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骨美人-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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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强闻言呆了一呆,弯腰正想抱起尸体,倏然一声娇叱传来:“不能放他走!”
一条红影凌空飞落,是商娟的大姊商惠。
商惠一身红衣,鲜明夺目,如花娇容,却罩着一股凌厉的杀机。
秦圣抱拳道:“大姊,你怎么也来了?”
商惠道:“方才长安传来快报,舒丹妹妹下落不明,现在怎能放他走!”
秦圣听了,脸色一变,道:“吴强,舒姑娘人在何处?”
吴强冷冷道:“不知道。”
商惠娇叱道:“难道你想死?”
吴强闻言一凛,沉思片刻,道:“舒姑娘可能在我大哥飞刹刀刘俊手中,如你们想救人,不妨到武关朱家镖局去看看,是生是死,我就不知道了。”
秦圣微一寻思,道:“姑且信你一次,你走吧!”
商惠愕然道:“你竟然让他走?”
秦圣道:“我不能言而无信!”
吴强抱着姜军的尸首,缓缓离去。
商惠气得直跺脚,秦圣陪笑道:“大姊,别气了,还是救出舒姑娘要紧,我要赶去武关。”
商惠突见秦圣胸前隐现血迹。失声道:“你又受了伤?”
原来秦圣刚才运气出鞭,伤口进裂,他看了一眼笑道: “这点伤不算什么,我这就走了。”
商惠道:“秦少侠,总得找匹马呀!”
秦圣摇手,笑道:“救人如救火,没有时间了!”话落,人已飞起,奔驰而去。
从应关到武关并不很远,只须翻过少华山就是武关。
武关地方不大,却十分险要。朱家镖局并不大,只是一座二进三合院的小镖局,在关中道上。它是飞刹镖局的中间站,完全凭罗刹谷替他撑腰。
秦圣赶到时,已是起更的时分,他先在围墙外巡视了一遍,再只身飞上门口的旗杆,居高临下,探望一阵,见院中除了二进左厢有灯火外,其他屋子都是黑漆漆的,像都已入睡。
秦圣思忖了一阵,突然长身飞掠而下,飘落在二进院的檐角下。
不错,眼前的屋子的确有一丝灯光漏出,四周静悄悄的毫无动静。
秦圣突然感到情况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须知,他是个绝顶聪明的人,这几年来在江湖上闯荡,遭遇过各式各样的事,已磨练得像警犬样的机警。
现在,令他感觉奇怪的,是这朱家镖局太静了,因为他们既然扣住了鬼丫头,就不会这般的毫无警戒,任人来来去去。
否则,只有三种原因,一是吴强撒谎,二是已得警讯离开,三就是设下了阴谋陷井。
到底是什么情况呢?秦圣也说不上来。不过,秦圣却觉得不论是哪一种情形,人既来了,好歹也要探他个水落石出。
于是,他悄悄走近窗前,用指点破窗纸,向里望去,不禁全身血液顿时加速起来。
他见这间屋里设备颇为简陋,一张木床上坐着一位少女,不正是鬼丫头舒丹。
她双手双足被反绑着,双目紧闭,面目憔悴,看样子似受了不少罪,已忧极而睡,可手脚被绑,偏偏又躺不下来。
秦圣想了一想,轻轻一推窗户,窗户并没有挂上,应手而开。
秦圣轻声叫道:“鬼丫头……鬼丫头。”
坐在床上的舒丹,一点反应也没有,依然垂首闭目,一动不动。
就在这时,从窗外突然吹进来一股夜风,桌上油灯被吹熄了,屋中顿时一片黑暗。
垂首闭目的舒丹,突然睁开了双眼,惊叱道:“你是谁?”
秦圣轻声应道:“我是秦圣,这里没有人看守吗?”
舒丹急忙道:“没有,快些帮我解开绳索。”
“好。”秦圣应了一声,伸手先解开了她双脚上的绳索,方待会解她双手。陡觉眼前一花,一缕寒芒已挟着刀风当胸刺到。
出手的不是别人,竟然是自己正在施救的鬼丫头舒丹姑娘,难道她双手没有被绑,莫非她不认识自己了。
须知秦圣自从上次在洛阳受伤之后,人已学乖了,在救人之时,必先运起灭度神功护体,否则,这猝然偷袭他绝难避过,势必场送命。
就在刀锋将要刺到之际,突有一股反震之力疾出,震得那行刺的刀子抛掷开去,他也顺势掠出窗外。再注视消房中,舒丹已是人影俱无。
秦圣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发觉自己已踏入了陷井,四下挥目一瞥,仍是那样静悄悄的,没有其他警兆。
但是,愈是平静,包涵的凶险就越大,秦圣背脊上的寒意越来越重。他虽然看不到,但却猜得到,在自己周围四面八方,不知有多少眼睛在暗中窥们自己。
秦圣心中暗自寻思,自己干什么来了?不管有多大的凶险,也要查个水落石出,救出人来。如今要是逃走,今后在江湖上还能混么?
心念动处,再度掠人房中,见房中左右各有一道门户,用布帘隔着,他想也不想,就挑起右边门户的布帘,闪身而人。
房中仍是一片漆黑,但秦圣在黑暗中久了,虚空生白,仍可看出模糊的轮廓。
这间房里没有床,只有一张桌子,四张板凳,桌上还放着一壶茶、三只茶杯,茶杯中还有茶水,茶壶很热,显然刚才有人在这里喝茶、而且至少有三个人。但是,人呢?
就在他思索之际,一声阴笑传入耳中道:“秦圣,你死定了!”
那阴恻恻的笑声,仿佛不是人的声间,而是出自明魂冤鬼之口。
秦圣虽然出身鬼域,在封神台下过了童年,并不怕鬼的,但是一听对方那句话,也不禁汗毛直竖,手心发冷。他并不是怕这种装弄鬼的玄虚,可是仇敌一直在暗中,自己却在明处,这种滋味实在不好受。
他飞快的旋身,历声喝道;“谁?”
屋外一个阴侧侧的回答道:“是要你命的勾魂人!”
秦圣此时想也不想,反手掣出刃鞭,就从关着的木窗口弹了出去。
“哗啦啦”暴响中,窗门倒塌,跟着木头碎片飞出,小赌王秦圣已站在院中。
现在,他看到了人,那是四个奇怪的人。
这四个人每个都戴了黑色的头罩,只留下眼睛部位两个孔,一身黑色罩衫,腰上紧着一条白条带子,在这黑夜里,显得份外诡秘而恐怖。
秦圣目光一扫,心中虽不恐惧,却大吃一惊。
他虽不认识眼前这四个人,但却听说过。
心忖:“这岂非是江湖中传言,行踪诡秘的幽灵派的人!罗刹王竟和幽灵一派有勾结,可知其卑鄙的程度了。”他忽然想起了一段掌故,哈哈一笑道:“听说碰到幽灵派的人一定没有命,这话不知是真是假?”
“不错!”那四名幽灵派的人同声阴恻恻的回答,随着话声,人如流水行云般的分散开去,各居一方,把秦圣包围在中央。
胆自己曾听义父千手菩提秦宗翰说过,幽灵教中有四个人,听说面目平扁,分不出眼、耳、口、鼻来,是以被称为“无面人”,他们是一胞四胎。
于是他冷冷一笑道:“看四位的长相,就知是勾氏弟兄,但不知哪一位是老大?”
正东方的一人接着道:“知道我弟又来历的人,江湖上不会超过三个人,你小子知道的似乎不少。”
秦圣笑道:“恰巧我是三人中的一人,我有一样东西,你们想不想看?”
勾老大道:“我们不想看,只想要你一条命。”
秦圣笑道:“如果你们不想活,那么你们是怎么死的就不会知道了!”
勾老大没有说话,只一挥手,他这是动手的暗号,同时,秦圣身形也动了。
他知道四人的拿手兵刃,乃是每人一条腰带,四人四条腰带倏自腰际飞出,四道白虹齐向秦圣绕去。
长达三丈的腰带在勾氏兄弟手中,仿佛有灵性的毒蛇,一条在头顶,一条绕向腰部,两条贴地缠绕双脚,正是江湖上闻名丧胆的困仙索。
这时的秦圣,只见白光乍闪间,四人手中一轻,困仙索断了,紧跟着,但见那白光凌空一绕,先是两声闷哼,跟着又是两人惨叫,四个人全都倒下,血从喉管中直往外冒。四个人全都归阴了。?
秦圣扫了一眼,高声道:“勾四幽灵已然归阴了,屋中的朋友,不必再弄玄虚,现在可以出来了吧!”
他话声甫落,屋中亮起了灯火,只见房门口站立着一名大汉,怀抱金刀,当门而立。
再往屋中看去,只见鬼丫头呆呆的坐在椅上,一动不动,旁边站着一个手执双刀的中年人。
虽然看不清那人的面目,秦圣大慨已猜到是朱家源局的局主双刀朱剑平。
那位金刀壮汉目注秦圣道:“阁下可是江湖上人称的秦圣?”
秦圣道:“你猜对了,不过你们竟掳劫一个小女孩,不觉得太卑鄙了么?”
那金刀壮汉笑道:“为的就是要诱你上钩,你果然来了!”
金刀壮汉叱道:“你可敢同我一拼?”
秦圣道:“有何不敢,我想试试罗刹谷的武功究竟有多厉害,看你怀抱金刀,想必是神刹八刀中的人物,可否报个万儿出来?”
金刀壮汉听了冷冷一笑道:“也叫你死个明白,老子乃是神刹几刀中的老大无敌金刀司徒文,接招吧!”喝声中,金刀已出手。
秦圣身形半转,刀鞭凌空一绕,司徒文金刀脱手,魁梧的身形斜扫出去两丈,人方着地,闪身又起,人已上了墙头,再闪而没。
就在这时,天空中倏然亮起一道蓝色烟火,爆出一团烟花。
他没想到,司徒文发招快,丢刀也快,退得更快,小赌王秦圣微微一怔,那双刀朱剑平也在这刹那间,撞开后窗,逃之天天了。
于是,秦圣冲进屋去,动手解开了舒丹的穴道,牵着她又冲出了朱家镖局,直向长安去。
一路上,舒丹是一声一哼,闷着头跟着走。天色大亮时,他们已到了商县县城,就在城中找了家饭馆打尖吃饭,到这时,舒丹方道:“秦哥哥,你为什么不说话?”
秦圣冷声道:“我说什么?”
舒丹道:“总得问我是怎么被捉去的呀!”
秦圣:“我不是救你出来了么?有什么好问的?”
舒丹白了他一眼,道:“不问算了!”
两人就在沉默中吃完了饭,立即又动身前行。
两人离开了商县城,退奔西北,傍晚时分到了蓝田,秦圣却怪得很,并不在城中留宿,却绕城过,又走三五里路,到了一处山庄。
此际正是晚餐之时,暮色已笼罩了大地。
他们找了一家客栈住下,怪得很,秦圣竟然包下了一间偏院,进了院子,秦圣就吩咐店家一切不用招呼,闩上了门,二人就进入了一明两暗,三间上房。
秦圣在路上又买好了一些馒头、酒菜,自己烧水泡茶,就坐着充饥。
吃饱之后,他在院中转了一圈,然后在每一间房中都点上了一盏灯。
舒丹自从离开了武关就觉着秦圣有些奇怪,此时见他如此的布置,就更觉得奇怪,终于忍不住,问道:“小赌王,你这又是干什么?”
秦圣神秘的笑道:“这叫做故布疑阵。”
舒丹茫然道:“住这荒村野店,房子一共三间,有什么好布置的。”
秦圣道:“从我们一离开武关,我发觉有人跟踪我们,所以我才不愿多说话,我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所以必须设法分散他们的实力,然后趁机宰他们几个。”
舒丹不解的道:“你这么做,料定他们今夜一定会来吗?”
秦圣道:“我推测的应该不会错,所以今夜你就不能睡在床上了。”
舒丹道:“难道一夜都不能睡觉?”
“不,只是睡在床下,有动静放机伶一些,别像在潼关被人捉了去。”接着就在舒丹耳边低声嘱咐了一些机宜。
于是,方一起更,三间房中灯火同时熄灭,屋中也没有了动静。
院中是寂静空洞,只有两棵白杨树,随风摇曳,屋中也不见灯光,仿佛没有人住似的。
这一份寥寂,一直保持到二更已过三更将起之际。倏然有了动静,但是这些动静亦是无声无息的。
因为,那只是一些簇簇鬼火。
一点点、一撮撮的绿色鬼火,突然之间飘进了围墙,随风飞舞,倏高倏低,漫空飞舞,现在连吹过的风也变得妖异了。
假如有人看到现在这种景象,绝对会吓个魂飞胆裂,可惜现在院子里没有人,就是连屋里的秦圣和舒丹也没看到。
因为舒丹是睡在中间和屋里的床下。
她睡不着,也看不见,黑暗中能看到的只是一片黑暗,黑暗中,仅可见床单布的边缘。
秦圣自然也没有睡,他却躲在屋梁上,因为只有这个位置可以兼顾到一个门户、一座窗,无论是谁,若从右间的窗户冲人。或从门外冲人,他就能伸手可及,但是人在屋梁上,当然看不见外面的景象。
其实他不需要照顾外面,只注视着窗门的动静就够了。
因为秦圣只想挨过今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