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抹月光-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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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会结束,大多数客人都自行回去,杜家晚宴专门邀请的都是东瑾城里最有名望的几个家族。战子楚没有看见夏月,感觉有些奇怪。宴会结束从杜家的别墅到东瑾城也就不过一个小时,战子楚送了妻子回去,就要出门,王秀琳拉住他,“子楚,还要出去?”
“我要去军部一趟。你不用等我了。”转身要走,王秀琳却不肯放手,“你刚刚都没吃什么,我叫厨房给你做点什么垫垫。”
他有些不耐,直觉在家里无法沉静思绪,皱了眉,“不用。”
王秀琳柔声叫了一声,“子楚,不要去了,那样晚了。”纤细的手指握着他的手腕轻轻的摇晃,一双大大的眼睛盛满了乞求和渴望。战子楚停住了脚步,他心里一阵的恍惚,很多时候他庆幸父亲并不是随便给他找了个什么女人,王秀琳很多时候都很像他去世的母亲,温柔乖巧,性格柔媚。但是不经意之间脑海里似乎又飘过另外一张面孔,尖尖的小下巴,微微眯起的漂亮眼睛,薄薄的弯弯的粉红色的嘴唇,说起话来清脆里带着一点糯懦的沙哑,语速很快,俏皮而又体贴。她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面前呢?他沉默了一下,留在了家里。
他躺在床上,默默地吸烟,那天在餐桌上,脑子里却在想夏月给妻子的那个吻,那娇嫩的如花瓣一样的嘴唇,迅速地贴上妻子的脸颊,那一刻他的心居然颤了一下,仿佛是贴在他的皮肤一样。他这是怎么了?难道被这个女人给迷住了?
她是故意的。她一定是故意的,故意上他的车,故意地拒绝他的甜点,再一次在军部门口相遇也绝不是偶然,她一定是故意的。杜兰甫是想通过她告诉他什么吗?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烟雾中夏月白色的衣裙飞扬而去,蓦然回首,巧笑倩兮,一双美眸顾盼流转当真是欲语还休的样子。他不由得眯起了眼睛。他自然是极想和杜兰甫拉上关系,这次财政会议开完,东瑾这边看似风平浪静,其实暗底下已然炸了锅。新的财税政策一出,更多的钱都掌握到了政府手里,而地方军阀的日子将越发不好过。相较来,大哥手上没兵,这和他的干系并不大,小七对那些拨款的态度一直含糊,似乎他花钱总有来头。这里一个批件,那里一个专令,小七总有办法。这一次会议开下来,他那里的几个人倒是甚有喜色,却不知是不是能叫他更加放手搂钱,他那个清江新区到底有多少猫腻除了他手下的几个亲信谁又能说的清楚?总而言之,就是他自己以后的日子会最难过。若是杜兰甫能支持自己那自然是极好,可是今日自己暗中让龙世平试探了一下,杜兰甫置身事外的态度似乎很是坚决,那么她又是怎么一回事?更何况她接近的不仅是自己,还有小七。
小七席间换了衣服,说是淋透了,她也换了打扮,他们在一起,干了什么?他想得有些混乱,不知不觉间他就看见她优雅地放下蛋酥的勺子,妩媚地向他微笑,然后又是小七那张得意的笑脸,“四哥,我们先走了啊。”拥着她翩翩起舞,两个人的身体仿佛纠缠在一起那样亲密。。。。。。“子楚,想什么呢?”王秀琳从浴室出来,突然靠了过来,□的身体从轻薄的丝绸睡袍里滑出来,暴露出过度的瘦削,他的手顺着她的脊背滑下去,听她娇颤地呻吟了一声,他突然有了兴致,王秀琳的手有些颤抖地抚摸着他的胸膛,他不客气地抓起她摁向自己,王秀琳感受着他的兴奋,张嘴轻轻地咬着他胸口的皮肤,他突然想起那天宴会夏月坐在他旁边,用细白的牙齿细细地咬一块水果沙拉,倒不是真想吃,只是含着,咬着,就在她唇齿间玩耍。身上顿时一阵的火热,眼前全是那粉红色的嘴唇和灵活的小舌头,那个夏月,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面前?到底想怎样?王秀琳在他身下轻轻呻吟着,他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莫名其妙,他此刻的火热却是为了一个仅仅见过几次的女人。
夏月认为什么演习啊,宣言啊,政府啊,都是笑话是很有理由的。演习时候所有的动员里面无不义愤填膺地申斥汪氏父子勾结日本人出卖国家利益,一副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的狠样子,结果不过两个月就要开展谈判了。
夏月听不太懂那些官样的文章,所谓求同存异其实不过是求一个相安无事,这是东瑾的生存之道,她和杜楠私下讨论过的,杜兰甫之所以选择东瑾安身立命就是看重了东瑾这一点。说来那汪家和罗家战家都有血仇,罗督军的两个儿子都死在汪家手里。夏月很同情这位老将军现在的心情。她站在记者群里,勉强依靠柳鹤替她维持身体的平衡,这样重大的新闻,中央日报,江城日报,东瑾新闻,一水儿的名记都疯了一样往前面挤,夏月揪住自己相机的带子,考虑还是退出竞争的比较好。
“夏小姐,请跟我过来,我带你进去。”一个个子高大的年轻军官过来,轻轻一拨拉,周围的记者就波浪一样闪一边去了。他扶着夏月的胳膊,夏月却感觉是被他拎在手里一样。只得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他拉出了人群,绕过警戒线直接往会场去了。
“呃,您贵姓?是四公子的副官?”她第一反应,这人最大可能是贺青阳的同事,看在柳絮小妹妹的面子上来照顾自己的。
结果那人瞪了她一眼,“我是七公子的侍从长董震。”
夏月无语,看了他一眼,“哦。那替我谢谢七公子。”她怎么忘了战子秦?不过搞错了也不用瞪人吧。不打算和这样的粗人计较,她挥了挥手,跑去拍照去了。
会场在徐家的马场,夏月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她很喜欢这里一碧连天的幽幽草地,东瑾依山傍江,这样开阔的地方本来就少见,开辟了做马场更是难得,很有几分英国乡间的味道。夏月在别墅的回廊里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就等着那厚重的橡木大门打开,拍下这对世仇握手言欢的历史性时刻。结果屁股还没坐热,旁边便有人送了一杯果汁过来。“夏小姐,累了吧。”
战子秦一脸的阳光灿烂,根本不像是来参加如此严肃的谈判的。夏月挑高了眉头看他,“谢谢你帮忙,你怎么知道我在外面。”
“我开车进来的时候看见的。”战子秦笑了一下,“你们主编怎么这么不会怜香惜玉?让你去抢照片?”
“她还算客气了,我这么多时间一共就写了两篇稿子,还都不是通讯,他已经觉得我是个废人了,若不是我是他恩师拜托的人,怕是早赶我走人了。”夏月不以为然地挥了挥手。
“既然夏小姐对做记者也不感兴趣,为什么还是要做?”战子秦微笑着看着她右手中指上一只细细的碎钻戒指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映衬得雪白的手指仿佛是一块完整的白玉雕琢的一般,支着尖俏的小下巴,不胜慵散娇媚。她的主编他是知道的,东瑾有名的才女,能做到中央日报的时事主编自然非比寻常,夏月这样娇气的做派怕是根本是她脊背上的一根刺,能忍到如今,夏月和那个韩玮女士都是不简单啊。
“整天关在家里太没意思而已。”夏月叹息一下,“我喜欢摄影,主编答应我可以去做专职的摄影记者。”
“待会我们骑马去?试试我刚从英国买的两匹马。”她今天倒是穿的干练,雪白的敞领衬衣,系着彩色的丝绸领巾,下面一条咖啡色的马裤束在深棕色的长统靴子里,不耐烦地摇晃着。她这身装扮正好。
“我可不想被辞退。”夏月瞟了他一眼,“好歹要拍几张好照片交差啊。”
“没关系,相机留这里,到时候我自然让你交差就是。”战子秦说得毫不在意,伸手请她,夏月瞄他一眼,“七公子是说真的?现在难道不是会议时间?七公子当真有心思骑马?“
“哎,这样的会议有什么意思?好不容易来一趟,又有夏小姐相陪,当然要好好消遣一下。”战子秦握住她一只小手,只觉手中温软滑腻,当真是柔若无骨一般,不由得轻轻揉捏了一下,“来吧,我让他们准备。”
“会议没意思?”夏月眨了一下眼睛,不动声色地抽了手回来,笑道,“七公子这话可很有意思,我是不是挖到独家新闻了?”
“走吧,待会你想知道什么,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是。“战子秦看她巧笑盈盈地坐着不动,哪里肯就罢休,索性先站了起来,绕到她旁边请她。
13
夏月本能地想要拒绝,她来东瑾差不多四个多月,偶尔也参加一些宴会社交,战子秦的花名自然是如雷贯耳,他对自己的热情似乎也隐隐有超过正常朋友关系的趋势。她从小长得漂亮,自然是被人追求惯了的,但是一方面英国人讲究风度过于性命,不会太过放肆。另外一方面,杜兰甫和杜楠出于各自心思,对她的看管都是极严,她自幼见到的婚姻爱情没有不是黯然诡谲的,被他们管着自然只是作养出更加骄矜颓废的情绪来。长到二十多岁,挥手间拒绝的花花公子至少也可以编一只足球队了,但是战子秦他总有办法让她不能彻底拒绝。一方面他风度太好,从来不会过度纠缠,偏又留下极大的回旋余地。另外一方面,自从来到东瑾,杜家父子对她的监控当真是比在英国的时候差得多了,她虽然很有种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的感觉,但是却也失去了往日的屏障。
杜楠让她小心,别看战子秦一副花花公子的样子,在东瑾的夺嫡风暴里却是不可忽视,不说他妈妈家那样大的势力,听说他这个人也是不可貌相的,七年前为了夺权很闹过一番风波,她自然对他是要避之唯恐不及。他被自己拒绝了这么多次,以他的身份和花花公子的脾气早该放手了,如此契而不舍,也许当真是想借着她在杜兰甫身上下功夫不可。因此她更加不愿意和他多有接触,自然想要找个借口拒绝,理所当然就是要采访这个会议,按道理应该快要休会了的。摸了一下手表,想要看时间,却觉得手腕上一空,心里猛然一阵惊慌,“啊,我的手表不见了?”当即衣袋手袋翻了一个遍,恍惚似乎在记者等候区还见过,当下不管不顾地跑回去找。
战子秦看她原本笑意浅浅,相谈甚欢,一说丢了手表就这样惊骇,倒也吃惊。刚想问个清楚,她便扔下他一个人跑走了。他不禁愕然,夏月该不是想用这样的拙劣的借口拒绝他吧。可看她相机提包全扔下,会议的参访和照相也不要做了,当真是不管不顾地彻底,倒不像是作假的样子,一转眼人已经跑到了警戒线那边。
刚拾起她扔下的东西想让董震替她收好,就看见她那个小朋友的哥哥和她在闸门口急急说话,然后一下子推开警卫冲了出去,那样子当真是十分惶急。他走过去问那个男子,“夏小姐的手表是什么样子的?”
那个老实人立刻回答,“是一块梅花古董表,21年的深爱。”
他看了一眼董震,董震立刻明白,转身去了。
那个老实人还急急地问他,“七公子可否行个方便?让我进去采访?”
他侧身让柳鹤进去,正想走开,却听见身后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叫唤,“子秦,怎么躲在这里?想不请客么?”
回头一看,却是孟北平一身褐色汪军的军服站在身后看着他笑,不由得也是笑了,“北平,大庭广众之下,你这不是害我?”
孟北平锤他肩膀,“谁不知道我们在德国是一届的,你瞒谁?你以为早早毕业回了国就是我长官了不成?连声二哥也不叫?”
战子秦揉着被他锤痛的肩膀,“二哥,你如今也是开衙建府的人物了,难道还在嫉恨这个?”
孟北平笑道,“我读书不行,全世界都知道,我嫉恨你做什么?”
战子秦掏出烟来,互相点上,“读书不行?我可听说二哥在那边可是风云人物,言必称德国的,人称”德国将军“啊!”
“你又笑话我,那还不是墨涵的吩咐,充个场面罢了。”
“你这次怎么也来了?墨涵兄的意思?”
“屁!老爷子死后,墨涵的三叔掌了权,松包软蛋一个,到处给人磕头说要谈判,在日本人面前孙子一样,我是“德国将军”,他是“日本女婿”,这次来东瑾就是他的意思,墨涵没想到你这里当真会接见我们,倒是措手不及了一番。你们这里是怎么一回事?罗督军不记仇了?”
“不过是中央政府压下来的而已。”战子秦淡淡道,“你以为怎样?”
“我说呢!这中央政府现在是越管越宽了,你们家老爷子也当真好脾气,这也忍得?”
“你们逍遥在外惯了的,自然不知道我们的苦衷。”战子秦笑着弹掉了烟蒂,“我刚刚偷偷溜出来,老爷子肯定不高兴,先去应个景。晚上我给你接风。”
孟北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