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泪是金-何建明1390-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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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亲不幸去世了,但他生前担起的支持教育事业、资助贫困生的这份责任,从 现在开始由我和全家人接过来。我是一个农村妇女,不识字,也没有啥本事,还是一句话, 我有力气,有力气就能种地养猪,种了地养了猪就能生来钱。我向同学们保证,只要我毕家 能拿得出一分钱,就不会让没有半分钱的同学挨饿辍学!”这段话是腊英在为父亲设立的教 育奖励基金仪式上说的。她说这话时,台下的许多大学生们忍不住上台把这位个头不足1米 55的妇女,高高地簇拥起来。
呵,毕腊英,一个普通的农家女,可在大学生们的心目中,你和你家人是一座耸立云端 的擎天丰碑。
第11章:为了祖坟上的那颗“弯弯树”
大千世界,草木繁茂,但到底是否有种“弯弯树”,我没有进行考证。
但小时候在农村时,我见过荒坟上常有那种长得很奇特的树木,它们一般都为丈把高, 杆枝细弯,皮表粗裂,当然也有个别长得参天笔直、叶茂葱郁的。老百姓有个说法,凡是坟 头长着这种无论是笔直的参天大树,还是只有丈把高的细弯干树,其后代子孙都能千秋万代 金榜题名,光宗耀祖。由于中国几千年来一直有这种说法,所以在死者的坟头栽棵树木,是 一种被认为是重要的出殡内容。这也是有很多讲究的,如果死者在世时鞠躬尽瘁,那他的后 代便能金榜题名、飞黄腾达,其坟头也能长出根深叶茂的“弯弯树”,反之则休想长出什么 “弯弯树”,只能长些荒草朽木。
中国人受儒家思想的影响已有几千年,那种“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意识从来就 没有断过。至于望子成龙,盼女成凤,期望子孙后代出人头地的思想,从某种意义上讲,当 代人比历朝历代的祖先还要看重得多。
现在比过去条件好了,不管穷人富人,男儿女娃,在读书问题上是平等的。而时代的发 展,国家建设又越来越看重“科教革命”。具有传统重教美德的中国人,自大学门向自己开 放之后,年年岁觋我们都可以看到在高考的日子里,如潮似山的家长们那焦虑地等待在考场 门前的感人场景,也可以从每个周末与星期天里见到父母驮着儿女去补课的匆匆行踪。1998 年7月的7、8、9三日,我天天在上下班时可以看到北京四中校门前那一幕换汇想象得到和 汇想象不到的场面:有的家长背着氧气袋在烈日炎炎下的校门外一整天一整天地在等候;百 米之外的某三星级宾馆突然暴满,入住的竟都是本市高考学生与家长……有位家长告诉我, 在这个时候,如果需要家长们为子女能考上大学而去赴汤蹈火、倾家荡产,他说所有的家长 都将毫不犹豫。
我听后心头感到强烈震骇。难道不是吗?所有儿女都是父辈的希望所在。当人类进化至 20世纪末的今天,这一“定律”仍颠扑不破。尤其是独生子女占绝对多数的中国城市居民 中,父母们为了能让子女上大学而不惜一切代价的现象,越显突出。在中国广大农村,上大 学则更是“跳出农门进龙门”的唯一的也是最佳的道路。尤其随着高科技越来越强大的冲 击,社会职业的知识化程度越来越高,“今天不上大学,明天就没有饭碗我听后心头感到强 烈震骇。难道不是吗?所有儿女都是父辈的希望所在。当人类进化至20世纪末的今天,这 一“定律”仍颠扑不破。尤其是独生子女占绝对多数的中国城市居民中,父母们为了能让子 女上大学而不惜一切代价的现象,越显突出。在中国广大农村,上大学则更是“跳出农门进 龙门”的唯一的也是最佳的道路。尤其随着高科技越来越强大的冲击,社会职业的知识化程 度越来越高,“今天不上大学,明天就没有饭碗”的现实已经残酷地摆在了人们的眼前。我 们无疑地相信一个事实:每一位大学生的成长路上,他们的父母与家庭则是这个学生最坚固 的脊梁与后盾。而那些经济条件本来就困难的贫困家庭的父母们,他们为了保证自己的子女 能跃进“龙门”和完成学业所付出的代价,更令天公动颜、地母拂泪……
在渭北黄土高原上的一个偏僻山村,有个驼背的农妇,叫杨秀茹,今年53岁,她和同 为农民的丈夫俩人在一座窑洞内带大了4个儿女。后来丈夫病逝了,杨秀茹一个人靠种地、 卖鸡蛋和挖药硬是让3个女儿、一个儿子全都考上了大学。儿女上大学后,她又以自己那副 瘦弱的肩膀,挑起了4个大学生儿女的全部学费与生活费。杨秀茹的儿女实在不忍心看着自 己母亲那越来越驼的后背和颤巍巍的双脚,便一次又一次想“逃学”与退学。7年前,杨秀 茹刚刚借钱处理完丈夫的丧事,二女儿晓莉从咸阳师专闻讯急回。
一到家,晓莉直奔父亲坟头,母女俩抱头哭成一团。入夜,少了父亲的窑洞平添了几分 冷森。
女儿突然一板一眼地说:“妈,我不想上大学了,回来帮你种地还债,供弟弟和妹妹上 学。”
母亲一愣,随后便“噌”地站起身来,说:“家里的事就是天塌下来,你甭管,明儿就 给我回学校去!”“我就不。”女儿第一次强硬地违抗道。“你敢!”母亲火了。第二天, 她趁晓莉不注意时,“哐当— ”一声把她反锁在里面。“娃呀,你好好在里头想,啥时候 想通了妈就给你开门。”
晓莉知道犟不过母亲,只好在第3天背起行李,一路抹泪地回到了学校。
此事刚过两三个月,杨秀茹因过度疲劳,在抢打夏麦时连人带车从坡上翻进了几米深的 山洼里,被好心人抢救过来送到医院头部缝了57针。从昏迷中醒来的杨秀茹说的第一句话 就是“别给我用贵药”。那是正值三女儿亚梅上高三,女儿看到母亲伤成这个样,发誓再不 上学,不声不响地跑到地里干活。母亲出院后,见此情景,便拖着虚弱的身子骨把亚梅叫到 身边:“孩子,你是不是心疼妈?如果你真心疼,那就去上学。妈要看你能像大姐二姐一样 进大学,啊,听妈的话,快去上学,过几天就要高考了!”亚梅就是不搭腔,也不回学校。
母亲急了,她又一次使出“关禁闭”的手段,趁三女儿不备时又将其锁在里头。她知道 三女儿脾气倔,便一连3天不给她送饭。第3天晚上,亚梅终于顶不住了,只好流着泪向母 亲屈服。然而学习成绩一直不错的亚梅却在过后的高考中竟以30分之差与大学失之交臂。
“妈,这回你该放心让我跟你一起下地了吧?”亚梅丝毫没有因失利而不悦,相反显得 异常得意地对母亲这样说。母亲呢,只觉得内心很内疚,认为是由于自己的伤病影响了女儿 的考试成绩,于是等新学年一开始,她便走出窑洞,连找了好几个学校,终算把亚梅送进 了一个高中班复读。但在次年预考时,亚梅再次落榜。母亲这回算是明白了怎么回事,她把 亚梅叫上,然后带她到了已长满荒草的父亲坟头:“梅梅,你今天当着你爸的坟头给我说说 清楚,你这样成心不好好高考到底对得起谁?你说!”亚梅望着母亲悲戚而苍凉的脸庞,终 于跪在母亲面前,哭诉道:“妈,家里这么穷,就你一个干活,我们姐弟4个如果都去上大 学,万一把你累出个啥好歹,我们作儿女的对不起老天啊!妈,我求求你,别让我再上大学 了……
”这回轮到母亲心疼了,她蹲下身子,一把搂过女儿,爱抚地为亚梅一边擦着眼泪,一 边语重心长地说:“孩子,你咋不明这理:妈再苦,可要能看到你们一个比一个出息,我心 里比啥都甜你知道吗?如果你不用心,没出息,妈可是一辈子心疼,你该明白这理吧?”
亚梅一听,顿时伏在母亲的怀里大哭起来。末后,她仰起脸向妈保证道:“妈,你放 心,我一定考上大学!”“这就对了。”母亲搂紧女儿,脸上充满了幸福。
1994年,三女儿亚梅一举考上了汉中师范学院。同年,最小的儿子赵军也考上了省重 点高中,3年后的1997年,赵军又以优异的成绩被中国科技大学录取,轰动了贫穷的偏僻 小山村,当然最高兴的莫过于母亲杨秀茹。尽管杨秀茹现在仍背负着沉重的债务和身体也显 得过早的苍老,但每每想到儿女们个个如此出息,她终于可以在丈夫的坟头欣慰地说一句: “孩子他爸,我心头比过去踏实多了,你也可以在九泉之下瞑目了……”
母亲总是最伟大的,在贫困生的庞大家庭群体中,像杨秀茹这样以其瘦弱的躯体和浩瀚 的母爱,编织与恩泽着一群儿女们的大学,并非少数。在北国辽宁的阜新蒙古自治县红帽子 乡,有个同为母亲的农妇,在过去12年间极其困苦的条件下,竟靠养鸡的双手,将6个儿 女送上了大学。这6个儿女分别是:长子魏广平考入北京大学电子计算机系,现在美国密执 安大学攻读博士;次子魏广利考入北京工业学院光学系;长女魏秀玲考入东北大学自控系; 二女魏秀霞考入阜新师范专科学校;三女魏秀云考入辽宁银行学校;小女魏秀娥考入辽宁中 医学院。
魏家六兄妹的母亲叫侯俊荣,现年62岁,但是从她那张满是白发和布满绉纹的脸上, 以及佝偻的身影,你几乎找不到这个年龄的妇人们应有的任何风韵。除了苍老,便是一种残 烛的感觉。然而又有哪一个风韵依存的同龄妇人可以像她那样分享如此多的幸福与宽慰?没 有。这一切,只属于侯俊荣一个人。
侯俊荣跟渭北的杨秀茹一样,都是山村农妇加文盲,她们自然都不比城市那些有高等学 历、有丰厚经济条件的贵夫人有什么高明之处,在培养自己的子女方面却有独到之处。
那就是无法用价值观衡量的精神力量。
魏家的兄妹6人不属于“计划生育”的超标范围,因为母亲侯氏生儿女时还没有到全党 大抓人口生育的年代。但如此多的子女毕竟是个沉重的负担,而孩子们的母亲侯俊荣,字不 认几个,理懂得却不少。大儿子头一个上大学,当母亲的侯俊荣格外看重,她说不出啥大道 理,但知道“头羊”的作用。所以为了解决大儿子广平上大学的费用,那时没有家庭副业的 侯俊荣就靠打草换钱。1斤干草可以卖3分钱,10斤鲜草只能晒1斤干草。广平上北京到学 校报到时拿了家里给的150元钱,这正是母亲打的5000斤草换来的。
另一件东西广平现在即使在美国读博士仍一直留在身边,那就是母亲用144块边角布亲 手一针针缝成的那床褥子。大儿子上北大时还没有赶上“并轨”,学校收费没那么多。但后 来几个孩子上学时就不同了,除了学校要收取的不同费用外,娃儿的生活费也逐年随着物价 的猛涨而直往上蹿,侯俊荣真的感到了沉重压力,有时手头好不容易刚积攒三五十元钱,大 娃儿小娃儿一分就见不着啥数。大女儿秀玲印象最深刻,她在上大学时就遇到了家里一分钱 也拿不出的窘境。母亲侯俊荣头一回急坏了,因为前天她刚刚从信用社贷的钱才给了秀玲的 几个弟妹交学费了,这会儿哪有人再借钱给她嘛!秀玲默默地含泪看着快急疯了的母亲满头 大汗在屋里翻箱倒柜,可还是没找到一样值钱的东西。“这可咋办?这可咋… ”母亲一边 凄苍地将自己的头往土墙上撞,一边嘴里绝望地念叨着。突然,秀玲听母亲“哈哈”大笑起 来:“有钱了!这回有钱了!”母亲说完这话,就拼命用双手猛抠那面土墙… 秀玲吓坏 了,以为母亲疯了,便带着哭腔扑过去拦住她:“妈,你别这样,我不上大学了好不好!我 不上了…
”不想母亲脸色一沉,说:“谁准你不上大学呀?啊,你这死丫头,说呀!”秀玲只好 说:“咱家没钱就别… ”母亲不等女儿说完,就像变戏法似的从土墙里取出一大包东西: “这不是钱嘛!死丫头,你点沣!”这回惊呆的是秀玲,可不是一大包钱嘛!但她马上发 现:“妈,这钱早没用了!”“啥?这可是我跟你爸结婚时我悄悄藏的呀,怎么会没用?” 这一夜,娘儿俩一惊一咋的没少劳神,不过有一点还是让她们很开心,那就是第二天她们把 这些建国初期的钱币拿到银行还真兑换了一笔现款,这使上大学的秀玲缓了一难。儿女们还 在一个接一个地上大学,可土墙里不可能再出现“奇迹”了。打年轻时就手脚麻利的侯俊荣 思忖着老靠地里的几亩庄稼和自己零打碎敲也出不了大钱,得想点法子“致富”才行嘛!做 生意是不成的,那是大老爷们干的;打草吧,钱来得太少,累死累活,也就百八十块,救不 了大急。养鸡吧,听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