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荡江湖之药师-第4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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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倾一僵,脸几乎都扭了。他看小春还呆站在房门外,便将他扯了进来,反手拴上了门。
“我好不容易才骗他把药吃了,所以回来得有点晚。”小春连忙解释。
“那不关我的事。”云倾径自上了床,翻过身背对小春,便躺了要睡。
小春窸窸窣窣地解了袍子,嗅了嗅身上的味道,这才惊觉自己也多日未曾淋浴了,这会儿要真胆敢爬上床,绝对会给云倾一脚踢下去的。
于是他咬牙用那冬日冷掉后、简直像冰一样的水简单洗过一遍,而后抖着身体把棉被捡了,越过云倾爬到里头的空位上,瑟缩地把自己卷了起来。
“……”云倾冷冷地问道:“怕冷的毛病还没好?”
“嗯……”小春牙齿打着颤。
云倾一把扯过小春,将他抱进怀里煨着,双掌贴紧小春的背,缓缓渡了些真气给他。
小春见棉被又给云倾挥掉,连忙将棉被拉回原处,将自已和云倾仔细给盖了,却没发现自己一个不小心又脱离对方怀抱,惹得对方脸色再度难看起来。
“被子是干净的,我特地吩咐过小二了。”小春边抖着,边颤颤说。“虽然不是丝绸被褥,会刮着你,但也先忍耐忍耐些,改明儿个我买张好一点的被子带着走,就不怕了。”
“闭嘴,谁理会那些了。”云倾道:“你离我那么远干什么,还不靠过来?”
“好。”见美人半嗔半怒地,为了自己而火冒三丈,小春心里甜,喜孜孜地迅速靠了过去。
小春将脸埋在云倾胸膛上,人也跟着整个贴上去,腿缠上对方的,两人间不留下一丝缝隙。云倾则贴着小春的背渡真气与他。
“睡了。”云倾道。
“嗯。”小春闭上眼,嘴角眼角含笑,落入暖烘烘悠柔柔的梦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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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预料中的采花淫赋飞天蝙蝠没出现,倒是楼下大堂里多了些武林人士。
小春侧耳打听,才晓得那些都是要来抓飞天蝙蝠的。
听说知县刚娶过门的七姨太才拜过堂,动都来不及动便给蝙蝠采了。知县大怒,官府出了赏银,说是谁擒得那只死蝙蝠,便赏黄金百两。
小春算了算,百两不算多,但这么一群人来抓蝙蝠,倒是有热闻能凑凑。
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淫贼哩。于是先前说过不节外生枝,要赶紧回到神仙谷的事情也全抛到脑后,一心一意就期待着飞天蝙蝠会何时何地、以哪种模样登场。
他这人最爱的,也不过就凑热闹一回事罢了。人越多,他就越是雀跃。
“蝙蝠蝙蝠快来啊——”小春愉快地说着。
隔日又隔日,飞天蝙蝠还是没出现,而大堂几乎挤满了人,客栈的空房也全满了,连柴房都有个侠客付银子住下。小小的客栈因为一只蝙蝠镖、一个女扮男装的倾城佳人,而热络了起来。
小春叫了碗阳春面慢条斯理地吃着,云倾也不晓得跑哪儿去了,方才还见着,现下却没了人影。
他对面坐了个也是吃面的江湖侠士,两个人点点头,互相倒了杯茶,正要开口讲话,那侠土便给突然出现的兰罄一把挥得远远的,见不着人了。
“师兄喝茶。”小春把茶端给兰罄,望着那可怜的侠士落地后唉呀一声。人被扔得那么远,可见化功散药效又过了。
兰罄脸上戴着人皮面具,和他一样,平凡的面孔、平凡的样貌,坐在这客栈角落里,谁也都不会往他们身上多看两眼。
兰罄说了声:“乖。”慢条斯理地,雍容悠闲地啜起茶来。
小春望着这即便掩去原来面貌,依旧气度不减的魔教教主,心里渐渐浮现了个主意。
“师兄,咱们再变装来玩玩好不?”小春凑上前去,笑望兰罄道。
“玩什么?”兰罄问。
“抓——蝙——蝠——”小春意味深长地说,跟着伸手将兰罄脸上的人皮面具揭下,露出底下那张艳色绝世的妖冶容颜。
邻桌闲话中的侠士无意间瞥见兰罄的容貌后,倒抽了好大一口气,他的几名同伴视线也随他一并往兰罄看来。
一个接一个,顿时原本喧哗吵闹的大堂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望着兰罄那惊人的美貌,偶尔零星听见憋得太久差点没气的重重呼吸声。直到端菜出来的小二不慎失神摔碎了碗碟,众人才立即回过神来惊觉失态,尴尬地又胡乱指天画地随口抓话聊了过去。
“美——人——儿——”小春乐颠颠地说。
“什么美人儿?”兰罄放下杯子也没喝,拉着小春的脸拧了一把,媚眼有些怒地瞟了眼说:“叫哥哥,快点。”
“好哥哥——”小春边疼边笑着。
云倾是个美人,师兄也是个美人,与其让云倾一个人受注意,不如也把师兄给揭了让大伙儿看。
他倒是不怕师兄的真实身份被认出来,照师兄的习性,以往出现铁定都是人皮面具戴着的,任准也不晓得如今在大堂上的他,便是鼎鼎大名的魔教教主兰罄。
小春心知云倾不可能陪他趟这淌浑水,他也不想把云倾往麻烦里揪。于是他便找了眼前这个面貌也同样引人注目的美人,和他一起陪那小蝙蝠玩玩去。
哼哼,胆子那么大想采他家云倾?小春咬牙切齿地想,奶奶个浮贼,看我把你给擒了捆了切了腌了,看你再怎么淫!
“小蝙蝠啊小蝙蝠,你快来吧——”小春乐得直哼哼。“我还没看过采花贼呢,采花贼到底长什么样呢?”
“采花贼?头上插一朵花的吧?”兰罄想了想,随口道。
“听说他叫飞天蝙蝠,兴许是长得像蝙蝠才让人这样叫。”小春认真地道。
“蝙蝠?长得像蝙蝠不也就是说长得像老鼠?那真是丑死了!”兰罄皱起眉头。
“我长这么大从来也没看过蝙蝠长什么样,你这么说,我倒是越来越想会会他了!”小春哈哈大笑几声,惹得众人侧目。
俄顷,用过膳后,小春拖着兰罄上街一趟,好好地替他打扮了番。
兰罄本来相貌便偏阴柔,如今少了那身大魔头的邪佞凶狠气势,整个人更是益发貌美。绫罗绸缎金钗步摇全往他身上堆去,小春得意地看着装扮过后的兰罄,让他弄得花枝招展美艳如花起来。
小春拉着兰罄在市集上走过来又走过去,一会儿买糖缠给他吃、一会儿买小东西往他怀里塞,兰罄气得不停说:又不是小孩子了,才不吃糖。
小春听了,便把糖缠全拿了回来,自个儿咬着吃了。一路上吞了八九支糖缠,搞得手里黏呼呼地,唇边也都是鲜红的糖渣。
一个是穿着寻常、相貌普通、头发乱得像稻草堆,还不停吃着孩童零吃的少年,一个是身着绮罗、天仙容貌、美到让人移不开眼的绝色女子。
这两人大摇大摆招摇过市,引得许多人目不转睛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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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倾在客栈厢房里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小春回来。他看小春又是一身风尘仆仆貌,也不知又到哪几忙去了,浑身的灰尘,心里便不太愉快。
但当小春关上了门,笑容满面地走到他身边,温柔和善地喊了他声:“云倾。”时,云倾心里的怒火便似被桶水给浇灭了,一点都烧不起来。
“去哪了?”云倾冷冷地问。
“带师兄去买农裳。”小春眼珠子转了转,古灵精怪地说。
“买什么衣裳?”
“姑娘的衣裳。”
“嗯?”云倾抓疑地瞧了小春一眼。
只见小春喜孜孜地靠到云倾耳边,轻声说:“钓蝙蝠用的。”
“我找好马车回来就不见你俩,还道是出了什么意外,原来又生事去了。我以为你急着想回神仙谷,如今看来,却也不像想回去的模样。”云倾冷冷哼了声。
“回、怎么会不想回!”小春连忙澄清道:“我只是因为那死蝙蝠打你的主意,看不顺眼他罢了。你可是我的人耶,他这么对你,就是不给我面子,我若不抓了他好好严惩一番,那怎么对得起你呢?”
“随你。”云倾只应了句。
“师兄我让他吃了少量的化功散,现下大抵剩两成功力,我让他帮我抓蝙蝠,给你出气。”小春紧接着又说。
“别在我面前提到兰罄那混帐。”云倾道:“你与他交好那是你的事,我可没忘这身毒是拜他所赐。”
“哎,毒我不是帮你做了解药了吗?你就别再和个脑袋不清楚的人计较这些了。”小春听云倾提起,便将怀里的药瓶拿出来,倒了水让云倾服下今日的药份。
“还有许多事你不晓得。你当他师兄,他可不当你是师弟。你离了乌衣教遇上我之后,江湖上便开始传出魔教护法赵小春是兰罄养出来的药人这事。又说兰罄要吃了你,便能多增一甲子功力,从此不但武功大进无人能敌,更有甚者又可百毒不侵。
“这消息是那混帐放出来的,他一方面告诉敬王你的事,让敬王对你动手,一方面又要让所有人都晓得你是药人。如今整个武林的人不单单只在找他,更多的是在找你。你可知若你被有心人抓住,那会怎么样?绝对是生吞活剥,吃光你的肉,喝光你的血,连骨头也不会放过。
“你这么对他,他也不知是怎么想,竟然这么对你。伤了你一次不够,又伤你第二次!一甲子功力对习武之人来讲,是多大诱惑?又有谁能挡得住!”云倾虽说得波澜不惊,但陈述的实情却听得人胆战心晾。
小春嘴角抽搐了下,道:“我啥时成了乌衣教护法了,这事倒真没听说。”
难怪那日荒郊茶寮那些大汉一听见他的名字就疯了似地朝他扑来,这大师兄真是糟糕,散这流言分明是在说他是块上好肥肉,大家快来抢,抢到手后随便想怎么吃都行。
奶奶的——
“你就继续对他好去,等他复原,反嘴咬的第一个,合该是你。”云倾也不理会小春,自顾收拾起细软来。
“唉,你生气了吗?”小春担心地凑向前去,轻声问道。
他见云倾把东西都收到包袱里头,想也不想便又一件件把它给拿出来。
“我真的是要回谷的,等解决飞天蝙蝠后,立刻就启程。你别生气啊,收拾东西做什么呢,别走啊,真的要离开了吗?”小春道。
“……”云倾顿了顿,将包袱里头的红棉短袄抢过来折了折,又塞了进去。“没人说要离开。”他转过头去不看小春,低声说。
小春乐得眼都眯成了线,他朝云倾靠过去,听得云倾指着他浑身糖渣,嘴里说着:“脏死了。”手却伸了过来,替他擦去那些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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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睡到一半小春突然打了个喷嚏,由梦中惊醒。
他嗅了嗅,闻着了不知什么味,鼻子发痒了起来。
朝旁边摸了摸,发觉云倾不见了,搔头起身将衣裳穿好。暂时先不管云倾了,云倾武功又不弱,顾得了自己的。
推开门到隔壁瞧了瞧,兰罄房里也没了人,房门口只留了几个脚印,应该是对方晓得门框窗缝都被他下了药,所以绕了一圈不得其门而入便走人。
但师兄是跑哪儿去了?
小春想了想,蹑手蹑脚下了楼,四处张望着。
明明是冬天来着,但今日却觉得有些热,他四处找不着云倾和兰苦累了,站在花园里喘了几口气,拉开衣襟扇了扇风。
这时,穿着薄纱罗裙的兰罄没见着他似地,拉着裙摆便从他眼前跑了过去,小春眯了眯眼瞧,兰罄发髻上插着的,不就是黑色蝙蝠镖吗?
“真的来了!”小春扯着嘴笑,偷偷跟在兰罄身后,等着那只蝙蝠的出现。
哪知却在此时四更鸡啼,兰罄抬头一望,嘴里大喊了声:“有鸡!”,拐了个弯绕过长廊,没去身影,小春追上去时他已经不见了。
“奶奶的,这时候该不会跑去抓鸡了吧?”小春太惊失色,四处转了转,却还是不见兰罄。
好不容易才有点眉目,这下怎么又跟丢。若不是怕师兄遇上危险,那两成功力真不该还给他的,现下给还了他太多内力,让他神出鬼没连影子都没,这下他到哪里找人去?
“哈瞅。”小春又打了个喷嚏,鼻子痒痒的。
他想自己会不会染了风寒,又啾又热地,但扯了扯衣襟,胸口处敞来大片,冷风袭来,诡异地竟也解不了燠热。
“……”他顿了顿。
这客栈里四处弥漫的香味如此奇特……该不会……是他想的那东西吧……
“师兄……”小春低声喊着:“别抓鸡了……快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