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斜阳入剑门-第5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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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理别人怎么看怎么想，跪在地上道：“陛下，小人与唐朴有些渊源，能否让小人与唐朴到后殿一别，送他最后一程。”
“好吧，”冷赤燕道，“朕看了那么久也累了。先休息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再继续。”
我感激地看了冷赤燕一眼，然后跟着御医将唐朴抬到后殿。唐朴快死了，不过还能听说，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回光返照吧。
我半跪在唐朴面前，这个曾经叱诧风云的汉子如今也快走到生命的尽头了，也许我和他体内都流着同样的血液，虽然我没心害他，但他的确是死在我手里，我心里很不好受。
“对不起，”我低声对唐朴说道，“我没想到你会不避……”
“没关系，”唐朴对我笑了笑，“其实早在唐家堡被谢如华灭掉时我就应该死了，我之所以不死还自愿当谢如华的走狗是因为我不甘心唐家覆灭在自己手中。谢如华答应过我，只要我按照他的吩咐去做，他会重建唐门……”
“这可能吗？”虽然唐朴快死了，我也不想打击他，但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唐朴苦笑道：“我已经一无所有、别无选择了，只好听从谢如华……但是今天我看到你，我知道自己可以放心的去殉那些惨死于谢如华之手的唐门子弟了……”
什么？我疑惑地看着他，他突然抓住我的手，激动道：“你是阿瑶的儿子么？”
我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唐朴眼里露出兴奋的光芒：“一直以来我都怀疑真正的小叔另有其人，果然，若真是你、那唐门有救了、有救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所谓气若游丝大概如此吧，“答应我、重振唐家……”
我实在硬不下心肠拒绝一个垂死之人，于是我在他殷切的目光中点了点头，唐朴见心愿已了，便带着微笑瞑目了。
我叹了口气，唐朴啊唐朴，虽则我答应了你，但说不定很快我就要步你后尘，命丧谢如华之手了！
143情敌对决
唐朴死了，宫人们将尸体搬出去，早就进来看着的秦林走过来对我说道：“雪砚公子，还有些时间，不如休息一下。”
我点点头，跟着他进了一个偏厅，见谢如华已在那里坐下了，我正想离去。秦林已抢先一步退后将门关上。
“如画公子有话和我说？”我只好转身找了个位置坐下问道。看来谢如华真是有备而来，若非买通秦林又怎会有机会与我单独说话。
“雪砚，”谢如华微笑着道，“其实我第一次看见你就知道你是我一辈子的劲敌，他喜欢的人是你，但是他娶的人只能是我，因为只有我才能为他做那么多、才能为他争天下、守天下。”
我叹了口气，说实在的，我知道自己抢不过谢如华，也知道谢如华比我更适合冷至超，甚至比我更爱他，我所仅有的就是冷至超对我的感情，只不过这感情敌不过他对天下的渴望吧，所以我只能沉默。
谢如华继续道：“我七岁那年被带到皇宫，当时陛下已经打算将我嫁给表弟，然后将整个谢家作为陪嫁。夏姬她很担心，但我却很高兴，因为我实在太喜欢表弟了。这种感情有时候连我自己都觉得可怕，我自问不是一个情欲旺盛之人，但是在表弟豆蔻之时，我还是忍不住要了他……”
我呆住了，原来传闻是真的，冷至超与谢如华早就……可笑我还一直以为自己是冷至超第一个男人，原来……
我的身微微发着抖，谢如华脸上却露出甜甜的笑意：“香肤柔泽，素质参红。转侧绮靡，顾盼便妍。和颜善笑，美口善言。表弟确实美且慧，小小年纪便懂得皇家生存之道，第一次行鱼水之欢，我还为自己伤了他自责不已，他却流着泪对我说：‘表哥，你喜欢我就要给我想要的。’呵，就为着这句话，我为他劈荆斩棘、万劫不复。”
“你说那么多不过是要我知难而退，”我对着谢如华苦笑一下，“可我已经退无可退了。我既不要什么名分、也不会动摇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只要他最爱这江山，你就永远比我重要。”
“呵呵，”谢如华冷笑着，“说得多动听，什么退无可退，却是退到他心尖深处！我无法忍受他喜欢的是你、想念的是你、甚至在床第之间也用看你的眼神来看我！”
“谢如华，天底下最难勉强的就是感情，你既然知道我和冷至超两情相悦，你所说的事情自然是无法避免的。你难受我就不难受吗？他喜欢的明明是我，却因为贪图这天下，为着你的人、你的势力，而和你在一起。不但如此，他对我欺骗、隐瞒、利用，我所受的委屈比你更大。可是我都忍了，为什么？因为我喜欢他，哪怕他不停地伤害我、往我心里捅刀子，我都认了。你和他相处的时间比我长，他是怎样的人你比我更清楚，没有这样的思想觉悟，你就别爱上他！”
谢如华笑了笑，道：“我是我、你是你。有些事情我永远接受不了，也不必要接受，我自有自己的原则和骄傲，本来我是不屑与你比武，想让你退出比赛的，结果皇帝明着暗着帮你，护着你进入决赛，我是小看你了，你总能招惹有权势的男人。不过呆会的比赛我会全力以赴，绝不留情，让他看看，我什么都比你强。”
说罢，谢如华推门走了，我又好气又好笑，气是为着谢如华嚣张的气焰，笑是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像琼瑶剧那样和自己的情敌唇枪舌战，而且还是两个大男人抢另一个大男人！
不过谢如华也成功的激出我的斗志，无论我们这三角恋后续如何，今天这场比赛我是赢定了！我不争不意味着我不行，只不过是我不想，既然你谢如华特意来挑衅，我就用实际行动告诉你：我雪砚也不是好欺负的！
秦林推开门，有点心虚地看了一眼怒火中烧的我，道：“雪砚公子，时间到了。”
我弹了弹衣服上的皱褶，跟着秦林回到大殿，谢如华已站在殿中央候战。此人相貌清逸绝伦，风流雅致，有着几分不吃人间烟火的意味，却偏偏最爱吃醋妒忌，与街市妇人无异。我自问相貌走的是清艳妩媚路线，性格却傻得很，被冷至超他们吃得死死的，白白辜负了这倾国倾城的貌。不过，在旁人眼中我和谢如华都是绝世美人，武功又是一等一的，因此许多年后，这场情敌之间的较量还是被人津津乐道、传为佳话。
谢如华使的是剑，江南谢家轻功与剑法都是一绝，但很少人能将这双绝都学好，偏偏谢如华是个武学奇才，他不但学好了，还修炼到登峰造极的地步，所以又被称为“双绝公子”。昔日我与谢如华是死对头，但也仅在互相算计上，若论武功我是比不上他的，即使我的武功得到冷至超的指点，但也没有胜他的把握。
只见谢如华手持竹剑，使了个剑诀道了声：“请。”便向我攻了过来。
我运起全身功力护住心脉不躲不闪向他冲来。谢如华似乎没有料到我会这样不管不顾的与他埋身肉搏，但这样打法似乎也更合他的心意，我若有什么死伤也是自找的，与他无关。
我险险的避过谢如华刺向心脏的致命一剑，但还是划破了胸前的衣服，皮肤也划破了，火辣辣的疼，虽然是竹剑，但在高手手里也是杀人利器。
趁着他招式与招式之间的空隙，我伸手去挖谢如华眼睛，这招“双龙夺珠”实在有点下三滥，不过很好用，以前我还是“鬼先生”时，每次使这招都几乎是百发百中。
谢如华见我招式凌厉狠辣使出轻功轻飘飘的向后仰，我也如影随形的跟上去，其实按照常理来说，谢如华是可以避过这一招的，所以他的轻功都算好了，只可惜我是练过洗髓经的，筋骨极为柔软，又得到冷至超指点学了些缩骨功，使出里面的“伸字诀”，手上一运功，顿时向前伸长半寸，就是这么一点点距离已经要了谢如华的命，皆知高手过招都是把一分一毫都算计好的，谢如华这次明显失算，若是别人也许能避开，但他的对手是我。
谢如华情急智生，他头向右一偏转，我的双指对准他双眼的，这么一偏就只能插中他的左眼了，同时他剑一挺直插我腹部——真不愧为“如画公子”，实在聪明，即使他被我挖了一只眼，将我肚子捅烂也算是他赢——哎，我以为骄傲如他会不屑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但我似乎少看了他对冷至超的决心。
只不过，我当了这么多年杀手头子也不是白当的，实战经验上我绝对比谢如华占优势，何况我还是有备而来。我一边深吸一口气将腰一扭，本来我的腰就极瘦，再用缩骨功中的“缩字决”腰完全收起，避过谢如华刺向肚子的一剑，手指照插谢如华眼睛，藏在指甲里的冰珠用力一射打向谢如华右眼。
电光火石间，冷至超突然冲了过来挡住我伸向谢如华的手，只不过那冰珠还是射进谢如华的右眼。
“表哥，”冷至超焦急的看着谢如华，“你怎样了？”
“他没事，”我冷冷的看着他，“那粒冰珠在射出去之情已经被我用内力化了，射进他眼里的只是水。”
谢如华望着冷至超，虽然右眼被水弄得有点红，但神情中全是惊喜，也是虽然他输了比赛，但冷至超如此关心他也是值得。
他朝冷至超点了点头道：“我没事，”又跪在地上对冷赤燕道，“陛下，如华输了，今届的状元应是雪砚公子。”
“好，”冷赤燕大笑道，“雪砚既是福将又是战将，甚得朕心，朕就封你为三品禁卫军将军，负责统领禁卫军。”
出手还真大方，我什么功都没立就给了个三品大官，统领的还是原本由皇帝直属的禁卫军，这种殊荣、这种亲信，若是旁人一定受宠若惊吧，只可惜我现在心情实在差。
虽然我算好了我对谢如华下杀手冷至超会坐不住上来帮忙，我也算好了这么一来谢如华会心花怒放、至少在一段时间内不会找我麻烦，但是我没算好自己还是会想不开。谁受得了自己的爱人与别人在自己面前卿卿我我啊？
我只有木然的跪在地上，高呼“谢主隆恩”敷衍了事，向旁边瞟了一眼，冷至超与谢如华一副郎情妾意的模样，简直就是在我心了插针！
144再见爱人
中了状元是什么心情？孟郊的《登科后》有云：“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可我呢？完全是“郁郁寡欢马蹄疾，垂头丧气溜个圈”。人家中个进士都开心得要蹦出花来，我高中状元却是心如刀绞、愁眉苦脸。
我无精打采的骑着马上，鉴于这次殿试前四名中一走一死，所以今年没有探花，只有状元我和榜眼谢如华，谢如华早骑着汗血宝马春风得意的走到我前面去了，比我这状元还意气风发。皆因他的坐骑是冷至超的爱马，出发前冷至超特意派人将马送过来让谢如华骑的，那下人还说什么王爷说了“这样的宝马才配得起表少爷这样的人”，再回想起在大殿上冷至超与谢如华英雄救美的那一幕，我真的受刺激了。
我反思，究竟要对冷至超退让到什么程度我才会死心？当初我决心放开手脚爱一回，可实践证明，我太高估自己的忍受能力，尽管我一直都坚信冷至超爱我绝对胜于谢如华，也知道他对谢如华好是为了哄他开心，让他不再针对我。但是我真的无法心平气和的看着他和另一个人好，我也是人、也有自己的原则、脾气和尊严！
冷至超要争天下，他不能没有谢如华，等日后他要治天下，更少不了谢如华！我雪砚注定了要被谢如华压得死死的，可我就这么不如人吗？看看两旁对我欢呼喝彩的人吧，在他们眼中我看到了对我的羡慕、崇拜、妒忌……我比谢如华差吗？除了没有什么势力、我的容貌、武功不会比他差。我何况再守着冷至超、为着一段无望的爱情而继续作践自己、还眼巴巴的把自己送到别人跟前作践？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尽头啊？
当初割舍掉对冷亦寒的感情时，不是已经想通了吗？为何碰见冷至超又再一次头脑发热，虐身虐心？是不是爱情都会让聪明人变蠢？我以为自己经历过生死会看破情关，殊不知自己跌倒了一次后一不留神又在同一个地方跌倒。放弃吧、放手吧，不要再和冷至超、谢如华纠缠下去了，他们才是天生一对……
长久以来一直无法抉择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心里是种无法发泄的酸痛，我一夹马肚，骏马发出一阵嘶鸣，放开四蹄狂奔。这样的结局我早已预料，只不过是因为不舍才有意无意的一拖再拖，事实上冷至超每一次对我的伤害都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