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岚飞雨-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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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熟悉的羊皮地图摊平在桌,可是醒目,直画向南海另一头的边界,隔着险山激流,离现今耿朝首都行阳,距离遥长。这不就是上回辛玥摊在耿帝面前的南夷地图?
「这是?」
「就是这事让我歇不得,早先那场冬狩祭,便是为这准备的,」边说,岚却是动手将地图卷收。「知道如此,怎么也要阻止你参加了。」
没有刻意回避,不过也没有深入解释,岚有些愤慨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
「没什么,你听听就算,这事我会处理的。父皇也就我这个儿子,可惜霖是女孩儿,像这回我受了伤,很多事情就停滞了。我需要一个左右手,胜过未来虚渺的南夷进军,父皇是太急了……」像自言自语,最后那句话,岚才是看着怜渶,句句讲实。「我要你帮我,不会照他们说法做的,你放心吧!」
虽然不解岚后话意思,但前头讲南夷进军之事,怜渶是多少有些概念。岚看来是跟辛玥同样想法,但怜渶心中却有另一番见解。较接近耿帝的,姑且不论南夷动作,耿朝是已经在策动计划。逐步进军,诱战意味已透露,催化战事发展,若是在此步放手,只有增添危险。
这些话,怜渶哽着没说,一种直觉要他别点破,就先搁在心中了。倒是不愿让岚忧心,怜渶岔开话题:「对了,我有托宫女姐姐们拿些小玩意给你,不知道你可有收到?」
是为错开话题,但怜渶也有分小紧张,就深怕从岚口中换来一句冷淡响应。却意外的是,听得此话,岚的声音好难得扬高了些:「等会,我拿来。」
那般欣喜的,岚自床榻勾出一精致朱红闸盒,拿回桌上解开,怜渶给的小玩意,可便一项不缺,整齐排好在里头。
足见岚对这些对象的重视,怜渶是感动,楞看着闸盒中的玩意,好些时候才反应过来。「太好了,我还怕这是小孩子玩意,你会不喜欢呢!」
本一直担心身在皇宫中看遍异邦朝臣进贡稀奇宝贝的岚,会对这些乡野小玩意不屑一顾。而今,见得他高兴,也就是怜渶盼望的主要目的了。殊不知,这话却让岚听来有另一种解释。
「我,我是大人了!很感谢你送的礼物,但这些孩子玩意,我早没兴趣了,你带回去吧!」
自岚解事以来,便急欲成长,为了保护妹妹,为了接替帝位,更为解开一桩许多故人相系的心结。他要求自己坚强,成熟,只能向大人看,不能停留的脚步,疲累。
怜渶的接近,以一个可以帮助他,又不会带来威胁的憨厚角色,终于逐步渗入岚层层武装内。这是岚未查觉的,只记得要防备,却不知在怜渶面前所说的话中,透露的别扭倔气,有如何明显。可惜,怜渶正是那么个木头呆小子,那里辨得出岚口气中的破绽,只是疑惑他为何前后两种反应,百思不得其解。
「抱歉……我这就带回去了……」
不得以,怜渶只能就岚话表面意思,接过闸盒,在收回前为收纳方便,顺手整理内容物。
成对的小铁鱼,从中掰开鱼尾,没有线缠绑,两尾鱼竟是在粗钢圈中开始互撞,环着圈跑,就活像在空气中游泳似。
从视线余光撇见,岚不禁惊叹,「啊,弄好久不知道,原来是这样玩的。」
上头这话,怜渶没听清楚。但当怜渶再拿起一罐透明琉璃瓮装的干果时,岚忍不住皱眉头,「这个好辣……」这回他可听着了。
掏出几颗果粒放在杯中,一道泡茶热水浇下。「你要泡开它,瞧,这样吃吃看,很甜吧!」
本来在干燥时,光闻就辣呛的硬果,泡开后,竟变成了发涨甜酸果粒的茶,可说是有趣极了。
「唔,酸酸地。」岚有些迟疑,但还是照怜渶的话接过果茶,一口饮下,完全不同于自己想象的茶水味道,让岚圆圆睁开了眼睛,吃惊的模样,很是可爱。
见岚如此,怜渶是无比高兴,也没仔细思量岚所讲的一切,与早先拒绝的反应相差天南地北。一心想将所有的玩意都介绍一遍,让岚为他惊奇,让岚露出各种开心表情,这也就是他的快乐了……一心,只想他,只念他。……
「这个我会玩!」当怜渶从闸盒中取出一只抱着陀螺的小木人时,岚得意的举起手喊道。兴奋模样,终于与其实际年龄相合,十来岁少年应有的热情与活跃,在冰融瞬间,是如此自然,如此耀眼。
怜渶感觉自己的心跳加剧,镗镗巨响,就深怕一个不小心,会让人查觉他的异状,那么莫名的情绪啊!
为自己掩饰不自然,怜渶主动说道,「你这样打,他会跑更远。」
接过岚手上的木人,以特殊角度拧开它的手拋打出去陀螺,那陀螺在地上转过数圈后,竟将本拖曳在后的木人整个载起,形成了木偶骑陀螺的景象。
「怎么会这样,你得教教我。」
这特技一出,果真吸引了岚注意。顺从他的意思,怜渶以最方便教他的姿势,坐在岚的背后教他如何转开螺丝。岚很聪明,一学就会,本来怜渶也很乐得从近距离瞧岚。完全没注意到,这姿态的尴尬。
为求方便,两人是一起坐在一张大石椅上,怜渶坐于后,岚则坐在他跨开的腿间。极贴近的距离,可以让怜渶俯视看清岚五官每一个细微变化。那般柔稚地,连眸上的睫毛轻扇都瞧得清楚,是如此宜然浪漫的气氛,该要安然陶醉地。
但现在,两人却非始终静态,不论是怜渶要指点,或是岚要实际拋陀螺时,在这姿势下,岚的臀部便总会不经意蹭到怜渶股间的某个部位……
中原高级绢质衣料间的磨擦,啾,平素听来没什么,此时却尤其淫靡。每一口呼吸,好似都在颈间留下热气水珠,轻轻,轻轻地滑过白嫩的皮肤。体温的感度,在每一个触碰下,让所有血液都往下冲似的,热度却在每一道血液往下窜时,停留在皮肤每一寸,集中于一点──
终于,当岚第一次打出陀螺特技时,兴奋的往后一撞,不是很大力,却将修长的怜渶整个人撞下石椅。
此时,始作俑者却全然不知何事。「还好吧?」伸直了手要将怜渶拉起来,已经红成柿子脸的怜渶那还敢再瞧岚。
「嗯,我没事……」撑起身体,怜渶现在状况真可说是欲哭无泪,原来就不解的心理状态,现在连身体也出毛病了!
也顾不得此时好气氛,怜渶一心着急的只想退离这场所,「这些玩意大多是在一年一度民间夜市买的,若你有兴趣,我们再一起去吧!我、我想天色已晚,先告辞了。」
搁下这么句话,怜渶掩饰着身体异状处,匆匆便离去了,只留下岚百思莫解。
楞看着怜渶奔下回廊的背影,岚不觉自己立于宫门多久,不觉自己专注盼顾的心境何在。
宫柳垂垂,晚风拂。
曾经,这是专属于少年们的青涩……
*****
皇城墙垣百丈余高,绵长千里,为阻外敌,也防内贼。但有些地方,却因风俗之故,会建得矮些。诸如早期运送低品阶内监及嫔妃尸体的『血红廊』,正是一条只有数人高的矮墙。而因为荒废已久又与主殿偏远,便有那种年久失修已塌陷到只有一人高的缺口。
今晚,是一年一度民间夜市最终日,也是岚与怜渶相约要偷溜出皇城去逛的日子。
为掩人耳目,他俩没有约在寝宫,而是相约在此会合。
久无灯烛的废弃长廊,入夜后,每一寸黑,都叫人联想到血涂似的阴森。那静,更像是扼一双手在颈口,宁谧骇人。
未经通报的离宫夜游,当然是违反规矩,自然要乔装的好。这点怜渶是很有经验了,一身平民衣衫,黔青色底,握在掌中的引路灯,指宽蜡只会照亮一步内范围。这廊道不长,但求谨慎,须行的慢,行的轻。只照亮自己鞋尖及掌心的烛火,更增添气氛诡异。
忽地,前方廊口,却出现个白色身影,可不吓坏怜渶了。还来不及反应,倒是对方先开口了:「怜渶?」呼唤他名字,那声音也带些颤抖。
定睛细看,可不正是岚吗!
他竟提早到了,这点让怜渶有些意外。因为往昔两人约相见,岚都会迟些,不为其它原因,只为遵守皇族成规的品阶高低位礼节。怜渶深知这点,但每回他仍是会较约定时间更早到。
不可置信的低头检查漏钟,他没有失误,那么,是岚来早了。
一袭凉衫穿在岚身上,很是轻便,但裁剪与质料,都是高级醒目。几尾金线绘绣的游鱼,鲜活,更是衬托其清俊潇洒,但在暗夜中,也突显招摇,手中的提灯,更是可照亮整条巷弄的巡夜烛。在在显示岚对违反律令没经验,但那过份青涩紧张的神情,却让怜渶觉得尤其可爱。
协力翻过墙头,走在通往城镇的小径,怜渶的手始终揣在袖里,他得一直克制自己想去揽岚肩头的欲望。那奇异莫名的情感,似乎总因岚而起。怜渶又大力掐了把自己手,吃疼,但总也算冷静些。
「你怎么找到这处地方的?」岚问道。
方才在等怜渶时,岚一方面觉得那地方可怕,但更无所适从的,是自己从没违反规矩的心性。
不是为父皇批准,不是为政务谋略,自己踏出皇城,每一步,好象便要虚空一寸,但心底那分莫名渴望,却又鼓噪刺耳。所以怎样都按捺不住,早早便前来,一人独处等待时,却只寻得一份仿徨。直到怜渶出现时,灰暗情绪才一扫而空,这内心底隐约转变,岚首次没了底,怎么都思量不透的。
兴许,自己对怜渶是有种特别情感的,但是要怎么形容,岚自己无法讲,更不可能问怜渶,这话,郁在喉管里,涩涩地,转了又转,脱口讲的,便倒只是个不关要的问题罢了。
当然不可能理解岚内心想法,怜渶只是顺着他话回答:「说也奇怪,或许是自幼生长在原野的天性直觉吧!就不喜欢被束缚在一块有范围之处,拿炼条也捆不住。当时在府京,我是说我的外公家里,」顿了顿,时至今日,怜渶总算可以这样称呼那可悲的老人,心境的变化,是他没有查觉的。「地板的孔洞屋檐的缝痕,也总有办法钻出,虽然最后都会被逮回,但那个渴望辽阔天地的念头,从没撤除过。」
「那、那你现在,还想出奔吗?」听得怜渶的说法,岚倒是难得紧张,一句话说得语塞。
「不会了,我的心在那儿,那儿就是定点。」
那么,当心出现分歧时呢?只知将视线锁紧在岚身上,这问题,是当时怜渶不曾考量过的。
华灯初上,月蒙蒙。街道所受之光,渐渐远离宫殿坛炉火光,而投身入城镇星尘余光。并行的两人,两条浓酽酽的长影交错映在乡道上,此时,尚是纯粹。
*****
一年一度的民间夜市,早在京都初建于行阳时,便已存在。一开始只是日间市集,但由于除了邻近省镇的商行,还有许多来自内地数十省的单帮商人聚集。一趟数千里,只为多作几桩买卖,设摊时间便彼此拉长,久而久之,这一年一度的商会交易,也就延长至夜晚,形成夜市的文化。
在乡径与市集道路衔接,人烟渐多时,怜渶唤停了脚步,「你等会……」从怀袖中掏出一黑包巾,裹折上头发。没一会,他秸灰色的发丝已全包在布巾中,只有几绺较短细的额发,还稍微露在外头。
对怜渶此举,岚很是好奇。「为何要将头发包起来?」
「因为彼此知晓身份,所以皇城会接触到的人们,大家都很客气。但一般百姓不知,行阳又离边塞远,他们很少见着西域人……」边说,怜渶不自主又去塞弄已调整好的头巾。
「这、这没什么啦,我平常也不弄的,要看要闲言闲语,谁管他呀!反正商家要赚钱不会拣客人,我一个人也逛的快乐。」仰头一摊手,语气讲来豁达。不过后头这话,不经意脱口,却让怜渶羞赧地不敢再低头看岚。「但今天是跟你一起,不希望你受窘……」
怜渶故作不在意的笑谈种族歧视,让岚心疼极了,便也没特别注意后话含意。「还是这样吗……政策在推动,可是环境不改变也没用……怜渶,你再等等,等南夷平定,土地没了边界,时间让种族更融合,一定不会再有这种情形!」
十成把握,岚这话俨以下任掌政者身份说,见他自信愉悦,怜渶亦是欣然接受他的承诺。「嗯,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
夜舟轻荡,河上花灯泛涟漪,年少时的梦想,曾经纯粹……
晚间的集会,并不比白昼逊色,更甚是热闹。什么三教九流,龙蛇混杂,这才是活跃的时间。一些见不得光的古怪禁制商品,也在此时登上台面。藏有机关的手工业品,祖传私酿的果露,陆山上会唱歌玩把戏的小猴子,古墓掘出的宝石玉器,南岛上的热带干货。一切,再是稀奇不过。
人潮熙熙攘攘,为了不被冲散,那般自然地,怜渶握住了岚的手。领着岚,怜渶带他逛过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