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惹得桃花乱-第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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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鲜血从小刀口中涌出,看着小刀的脸上刹时间变得死一般的惨白,看着他右胸处清晰的褐红色掌印,我猛地暴怒,随手从小刀褪下的那件黑袍腰身处抽出双月刀,借着腾起的怒火,毫不迟疑的向着曲幽一刀捅去。
却不想,曲幽只静静的望着我,温柔得若潺潺流动的清澈泉水,温柔得如倾泻而下的银白月光,一动不动的站在床边,生生接住了这锋利的一刀。
刀锋进入他的腰部,鲜艳的血液缓缓溢出,将他纤尘不染的白衣玷污,他却恍若无事般的扬起笑颜,保持着绝美的仙姿。
我无措的看着他若美玉般温润的脸,嗅着缭绕在鼻翼的腥气,一时间忘记了反应。
曲幽却是开了口,若漂浮在九天之上的绒毛,很柔,很轻。若瑶池仙境的天籁之音,很清冽,很好听:“碧儿,你真想杀我啊。”
他话音落下,似乎有无言的痛楚缠绕上我的身体,焦急的反驳:“我不是……”
未等我说完,曲幽却是抬起手,将我握在刀柄处的手紧紧包裹住,那温热的触感另我一阵恐慌,但又不知该做何动作。
他墨般的眸子中却闪动着点点希望,脸上的淡雅笑意愈发显得盈盈动人,带着愉悦的开口:“若能得碧儿原谅,死又何妨?”
说着,他柔滑有力的手带动着我,将双月刀朝着自己的方向缓缓压下,让那冰冷的利器点点近入他的身体。
我的心猛地一震,不可置信的望着那深入的刀锋,望着那剧烈流逝的血液,脑海中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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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刀锋一寸寸的进入,曲幽在我的呆滞中一步步上前,直到刀柄以外的部分都已刺他的腰身处时,我才恍然回神,用尖锐而凄厉的声音喊出:“不要!”
曲幽溢血的嘴角却是绽开雨润莲花般的笑,隔着中间的利器用手将我紧紧搂住,他洒在我耳边的呼吸十分微弱,说出的话确是洋溢着满足:“想这么抱着你,好久了……”
听着他柔若的云烟的叹息,我鼻尖一酸,竟是险些忍不住掉下泪来,然而,脑海中猛地浮现起琉琅那阴冷锐利的目光,便又生生将那股酸意憋了回去。
环住我的手臂缓缓松开,曲幽的身子无力的下滑,我手忙脚乱的接住,却见他已然失去了意识……
看着怀中脸色惨白的曲幽,他一袭白衣已被染红了大半,像是雪地中盛开的妖艳的花朵,虽展现出惊人的绝美,却也宣告着死亡的绝别。
我这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现在呆呆的傻愣着,流逝的不仅仅时间,更是曲幽的生命。
随手从地上捡起小刀的外袍,我迅速披在身上冲向门外,疯妇般歇斯底里的大声喊着:“快来人啊……着火了……”
在皇宫这块地,要想以最快的时间唤出那伙奴才来,喊救人,远远没有喊救火来得有效。毕竟,别人要死了关他们屁事?而着火了却有可能烧到他们自己。
果然,我刚嚎了没两嗓子,就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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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湿阴暗的地牢里,我郁闷的揪着头发,不明白为啥自己越不喜欢找麻烦,麻烦就越喜欢找上自己。
话说,原本事实上是曲幽放倒了小刀,再用小刀的刀放倒了自己,然而当他俩一个因为身受重伤晕厥了,另一个因为失血过多也晕厥了,我焦急的喊人来救命时,却演变成了我这个岚国派来的奸细图谋不轨,故意杀害俞国太子和驸马。
在俞帝的怒目相视下,加上熙公主的尖声命令,于是,那些个宫廷侍卫把我抓了起来。
俞国皇宫的狱卒显然把屈打成招当成了习惯,更以此为乐,不打不痛快。
一进牢房,狱卒们便准备好八大酷刑的刑具,架着势想要对我严刑逼供。
然而,当他们举着鞭子问:你可是岚国派来的奸细?
我的回答很简单:是。
他们失望了一下,又问:你的目的可是刺杀太子殿下和驸马爷?
我的回答依然简洁:是。
之后,无论他们强压下多少罪行,我都一律大包大揽的承认了,其中甚至包括:两仪殿的紫翡花瓶可是你打烂的?华贵妃的龙凤玉镯子可是你偷的?前几天的宫女小玉可是你奸 杀的?……
所以,直到把我关押进牢房,我的身上连丁点伤都没有,既然啥都给承认了,哪还有严刑逼供的必要?
而对于我来说,承认不承认都是他们认定的事儿,反抗只不过给自个儿增添皮肉之苦,死咬着自己冤枉什么的,然后被打得遍体鳞伤什么的,最后头破血流的招供什么的,那是悲情剧里才会上演的戏码。
身体上毫发未伤,但心里却是着急的。小刀受了几乎致命的一掌,曲幽挨了几乎致命的一刀,两人的生命都危在旦夕,而我却只能在地牢里对着里面的一群老鼠蟑螂,和外面的一群酒囊饭袋。
看着外面吃喝得畅快淋漓的狱卒,我用手敲了敲牢房的粗木柱子,在引起他们的注意后,客气的问:“兄弟,可否帮我个忙?”
一个看起来挺有经验的老狱卒自信满满的问:“你想叫我们放了你?”
我摇头,十分认真的要求道:“我想请你把我养的狐狸崽子一起关进来,成不?”
狱卒们的表情呈现呆滞状态,沉默了片刻后轰然大笑起来,笑得口中未嚼完的小菜喷出,洒回了菜盘子里,把重复利用的美德贯汇得十分彻底。
有人说:这奸细真有趣!
有人说,她是不是给吓傻了?
有人说:会不会那狐狸身上传递着岚国的讯息?
然后完全忽视了我的要求,继续吃吃喝喝,只不过,多了一个关于我和狐狸的话题。
我无语的望着地牢黑乎乎的梁顶,继续郁闷的揪头发,要知道,我真的只是因为闷得慌,想狐狸崽子进来给我做个伴儿啊!
撑着下巴,我望着不远处的蟑螂窝愣神。算算日子,明天恰好是雅丫头的下葬仪式,据说俞帝请来全国最好的工匠,为她打造了个足以装下四个人的特大号金棺。若今天小刀和曲幽重伤不治,正巧可以把那金棺装满。
别以为我没学好算术,三四不分,要知道,曲幽和小刀若有个好歹,我一准儿得跟着陪葬,这样加起来,刚好四个人!
想着自己命悬一线,我的心里就堵得慌。毕竟,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的过程,更可怕的是等待到底死不死的过程!
强行压制住在脑袋中晃悠的金棺材,将目光转向外面那群喝酒划拳的狱卒,忽然起了逗乐的心思,于是尖嗲着嗓子装成太监的声音,像模像样的高声呼道:“皇上驾到……”
说时迟那时快,我的话音刚落,那些狱卒们赶忙抄起桌上的酒瓶小菜,动作迅速而一致的藏在旁边的木箱里,随后十分整齐的跪倒成一排,对着地牢门口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着他们做贼心虚的愣样,我忍不住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惊得那蟑螂窝哗啦哗啦的搬了家。
那伙狱卒久久未见皇上圣驾,又听见我猖狂的笑声,这才恍然明白过来,一个个被怒火憋得眼睛通红,脸涨得跟气球似的。
那看似领头的狱卒随手拿起一根木棍,喷着粗气怒道:“哼!到了爷的地盘儿,还敢撒野?”
说着用另一手摸出牢门的钥匙,看样子是准备进来教训教训我这嚣张的阶下囚。
我见情况不妙,忙蹲起马步,努力回忆着小时候看过的武打电影,摆出一个李小龙式的经典造型,满脸严肃正经的威胁:“别怪我没提醒你,本姑娘既然是岚国派来的奸细,要是没个俩下子,岚国哪敢派我来?”
那狱卒脚步一顿,犹豫起来。
我忍着因为蹲马步蹲得有些发酸的双腿,再接再厉的糊弄:“知道太子殿下和曲驸马爷是怎么重伤的吗?他俩一个倒在我的如来神掌下,一个倒在我的无影刀法下,呵呵……刚好现在想活动活动,你要不要进来尝尝我的分筋错骨手?”
果然,此言一出,那狱卒再不敢上前一步,哆嗦着扔了手中木棍,颇为充场面的喊了句:“爷不跟娘们计较!”
然后回到桌子旁边,招呼着小的们端上酒菜,继续吃吃喝喝起来。
在后来的半天里,我优悠哉游哉的坐在杂草堆上,倚着黑乎乎冷冰冰的墙壁,嚣张的翘着二郎腿,时不时尖嗲着嗓音嚎上一句贵妃娘娘驾到,时不时高喊一声皇上驾到,时不时又呼喝一句熙公主驾到……
一开始,那些个狱卒还会紧张兮兮的朝地牢门口望两眼,确定时不时真的有主子驾临,然而后来习以为常了,只把我的喊声当做耳边风,半点儿也不耽搁他们喝酒聊天。
不出我所料,当俞帝真的来了地牢,随身的太监喊出“皇上驾到”时,那些个狱卒也没事人似的划着拳,既不把酒菜藏起,也不跪下行礼,相互碰杯喝得那叫一个痛快。
只见俞帝气得满脸铁青,急剧的呼吸吹起嘴边的龙须,抖着袖袍,当即就下令罚他们统统重打五十大板,以触犯天威的罪名革职查办。
我缩在牢房的墙角偷笑,记得小时候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其中的寓意是:反复说谎的小孩最后会受到惩罚。但我觉得,只要运用得恰当,反复说谎也可以惩罚别人。这些狱卒以前没少干屈打成招的勾当,今天的下场,是他们应得的报应。
当狱卒被俞帝随行的押了下去,我从地上站起,顾不得什么礼仪,走到牢门边径直急声问:“陛下,他们怎么样了?”
我有猜到俞帝会来,只是不知道他是报喜,还是报忧。如果小刀和曲幽没事了,那他应该是来放我出去的,反之,则很可能是来杀我泄气的。
俞帝显然不介意我的无理,只用那略显浑浊的眼睛看着我,面色慈祥而和蔼,苍老的声音缓缓道:“经过太医救治,已无大碍。”
我惊喜交加,满心欢悦的笑道:“太好了,您快放我出来,我去看看他们。”
俞帝却是侧脸使了个眼色,然后用和善的口气说:“你将这个喝下,孤便放你出来。”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旁边的太监当即拿出一个小瓶子递过来,看着那精美的小瓶,我的心底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这是什么?”
俞帝脸上神情温和得如同善良的老翁,说出的话却是字字残忍:“好孩子,这瓶内装的是雀降红,可让你安然无恙的去极乐世界。你走后不要怪孤,这是熙儿的意思,如今孤只剩下她一个女儿,怎可不满足她的意愿?况且,孤看得出刀儿喜欢你,但他是我俞国的希望,更是今后整个江山的,他的心怎可被女人左右?你是个好孩子,孤相信你能体谅一个父亲对儿女的关爱。”
如果是平时看见这雀降红,或许我会有兴趣研究它是否跟鹤顶红那样含有剧毒,但,这并不代表我愿意被当做试毒的研究工具!
我的心肝气得一颤一颤的,难怪熙公主的两面双刀装得那么像,敢情是遗传了他老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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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气得抓心挠肝,恨不得抄起装降雀红的瓶子,将里面的毒液泼到那伪善皇帝的脸上!但,现在绝对不是应该发火的时候,若我不肯顺从,抵死反抗,准会落得个敬毒不喝喝罚毒的下场。
看着俞帝那故作慈祥的嘴脸,我露出临死之前的悲戚神情,颤抖着接过那太监递来的小瓶子,承受不住伤痛般一步步后退,泫然欲泣道:“陛下您一片慈父之心,又是为了俞国的将来着想,民女自然甘愿遵从旨意。只不过,民女早与太子殿下珠胎暗结,小女子死不足惜,唯独可惜了肚子里这无辜的生命……”
既然这老头子看重皇家血脉,索性就胡诌个孩子来推延时间,创造机会,自救,或者他救。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若俞帝现在命人唤来太医,只需一去一回的功夫,我的谎话就会被拆穿,到时的情形,恐怕只能用糟糕来形容。
不出所料,俞帝闻言色变,脸上时喜时愁,挣扎了片刻后却是快步上前,隔着木柱牢门对我道:“好孩子,你将手腕伸出,待孤为你把脉诊断一番。”
我心下惊起,靠,没想到这老头子竟然会医术!这会儿连去请太医的功夫都省了!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我方才本就正在装作承受不住伤痛,步步向后退着,这会儿故意踩滑般跌倒在地,手一滑,装毒液的瓶子滚落到了一旁。我指着小腿,带着哭音喊道:“啊……扭到脚了,好痛……”
隔着木栏牢门三米远的距离,任由俞帝的手再长都够不到,而我撇到了脚,自然也不能走过去给他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