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辔红缨-第9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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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文翔摇首微笑道:“不然,纵惑如老前辈之言,谚云杀人一万,自损三千,老贼情急拼命,玉勾斜无坚不摧,加上老贼绝乘武功,恐我等伤亡殆尽,在下于心何忍。”
佟青松叹息道:“仁者用心,圣人之言,老化子敢不唯命是听。”
虞凤栖妙目嗔道:“老贼妻儿均被我等所制,索性明言相告迫使就范。”
霍文翔道:“凤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老贼如闻得妻儿受制,万一激发凶性,非但弄巧成拙,反而天下武林惨遭荼毒。”
虞凤栖怒道:“依你之见咧!”
霍文翔道:“在下之意,老贼自认恶鬼堡尚有险可恃,他必会逃向恶鬼堡,俟他发觉堡中一切布置俱已外泄,定奔向保安砦,你我在保安砦已布置严密,静候巨鳖上钩,再以他妻儿性命相胁,使他在天下武林之前自承罪状,凤姐再手刃老贼,岂不快意恩仇。”
虞凤栖白了霍文翔一眼,鼻中冷哼一声道:“伶牙俐舌,很会讲话。”
霍文翔微微一笑不语。
忽见祠屋内飘出一条身影,迅如流星向四人立身之处掠至。
佟青松低喝道:“栗雷,老贼藏匿何处?”
来人正是栗雷,急急禀明道:“弟子藏身大梁,窥见老贼巳割开厅后砖壁,遁入山石丛中。”
霍文翔忙道:“栗兄与小弟同往。”身形疾展往祠屋奔去。
栗雷转身疾随霍文翔身后,掠入门内。
佛面人屠铁少川潜身竖立怪石丛中,久久不见动静,暗道:“不好,如此僵持下去,一俟天明,就无法脱身了。”他只要甩脱佟青松等人眼目之下,赶至滇东昭通,该处老贼设有秘密分舵,便可调集人手阻截追踪。
忽闻不远处送来白骨魔君阴恻恻冷笑道:“铁少川,你龟缩石内便可逃出武某眼目之下么?”
铁少川神色激动,须眉怒张,忽然拔剑出鞘,振亢厉啸出声,身形独鹤冲霄拔起,挟着一道惊一长虹循声劈出,势如天河倒泻,威势奇猛……
一块人立怪石为铁少川惊天剑势所劈断,虹光未敛,突闻远处传来白骨魔君武荣讥嘲笑声遭:“武某曾说过,你如弃去‘玉勾斜’不用,武某当与你各以本身真实武学放手一拼。”话声略顿,又道:“武某如今学乖了,不能力敌,只有智取,谅你也逃不出天下群雄眼目之下。”
佛面人屠铁少川知自己行动早在严密监视中,暗暗冷笑一声,随手一挥,洒出万朵金星,身形缓缓飘出,行云流水般离去。
他这一从容离去,未再有人暗袭与他,亦未察觉身后有人跟踪。
老贼心知愈是如此平静,愈是危机四伏,但他乃机智绝伦之人,只要时机一至,立即兔脱。
天色潆潆之际,远处隐约可辨城垣雉堞,田垅小道上不时可见行人。
于是,他身法加疾,奔往城厢。
城门已然大开,四乡乡民云集鹜趋,佛面人屠铁少川身形隐入人丛中。
他只见一个熟稔背影走入一家小客栈中,眼珠一转,毒计顿萌,回面四巡,不见可疑人物跟踪,身法如行云流水般跨入客栈内。
这时,旅客已纷纷离店他往,店小二目睹背剑青袍老道走入,哈腰笑道:“道长可是要住店么?洁净上房已空着,小的头前带路。”
铁少川右掌一摇,笑道:“贫道来此找一位友人。”继而说出此人形象穿着。
店小二哦了一声道:“有,有,这位欧客官刚刚转回,待小的领道长进入。”
铁少川随着店小二走向一幢矮檐独院,檐头缀满紫藤花,淡淡幽香扑鼻,令人有宁静感觉,可是铁少川似心神不安,脑中思绪丛繁。
只听店小二高声道:“欧客官,有位道爷要见客官。”
房中疾掠了一个面色姜黄老叟,目光炯炯瞪着铁少川,沉声道:“老朽与道长素未谋面,缘何来此相寻?”神色激动,似内心极为震恐。
铁少川稽首道:“贫道陶慕潜,昔年在燕京贺太乙神鞭李维周七旬华诞,共处一室,朝夕共谈,欧老师难道健忘了么?”
老叟不胜惊诧道:“是陶老师么?阁下为何皈依三清,不是陶老师说明,我欧坤见面不识,反成陌路了。”
铁少川赧然一笑道:“陶某避仇远祸,不得已改易道装。”说着望了店小二一眼,拿出一锭白银,笑道:“有烦买点洒菜送来。”
店小二堆着满面笑容应喏走去。
欧坤肃客延入,铁少川一步跨入,微喟了声道:“方才在大街购物,发现欧老师背影,山居寂寞,不禁兴起故旧之念,是以匆匆赶来造访。”
佛面人屠铁少川心机毒绝,诡诈如狐,编造一套谎言,如何与七杀恶判东方旭门下结危,一场激搏之下,以独门绝招连伤六人,东方旭心爱弟子重伤致死,为此七杀恶判东方旭对自已怨毒入骨,遣人四出觅踪捕杀,不得已托迹三清,编得天衣无缝,无疵可寻。
欧坤笑道:“风闻东方旭在皋兰露面,如今天下武林鼎沸,佛面人屠铁少川图霸武林,东方旭亦参与攫夺星河三宝,谅无暇顾及陶老师前怨……”
说着店小二已走入,送上酒菜退下。
铁少川在两人杯中满满斟上一杯,笑道:“他乡遇故知,亦人生一快,欧老师,你我痛饮三杯如何?”他在斟酒时,食指爪甲内伫有药粉洒入酒内,动作迅快如电,欧坤毫未觉察。
欧坤鲸饮而罄,道出远来天南经过,欧坤本东岳枕石大师得意门人,以天龙八剑扬名江湖,七年前为燕京四达镖局延揽,此次保一趟红镖送往滇境,不慎为巢湖六寇侦悉,暗暗蹑踪,故其绕道而行……
铁少川道:“谅欧老师发现敌踪已赶来,是以贫道冒昧晋谒欧老师神情有点紧张,故人谊厚,顾不得贫道拔剑相助一臂之力。”
欧坤笑道:“陶老师所料不差,其实红镖欧某已遣人护送省城了。”
铁少川大笑道:“如此更不妨事了。”说着频频劝饮,待欧坤仰面乾杯之际,忽神色一变,两指如飞疾点在欧坤“喉结”穴上。
出手奇快,狠毒之极,欧坤猝不及防,真气阻断,立时毙命。
半个时辰过去,店小二走入房中意欲收拾杯盘,只见欧坤一人默默进食,却不见那位背剑道人,诧道:“客官,那位道爷何在?”
欧坤冷冷出声道:“他已离去了。”
店小二暗道:“江湖人物,多是高来高去,想是翻墙而出。”竟不敢多问,谄笑躬身道:“小的与客官湖上一壶热茶送来。”说着退出门外而去,走出院外,只见六个面目森冷劲装捷服江湖人物立在檐下。
一个玄巾扎额,面有刀瘢,两只鹰眼逼射狠鸷凶芒,低喝道:“欧坤在么?”
店小二嗫嚅答道:“在,只他一人!”
“那青袍老杂毛咧?”
“已离去多时了。”
刀瘢汉子翻腕出指,一缕冷风点中店小二的晕眩穴,迅疾伸臂一捞,送入一间空房中。
巢湖六寇如风闪电鱼贯掠入院内,刀瘢汉子尚未将身形稳住,猛觉两只腿盖骨奇痛澈骨,狂嗥出口,噗咚仰面倒地。
其余五寇不禁大骇,只见刀瘢汉子腿骨盖上各中了一只枣核镖,深嵌没顶,鲜血如注涌出。
忽闻房内传出欧坤阴冷笑声道:“好朋友来了,怎不命店伙带个话儿,欧某也好出迎。”说时,欧坤已在房内一步迈出,目注浓眉强须老者,接道:“曹老大,为了欧某竟惊动大驾,万里追踪,欧某委实歉疚难安。”
老者面现狞笑道:“欧坤,风凉话别说得太早了点,吴六弟不慎误中暗算,待会连本带利自会算回,那箱红镖趁早献出,不然休怨曹老大出手太绝。”
欧坤冷冷笑道;“巢湖六寇在欧某眼中尚不堪一击,你真认为欧某惧怕你等而行藏诡秘么?”
老者闻言不禁一怔,旋又嘴角泛出狠鸷阴笑道:“故作危言,吓得了谁,我曹老大行事出手未有十成拿稳,即是百万金珠,价值连城也不屑一顾,你‘天龙八剑’招术在曹老大眼中不啻班门弄斧。”
欧坤哈哈大笑,忽面色一寒道: “此处动手,惊世骇俗,你我去郊外一拼,欧某如不敌,红镖任你等取去。”
躺在地下刀瘢汉子忽厉喝道:“老大还不动手则什!”
欧坤忽面色一动,右腿疾抬,迅如奔电踩在刀瘢汉子胸脯上。
这一脚之力,不啻千斤重击,叶嚓一声,胸骨全裂,内腑麋损,刀瘢汉子发出一声凄厉惨嗥,嘴中鲜血喷起。
欧坤冷笑造:“我欢坤与你曹老大一般,不出手则已,一经伸手便狠辣无比。”
五寇见状不由大惊失色,他们已自警觉不对,无如欧坤动作太快,抢救不及,那浓眉络须,老者目光如兽,狰狞恐陷,一柄奇形仙兵缓缓抬臂而起。
其余四寇身形疾动,各占有利方位,平刃指胸,欲待一击出手。
只听欧坤冷喝道:“曹老大,狄老四命悬我手,一箱红镖与狄老四性命孰轻孰重,任凭选择。”
老者不禁神色大变,暗道:“欧坤武功较老朽所料高出太多,狄老四命悬他手,投鼠忌器,反正他也逃不出手外。”心念疾转了两转,冷笑道:“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上亡,狄老四不防为你所制,那也只怪命该如此,你若以狄老四性命挟制曹老大,哼,那是你痴心梦想。”
欧坤瞧出他色厉内荏,不禁暗笑道:“如非老夫尚须利用你们,再加上十倍巢湖六冠也不堪一击。”不待曹老大话了,扣着狄老四并肩向院外走去。
曹老大神色大变,双肩微微抖震,似控制不住内心愤怒激动。
一个彪形大汉扣着一把燕尾毒针扬腕向欧坤后胸打出,为曹老大眼色制止,抢步随向院外。
欧坤忽回面笑道:“店伙无知小人,请将他穴道解开。”
曹老大怒火沸腾,恨不得将欧坤磔尸措骨,厉声道:“欧坤,两条性命换你一条性命倒也值得……”
欧坤笑道:“那么你为何不动手,红镖就在我肩上包袱内,在你眼中不过是指顾之劳,何须耗费唇舌。”说着五指一紧。
狄老四不禁瞪目闷嗥一声,额角冒出巨大汗珠,面色由白变紫,嘴唇龛张颤动,似痛苦巳极。
曹老大暗中咬牙滋滋出声,只觉忍无可忍,但小不忍则乱大谋,鼻中冷哼一声,疾掠入空房挟出店小二,一掌拍开穴道。
只见店小二咳了一口浓痰,睁目醒来,立即呈现惊惶之色。
欧坤沉声喝道:“不关你事,速将马套上牵至后门等侯。”
店小二如逢大赦,喜极望外,连声应是,向马厩飞奔而去。
曹老大厉声道:“欧坤,你意欲何为?”
欧坤笑道:“无他,有烦相送一程,不过欧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曹老大倘不忘情兄弟肩上红镖,请去郊外一拼高下如何?”说着扣着狄老四向后门走去。
店中旅客虽大半离去,但尚有留店之人,龟缩房内窥视情景。
店伙已备好鞍马牵在后门外守候,欧坤纵身一跃,落在马鞍上,右手仍自扣着狄老四不放,大笑道:“有劳相送了。”
两腿一夹,座骑四蹄狂奔疾驰,扬起一片砂尘,狄老四身形被欧坤挟在胁下,只觉痛彻心脾,几次晕厥过去。
曹老大怒喝道:“追!老四如损毫发,我等誓必置之于死地。”四人飞奔追出。
欧坤奔马疾驰,奔至一片祟山峻岭,欧坤疾跃下鞍,四面望去,只见曹老大四人展开一身上乘轻功疾赶而至,不禁扬声哈哈大笑,将狄老四抛掷在地。
曹老大一见狄老四毫不动弹,不禁面色一变,用手一拨身躯,只见狄老四面色青紫,显然闭气过久丧命多时,目中猛射两道凶芒。
欧坤道:“想动手么?兄弟看来还宜三思,盛名废于一旦,葬身天南,未免不值。”
曹老大大喝道:“曹某两位拜弟性命就白白送死了不成。”
欧坤大笑道:“你再仔细瞧瞧,狄老四是真死了么?”
曹老大闻言不禁一怔,只见欧坤右腿一抬,踢中狄老四“关元”穴上,狄老四忽张嘴大叫一声,浑身急剧颤抖,有顷,缓缓立了起来,喘息不止。
欧坤忽面色一寒,沉声喝道:“曹老大,你枉自闯荡江湖数十年,从未失风,今日之事焉有不知已铸成大错之理,欧某略一伸手,便一死一伤,明白之人不早该抱头鼠窜,看来一箱红镖堪作巢湖六寇催命无常了。”
曹老大一瞥其余三寇,刀光奔电,芒影漫空,夹着七样阴毒暗器,涌袭欧坤而去。
只听欧坤一声摄人长笑中,肩头长剑出匣,洒出万朵金星,带起漫天悸耳锐啸。
叮叮当当一片金铁交击声过处,剑飚刀光突敛,只见巢湖四寇满身浴血,腕臂肩骨等处均被剑罡割断主经,身形踉跄摇摇欲倾。
曹老大惨笑一声道:“尊驾真是欧坤么?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