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主沉浮4-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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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膝一曲跪了下去。
在场之人都吃了一惊。
“碧桥?!”澜王上前想搀起她,却被太後拂开手。
“烈陛下,碧桥知道麈儿和言儿往日冒犯了你,是我这做娘的没管教好他们。如今麈儿
已经过世,言儿他当时还是个什麽都不懂的孩子,行刺陛下的事,也是我主使他的。陛下你
当初也出过气了,今後言儿万一再有触怒你的地方,求陛下念在他年幼无知,不要再折磨他
──”
“碧桥!”发现冷玄和雷海城两人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冷寿尴尬之极,拖起太後道:
“烈陛下自有分寸,你别再说了。”
太後红著眼,仍盯住冷玄不放,“烈陛下,言儿一心向你,连我这娘亲也不认了,还不
顾生死地去西岐找你,为了你,险些死於炮火。你答应我,一定要善待言儿。”
雷海城直听得嘴角抽筋。安若城外那千军万马前的一吻过後,他就知道自己和冷玄的关
系铁定成了军中公开的秘密,没想到竟然连久居深宫的太後也听到了风声,而且很显然,听
太後此刻口气,根本就把他当做了冷玄的男宠之流。
他刚想开口,冷玄左手轻拍了一下座椅扶手,对太後缓缓道:“我答应你。”
太後紧张的神情顿时松懈,目露感激,道:“烈陛下,碧桥日後,定会每天焚香告神,
佑陛下长命百岁。”
每个人,都听得出这是她肺腑之言。
冷玄挥了挥左手,冷寿立时会意,轻声劝太後回府。
太後此行目的已达到,也不再留这里讨没趣,点了点头。
飘音在旁,一直低著头,不敢与冷玄照面,临行终於抬头,依依不舍地看了雷海城最後
一眼,又迅速低头,扶著太後跟在澜王身後出了偏殿。
雷海城和冷玄被太後适才一番话提醒,多少都忆起了那段不堪过往,一时间两人均缄默
无语,只听红烛烧得!!流淌。
良久,冷玄伸出左手,轻轻地握上雷海城胳膊。
他一个字也没有说,可黑眸里的光影足以让雷海城心脏隐痛。
深吸了口气,他拉过把椅子往冷玄身边一坐,打开那食盒笑道:“你饿不饿?啊──”
笑容突然僵住,他瞳孔猛缩,用力把食盒远远地摔了出去,砸到对面墙壁上。
木盒碎成好几块,连里面的糕饼一起掉地。
一条细如竹筷的小蛇从碎屑里飞快窜出,吐著信子游动了几下,被雷海城凌空掷来的一
枚铁刺正中七寸,钉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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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咬著?”冷玄变色。
“没有。”雷海城也自骇然。再谨慎小心,他也没疑心过太後亲手为“儿子”做的糕饼
中会暗藏杀机。好在本能反应敏捷,逃过了蛇吻。
他定了定神,跟冷玄一起走到小蛇尸骸边,想找些蛛丝马迹。
那小蛇色彩斑斓,头呈三角。雷海城稍加留意便发现小蛇半张的嘴里,毒牙竟已被人拔
去。
放蛇之人,明显并无意取人性命。
他和冷玄交换了个眼神,再一看那已碎烂的漆木食盒,果然见到盒盖中空内有夹层,应
该就是这条小蛇的藏身之所。
夹层深处,还依稀露出一角纸笺。
雷海城这次不敢再大意,怕纸笺上也做了手脚,他用铁刺将纸笺挑了出来,在烛台下展
开──
一个巴掌高的人物跃然纸上,笑容可掬,眉梢眼角尽是得意,手里居然还捏了把折扇,
活脱脱是个缩小版的符青凤。
雷海城与冷玄面面相觑,不知该怒还是该发笑,半晌一同摇了摇头──这个符青凤,也
忒神出鬼没,竟然能将蛇藏到了太後的糕饼盒里,冷玄也不由得担心起澜王处境来。
他召来名侍卫,叫那人速去宣澜王回开元宫。
两人坐等澜王之际,回想到方才那幕,都觉凶险。倘若那条小蛇毒牙未除,雷海城动作
又稍有迟缓,只怕此刻已有人毒发倒地。
但显而易见,符青凤此举意在示威。
雷海城忍不住苦笑,“西岐降了天靖,这家夥无力挽回败势,却来玩这些小伎俩,说他
是一国之君,还真不像。”
“他若是肯正经坐在朝堂上当皇帝,又怎会跑去风陵做丞相?”冷玄目光停在那张纸笺
上,神情有些凝重。“这纸是官坊出的御品,向来只有宫内和京城几家皇亲国戚才能用。我
看他多半就藏身在澜王府上,难怪之前我遣去风陵和西岐的暗影始终探不到他和御焰燎的下
落。”
雷海城倒是想起了古龙名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暗忖那两只果然是成了精的
老狐狸,知道冷玄定会斩草除根,大举搜寻,干脆就跑来了天靖,躲在冷玄眼皮底下。
有这麽两个敌人藏身暗处,时不时放上记冷箭,他和冷玄今後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平。
他在心底咒骂了几句,殿外脚步匆匆,澜王快步入内。
冷寿刚到府,便遇宫侍快马来宣,情知必有变故,待见了那死蛇和纸笺,又听雷海城说
了个大概,他勃然变色,同样想到了食盒和纸笺都是澜王府里之物,那符青凤极可能就一直
潜伏他府中。
他连椅子还没坐热便告辞回府去搜人。雷海城和冷玄明知符御两人即使真的躲在澜王府
里,投蛇示威後也肯定不会再留府中等人搜寻,却也没阻拦澜王。
不彻查一番,冷寿必无法安心离京。
两人喝著茶水,边等澜王消息。直到天色蒙蒙亮,冷寿才又踏进开元宫。
“人跑了?”冷玄单看澜王脸色,便知搜查无果。
冷寿往椅子里一坐,揉著眉心,俊美面容隐透几分疲惫,自嘲一笑道:“人老了,果然
就疏忽大意了。唉,我适才连夜彻查澜王府,才知道厨房有两个厨子今晚突然失了踪,问过
管家,那两人进府不过两月,听他形容那两人身形,应当便是符青凤和风陵皇。”
冷玄释然,“这就是了,糕点可以亲手做,食盒还得由厨房拿来,正让那两人得以做手
脚。”
冷寿叹道:“这两人一日不除,始终是天靖心腹大患。既然敢向你示威,想是有恃无恐
,你日後小心为上。”
眼看天已放光,他索性也不再回府休憩,跟冷玄聊了阵西岐局势,在开元宫里用过早膳
後径自上朝去向明周辞行。
他两叔侄聊天时,雷海城一直都没怎麽插得上话。等侍女收拾走了粥点碗筷,他绞了把
热手巾递给冷玄,看冷玄慢慢地擦著脸,眉宇间忧色淡淡。
男人的心,一定又被符青凤这步棋打乱了……
“我看那两只狐狸不会有什麽大举动。真要动手,早在糕点里下毒了,更容易得手。”
雷海城边说边拿来梳子、头篦。
虽然昨晚通宵未眠,但每天清晨帮男人梳头已经习惯成自然,他熟练地替冷玄打散了发
髻,梳起头发。
冷玄微微一笑,舒展开眉头,“那两个不是蠢人,纵然能杀了你我,都已改变不了西岐
和风陵如今局面。我若是他俩,更愿见天靖和秦姜诸属国斗个两败俱伤,或许还能趁天下大
乱东山再起。”
“所以,这条拔了牙的毒蛇一半是示威,另一半,也算告诉你,他暂时并不会与天靖为
敌。”不过这种拐弯抹角的讲和方法实在叫雷海城不敢恭维,可想到临渊城外山洞里那三只
乌龟,也就见怪不怪。
这原家两兄弟的脾性,还真是一个赛一个古怪……
“呃!”冷玄忽然低叫了一声,雷海城一惊,发觉自己刚才走神时,手里用力猛了些,
竟扯掉了冷玄好几根头发。
发丝缠绕在梳齿之间,有一条的发根,带著斑白。
雷海城想藏起这根白发,可冷玄的目光已经落在白发上。
凝望了片刻,冷玄伸出手,拂落这几缕头发,抬起头。
被男人幽深的黑眸锁著,雷海城蓦然发现自己明明想说话,却变得笨嘴笨舌起来,清了
清喉咙才道:“这没什麽,有些人十几岁就有白头发了……”
“那你为什麽好几次看到我冒出白头发,就偷偷替我拔掉?”
冷玄平静如水的一句,令雷海城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怔怔地看著冷玄。
每回,都是趁冷玄睡著的时候,轻手轻脚拔去那才冒出一点点花白迹象的头发。他以为
自己动作够轻柔,却还是惊醒了男人。
“我……”他语拙。
自古名将不许见白头,他只是不想让冷玄面对沧桑衰老的事实。但要是照实说,男人一
定会心生芥蒂。
甚至现在,冷玄那过於平静的面容已在宣告著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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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不到下文,冷玄胸膛起伏了一下,似是吐出口闷气,转过头,静静道:“帮我把头发
梳起来吧。”
雷海城看不到他的表情,有些不安地继续梳理著手里浓密墨亮的长发。
黑发一缕缕,在他眼前滑过……
沈寂之间,突然听到冷玄沈声道:“雷海城,莫将我当做女人。”
“我哪有?”雷海城苦笑,偷偷替男人拔白发,本以为是小事一桩,眼下看来却似乎弄
巧成拙,触到了冷玄的逆鳞。
想也是,换成哪个男人,都不会喜欢旁人太过注意自己的外表。他手底利落地挽起发髻
,替冷玄簪好头冠,看著铜镜里的男人,微笑道:“如果我想要女人,早搬出宫去找上一堆
了。我只是不要你发现自己长了白头发,觉得自己老了,又开始胡思乱想。”
“生老病死,本就是人生必经之路,有什麽好忌讳的?”冷玄静了阵,起身回望雷海城
,“我年长你许多,总会比你先老,先死。”
他神色淡然,仿佛谈论的不是生死,而是最寻常的话题。
雷海城呆了半天,倏地笑一笑,伸手揽住冷玄,道:“那我陪你一起死。”
臂弯里的身躯轻微震了震,他看著冷玄明显变深沈的双眸,低笑。
男人再装得若无其事,目光却骗不了人。
“你怕孤单,黄泉路上,我陪你。”
冷玄凝视雷海城一脸轻松笑容,抬手揉了揉雷海城头顶,没再说什麽。
天靖七十七年,澜王率百名新吏,离京西行,督管西岐大郡。
等明周收到澜王入驻梵夏的报安文书时,宫城内已然秋叶飘飞。
原先镇守西岐的邰化龙待澜王抵达後便回京复命,七万天靖大军仍驻守西岐,震慑著西
岐军中蠢蠢欲动的主战势力。
数万天靖西部边民,也对明周一纸诏书议论不绝。凡自愿移民西岐郡居住之人,三年内
,所垦田地不需向官府缴纳官粮,营商毋庸课税。有人留恋故土,也自有穷苦年轻的边民不
肯放过这大好机会,陆续移居西岐。
“照这形势,还有些治理方案也可以慢慢颁布跟进了。”
今日秋高气爽,碧空如洗,雷海城跟冷玄用过了午膳,在御花园里散著步,谈起西岐近
况,都觉欣慰。
两人本还担心符青凤和御焰燎会不会又跑去西岐捅乱子,冷玄更特意指派了一支暗影入
梵夏暗中保护澜王。回报澜王治下平安,想必那两只狐狸也知天靖如今国势强盛,不宜轻攫
锋芒。
依著两人心思,都想斩草除根,但茫茫人海,要再将符御两人揪出来谈何容易。更何况
眼下有秦姜等五国联盟这大麻烦,让冷玄和雷海城不得不把主要精力都放到了天靖与五国盟
军的战事上。
澜王开赴西岐後,天靖又征了两万兵力往东线作战。盟军兵马虽多於天靖,似乎因得知
天靖灭了西岐,对天靖国威有所忌惮,不如先前那样放手猛攻,双方一时僵持不下。
昨日朝堂上,明周执意再增兵援战,奈何连番征战下来,天靖军中士气固然鼎盛,国库
却吃紧,不宜再穷兵黩武。
他父子俩思量过後,还是决定设法破坏五国联盟,分头各个击破。
雷海城第一时间想到了幽无觞,心想那家夥本是凉尹王夫,应该能帮忙游说凉尹退出盟
军,结果刚说出口,就被冷玄打了退票。
“无觞生性闲散,你叫他去过问朝政,还不如要他的命。再说他上次走後,也不知道去
哪里游荡了,未必在凉尹。”
冷玄笑著摇了摇头,随即眉头微皱,“说起来,我一个月前就派了方朝潜入秦姜,打探
秦姜王的底细,约定日期已过,却仍没有消息传回。”
昔日三强国明争暗斗,都忽略了周边属国。冷玄对这几个原风陵的属国更是所知甚少,
为著慎重起见,他遣去的都是暗影中的佼佼者,更让暗影在京城的首领方朝前往秦姜。其余
四国或多或少都有消息回报,惟独秦姜久久无音讯,不免启人疑窦。
“怕是失了手。再派人去得小心了。”雷海城其实有点跃跃欲试,不过想也知道冷玄绝
不会同意让他去秦姜涉险,只好打消了自告奋勇的念头。
两人讨论著人手,一边信步闲逛,渐进繁花深处,忽见前面小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