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辔红缨-第8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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拙。
十数回合之下,北丐南儒为一片寒飚罩没。
玉峰真人一旁见状,恶念陡生,暗道:“何不趁机将南儒北丐除去,永灭后患。”
左腕暗探入怀,扣着一把子午闷心钉,蓄势待发。
突感一缕冷风触及腕脉要穴,飞麻逆袭,五指不由自主地一松,子午闷心钉洒落在尘埃。
玉峰真人不禁心神大震,转面望去,只觉一个面目森冷的中年文士,炯炯逼注着自己。
突然,南儒北丐同声闷哼,青袍老道哈哈狂笑,那中年文士面色一变,一式鱼鸢入水挥剑疾劈,只见一道惊天长虹投入玉勾斜寒飚电漩中。
一串金铁交鸣撞击声响,双剑猛撤,青袍老道一眼发现中年文士手中黄澄澄长剑,不禁面色森厉,狞喝道:“原来是你!”
中年文士冷冷一笑道:“不错,正是在下,不过你凶心未曾稍戢,反而变本加利,你今日便是自食其果之时。”
南儒北丐两人肩头各被玉勾斜刺穿了一孔,鲜血汩汩而出。
青袍老道冷笑道:“狂言不惭,就凭你一人也敢在老夫面前狂妄么?”
中年文士道:“这四外高手密布如云,尤其青城举山之众正虎视眈眈,本山已是天罗地网,纵然你臂生两翼,也难飞出。”
佛面人屠铁少山知所说并非危言恫吓,眼珠一转,右手疾如电光石火抓出,诡奥无比一把扣住北丐佟青松“曲池”穴上,阴险一笑道:“老夫并非欲取老化子性命,只烦相送至山外,让老夫等安然离去才予释放。”
佟青松面泛坚毅之色,大喝道:“老化子行年七十,死不为夭,老弟只管出手,无须投鼠忌器。”
中年文士正是霍文翔,暗惊老贼真个辣手无比,踌躇之际,铁少川已自大喝了声:“走!”
率领群邪疾逾飘风而去。
霍文翔愤怒已极,急急赶去。
这谷中四外果然布下了甚多伏桩,但目睹铁少川扣着北丐佟青松,不敢轻举妄动,眼睁睁让他离去。
霍文翔仗剑追出山外,施展绝世轻功,远远望去,只见佛面人屠铁少川已停住,转面笑道:“尊驾如不惧佟化子丧失性命,则不防追踪。”
霍文翔冷笑道:“以阁下这等旷绝身手,何惧在下追踪,挟制勒索,有失英雄行径。”
青袍老道哈哈大笑道:“尊驾睿智过人,老夫最近连连受挫,如料不错,均是尊驾所为。”
霍文翔道:“如此说来,阁下应视在下为强仇大敌,何不放手一拼,强存弱亡,一了武林恩怨!”
青袍老道笑道:“今日若论胜负未免太早,老夫虽未能胜你,但你却未必能胜老夫,老夫从不欲以武胜人,而主不战屈人之兵,期以不远,尊驾终必臣伏老夫麾下,永随效力。”
霍文翔冷笑道:“大言不惭!”
青袍老道哈哈狂笑道:“若尊驾不惧佟化子生死,则不妨出手,何况老夫手中尚有其他人质。”
霍文翔不禁一怔,道:“什么人质?”
青袍老道面露险恶笑容道:“老夫先不言明,所有人质老夫决礼遇有加,不损毫发,但一月为期,望尊驾将虞冰后人送至米仓山黄叶谷中,佟老化子及其他人质概予释放。”
霍文翔偷觑了佟青松一眼,只见佟青松已被点了昏穴,暗道:“他必逃向恶鬼堡,自己已在堡内布有眼目,此时动手一拼未必制胜,万一自己露出星河绝学,被他看出,一击不中再想擒他非易了!”
心头默念之际,青袍老道认为霍文翔投鼠忌器,狡计得售,不由嘴角泛起一丝笑容道:“老夫原非好杀之人,怎奈你等逼人太甚,处处与老夫为敌,奉劝尊驾转告这隐伏四外的江湖豪雄,不可再追踪老夫,免杀戮无辜。”
霍文翔冷笑道:“在下只独自一人,何况虞冰后人与在下风马牛不相涉,这话徒费唇舌。”
青袍老道以目示意七杀恶判东方旭一眼。
七杀恶判东方旭忽横向一跃,势如流星闪电,右掌呼地劈向草业中。
草中伏有正派人物,见东方旭来掌凌厉恶毒,急忙横飘开去,但七杀恶判东方旭认位奇准,恰巧击中前胸,狂嗥一声,胸骨断裂,内腑尽糜,口喷黑血而死。
青袍老道冷冷说道:“尊驾只要应允送虞冰后人去黄叶谷,老夫绝不枉杀无辜,否则尊驾自身也必难保。”
霍文翔大怒,嗖的一剑向东方旭而去,金虹吐信,幻出三朵砖大金星,袭向三处要穴,隐带风雷之声,凌厉奇诡已极。
青袍老道不禁大骇,暗道:“此人诚系心腹大害,如不除去,寝食难安。”
但两人彼此各有畏忌,若一击不中,后患有增无减,是以算计逐步为营,逼使对方走上绝路。
七杀恶判东方旭乍觉寒虹凌厉,迅疾蹲身一跃横冲拔起,身法奇诡之极,但依然避不开剑势,嘶的一声,左股为锋芒割开,鲜血溢射。
青袍老道及时玉勾斜一挥,白蛇吐信,一道寒虹狂吐击向霍文翔手中长剑而去。
“叮”的一声,双剑交击,迸出一串火星。
一剑之力,不啻万钧,两人各自疾飘开七尺,气血微震,青袍老道呵呵笑道:“老朽还有要事待办,无暇与尊驾多事纠缠,尊驾若定欲与老朽为敌,老朽定在前途恭候尊驾就是。”说着举剑一挥,率众疾奔而去,瞬即杳失在夜色沉沉中。
霍文翔凝立原处,夜风振荡衣袂,似跌入沉思内。
不远处忽传来司空陵语声道:“少侠为何不追踪。”一条身影,迅若惊鸿般一闪而出,现出南儒司空陵。
霍文翔淡淡一笑道:“依在下所料,老贼目前不致杀害佟老前辈,此时穷追不舍,正好落入老贼圈套,我等无异自投罗网,不如虚虚实实,令老贼心生暗鬼,要知老贼为心术阴险之人,必自多疑,在下何不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使之自乱步骤,不攻自破。”
司空陵道:“计将安出?”
霍文翔道:“在下已约定两人赶来此处,如无周折,谅不久即将到来!”说时星光闪烁下,远处忽现出一条身影疾如流星掠至。
司空陵道:“蓝老儿赶来了。”
来者果是塞外人魔蓝景辉,扮作一身穷学究模样,身形甫定,即道:“老贼往南走向虎溪寺中而去,行程未见匆促,似蕴有异谋。”
霍文翔笑道:“他无非欲我等追踪,一一生擒活捉。”
蓝景辉道:“不错,老贼心中畏忌最深者,仅老弟一人,若我等被擒,老弟必投鼠忌器,不敢与之为敌。”说着语声略顿,又接道:“栗雷已布有眼线,不让老贼形迹杳失,但老弟当断不断,恐铸成大错。”
霍文翔黯然苦笑道:“恩师付托之重,秦老前辈满门惨死,仇深似海,在下如不慎重行事,一死虽轻如鸿毛,但武林难免陷入水深火热则百死莫赎矣。”
夜空中忽生起一串鸽翼振铃之声,霍文翔忙扬手挥空,掷起一点黄色飞星。
一只灰鸽自云霄疾泻降落霜文翔肩头,霍文翔急忙自鸽足上解下一支信管任鸽冲霄飞回。
霍文翔就在星光下详阅信函,面上不禁泛起欣悦笑容。
第二十四章 风云丕变
滇南。
保安砦,崇峦环抱,险峭峻拔,汉苗杂居之处,这日正当赶圩之期,四乡肩挑负贩,肩摩踵接涌向保安砦而去。
砦内人烟稠密,约有三千余户,纵横两条青石板行道,店肆林立,这日天气煦和,阳光普照,两条大街挤得水泄不通,人声鼎沸嚣潮,只见万头攒动,行人如蚁。
南街有家“得意栈”,以“鹿肉粉丝”久已脍炙人口,尤其在圩期生意兴旺,不数应市。
店内数十张白木桌儿已变成油光滑亮,黑渍盈分,可是食客却不嫌污秽,趋之若鹜,一张桌面上坐着一个蓄有山羊胡须,身着一袭朱红长衫老叟,眯着小眼向对座一个肥头肿耳大胖子道:“这家‘鹿肉粉丝’真有些不错么?”
胖子咧唇嘻嘻笑道:“包你称心满意,口齿留芳。”
说着店伙已捧上两大盘“鹿肉粉丝”及一壶陈年青稞酒,老叟伸筷夹起粉丝入口,只觉香嫩滑爽,鲜腴异常,不禁连声赞道:“果然不差。”
胖子笑道:“如非你我尚有要事,这家‘清炖鹿蹄’更是珍异名肴,非要大快朵颐不可。”
两人酒到杯干,将两大盘鹿肉粉丝风卷云扫而光,意犹未尽,胖子忽瞥见一俏丽红衣女郎站在店门外与店伙说话,纤纤拾指捧着木盘瓷钵,胖子两道浓眉一剔,低声道:“话儿到了,你我走吧。”顺手掏出一块散碎白银放在盘中,与老叟抢步向店外走去。
此刻,红衣女郎已离开得意栈向一条小巷走入,老叟与胖于遥遥暗随,只见红衣女郎身法轻快,七转八弯,走向一栋连云巨宅,两扇兽环朱门紧闭着,那红衣女郎双肩微晃,飞鸟般掠越宅墙而杳。
老叟与胖子藏匿在十数丈外大树后见状互望了一眼,面色微变。
忽闻身后传来一极微冷笑道:“光天化日之下,两位穷追少女不知是何居心。”
两人闻声不禁心神巨震,勃然色变,旋面望去,竟静悄悄地不见半个人影。
胖子暗道:“这可真邪门,莫非形迹败露,误了大事,非同小可。”忙与老叟低声道:“你我在掌门师尊未赶到之前,千万不宜另树强敌,速退疾传讯同门赶来。”
老叟鼠眼闪烁四巡,口中答道:“来必此人就是宅中爪牙。”
胖子鼻中低哼一声道:“我看不是,否则此刻怎不现身。”右手一牵老叟,纵跃如飞,翻出砦外,奔向一所土地庙内。
他们一前一后正要步入庙内,突闻一声阴恻恻冷笑道:“两位才来么?”
两人不由魂飞魄散,这语声正是方才巨宅外所闻,身形倒挫退出之际,忽感身后有一股排山气劲逼得不由自主抢步冲了进去。
神案前屹立着一个面目森冷中年人,寒声道:“两位可是百花门下么,请速吐实。”
老叟答道:“不错,老朽正是奉了百花神翁之命,来此搜觅佛面人屠铁少川老贼妻儿爱女隐居之处,果然藏身在保安砦内,朋友,你我何水不犯井水,何况老贼罪恶滔天,朋友为何助纣为虐。”
那人冷笑道:“如非在下出声惊走两位,只怕两位早就身首异处了,老贼宅内俱是内家好手,而且受他大恩忠心不二的心腹死党,若贵上妄念挟掳老贼妻儿爱女,作为交换星河三宝人质,不啻痴人说梦,白费心机了。”
老叟道:“朋友似危言耸听。”
那中年人冷冷一笑道:“两位如不信,在卞无须枉贯唇舌,谅两位必沿途留下暗记使同门赶来此处,且容在下作壁上观,当知在下之言不虚。”
两人互望了一眼,目露似信非信之色。
那中年人缓缓转身走入神龛后不见。
忽闻庙外传来毒手魔什万钊道:“杨周二位老师在么?”
老叟及胖子闻声不禁喜形于色,疾步趋出,只见毒手魔什万钊率领一千百花同党二十余人赶至。
毒手魔什万钊道:“两位可曾查出了么,百花神翁片刻之后即将赶至。”
老叟答道:“老朽查出铁少川妻女隐居保安砦中一栋巨宅,改姓欧阳,深居简出,终年难得一见,仅一名女婢偶外出购物……”
人影疾闪,百花翁从空疾泻落下,两道霜眉微剔,目中精光电射,沉声道:“走!由杨士倌周筱波领路,闯入铁少川宅中,以迅雷不及掩耳手段掳走老赋妻妾子女,如遇强阻,格杀无论,万不能让老贼赶程。”
毒手魔什万钊道:“铁老贼不是赶向恶鬼堡去了么?”
百花翁摇首道:“他并没去恶鬼堡,形踪飘忽,异常隐秘,似蕴有恶毒阴谋,如不先发制人,必贻无穷之害。”
杨士信躬身道:“属下尚有一事禀明。”继将相遇面目森冷中年人之事禀知。
百花翁面色一变,身形疾往神龛后掠去,右手迅如闪电抓向帷后,裂帛声响,灰尘弥漫,人迹已杳。
只见百花翁一跺足,大喝一声“走”,率众扑向保安砦。
连云巨宅外静悄悄无一人影,十数株苍松翠柏,匝荫十亩,蝉鸣喧耳。
百花翁等人甫抵宅外.一株古松之后忽转出一个锦袍,气宇威严,黑须饱腹中年人,抱拳笑道:“远客远来枉驾,宅主人命兄弟迎候,请至大厅一叙。”
这人说话神情恬淡自如,似已有成竹在胸。
百花翁不禁心中暗惊,忖道:“此人神凝气定,似已有备,倒不可不提防一二。”口中巳自微笑道:“老朽正欲拜见主人,但不知尊驾如何称呼,以免老朽失敬。”
锦袍中午人道:“不敢,在下复姓西门,单名一个柳字,武林末学,不足挂齿,请!”说着缓缓转身向宅门走去。
百花翁眼神向随来人手望了一眼,步履从容随着锦袍中年人走入宅内。
宅内园亭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