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斜阳入剑门-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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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谢不谢,我也想省点钱嘛。”
于是,我跟王凉山、云裳这对小情人开始向南方进发了。
猪脚妓院遇故人
这一路上我明着、暗着帮了王凉山、云裳二人不少忙,他们二人由于要避人耳目总是深居简出,我就帮他们跑腿、买东西、出面打点,本来这个雷锋当得还挺顺利的,就是有一个不好,那就是经常要被迫听墙根。
我们三个为了节省住宿费用,一般都住在条件比较艰苦的旅店里,虽说他们一个房、我住隔壁一个房,但这墙实在太薄,他们也太过于精力旺盛,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做几回才安心,那云裳本是妖精一般的人物,王凉山又是练武之人、体格强劲,两人在胡家堡压抑了那么多年,终于可以爆发,自然是颠鸾倒凤、不亦乐乎。
只可怜我在旁边就惨了,不想听也得听,男人本来就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我又正值青春年少,最是冲动的时候。虽说一直以来奉行禁欲主义,现正每晚都在旁边现场直播这么香艳的节目,简直比看片还片,第一晚我还死憋着,后来终于忍不住打了一次飞机:总不能让我去浇冷水吧!
终于,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老子豁出去了,就算囊中羞涩;我也要去嫖!
怀着一两银子——再多就出不起了,我走在小镇的大街上,打算找间好点的妓院进去泄泄火。
上一世我好歹去夜总会见识过,这辈子就窝囊成这样,连个妓院的门都没进过!我还算不算男人啊!怪不得老是被人当兔儿爷!
于是我雄赳赳、气昂昂的走着小镇的最繁华的商业街上,寻觅好去处。这个镇子是小,但第三产业还是挺发达的,我找了间看上去生意比较好的,走了进去。老鸨已经迎了出来。
“哟,这位小哥面生得很,我们这里的姑娘和小倌都是出了名的俊的,小哥你打算找……”
“姑娘,年轻、漂亮、干净的。”我本来想多加一句最好没病,不过想想还是省了吧,才一两银子,难道还想找花魁吗?
“好好好,”老鸨见我气势不少,以为我是大客,便招呼我在雅座坐下,然后叫了一大帮小姐出来,果然是——
庸脂俗粉、惨不忍睹!
我一拍桌子,怒道:“你这是欺负人吗!为什么别人的都是美眉,我的全是猪扒?”
一时怒极,连现代词语都出来了。
“猪扒?”老鸨疑惑的看着我,不过看我的样子也猜到是不满意了,她连忙道,“客官息怒,我们这里是小庙,装不了大菩萨,客官你就将就一下吧,反正把灯一吹、美丑都一样……”
“放屁!”我更气愤,指着领座那个弹琵琶的姑娘道,“你当我是瞎子啊?这里明明就有一个好的,怎么不叫她过来?”
老鸨解释道,“那位泠姑娘是卖艺不卖身的,客官你……”
“那好,”与其和这帮猪扒嘿咻,我还不如找个靓女弹弹小调、听听小曲,“我就听那个泠姑娘弹琴。”
听小曲可能没什么利润,老鸨顿时就没那么热情了,她走过去跟那个眉目清俊的泠姑娘说了几句,泠姑娘就在领座欠了欠身款款走到我这边坐下,道:“请问客官想听什么曲子?”
我见她长得实在好,气质闲雅,完全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跟这里面的人一比,简直就是鹤立鸡群!
只是她似乎行动有些不便,走路时与常人有点不同,虽然她掩饰得很好,但我还是看出她的脚瘸了——
等等,泠姑娘……瘸脚……美女……大家闺秀……
她不会就是唐门四秀中的唐泠吧?
一想到对方那非常之可能的响当当的名头,我的兴致顿时锐减,但又不好表现得太明显,于是便从身上掏出一两银子放在桌上,
“我只有这点银子,姑娘觉得能弹个什么曲子就弹吧,若不能我就走人得了。”
唐泠微微一笑,道:“本来是不能的,但小女子见公子也是个雅客,就为你弹一首小调吧。”
我心里那个恼啊,唐小姐啊,你人怎么这么好呢?其实我就想你赶快把我赶走,我是来找乐子的,不是来惹麻烦的,听你本尊弹小调我实在是有点坐立不安啊!
所以虽然唐泠弹得叮叮咚咚好不悦耳,但我基本上没听进去,好不容易等她弹完了,我赶紧赞叹道:
“好曲好曲,简直是‘嘈嘈切切错杂弹 ,大珠小珠落玉盘’,泠姑娘弹得好极了,可惜在下囊中羞涩,无缘再听姑娘的神乎其技,告辞。”
说完一抱拳,脚底抹油就走,可惜还没走出大门,一股异风就扑面而来。我马上警觉
起来——
悲酥清风!
此毒无色无臭,系搜集西夏大雪山欢喜谷中的毒物制炼成水,平时盛在瓶中,使用之时,毒水化汽冒出,便如微风拂体,任你何等机灵之人也都无法察觉,待得眼目刺痛,毒气已冲入头脑。本来此药中毒后泪下如雨,称之为“悲”,全身不能动弹,称之为“酥”,毒气无色无臭,称之为“清风”。不过经唐家改良,除去了悲酥清风令人涕泪不止的缺点,更加无形无迹。
我之所以会发现也是因为知道唐泠在此后便提高警惕,提防暗算,而且这悲酥清风里面似乎加了迷晕散,带了一丝异味,但即便如此,我还是吸入少量毒药,虽然已经闭息运功驱毒了,但心里情不自禁叫苦不迭,为什么每次我越不想出乱子就越会有乱子啊!
这回也不知来人是要对付我还是对付唐泠,还是装中毒再伺机跑吧。
于是我倒在地上假装全身动弹不得,然后只听见周围的人纷纷倒在地上,一个个晕死过去,现场一片死寂。
“泠儿,你竟然躲在这肮脏之地?你实在让我太失望了!”
我吓了一跳,这声音竟然是我的师傅美艳夫人!
“娘亲,”唐泠含泪道,“为何你对以往的事还是耿耿于怀,非要女儿拆散唐清和冼家欣不可呢?”
娘亲?唐泠的老妈不是唐柳吗?她怎么会叫美艳夫人作娘亲?莫非我一直以来的师傅、所谓的“美艳夫人”是唐柳假冒的?那真的美艳夫人在哪里?
我被这个发现惊出一身冷汗,更加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听。
“拆散?唐清这小子喜欢的根本就是泠儿你!明明是冼家欣这小贱人插足在你们之间,仗着自己是冼家名正言顺的大小姐抢了泠儿你的夫婿!就像当年娘亲我一样,本来是我与你父亲两情相悦先,结果唐杞这贱妇侍着自己是唐家的大小姐,欺我在唐家孤苦伶仃、寄人篱下,硬是将我的修文夺去!若非如此,泠儿你才是冼家正牌的大小姐,冼家欣这小贱人替你挽鞋都不配!”唐柳咬牙切齿的说道。
诉衷情猪脚伤别离
“娘亲,”唐泠痛苦道,“你不要再说了,女儿根本就不喜欢唐清,你不要再逼女儿了……”
“不喜欢唐清?这不可能!”唐柳道,“唐清这小子我见过,他虽然是唐家的人,但也算是人中龙凤,若你能嫁予他为妻,也算是找个好归属了。”
“娘亲,孩儿向来醉心乐曲,对武林之事完全没有兴趣。只想找个地方隐居,好潜心专研曲艺,若上天怜我,也只盼能找个志同道合的人过一辈子。唐清他是很好,但他对这些完全一窍不通,女儿实在不想找这样一个人,一辈子对牛弹琴!”
“好,”唐柳冷笑道,“没想到我唐柳的女儿居然有这样的志气!好、实在是好得很!想我唐柳当年若非被恩公救起,早就尸骨无存了,这些年来我听从恩公的安排,在冷宫里忍辱负重,甚至不惜假扮成最恨的仇人美艳,也要苟且偷生下去!我所为的,不正是有朝一日能吐气扬眉吗?我盼了多少年,终于把你盼大了、成才了,你却为了这该死的琵琶要退出江湖!”
唐柳的恩公是谁?为什么要唐柳假扮成美艳夫人?我正听得正起劲,那边厢唐泠已经“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娘亲,孩儿只想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孩儿实在不想背负这么沉重的东西!求你只当没我这个女儿,放过我罢!”
“好、好,”唐柳惨笑两声,突然举起手一掌拍向唐泠,唐泠避也不避,直接受了这一掌,然后闷哼一声倒在地上便没了声响。
“你爹负我,连你也这般欺我?”唐柳似乎吐了一口鲜血,喃喃道,“罢了、罢了,我只当从来没生过你这个女儿……”然后掌风一带将烛火带倒,人也走了。
很快,整个妓院陷入一片火海之中,我听唐柳的脚步声走远,便从地上爬起来走去看唐泠,见她身受重伤、完全昏迷,喷出的血都把身上的衣服染红了。估计唐柳对自己女儿真的下了狠心要致她于死地,否则,以唐泠伤势之重,就算一时半刻死不了,也会因为昏迷被这火烧死。
人道,虎毒不吃儿,但唐柳仅仅因为唐泠不肯成为她复仇的工具,就连自己女儿都不放过,此人已经走火入魔、无药可救了!
我抱起唐泠,从火海中冲了出去。
说实话,唐泠是我这辈子遇到的女孩中最正常、最可爱、最可敬、最可亲的一个,她可以为了自己的理想,不惜忤逆自己疯狂的母亲,又生受母亲一掌,与其恩断义绝,这样一个女孩真的很了不起。只可惜我也不是精通乐艺之人,无法当她的知音了;她也已经是油尽灯枯、时日无多,否则真想与她醉情于高山流水,从此不问世事。
我将唐泠和她的琵琶抱回客栈,旁边那对精力充沛的夫妇总算是偃旗息鼓了。
我帮唐泠把了把脉,她的经脉已被唐柳完全震断,华佗再世也没救了。我用湿布把她脸上的血迹擦干,然后输了一丝内力进她体内,唐泠终于醒了过来,我知道这已是回光返照,便柔声道“泠姑娘,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的?”
唐泠笑了笑:“公子,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一愣,道:“我叫雪砚。”
“雪砚公子,”唐泠的声音越来越低,“我很喜欢你吟的那首诗,你可不可以将它完完整整的念给我听?”
我望着她殷切的眼神,便点了点头,低声念道:“浔言江头夜送客, 枫叶荻花秋瑟瑟。 主人下马客在船, 举酒欲饮无管弦……”
当我念道“弦弦掩抑声声思 ,似诉平生不得志”时,唐泠突然手上一紧,抓住我的手,然后手一松,掉落下来。
唐泠去了,她这一生,正是应了“弦弦掩抑声声思 ,似诉平生不得志”诗句。
我并没有停下来,而是按照唐泠的遗愿,将整首诗背了一遍,当我念道“座中泣下谁最多 ,江州司马青衫湿”时,眼泪再也止不住流了下来。
天底下为什么会有这么狠心的母亲?唐泠的命实在太苦了。我不禁触景伤情、想到了自己,我这辈子命又何尝不苦?到现正我还不知道自己的生母是谁,我也不知道自己以后的路要怎么走……
我默默的看着唐泠的尸体,不知眼泪是为她而流、还是为自己而流,终于抱起她向外面走去。
我将唐泠葬在郊外一个风景秀美的地方,把她心爱的琵琶与她合葬。她的头顶是一片竹林,风吹过会发出“唦唦”声音,好像在唱歌。唐泠这么富有诗意的人应该会喜欢吧。我没有给她立墓碑,她和我一样,也是孤零零一个人在世上、无人拜祭、也无需人祭拜吧。
站在唐泠的墓前,我为这个如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女子她吟了最后一首诗:
“质本洁来还洁去,
强于污淖陷渠沟。
尔今死去侬收葬,
未卜侬身何日丧?
侬今葬花人笑痴,
他年葬侬知是谁?
试看春残花渐落,
便是红颜老死时。
一朝春尽红颜老,
花落人亡两不知!”
“好一个‘一朝春尽红颜老, 花落人亡两不知!’”王凉山拉着云裳的手走到我面前。
我早知道我在隔壁搞出那么大的动静,他们两个不可能不知道的,不过知道了也无所谓,我对他们只有恩、没有仇,也便由着他们跟踪我,这时见他们终于现身便抱拳道:“两位,隐瞒了身份这么久,雪砚实在抱歉。”
王凉山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