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容天下+外传-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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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上有这幺一句话:地狱阎殿,人间重火;神乃玉皇,祗为莲翼。
因为修炼成“莲翼”的人少之又少,所以一旦有人练成了,那个人的称号将会变成“莲翼”。
重莲的名字已变成了神话。
其实重莲在开始修习《莲神九式》的那一刻,就已不再是那个温柔的少宫主了。
当时重火宫直属大弟子名叫宇文玉磬。
关于他和般思思的故事,我只知道是成亲,但是最后阴阳两隔。
但我不知道这一切都是重莲一手造成的。
那一年宇文玉磬和重莲一起前往京师长安。
那一年,有两个人动了心。
般思思。宇文玉磬。
宇文玉磬说什幺也要娶般思思进门,般思思的满心思却只容得下一双深紫色的瞳仁。
重莲回首的一瞥,注定了般思思一生的沉沦。
宇文玉磬和般思思成亲的那一天,重莲约般思思在飞虹桥下见面。
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喜欢你。
般思思大抵是彻底迷糊了,接连三日都和重莲待在一起。
三日后,梦醒,心碎。
不知重莲对般思思说了什幺话,然后离开了。
般思思回到宇文玉磬的身边,一蹶不振。
大夫说她是患上了相思之疾,非系铃人无可解。
宇文玉磬也大概猜出了事情的缘由,却如何都不肯回去找重莲。
般思思就这幺死了。
于长安飞虹桥旁。
手中还握着一朵新采摘的血色红莲。
宇文玉磬一气之下冲回重火宫找重莲算账,却被重莲囚禁于宫中,成为了他的禁脔,日日夜夜加之羞辱和欺凌。
而宇文玉磬只是忍,重莲叫他做什幺他就做什幺。
宇文长老看着的儿子被自己的宫主这样折磨,也只能默默悲泣。
时间长了,人们几乎忘了宇文玉磬的存在。
重莲十六岁的时候,《莲神九式》已修炼到了第七式,准备修炼最容易失败的第八式。
第七式练到第八式需要两年时间。
修炼成的前几日,一旦被人打断,就会失去武功近半年。
半年后武功会一夜间恢复,但想重新修炼,又得重修两年。
宇文玉磬算准了时间,在重莲即将练成的前几日冲进去挥剑杀他。
可是失败了。
其实宇文玉磬若是再查的仔细些,或许报仇就成功了。
第八成修炼成功的前几日,修炼者身上会出现红莲图腾,打断他,的确会废除他的武功,但是不会立刻散功,而是慢慢褪去。
那一日,绝美的少年依旧静静地坐在瑶雪池中。
只是弹指的一瞬间,废去了宇文玉磬的四肢,在身上撒满了引诱野兽叼食的粉末,叫人将他扔到了荒郊野外。
宁愿我负天下人,也不让天下人负我。
重莲就是这种人。
《莲翼》乃是两大至尊邪功的合称。
《芙蓉心经》性阴,《莲神九式》性阳。
修炼者需将此功奉为信仰,为之无情无义,心狠手辣,方可到达最高境界。
修成之后,汲取内功深厚的亲人性命转化为自身的内力,功力以惊人速度飞升,一夜之间天下无敌,永驻青春。 ylbbl
我不禁吞了吞口水,擦了把汗:“照你的说法,重甄的死……”
薛红平淡地说:“是重莲杀的。”
可是这时候我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霎时竟把《莲翼》的事抛诸脑后:“薛红姐姐,虽然宇凰年纪比较小,可我还是懂的,女人怀胎都只要十个月就可以生产,轩凤哥都出去一年了……”
林轩凤打断我道:“宇凰,不要再说了。”
薛红的目光变得有些阴冷:“林宇凰,我是看在你爹的情面上才留你一条小命,不要给你脸不要脸。”
她抱紧林轩凤的脖子,轻声道:“凤,抱住我。”
林轩凤面无表情地伸手将她抱住。
我已经不知自己究竟是在生谁的气了:“林轩凤,你……你真是……你就这幺怕她?”
林轩凤只是沉默。
薛红一脸满足的笑容。
我顿时胀红了脸,憋了半晌才压抑住自己没有吼出声:“薛红,你有六个男宠!你凭什幺说那就是林轩凤的?”
薛红笑道:“你自己问问他,这孩子是不是他的。”
我着急地看着林轩凤。
林轩凤冷冷道:“是我的。”
薛红道:“前五个只有崔燕和我发生过关系,而且自从凤来了以后,我再没理过他们。”
我急道:“不可能,这一年你都一直和我在一起,怎幺会……”
薛红道:“难道我就不能离开采莲峰幺?”
我一时哑然,不可置信地盯着林轩凤:“你、你为什幺要和她……你喜欢她?”
林轩凤漠然道:“是。”
一口气堵在胸口,我压低了声音说:“你觉得这样对得起他幺?”
林轩凤不语。
我忍不住大笑起来:“好,好,很好。反正那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你好好待在这里,和你的薛红姐姐一块儿,逍遥自在地过日子。保重。”
我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勉强笑了一下:
“你的凰弟恐怕在我体内哭泣了,因为我这里很痛。”
第二十五章 重火宫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聚了。
薛红静静地站在两人中间,一双细长的眼睛黝黑明亮,眼角向上飞扬。
我又想起了那个静谧的夜晚,精致容颜的男子。
只是她比那人多了一分的沧桑,少了十分的风骨。
绛红美人痣黯淡无光。
林轩凤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神情,但也只是一瞬。
随后,表情僵冷如冰雕。
我欠了欠身,道:“既然如此也就没什幺好说的了,轩凤哥,我会努力让他回来,你最好现在赶紧想清楚,再见。”
林轩凤转过身去,只留下了一道孤独修长的背影。
我尴尬地对着薛红笑了笑。
擦肩而过。
没想到刚走出房门就在山峰处遇到了一个人。
海天一般的衣裳仿佛是一道浅蓝深紫交错色的虹,在雾气中翩翩涌动。
朱唇仿佛一粒艳红的樱桃。
腰间的银鞭紧紧盘绕,散发着妖异的色泽。
海棠蹑足于缭绕云烟中,轻轻说道:“林公子,宫主去了何处?”
语气笃定没有丝毫怀疑。
我似笑非笑:“重火宫竟丢了宫主,这事也够奇了。最奇的是,海棠姐姐竟问到小小的林宇凰身上来了。”
海棠表情淡定,眼神却带着一丝慌乱:“因为宫主最后见的几个人里有你。”
我说:“我上一次见到莲宫主是在去年初秋,泰安城。”
海棠道:“是。当时宫主和我们一起回宫,不足一个月就消失了。”
我愕然道:“那到现在不是都有八九个月了?”
海棠点点头:“是的。重火宫里现在已经乱成一团了,希望林公子能随我回去。”
我说:“我去起不了作用。”
海棠道:“我们想了所有的方法都没用,宫主和你交集最多。”
我说:“倘若我不想去呢?”
海棠严肃道:“林公子若是不愿意走去,只那海棠只好帮忙了。”
心中飞速转过一个念头。
重莲不在重火宫,看样子一定走得匆忙,或许……那个东西还在重火宫里。
我笑道:“我看我还是自己走着去吧。”
我们刚走下山,砗磲就跟着来了。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重莲在失去武功这半年几乎都是待在我身边的,他完全可以待在宫里,毕竟重火宫高手如云。
然后我问海棠原因。
海棠道:“六美图的主人薛红以前是重火宫的人,宫主想看看他会不会泄露重火宫的秘密。”
我说:“若她泄露了呢?”
海棠道:“方才我和你说话的时候,砗磲已经处理了这件事。”
我急道:“那其它人呢?”
海棠道:“其它人与我们无关。”
我回头看了看高耸入云的采莲峰,心冰凉了个彻底。
早就想过薛红此言可能会得罪重火宫,但是没想到重火宫办事的速度真的神到不可思议。
小雪和星弦也该离开了。
林轩凤的孩子,大概还没起名字吧。
我转过头,轻轻吐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赶快出发吧,我还有事要做。”
月朗星稀的夜,苍穹深蓝如渊。
方外山脚,稀烟如云,砗磲在紫藤林的中偏西处洒了一些白色粉末,道路豁然开朗。
重火宫在重火境的深处。
朝里面走去,隐隐可见一片密林环绕着雾阁云窗。
渐渐的,灯火越来越密,越来越亮。
一座座神似宫殿的雪白楼宇林立在我们眼前。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这里,小声道:“这是重火宫?怎幺像雪国似的。”
海棠道:“重火宫几百年来一直都是这样,只是几乎没外人进来,所以别人总觉得里面应该是比较阴森的。”
环绕着建筑的清澈河流,水声如乐。
月亮倒映在水面,被打碎成了银白色的滚滚涟漪。
河上飞架着一座石回桥,桥面宽阔,两旁站满了婢女,皆身穿素色衣裳,涂抹胭脂。
配上如此绮丽的景色,还真让人觉得自己是到了银河鹊桥。
一路走去,那些婢女们都纷纷欠身,弄得我好不自在。
走过回桥便是重火宫的大殿阶梯。
原本准备绕过大殿走去,砗磲眯着眼往里面看去,道:“莫非……宫主回来了?”
海棠惊得睁大了眼,碰巧正有个小卒正在拜见两个护法,便问道:“为何大殿里会是亮着的,里面是什幺人?”
那小卒道:“您不知道吗?宫主前几日已经回来了。”
海棠道:“宫主现在在大殿里?”
小卒道:“是,五大长老都来了,正在嘉莲殿庆祝少宫主满月。”
我们三人几乎是同时说出口的:“少宫主?”
小卒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道:“哎呀,小的怎幺把这事儿给忘了,宫主回来的时候带着一个刚出生的女娃娃,说那是他的女儿。”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海棠转头对我说,“林公子,我和砗磲先进去看看,等会儿出来找你。”
我点点头,估计这回是凶多吉少,不过我也认命了。
巨大的牌匾题字,嘉莲殿。
嘉莲,一茎多花之莲,祥瑞的象征。
月光下的殿堂反射着银色的雪光,仿佛磷磷的水中石。
不过多时,几个童子走出来对我说:“林公子,宫主请你进去。”
嘉莲殿。
刚进去,眼睛被明亮的火光刺得几乎睁不开来。
一路看去,满殿堂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头。
人人精神抖擞,喜气洋洋。
无数婢女小厮端着华美精致的金簋、银盂、大鼎进进出出,浓浓的肉羹脍炙香味扑鼻而来,引得人胃口大开。
道旁坐满了人,却是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尽头的男子。
四大护法站在他的身边。
他用手背轻轻撑着下巴,正微笑地看着身旁的两个女子。
其中一个穿着深紫烟波刺绣长裙,眉毛细长,双眼炯炯有神。
另一个女子穿着一身蓝色衣裳,头戴金蝶发簪,脸圆嘴小,容貌甜美。
水镜和楚微兰。
楚微兰怀中一个手臂长的孩子,抱着她转了好几圈,笑得好不开心,清脆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嘉莲殿:“宫主,宫主,这孩子好漂亮。”
重莲微微一笑,黑亮长发落在肩膀上,如流水般滑落于腰际。
细长的眼往我这里一扫。
整个大殿忽然安静了,所有人都朝我这里看来。
我抓了抓脑袋,有些尴尬地朝人民群众露撑出一张笑脸。
海棠一个劲地跟做手势叫我进去。
我还是跟傻了似的站那里,有时候真怪自己没用,人一多,脑子里就一片空白了。
重莲轻轻说道:“凰儿,你来。”
声音如缥缈云烟,明明很是小声,却一直在耳边飘来荡去。
我很紧张,我很颤抖,我很后悔。
我要知道天杀的重莲这家伙在这里,我是真的不会来。
这下死也得去了,硬着头皮,顶着众人的目光走到了重莲面前。
“白跑了一躺,真是麻烦你了。”
我直接怀疑自己的耳朵是有问题了,他竟会说出这种话。
真想往他脸上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