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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落泪是金-何建明1390-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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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6年7月,唐丽霞以580分的高考成绩,荣获所在中学的“状元”。

    知道录取的那一天她哭了,母亲也哭了。“好孩子,你亲爸可以在九泉之下开心地笑一 笑了。”母亲对她说。

    女儿抬起头,像突然发现什么似地惊叫起来:“妈你的头发呢?

    啊,怎么剩这么几根了?”

    “掉的。妈老了。”母亲苦笑道。可女儿知道,她才42岁呀!

    “妈,你太苦啦!我怎么能放得下心去北京念书呀?”女儿忘情地伏在母亲的怀里“呜 呜呜”地痛哭起来… 

    (唐丽霞,现在是中国农业大学社会学专业大三学生。她到学校报到时,继父把自己治 病的钱全给了她。交完各种费用后,只剩200多块钱。

    她没有把自己的困难告诉别人,学校因此也一直不知道。她说学校贫困生很多,还有比 她困难的。并说自己从小做工干活惯了,能养活自己。故在这之后的两年多里,她靠打工和 母亲寄些钱来维持。但后来继父病情越来越严重,今年4月中旬,母亲急电催她回家,她火 速赶回安徽贵池,看到了一个已似骷髅的继父。孝女的一声“爸爸”,使垂危中的继父从死 神那儿转了回来。“好囡囡,不要惦记爸。回去读书吧。”继父使出最后的一丝力气想让女 儿放心地走。4月23日唐丽霞回到北京,第二天下午6时,她给老家打电话,让邻居的人 叫一声母亲。母亲在电话里告诉她:“你爸… 

    在你走后就… ”唐丽霞一听,脑中“嗡”地一下成了空白。许久,她重新拿起电话 时,对方是弟档的声音。弟档告诉她:“妈说让你只管好好念书,她去给爸办丧事去 了… ”唐丽霞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最后,她哆嗦着嘴唇对弟档说:“你今年一定要考上大 学,否则对不起妈。”弟档说:“会的。我一定争取像你考个‘状元’!”安金鹏太幸运 了!他是代表中国高中学生参加在阿根廷举行的第38届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的金牌获得 者,被“中国第一最高学府”北京大学免试直接录取的1997年新生。那天他接到北大“入 学通知书”后,给第一个看的人就是自己的母亲。

    “妈,你看,我终于可以上大学了!而且还是北大!”儿子喜出望外。

    母亲一边擦着泪,一边双手颤抖着看那份烫金字的大学通知书,她看了很久很久,然后 十分自信地对儿子说:“小鹏,妈知道你一定能考上北大的!这回,妈还要陪你到北京,送 你进大学门!”

    9月5日,安金鹏早早起了床,因为再过一个来小时他就要离开自己的家,到北京去报 到了。他发现自己在此生活了十几年的那幢破旧不堪的农舍里早已腾升着袅袅炊烟,跛着腿 的母亲则在灰暗的锅台前忙上忙下。

    “快来吃,妈给你把面煮好了。”母亲像往常一样麻利地端上一碗热腾腾的鸡蛋面。

    儿子端起碗,怎么也吃不下去。他知道这碗里的面是母亲昨天用5个鸡蛋从邻居那儿换 来的,而母亲那只跛腿也正是前天为了多给他筹点学费,推着一平板车蔬菜去赶集时扭伤 的。安金鹏想到这里,顿觉手中的筷子重如千斤。他放下碗,走到母亲的跟前跪了下来,他 抚摸着那条肿得比馒头还大的脚,哽咽着问道:“妈,你的腿好疼吧?”

    母亲将儿子扶起,轻轻为他擦泪,摇头说:“不疼,妈看到你考上大学,心里比蜜还 甜。真的… ”

    “妈— ”儿子再也忍不住了,那赤子的哭声惊动了四邻。

    家在天津武清县大友岱村的安金鹏同学确实是中国5000多万中国中学生中最幸运的一 位,这倒不是他今天能考上北大这所著名学府,而是他有一位比泰山更伟大的母亲始终如一 地在他追求“大学梦”的路上,给他作着背脊,给他架桥铺道— 同所有贫困农家子弟一 样,安金鹏从生下那天就开始与苦结伴。

    小时候,他便知道父母为了给有支气管哮喘和半身不遂的爷爷奶奶看病而拖了一身债。 7岁上学那年,几块钱的学费也是母亲从别人家借来的。可小金鹏发现自打他上学后母亲反 倒一直不爱坐在他身边看他做作业。后来他明白,他手里常使的用细线捆在一根小棍上的铅 笔头是从同学扔在地上捡的,练习本则是用橡皮擦了一次又一次反反复创用了的旧本本…  母亲不愿看到这些,看了她更伤心。不过好在母亲也有高兴的时候,因为学校每次考试,儿 子总是全班第一名。聪明的小金鹏,上初中就把高中的数理化课程给学完了。1994年5 月,天津市举办的初中物理竞赛中,小金鹏是市郊五县学生中唯一考进前三名的农村娃,并 因此被天津一中破格录取。当他欣喜若狂地跑回家报喜时,万没想到家人竟没有一点儿喜 色,反而密布了一层愁云。原来奶奶刚去世,久居病榻的爷爷又紧接着生命垂危。

    一万多元的外债像一座高山压得全家喘不过气。懂事的小金鹏默默地回到自己那间小 屋,然而他怎么也忍不住心头的酸苦,眼泪整整流了一天。

    傍晚,小金鹏在里屋听外屋的父亲和母亲争吵不休。原来,母亲要把家里的那头怀上驹 的毛驴卖掉好让小金鹏到天津上名牌一中,而父亲怎么说就是不同意。而正是这一阵高过一 阵的争吵声,让久病的爷爷听到了,老人家知道孙儿是因为自己的拖累而无奈的,他觉得再 活在世上是全家无法摆脱的枷锁,便选择了一条绝路… 

    第二天醒来,小金鹏得知爷爷已永远离他而去,哭得死去活来。

    他明白这一切的发生都与他上学有关。当他伏在爷爷那冰冷的尸体时,他真想对父亲和 母亲说一声我这个书不读了,可他没这勇气— 他太渴望读书,太渴望将来上大学了。

    埋葬爷爷后,债台高筑的家里又多出了几千元债务。过了两天,小金鹏和父亲一同发现 家里的那头小毛驴不见了。父亲马上猜到了,于是铁青着脸问母亲:“你真把毛驴卖了?以 后盘庄稼、卖粮食你用手推、用肩扛啊?这一头毛驴也才几百块钱,能供得起金鹏念一学期 还是两学期?”

    那天母亲哭了,她几乎是吼着回答父亲:“娃儿要念书有什么错?

    他考上市一中在咱全县是独一份,咱不能让穷家把娃的前程给耽误了!明白吗?我、我 就是用手推、用肩扛一辈子,也要让他上学、上大学… ”

    金鹏捧着用毛驴换得的600元钱,真想给母亲跪下磕上几个头。他发誓一定好好学习, 读好中学,考上大学,报答父母之恩。

    秋天到了,金鹏回家取冬衣,他一进门就愣了:“爸爸,你的脸咋这么黄?人也瘦了好 多… ”

    病榻上的父亲苦笑了一下,没有理会儿子的话。可懂英文的儿子一看桌上的药瓶说明 书,顿时吓了一跳:爸吃的可都是些抑制癌细胞的药呀!

    他找到了母亲,悄悄问这是怎么回事。母亲一脸痛苦地告诉儿子,在金鹏到天津念书 后,爸就开始便血,一天比一天严重。母亲急天急地借了6000元钱,到天津、北京给父亲 查了一遍,最后确诊是肠息肉,医生说要尽快做手术,可父亲死活不同意再借别人家的钱。 “医生说不动手术病会更难治,我寻思就是踏破天也要为你爸把看病的钱借来。这事千万别 对你爸说,他穷怕了,一提钱就整夜整夜睡不着。”

    那天金鹏帮母亲在田头干活时,邻居告诉他,说他的母亲一个人既要为父亲看病,又没 人帮她种地,一个女人家没足够的力气把地里的麦子挑到场院去脱粒,也没钱雇得起人使用 脱粒机,于是她只得熟一块镰一块,然后用平车拉回家里,等晚上再在自家的院子里铺一块 塑料布,搬来一块大石头,用双手抓起大把麦杆在石头上抡打着将一粒粒麦子脱尽。整整几 亩地,母亲全是靠这样… 金鹏没等别人说完,便飞身回家一下搂住巍他补衣的母亲大声哭 泣着说:“妈,我再也不去上学了,我要在家帮你干活… ”

    母亲转过头,那双含着泪花的眼盯着儿子,坚定地摇摇头:“好孩子,妈顶得住。你在 学校好好念书,念出好成绩,考上大学,妈就有力气,明白吗?”

    金鹏点点头,他知道母亲多么看重自己的儿子将来能上大学!他也明白,对一个农家子 弟特别是贫困的农家子弟来说,考上大学才是最大的希望所在。儿子的前程,在母亲的心目 中比她自己的生命还要重百倍、重千倍!金鹏终于懂得了只有自己好好地读书,才能对得起 母亲,除此别无他路。

    他回到了学校。由于家庭负债累累,安金鹏的生活费每月只有60元到80元,这么点钱 在大城市里生活怎么过呢?可他知道,就是这几十元钱,也是母亲每天一分一分地省、一元 一元地攒,把全家所有可能积攒得出的现钱给他送来,而她和有病的父亲及弟弟只能在家吃 腌菜拌汤过日子。母亲知道儿子在城里不容易,又是长身体的年岁,便每月都要步行十几里 路去批发20斤方便面渣给金鹏送去。每次送方便面渣时,母亲还特意赶到6里外的一家印 刷厂讨一包废纸给儿子作演算草稿用。除此,母亲的布包里还有一件金鹏熟悉的推子,那是 专为儿子理发用的。母亲对儿子说:“你现在是在城里读书,出去得像个样。可咱家没钱让 你上理发店,所以妈每个月来为你理一次发,省下钱你就多买个馒头什么的,把肚子填饱。

    啊,听到了吗?”

    金鹏点点头,什么话都说不出。

    在学校,金鹏是唯一在食堂连素菜都吃不起的学生,馒头、方便面渣和咸菜就是他的一 日三餐。母亲捎来的废草稿纸用完了,他便到校内外捡那些一面没印字的废纸用;他进中学 从没用过一块肥皂,洗衣服时便到食堂要点碱面将就……然而这样艰辛的学习生涯从没有使 安金鹏自卑过,因为每当苦难压得他喘不过气时,他便想起了母亲。是母亲给了他力量,给 了他智慧,给了他生命的全部意义。而他也无愧于母亲那大海般的慈爱,成为出类拔萃的学 子。

    安金鹏终于笑着走进了大学门。那是因为在他身后有母亲那一片无比灿烂的阳光照耀 着……

    现在就读中国农业大学的王文喜同学也有一个母亲,但却与安金鹏的命运几乎相反。

    1998年4月29日凌晨,不知为什么我怎么也睡不着,其实到农大采访是前两天我就给 自己安排好的,然而我却一直被一种说不清的心境搅得睡不着,4点来钟就再也无法入眠, 后来就等着天亮“打的”到了地处北京西北郊的农大。在京的几十所大学中,农大无疑是离 京都城区最偏远的院校之一。出租车司机在出圆明园西路后指着沿街两边的房子说,“过去 在这儿呆的都是京城最穷的人家,现在在这儿呆的都是些穷单位。”我不知他的话对不对,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农业大学的学生则大多来自农村,来自边远地区的农村居多,故而这里 的学生会比其他十几万京城大学骄子的家庭境况要困顿得多,他们的“大学梦”自然做得更 苦、更酸涩……

    王文喜同学就站在我的面前,文静、内向,一副很虔诚的学子样。

    他扯扯衣角,说一年前你看到我肯定不会认为我是个大学生。

    “为什么?”我问。

    “穷呗。”

    “穷?但穷并不能改变你实际的身份呀?”我有些不解。

    “能的。”王文喜肯定道,“给你说吧,告别家乡到了首都北京,向学校交上我从来没 有见过的那么一笔数目的钱后,我手里几乎空空如洗。

    开学第一个月每人交100元钱办理一张饭卡后,我口袋里只有69元,这是我的全部 ‘可动财产’。在北京一个月基本生活伙食费像我们学校也得200多元吧,可第一个月过后 我那69元竟还留下好几元。你说我吃什么这么省?

    嘿,你能想得出来……其实你们北京人想都想不出来。2元钱过一天你说我咋个过法 么!别提了。”王文喜往上一仰头,把话停了下来。

    我静静地等他擦了擦鼻子。他说:“新生刚进校就是军训,那些日子里我没有一天不是 咬着牙挺起来的。我自己都没有想到一个从小吃尽苦的农村娃儿竟连军训这样的事都挺不过 来,我好自卑,恨不得自己抽自己嘴巴。可我有什么办法?一天2元钱买饭买菜,大小伙子 一个,又要那么强的运动量,能不垮么?别的同学吃一顿花的钱我得用一天两天。于是为了 躲避难堪,每次吃饭时我总远离同学,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老躲着大家。一天又一 天,这样,渐渐我养成了一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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