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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节

千机变-第1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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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社会的最底层。 
  水玲珑当年,怕也是她们中的一员吧?背着简单的行李,站在繁华都市冰冷的水泥地上,惘然四顾…… 
  她、她们,能做什么? 
  新的贫困,又将把她们逼得堕入风尘。谁不愿意做公主做千金,做不了这两样,做公务员做白领至少可以自食其力。可是命运逼人,由不得你。 
  前年开始建影视城的时候,从以前娱乐城的旧址下挖出十几副白骨,雇来看工地的一位老人悄悄说,那都是坐台的小姐们的。她们有的一入门,就被没收了身份证,一直要被逼着做到死。还有就是,她们知道的某些秘密太多了…… 
  这真让人头皮发麻。 
  “怎么没人报警?”也忘了在场的是谁,问了这么个幼稚的问题。 
  那位大爷压低声儿,“谁敢去?民不举,官不究。” 
  其实就是举了,官也没法究,这些年凡是开娱乐城的,哪个不是后腰子挺硬,警察能管得住谁?人还没抓进去,命令放人的电话已经打到公安局长办公室了。所以说,有些案子不是破不了,是不能破,因为一旦捅开黑洞的盖子,足以吸进一批人。 
  那天从工地回来的路上,龙琪突然说:“玲珑就是出自那种地方……” 
  ──水玲珑也是出自娱乐城那种地方。“那种地方”,是世俗中最苦的死海,一旦进去,要么,变成人杰浮上来:要么,变成尸体沉下去。 
  水玲珑是浮上来的不多的几个。但她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而且一直在付出。至少,她在这地方恐怕是很难嫁出去了。 
  水玲珑这时又笑了,她是个乐观的人,不光自己快乐,还能给别人带来快乐。她说:“喂,我觉得龙老板还真有两手,那个姓方的小伙子人不错,他的嘴唇很性感,可他的眼睛很干净。” 
  汪寒洋看着她,开玩笑道:“你不是在打什么主意吧?” 
  “说实在的,这种男人,你打他的主意没用,得他打你的主意。” 
  汪寒洋给她说的心里一动,“他……打你主意了?” 
  水玲珑摇头,“他要真是那种人,龙老板能瞧得上眼吗?小丫头,告诉你吧,太容易被勾引的男人,女人一般都没兴趣。” 
  汪寒洋听着,觉得这话真是爱情宝典,想了想说:“他是市刑警队的。” 
  “管他是什么,自己喜欢就行,龙老板别说养一个男人,就是养百十来个也应该没问题的。我看得出来,那小伙子对你们老板真是像拜佛一样虔诚。这年头千金易求,难得有情人。”水玲珑话语间不无羡慕。 
  汪寒洋笑一笑,慢慢地说:“那家伙结婚了。” 
  啊,水玲珑表情看上去相当吃惊,半天才回过神,“龙老板原来也肯吃这种亏……” 
  “吃亏是福嘛。”汪寒洋无奈地。 
  水玲珑摇头,“傻事都是聪明人做的!你还是……劝劝你们老板吧,叫她别陷太深了。婚外情可是个无底洞,女人输不起的。叫她玩玩就算了,漂亮男人有的是。只要花点儿钱,天上的仙童都会下凡来。” 
  水玲珑这时表现出了一个女人对世俗最基本的认知。 
  汪寒洋没有作出相关回应,看着无边的夜色,轻轻地吟道:“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水玲珑正像她说的,没读过几年书,但美是直观的,她也为李煜那首词中的意境给感染了,沉默良久后问:“这曲子真凄凉,听得人心里冷飕飕的,有名儿吗?叫什么?” 
  汪寒洋说:“相见欢。” 
  一直等所有的嘉宾都散去,扈平才有功夫问何苏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个小丫头却摇了摇头,“算了,都过去了。” 
  她心里很难过,欲防微杜渐却差了一步,说还有何益。她太不小心了,自己的地盘上居然着了人家的道儿。对自己失望之余,懊恼地叹了口气。 
  扈平看着她,轻轻地说:“不用叹气,更不要自责。因为这世上的很多事,是防不住的。如果能防得住,就不会有事故,当然也就不会有故事。”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篱笆扎得再牢,该丢的羊,一只都不会少丢。否则,狼就会饿死。上天不愿意这样。羊是它的,狼也是它的,羊吃的草,也是它的。它创造的就是一个充满矛盾与竞争的世界,生机与危机共存。 
  何苏琳看着这个漂亮又善解人意的男子,心里的伤感却又多了一点,“小玉她……” 
  扈平沉默了一会儿,眼泪已经开始在他的眼眶打转,但终于没有掉出来,因为有些感觉,是要独享的。比如思念,就应该在黄昏,一个人默默地对着最后一缕阳光,看着它一点点地消失;或是深夜,静静地把心放出来…… 
  思念是不易喧哗的。 
  何苏琳不再提了,“谢谢你!” 
  扈平笑了笑,说:“吃饭去吧。时间不早了。” 
  “等等吧!”何苏琳站在大厅的一角,一直等侍应生们打扫完,关好灯,她才准备离开。 
  在去中餐厅的路上,扈平从侧面看着这个年轻的姑娘,觉得这真是个可造之材。龙琪的眼光也真的是独到。 
  “对了扈先生,你在我们这里还要待多久?”快到中餐厅时,何苏琳突然问。 
  “不要叫我扈先生,叫名字好了。”扈平说,“我可能还要待一段日子。恐怕到时候少麻烦不了你。” 
  何苏琳笑一笑,“欢迎搔扰。” 
  刘雪花已经布好一桌菜在等他们了,她的神色与平日大不相同,不再笑容满面,也不再唠叨,只默默地坐着。 
  静悄悄的一餐饭快要吃完时,陆薇进来了。 
  “陆小姐,你还没走?”何苏琳先站了起来。人家救了她。 
  “对不起。”陆薇先道歉,“打扰了,我是来……” 
  “来找方晓飞的?”扈平反应快。 
  陆薇的脸突然胀得通红,“我知道这样……很不礼貌,可是……” 
  可是什么呢?陆薇并没有接下去,那三个人也一直沉默着,一阵令人窒息的冷场,吃饭的人在吃饭,站着的人则尴尬地站着。 
  如果杨小玉在的话,就此情此景,她只不定会说点儿什么难听话,可她已经不在了。──她不在了!这个现实更让人痛苦和伤感…… 
  过了很久,其实也没多久,只是气氛太窘迫了。 
  还是何苏琳,她用最甜美的笑容和最温和的口气说:“您……有什么事我能帮忙的?”态度非常的谦恭与客气。其实过度的礼貌则意味着距离。 
  “我想找方晓飞有点事……”陆薇想了半天才说。显然,她被刚才的气氛给冰住了。这一刻才开始慢慢消冻。 
  何苏琳笑了,“陆小姐,这好像是你的私事。” 
  “不是,其实是这样的……”陆薇在拼命地解释,“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今天是晓飞的生日,我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他。想麻烦你们给转交一下。” 
  越解释误会越深,刘雪花听不下去了,这不是寒碜人吗? 
  “看来,你是认定我们知道方晓飞在哪里喽?”她的表情平淡,口气却很辛辣。 
  “你们也可能不知道他在哪里,但你们一定知道龙琪在哪里。”陆薇突然间咄咄逼人。 
  “这有关系吗?”何苏琳也终于忍不住尖刻起来。作为年轻一辈,这时她得说话,她不能让刘雪花一个长辈跟对方交手。 
  “这还是秘密吗?”陆薇毫不退让。 
  何苏琳的愤怒达到顶点,“那你就更应该检讨一下自己。陆小姐,既然治不了江山,就别当那个家。别总觉着自己委屈,也别指望在谁那里找同情,更朝换代是自然规律。这个世界就是胜者为王。” 
  这话太重了,陆薇脸色煞白,一旁的扈平觉得这样吵下去没有意义,又觉得方晓飞那个家伙未免太有福气了,人不怎么地还总被惦记着。便起来打圆场,“对不起,今天太忙,所以大家的火气未免太大了,这样吧,陆小姐,你要信得过我,你把给方晓飞的礼物留下,我一定替你转交,如何?” 
  “这么说,方晓飞是真是在龙琪那儿了?”陆薇抓住这个机会。 
  “如果是,那又怎么样呢?”扈平淡淡地说。他是直接的,这一点跟龙琪一样。 
  ──如果是,那又怎么样呢?这个世界就是优胜劣汰的。陆薇黯然地想。遇到龙琪,是她的不幸。 
  龙琪有钱。 
  她陆薇给得起的,龙琪也一样给得起。 
  而且龙琪不光是有钱,重要的是她的钱都是自己赚来的,而不像她,是拿来的。这一点能让她给得更潇洒,更豪爽。 
  认清自己比认清世界更痛苦。因为你终于知道了自己并非无所不能。 
  “可是……”扈平这时站到陆薇身边,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你还有我。” 
  刘雪花和何苏琳看着他俩。扈平并不忌讳,他笑一笑,对在场的三个女士说:“人们一直以为春天是谈恋爱的最佳季节,其实秋天更适合,因为天冷了,我们需要温暖。” 
  是否温暖,有时候要看心情。 
  ──你在他身边,他也在你身边,金风玉露一相逢,胜却人间无数。这般情境,便是天寒地冻也觉得是春暖花开。 
  方晓飞就沉浸在无边的温馨之中,他第一次离龙琪这么近,近得连眉毛都历历可数。记得初见她时,实在是叫他惊艳,她仿佛是干将莫邪新发于研,射出湛湛神光,耀眼生花,让他每见她一次,都有种心动的感觉,如今,这么近的距离,又是这般的旖旎风情,她像是冰雪融化,众花绽放,落英缤纷…… 
  他心里感觉满满的,真正的幸福就是一个字──满! 
  前身后世所有的缺憾都被填满了。放眼望去的都是满意与满足。 
  “你……为什么总把头发剪这么短。”他问。到了最激动与最幸福的时刻,所有的柔情蜜意将会化做最普通最庸常的一些话。因为再美的爱,也要放在日子中过。 
  龙琪笑一笑,“要养一把好长发,得好营养,我每日动脑筋,哪儿还有多余的血气去滋养它,所以就剪短了。” 
  这个理由倒是新鲜,方晓飞笑道:“我还以为你是怕跟人打架时被人揪住小辫子。” 
  “不要揭人家的短嘛,我现在可是淑女。”龙琪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对,看上去很像!”方晓飞微笑。 
  “你什么意思嘛?!” 
  方晓飞微笑,“我一直都觉得,你是一个强盗与淑女的完美结合。”眼看着龙琪要生气,他赶快说,“我倒是喜欢女人这个样子。” 
  龙琪听了自然心里舒服,问:“你小时候一定很乖吧?” 
  “是啊,我从小学到大学一直都是班长,上学的机会得来不易,我得好好珍惜。” 
  听对方说得有点凄惶,“那……有没有人欺负你?” 
  “有,上中学时,有个高我们两届的男生,一见我就骂,说我衣服破什么的。” 
  “你还不赶快动手?你不是少林弟子吗?”这话就显出了龙琪本色。 
  “既然我是少林弟子,又知道自己能打过他,那又何必打。恃己之长凌人之短,他先错了,我也跟着错吗?” 
  到底是学过些佛经,龙琪笑道:“这样看来,我倒是有些牙睚必报。” 
  “这不一样,你是女人。” 
  “女人怎么啦?”龙琪敏感起来。 
  方晓飞微笑,“作女人最好厉害一点,因为男人很容易得寸进尺,所以,最好在他恶念未生之前,把他打倒。女人受害,情节要比男人严重,我是警察,我更希望犯罪能提前遏止。谁都不可能贴身一天24小时保护你。” 
  这话的意思就深了,龙琪笑一笑,方晓飞见她脸色有些发白,“让我看看你的伤……” 
  这个要求让龙琪的脸突然红了,“不行。”她轻轻地说。 
  她这个表情和说话的口气让方晓飞的心在突突猛跳,“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看看伤得重不重。” 
  “不重,医生已经看过了。” 
  “既然医生能看,我为什么不能看看?” 
  “医生看是以科学的眼光,你是以什么眼光?” 
  “这个……当然是男人的眼光。” 
  “这就对了,男人很容易得寸进尺……” 
  方晓飞笑了,“在这儿等着我呢。”也不再坚持了,“那……还痛不痛?” 
  龙琪点头,“有一点。” 
  方晓飞看她嘴唇有点发干,“你饿不饿?你渴吗?想不想睡一会儿?” 
  “有点……”龙琪说。 
  “有点什么?饿?还是渴?还是困了?” 
  “是你有点烦。” 
  “真的吗?那好啊,现在我就不做刑警队长了,做幼儿园园长。”方晓飞站起来,“我给你倒杯水。” 
  龙琪揪住他,“别走开……” 
  方晓飞被她这话说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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