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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夏雪无晴 火舞星炀-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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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气从嘴里出来,化成低温的语调:“这样唱一夜的歌不会累吗?” 
“会。我的嗓子好疼。”好高兴终於有人来关心他这个了,赶紧说详细一点,“你知道吗?千万不能熬夜哦,夜里不睡觉容易上火,我这样辛苦地每夜里唱歌,更是会喉咙疼得不得了。很辛苦,很辛苦,千万要注意。不过刘妈好好,每天都给我煮糖水,冰糖雪梨耶!你吃过吗?就是把雪梨……” 
“既然这样,为什麽不睡觉?你唱歌大家都睡不好。”他已经摸清楚了绝不能等他自己停下来再说话的规律。他毫不怀疑这个疯子一找到人说话,能喋喋不休地自说自话一整晚。 
“啊?是啊?大家都睡不好?为什麽呢?我唱歌不好听吗?可是这首歌很好听啊,你以前有听过吧?名字就叫……” 
“为什麽不睡觉?你不唱不行吗?” 
“不唱就没事可做啊。我又不喜欢看电视。现在的电视都好弱智,这个喜欢那个,那个喜欢那个,那个再喜欢这个,我实在受不了这种剧情。不过广告很好看,我最喜欢那个小女孩把……” 
“为什麽不睡觉!”终於吼出来了。他已经觉得额上的青筋在一跳一跳。是他的错,不该一下提出两个问题──虽然这根本就是一个。这个人绝对只会揪住最後一个问号,然後借题发挥滔滔不绝。(星炀:唐僧~~~~~~|||) 
“……”被这个音量吓住了,眼睛直楞楞地看著眼前要抓狂的人,半晌才小心地再出声,“嘘,大家都在睡觉,你这麽大声,很没有道德。如果被人骂了,我可不帮你哦。而且你以後就再也不能过来玩了。我们就这样小声地说话,他们就不会知道。你怎麽这麽笨呢?”特别惋惜地看著这个明明一脸聪明相的王晔,唉,一定是他爸妈没有教好他。好可怜! 
王晔今晚的耐力到了极限,终於选择退场。 
“你继续。我回去睡觉了。”他明天还有一堆的事情,哪比得上这个每天在家吃饱就睡,睡饱还唱一夜歌的超级闲人。 
“啊啊,就回去了?再坐会儿嘛。”实在觉得很突然,跟著站起来,嘴巴也不停地希望继续感化他,“这个时间都没有人来了,就只有你一个会来……” 
是啊,还有谁像他大半夜地自己跑来受头痛之苦。相比之下,那些下人个个比他聪明。 
“……我是很高兴你能来的,真的,你要相信我的诚意。要不,我再唱歌给你听?或者你喜欢玩什麽?我讲笑话给你听好不好?我讲的笑话很棒的哦,小兔子买面包的故事你听过没有?特别特别好玩,我讲给你听好不好?” 
正说得高兴,没料到走在前面的人突然停下了脚步,直直就撞了上去。哎哟!摸著鼻子,这人是铁做的?这麽硬! 
“那个故事……” 
王晔已经无法判断,精神病人的记忆状况究竟是怎样。也许明天他要去问问医生。 
鼻子揉揉,没有这麽疼了,才开口继续:“哪个故事?你要听哪个故事?说出来,也许我知道。不过我自己知道的也不是很多,以前有人老给我讲故事……”不自觉地,声音低了下去。断断续续,终於停了。那个给他讲故事的人啊,唉,不能想,想了头会痛。 
王晔低头看著他,很久很久没有出现的感觉竟像苏醒了一样,在心里蠢蠢欲动。一咬牙,挤出一个嘲讽的笑,给自己。别蠢了!不是都化成恨了吗?他现在脑子坏掉了,难道你的心就软了? 
想想当初,你是怎麽走出青龙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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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打开了,他头也不回走了进去,门缓缓地在他身後关上。他站在门後的小道等待野兽来临,他身无长物,野兽来了,他必死无疑。可是等了很久,野兽也没有出现。他忽然明白了,这其实才是那扇通往自由的门!” 
“……” 
“骑士在发觉了这个事实之後缓缓地跪倒在地上悲戚而绝望地哭泣,他保全了生命,而他心胸中澎湃而美丽宁愿为之付出生命的爱情却在这一瞬间死去!” 
“……” 
“……” 
“……完了?” 
“完了。” 
“好啊!万岁!我们去吃刘妈做的点心吧!” 
“……你不问我了?” 
“什麽?” 
“‘爱是什麽?’” 
“你不是告诉过我很多遍了吗?爱是这个爱是那个,嘻嘻,还说我脑子有问题,你的脑子也有问题吧?哈哈……” 
“那你告诉我。” 
“……点心!点心!我来了~~~~~~~~!” 

 

 


6. 
虽然患者在以前没有饶舌的习惯,但也有可能是出於某段时间的自我压抑造成的。 
压抑? 
是。比如长期地封闭自己,少说话,少活动,精神处於自我控制甚至是强行压制的休眠状态。患者是否发生过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才这样消极面对,将自己与外界半隔离?这样早就应该到心理医生处或精神科就医,否则压抑到达极限,很容易使精神全面崩溃。也就是精神失常。当然……很遗憾,患者现在已经是这样了。所以在崩溃之後会出现与此完全相反的表现,比如你所说的爱说话,一开口就停不下来了。但我想这也只是暂时的状况,等发泄完了,加上药物的辅助治疗,慢慢会恢复到他的本性状态。 
没有治愈的方法了吗? 
这个,精神病的治疗只能慢慢调养,况且他并非由外伤或器质性原因引起病发,心因性精神病很难通过外部器械手段来强制扭转。如果可以,还是送到专门的医疗机构会比较好。把握也比独自在家吃药要大。 
……关於他的记忆…… 
他并非记忆受损,所有的记忆在理论上都是完好的。但如果受过某些打击,从自我保护的角度,大脑会自动封闭某些记忆。这方面的记忆也许在以後还会出现,也许一辈子也不会再想起了,就像真正的失忆一样。但鉴於目前他的精神已经异常,所以记忆的完整状态很难做出准确的判断。只能慢慢观察他的表现。 

因为副手大多都是青龙帮里出身,对这边的情况比对马来一带都熟,白虎会虽然是靠火速吞并其他帮派而崛起,但也渐渐站稳了脚跟。作为异军突起的大帮,虽然王晔强悍冷硬的作风使得道上一片风声鹤唳,但他并不冒进,也懂得圆滑地运用手腕,在尤其是手下还有陈川浩这种精明能干能独当一面的人物,说实话,他并不太辛劳。至少不比在马来拼搏的那两年辛劳。 
诚如医生所说,白湘宇只是需要发泄,两年来的少言寡语在一个月里得到了充分的补充。而之後,他就基本能做到有问有答,即使说话,也不会一扯一大堆。 
面对这个已经不熟悉的人,王晔只能暂时观察。反正他也不会惹麻烦,每天都老实地呆在屋子里。 
只有一次,他们在书房开会时,他突然闯了进去。说“闯”也不太准确。他是敲了门的,只是没等屋里反应,就直接推了门。使得原先敲门的动作根本只是做个样子。 
被打断了的屋子里近十个人眼睛齐唰唰地望过去,穿著柔软的纯棉白睡衣的白湘宇局促地站在门口,畏缩的表情十足像个孩子。他没想到竟然有这麽多人,惊慌起来,急忙在人堆里寻找那个人。 
只听到那声冰冷的质问响起:“有什麽事?” 
他一抬眼,看到宽大的书桌後坐著的正是他,高兴坏了,急忙伸出手连连招呼他过来:“你来。” 
用手撑著脑袋正在听汇报的人锐利的目光对他只是一扫,又冷冷地回到桌面上的报告。“刘妈呢?” 
那个正担心得不得了的妇人从门的旁边挤出来,紧张地对他陪个笑脸:“先生,少爷他说什麽都要来见你,我实在……” 
“出去!” 
“这……”刘妈不敢多言,赶紧扯著白湘宇的袖子,“少爷,走吧。先生正在忙……我们回房,我给你拿点心吃。” 
“不,我得告诉他,很重要的,哎,王晔,我想起来了,真的,你不要听吗?就是那个……呀呀,刘妈,我还没说呢……这样不行,刘妈……” 
终於把他弄出来了,连忙把门关好。刘妈擦擦头上的汗,刚才王晔散发出来的寒气,脑子不正常的少爷没感觉,自己是已经万万受不了了。王先生那个人,可不比两年前还是老爷手下的样子了。 
就这样,白湘宇被送回了房里。刘妈怕他再乱跑出去惹王晔生气,连房门都锁上了。 
经过一个下午,书房的门才重新打开。人散尽了,最後出来的胖子全和陈川浩看到哭得一脸泪的刘妈站在门边,急忙问:“怎麽了?是少爷?” 
刘妈只会拿手绢抹眼泪,连说话的声音都不稳。“先、先生有空了吗?能不能……去看看我们少爷?” 
王晔去看,宽敞的房间里,白湘宇跪在地板上,一笔一划地写。无论谁叫,也不理睬。只是写,忘我地,专心地,似乎整个人已经掉进了他写的字里。 
晔。 
下人每天的勤力打扫,浅棕色的地板光亮得能反射出人影来。现在,靠窗的那一小片,已经写满了字,大大小小的“晔”,干涸而变得深浓的红色被夕阳一点一点渲染上其他色彩。淡淡的金退变成朦胧的橙,很快火烧的红扫过,又被暧昧的紫代替了。 
天色渐浓,写字的手指上再也划不出字迹,白湘宇停下来蘸蘸额上,都已经干掉的液体让他疑惑起来。 
“刘妈,写不出来了……”他坐在地板上,看著终於被放开的刘妈扑到他的面前,一把抱住他,不停地哭。 
“少爷,少爷,写不出就不写了。你看身上都脏了,来,我们去弄干净。” 
“可是……”他抬起头,一下子看到站在门边阴沈地一言不发的人,高兴地跳起来,“啊,你来了。你看,我就是想告诉你,我的晔跟你的名字一样啊。我怕我又忘了,赶紧写下来。来来,”他过去拉他走近点儿,“看,就是这个字哦,你的也是吗?” 
王晔没有看字,只是看著他,眼神冰冷而犀利,试图从那张只在一味微笑的脸上看出任何显示著清醒的蛛丝马迹。白湘宇没有得到回应,不解地望住他,两簇眼光的交接,王晔似乎是受不了那水波一样清澈润湿的眼睛,眼神一闪,答:“是。我的也是这个字。” 
“我就说嘛!难怪听起来很耳熟!”白湘宇欢快地拍了一下掌,又看刘妈,“刘妈你说是吧?” 
刘妈期期艾艾地应著,小心地想过去继续拉他:“少爷,我们去清理一下吧……” 
陈川浩也很不安,这样紧张的局势,任谁都看得出王晔已经在爆发边缘。白湘宇现在疯了,即使把他掐死也不能一解王晔积蓄已久的心头之痛。他在後面正要出声分散注意力,就听王晔淡得听不出情绪的声音说:“川浩,把这里整理一下。” 
不敢轻慢,连忙应了。眼见著王晔那双可以直接把人的脖子拧断的大手一把拖住白湘宇就往浴室走。 
刘妈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紧赶慢赶地跟在後面连声说:“先生,小心弄脏,我来就行了。” 
王晔停下来,回身,刀光一样的眼神对她一扫,她已经动不了了。“我说我来,你有意见?”看了眼被扭痛了胳膊正呲牙咧嘴的白湘宇,不屑地笑了声,“而且,他早就很脏了。” 
拖到浴室里,把不安份的一直企图甩开他的手的人丢到椅子上。去找了条干净的毛巾,蘸了温水,一回身,看到那个人直挺挺地站在离椅子最远的角落里。 
“过来。”从头到尾,他的声音都像浸过了冰水,没有温度。可是湘宇少爷也很强。 
摇头,很坚决地把那头柔软的黑发甩得要散开似的。抿紧了唇,表情极其坚定。王晔皱紧眉,直接走过去,一把拉过他,再次丢到椅子里。那个人一沾到椅子就跳起来,被电了一样。 
王晔看他那个样子,有几分了然:“为什麽不坐?” 
“怕。”干净的声音里揉进了胆怯,有小小的颤音。 
嗯,就是那麽回事。这是小事,懒得再管他。不坐就不坐吧,反正他够高,够得著。 
“那过来这边。”主动站开一点,靠近洗手池,让他对椅子的恐惧不会转移到自己身上。 
边瞪著好象随时会跳起来咬他一口的椅子边挪过去,两年的时间他也长高了,能到王晔的下巴,虽然还是瘦。 
柔软的毛巾沿著下巴的血迹擦上去,一点点,仔细而小心地,开了温水,残留的血被水沾到白毛巾上,化成浅淡的芙蓉花一样的水红。 
很久没有这样细致而真切地看他了,在明亮的灯光下。依然细腻得看不见毛孔的皮肤,只要稍稍用力,即使是毛巾这样轻软的东西也能在那柔白上留下潮红的痕迹。 
资料中说长水帮的帮主有SM的特殊嗜好,方鸣为了拿到他手上那块地而把白湘宇送给了他一个晚上,即使第二天一早赶紧接了回来,也躺了快一个月才勉强下得了床。不过方鸣也怕他真的被玩坏,找不到第二个这麽好用的替代品。从此也不敢随随便便再“出借”。 
不必看他睡衣下的身体,也能猜到被留下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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