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傲武林-第8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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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蜻蜓冷翠薇道:“啊!岳兄弟已到辽东去了?那么远……”
俊书生东方飞凤,接口笑道:“不过,我们已经约好,明年开春又在中原相见,这次我们路过贵庄,本不欲前来打扰,只因岳兄托纯阳子老前辈,为冷姊姊带来一件礼物,所以就……”
大家都向纯阳子望去,老道接口笑道:“不是小檀越提起,贫道几乎忘啦。”
接着一面解下腰间配剑,一面又道:“这就是皓首苍猿庞公毅的那柄太阿宝剑,后来又夺回来啦,听岳腾那孩子说,已经答应姑娘的了,应该归姑娘所有,就请姑娘收下好啦。”
冷翠薇接剑在手,睹物思人,眼圈一红,几乎流下泪来,为了掩饰窘态,赶紧侧过头去,还是洒了两点清泪。
冷夫人幽幽一叹,道:“唉?难得那位岳少侠,还能记得我们丫头。”
厅内空气,顿形沉闷,似置一层忧伤所笼罩。
少顷,东方飞凤道:“晚辈有一事不明,想请教伯母……”
冷夫人抬头问道:“什么事?大公子请说吧。”
这当儿,突然进来一位劲装大汉,禀道:“启禀夫人,刚才小人前去蛇窟添油,见对面滑板上匐匍一人,可能是有人误中机关,请夫人定夺。”
纯阳子与东方兄弟互望一眼,暂时没有作声。
但见冷夫人微微一惊,道:“啊!有这种事,难道有人潜入本庄。胡总管你去察察看,如果不太重要,也就不要难为别人,把他放了算啦。”
三手阎罗胡耀宗,站起躬身应是,随着刚才来的那位劲装大汉,匆匆出厅而去。
冷夫人回头问道:“刚才大公子想问什么?请尽管说,不妨事的。”
东方飞凤笑道:“晚辈们同来的共有四人,还有一位与贵庄也是世交。”
冷夫人问道:“那一位是谁?现在在那里?”
东方飞凤道:“就是流云谷的少谷主,银扇书生黄琦,是他先来向贵庄通报,晚辈们在庄外等了许久,既未见他回返,也没见贵庄有人来接,所以晚辈兄弟与纯阳子老前辈三人,就自动而冒昧的前来打扰啦。”
冷夫人又是一惊道:“啊!竟有这种事,两位公子,这可能是个误会,不要说两位公子光临敝庄,就以纯阳道长来说,也是敝庄上宾,敝庄上下人等,焉敢怠慢。”
随又柳眉微皱道:“那?那位黄少谷主呢?又到那儿去啦?”
南天龙柳涛,接口说道:“莫非误入蛇窟那人,就是黄琦。”
“不会呀!”冷夫人摇摇头道:“黄琦只要在庄门口一提起道长,和两位公子,即刻就会进来通报,敝庄亦必以贵宾之礼接洽才是哩。”
铁拐银婆突然插嘴道:“并非我等夸口,敝庄素来崇礼尚义,凡是来敝庄之人,不论识与不识,有名无名,只要是善意来访,敝庄均以礼待之,除非是宵小之辈,或飞扬跋扈之徒,却就另当别论了,想那黄琦乃是世家子弟,该不会对敝庄下人,有什么盛气凌人之举吧。”
东方兄弟互相望了一眼,心想:黄琦的确是这种人物,三天饱饭一吃,那样子就不可一世了,好像比别人祖宗还大,很可能得罪了庄内下人,而吃了一次闷亏。
思忖之间,三手阎罗胡耀宗,已将黄琦领进厅来。
东方大鹏抬眼望去,只见黄琦脸色苍白,满头大汗,衣服脏污不堪,显得甚为疲倦与狼狈。
黄琦进厅以后,即对冷夫人一躬倒地,道:“小侄前来贵庄拜候,却被贵属引进蛇窟之中,几乎连命都丢了,还望婶母为小侄作主。”
说得可怜兮兮,既羞又气,的确有点令人可怜。
冷夫人点点头道:“贤侄请坐,那是谁干的?愚婶察出,定当重罚。”
黄琦仍是满含悲忿道:“小侄也不知道她是谁,只晓得是一位小姑娘。”
冷夫人侧头将爱女——冷翠薇看了一眼,冷翠薇却在低头用一条白绢,细心擦拭着那柄太阿宝剑剑鞘,根本没看到冷夫人的反应,却不知道她是有意,抑是无意。
这时,忽然走进一位绿衣白裙的小婢,禀道:“启禀夫人,酒宴已经备妥,求夫人邀请贵客入席。”
黄琦触目一震,伸手一指道:“启禀婶母,就是这位小姑娘,将小侄引入一间房中,突然她一按门边机关,小侄就掉进蛇窟中去了的。”
那小婢望着黄琦,茫然问道:“这位相公是谁?你我从没见过,怎么一见面就向夫人告状,想害婢子挨打,婢子又是那里得罪你啦。”
黄琦正要再行诉说她的不是,忽然——
又跑出兰位绿衣白裙的小婢,禀道:“启禀小姐,先前夫人交待,说今夜招待贵宾,要起用寒玉盏来饮酒,刚才婢子清理寒玉盏,怎么只有七只了,还有一只那里去啦?”
“唔!我忘啦!”冷翠薇笑道:
“半年前,爹爹出门时,我怕他老人家误饮中毒,所以随身带了一只,我忘了告诉你们,七只就七只好啦。”
这两个小婢一般大小,同样穿着,不论高矮肥瘦,简直完全一样,就连脸上五官,头上发型,甚至连每一根汗毛,都完全相同,使人根本就无法分出两个人来。
如此一来,黄琦本待要说的话,硬生生的停在嘴边,只有呆呆的望着两个小婢发楞,半晌讲不出话来。
不但黄琦,就连纯阳子和东方兄弟,也是又惊又奇。
这就是白柳山庄的金银双婢,半年前在中条山时,以二婢这种相同的面貌,就曾戏弄过岳腾,把岳腾逼得面红耳赤,尴尬不已。
但闻其中一位小婢望着黄琦道:“这位公子爷,到底是谁害你啦,你倒是说清楚呀。”
由于已经分辨不出究竟是那个先来?那个后来?所以,只能说是其中一个,但一转眼,又不知是那个说的。
黄琦瞪着她二人道:“总之,是你俩其中的之一,害本爷掉进蛇窟的。”
“这才怪哩。”二婢同时退后一步,同声问道:“究竟是那一个啊?你不能害我两人都挨打呀,像这么糊里糊涂乱讲,在你们流云谷也许可以,但我们白柳山庄,却是是非分明,赏罚公正之地,可就错不得一丝儿。”
二婢动作一致、话声一样,简直如一个人所说。
尤其,两人都长相可人,而又是同样的天真,同样的活泼与顽皮,进而得理不饶人,硬要黄琦说清楚不可。
黄琦既认不清,指不出,弄得颇为尴尬,羞涩不已。
东方大鹏暗暗高兴,心说:活该!平常你小子处处使奸耍诈,今天也有吃亏上当的时候,而且,这个当上得还真不小。
突闻东方飞凤笑道:“黄兄,你既然指认不出,我看那就算了吧。”
黄琦两手一摊,苦笑道:“只怪兄弟倒霉,不算了那又能怎么办。”
“不,”冷夫人摇摇头,道:“老身还是要察,现在请两位公子和道长,先入席要紧,只是粗茶淡饭,一杯水酒,不成敬意了。”
随又回头向一婢喝道:“快去前面,为两位公子和道长带路。
诸位,请吧。”
金银双婢走上前来,回头向东方兄弟伸了伸舌头,并作了一个既似顽皮,而又满含感激的鬼脸。
东方兄弟互相望了一眼,两人会心一笑而罢。
翌日清晨,东方兄弟与纯阳子,以及黄琦等四人,辞别了冷夫人母女,匆匆离庄而去,刚刚南行不久,忽从庄内闪出一条纤巧人影,向北疾奔而去。
这条人影,虽甚纤巧,但也很快速,一身青色劲装,外罩紫色披风,腰悬镖囊,肩背宝剑,足蹬蛮靴,仅从背影望去,就知是位姑娘。
原来,这条人影,就是:玉蜻蜓冷翠薇。
冷翠薇昨夜听说岳腾正在前往辽东途中,立刻心急如焚,后来征得乃母同意,才束装上路,前去寻找岳腾。
好在乃母的腿病已愈,庄内不乏有人主持。
再则,她自小就行走江湖,不但门槛很精,而且又细心谨慎,同时手底下也的确不弱,所以就独自先行上路。
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幸好她这一去,不但帮助岳腾度过了一次生死难关,而且她自己也有一番奇遇,后来成为一位旷代侠女,成为黄琦最大的克星,这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非天意者何?
——此是后话,留待慢表。且说——
东方兄弟、纯阳子、黄琦四人,一路向南而偏东走,沿途上谈谈笑笑,晓行夜宿,倒也相当惬意。
渐渐地,黄琦与东方飞凤两人,愈谈愈是投机,这使黄琦大为高兴,越来越有信心,这小子的确真还有一套,不过,这小子所花的心血也不少,一路上迎奉吹拍,无所不用其极,而且随时随就都还要小心翼翼。
可是,不论他对东方飞凤如何甜言蜜语,却始终不揭穿东方飞凤的女儿之身,他要装得若无其事,最好是像蛇一样,尽量采取最低的姿势,向前偷偷的滑行,慢慢的摸进,一旦时机成熟,就一口将她死死的咬住,紧紧的缠住,而且要愈缠愈紧,一丝儿也不能放松。
所以,他时常暗暗想道:我绝对不能让她发现我的企图,和我真正的用意,而且愈隐藏愈好,一直到她对我毫无戒心为止。
每当他侧头看了一眼,东方飞凤那秀丽的脸蛋,那迷人的身段以后,他的内心就在暗中而狠狠的说: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时机总会成熟,只要时机一成熟,老子就先来个霸王硬上弓,把你生米煮成熟饭以后,看你小骚丫还有什么皮调。老子要叫你喊一千声哥哥,哼!少一声也不行。
由此可见,这小子的确是阴险、毒辣,厉害得紧。
当然,他也曾考虑过纯阳子,与东方大鹏两人。
纯阳道长忠厚老实,德高望重,可是在黄琦眼中,根本就是个无用之人,比一涤生的份量,却就太轻太轻了。
至于东方大鹏,武功且好,但毕竟还是个孩子,在他想来,只要略用心机,就可将东方大鹏骗过。
一日,他们四人已进入大容山区,该山区属于勾漏山系,绵亘子桂平、兴业、郁林、北流数县,山势巍巍,林海苍苍,峰岭纵横,也算是一座大山。
如今已是十月下旬,天气逐渐寒冷,尤其是在高山中行走,已开始感觉到北风的劲厉了,入夜以后尤胜。
当夜,他四人是在一个山洞中过夜。
四人各据一方,坐地运功,或是假寐,中间烧着一堆大火,以驱酷寒,使洞内温暖如春,倒也算不错。
大约是四更时分,黄琦从洞外缓缓走了进来。
东方大鹏倏然而醒,悄声问道:“该我了么?”
黄琦点了点头,也悄声说道:“如果老弟感到疲倦的话,那你就继继休息,由愚兄一人守到天亮好啦,反正也只有一个更次啦。”
“这是什么话。”东方大鹏低声道:“既然四人轮值守夜,如今已经轮到了我,为什么要你代劳,你还是再来休息一会儿吧,让我来好啦。”说话之间,就站起身来,向洞外走去。
黄琦也跟着走出洞外,由于是月之下旬,星月无光,四野黝黑一片,再加上北风呼啸,树影婆娑,愈觉有些阴森之感。
忽见黄琦摸了一把额上汗珠,伸手一指道:“鹏兄弟,你看那边有火光亮起,你可要注意一些,愚兄因为技薄力弱,所以,不敢前去察看……”
东方大鹏回头淡然一笑,道:“这没有多远嘛,来去也不过数里,那就让我去看看。”
说罢转身,向那堆火光之处,快步而去。
黄琦望着他去后的背影,一阵喋喋阴笑,心说:你小子看嘛,老手在那一带一连烧起了九堆火,而且一堆还比一堆远,像你小子这么走去,将每一堆火察清以后,再跑四来,已经是天光大亮,老子也将生米煮成熟饭啦。
这家伙阴险得很,他转过身来,并不立刻进洞,只在向洞内尽量窥视、探测,看看是否有无其他的破绽。
他之所以窥视、探测,就是要弄清楚东方飞凤,和纯阳子两人,究竟睡着了没有,在这种紧要关头,可不能稍有疏神大意,否则,不但达不到目的,而且还有丢掉性命的可能,不是一件儿戏的事。
他心头一阵卜卜乱跳,有些紧张,也有些喜悦,更有几分惊恐,但到底是紧张?是喜悦?是惊恐?或是何种成份较多,他却又无法分辨得出来。
不过,他做这种事情,似乎很有经险,最低限度对于岳腾,他就曾有过两次,一次是:当岳腾与烈火神君一战以后的运功时间,另外一次是:当岳腾力闯天龙教的十绝阵以后,可惜那两次都没有成功。
那两次之所以没有成功,前一次是因为一涤生那老儿在侧,后一次是由于无影童子及时赶到。
可是,今夜呢?老的木讷,且已睡着,小的被骗远去,今夜真是天赐奇缘,不!是良缘,是美满良缘。
这家伙毕竟是个谨慎细心之人,这时他重又转过身来,向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