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爱狂龙-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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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好奇,你竟然没死……”她也不避讳,实话实说。
“你希望我死?”他冷睨着她,一动也不动。
方天艾正视他的脸孔,这虽是第二次见面,但她却首次有机会仔细端详这个男人。
及肩的黑长发整齐地向后梳成马尾,光洁的轮廓因此更显得刚棱有力。刀锋般的利眉下,是一双随时能将人冻成冰棍的寒眸,过于锐挺的鼻子加上始终抿紧得近似无情的唇形,以及一身永不改变的黑衣打扮,使卧在黑床被之间的他活像是一个张着黑翅从地狱来的魔神,光看一眼就能让人屏息发颤,无法动弹。
他和倪澈不仅个性天差地别,连长相也迥然不同。如果拿倪澈比做白天,那么他就代表黑夜。
黑色,再适合他不过了。
“不,我只是惊讶。你那天受了重伤,坠身入海……”如果她没记错,他中弹的部位应该在心脏附近,能活着除非奇迹。
“那又如何?我是铁打的,一发子弹又能奈何得了我吗?”他狂肆地哼一声,对死神犹然奈何不了他而自得。
“别逞强了,铁打的人可不会是这副气虚的模样。”她率直地反驳他。经验告诉她,他的身体正承受着他人所无法了解的痛苦。
倪湛的脸倏地染上冰霜,为什么这个女人总是能轻易地激怒他?
“气虚?”双眉挑得高高的,浑沉的声音中已聚着愠怒。
“你双腿不能活动,气血不能运行,体内新陈代谢相对减弱,再加上枪伤的冲击,我相信你虽然活着,可是身体状况一定非常差。”方天文不知不觉端起了医生的架子,侃侃而谈。
倪湛这回真的变脸了,上次一个弟兄在他面前提到“腿”字,就被他用枪打伤右腿;这娘们好大的胆,竟敢大声大气地谈论他的腿,她敢情是不想活了?
他的眼眸在瞬间冰封,以一种能致人于死的口气阴森地说:“再敢说我的腿,我会杀了你!”
方天艾噤声不语,看着那张冷傲的俊脸,直觉他这句话并非仅止于口头上的威胁而已。
“你的毛病如果按摩就会好,你就不会这么痛苦了。”她平心静气地说,眼光缓缓移向他的心脏。那里被黑色的衬衫挡着,看不见伤口,但他比一年前更形瘦削的脸颊及略显苍白的脸色都说明了他身体上依然有着病痛。
“别用医生的嘴脸对我说话。”他讨厌她面无表情的模样。
“我本来就是医生。”她犀利地反驳。
“不!你现在是我的俘虏、女奴!我要你往东,你就不能往西;我要你替我按摩,你就不能拒绝。”他口气变冷,脸色微厉。
“既然如此,你何不干脆找个按摩师,何必费事地将我掳来?”看他反被她惹火,她更肯定自己的猜测。面对他,不惊不惧就是最好的保身之道。
“我就是要你!方天艾,这是你惹怒我的代价。”他用力扣住她的手,将她拉近,存心要她感受到他炙人的怒气。
“能轻易被我那些话激怒,而且记恨到现在,可见你病的不只是腿,你的心也病得不轻。”她低声道,直视他冷晶般的眼眸。
“你……”好个丫头!胆子倒不小。从小到大,人人见他都是敬畏三分,尤其是女人,没几个敢正面挑战他的脾气。方天艾的勇气是从哪来的?从一开始就不断惹得他冒火。
“别气了,我既然落进你手中,就没想过要活着离开。倒是若能治好你的腿,这也算报答你们倪家对方家前几年的财务困境伸出援手。”她淡然地说。
“报恩报到我头上来了,你还真有良心。只可惜我早已不是倪家的人了,你这借花献佛可是白搭。”倪湛放开她的手,又靠回背枕,挂着讪笑。
“我真不懂,你为何要背弃纵横帮所有人的敬爱,做出兄弟相残的事来?难道在你心中,手足之情竟比不过一个总舵主宝座?”方天艾百思不解,倪湛为何对倪澈有那么大的恨意。流着同样的血脉,有什么事非得刀锋相向才能解决?
“你当然不懂,你又怎么会懂,连阿澈可能永远也弄不明白我在想什么……”他咕哝一声,被心中一件隐藏了许久的秘密刺痛着。
方天艾没忽赂他脸上一闪而逝的落寞,有点惊讶他在这短暂的一瞬所流露出的脆弱……
倪湛也发觉自己的失神,迅速又武装自己。他叼上一根烟,正准备点火,蓦地一只雪白的手迅速摘掉他口中的烟;他楞了楞,看着手的主人,竟忘了要生气。
方天艾抢过他叼在口中的烟,警告道:“要想身体复原,第一步就是戒烟。”
瞪着她理所当然的模样,倪湛心底的怒气陡地飙上脑门。
“你的举动,已足够让我有理由杀了你。”他语调极轻,可是,只有呆子才会看不出他眼中的杀机。
“杀了我,你现在下肢逐渐增强的麻痛就没人帮你治了。”她早就看出他正在忍耐着疼痛。
倪湛楞住了,她怎么会知道他的腿又在隐隐作痛?
“你用看的就能诊断病症吗?”他讥讽地道。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总要比别人懂得察言观色。”她沉着应付难缠的他,一步步帮自己脱困。
“是吗?那你能猜出我现在在想什么吗?”他一手支着下颚问。
“你在想是要杀了我干脆,还是留下来折腾比较有趣。但是你比较偏向后者,因为你一来想赌赌看我的医术能不能让你重新站起来,二来也不愿让我死得太容易。”她没被他问倒,而且对答如流,不忘在话中加上暗示与挪揄。
有那么一瞬,倪湛还真的佩服起她来了。
她一点也不像外表那般柔弱,相反的,她聪明、冷静、敏锐,而且反应出奇的快。
“你很狡猾嘛!方天艾,怎么我好像听出你在引导我赌赌看你的能力?”倪湛也非省油的灯,岂会听不懂她话中有话。
“试试我的能力,你不会吃亏的。反正治不好你再杀我也不迟。”她会这样提议并非贪生怕死,而是也想挑战自己的医术。倪湛的病不简单,她若能治好他,必定能从中得到一些启示。
再说,她要再见家人一面,没留下半句话就这样不明不白死在这个荒岛,她不甘心。
“说的也是,我干嘛急着杀你呢?你还有用处。像现在,就是你表现的时候了。”
倪湛直视她良久,决定先留下她的命。她说得没错,一刀杀了她太便宜她了,他要慢慢折磨她,直到她卸下那张冷静的面具,向他求饶为止。
方天艾默不作声,掀开他的被单,找到腿上的|穴道帮他按了几下。他的腿可能有人帮他复健,并未萎缩,只是肌肉韧度降低,需要加强血气的循环才行。
倪湛在她刚碰触他的腿时,痛得脸色刷白,他实在想不出她那纤细的手指为何这么有力道。
“有点痛。忍着点,你的血路阻塞,|穴道上结了硬块,所以触感比正常人来得强,但稍后就会舒服些了。”她低着头说。
他没应声。她低柔的嗓音很有安定力量,浑身散发着不屈于凡人的气息,黑色如缎的长发披垂到胸前,将她细致无瑕的脸衬得更加白皙如水……看着看着,他的腿渐渐不疼了。
“要治你,得需要一些工具和药草。”她看他一眼,正好撞见他若有所思的目光,呆了一下。他又在算计什么了?
“工具我可以提供,但药草就省省吧,我最讨厌吃药。”他眉头一耸,吃了四、五年的西药,他早就烦死了。
“内外同时治疗,会好得更快。你放心,我的药方不会太难吃。”听见带点孩子气的语气,方天艾忽然忘了是在对倪湛说话,习惯地露出安抚病人的微笑与温柔;但一回神,猛地想起眼前的人可不是普通病患,笑容又迅速敛去。
倪湛被她一闪而逝的嫣然撼动了一下,心没来由地漏跳一拍。
见鬼!他暗咒一声,讨厌那份奇怪的感觉。
“需要什么跟修罗说,他会帮你准备,你可以出去了。”倪湛不悦地挥手要她离开,继而又补充道:“记得,你现在是我的女奴,只要我叫你,你就得马上出现,懂吗?”
女奴!她从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冠上这种称谓。
方天艾捺住性子点了点头,静静地走出他的房间,直到那扇雕龙的门合上,她才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暗暗吁一口气。
倪湛脾气阴晴不定,可想而知不会是个配合的病人,要让他的病在短期内有起色可能不太容易。
而他的病一天不好,她就不可能离开这里;要自救惟一的方法就是把他的腿治好,让他无话可说,自动放走她,否则她肯定到死都会被他关在岛上,永难脱身。
唉,她的灾难几时方休啊?
第四章
天刚亮,方天艾就被一阵阵痛呼吵醒。她坐起身倾听,以为又是倪湛在咆哮,但听了一会儿,声音又消失了。她坐了片刻,想再躺下却已无睡意,只好走下床,看着倪湛替她安排的这间“囚笼”。
她其实该感谢倪湛没有将她关入水牢或是不见天日的暗房内,反而让她住进这问雅致的厢房。房里的装潢很独特,从桌椅到床铺全都是仿古的中国式家具,看得出设计者对中式建筑的执着与讲究,连卫浴设备也极尽所能在现代化用具之外加些古色古香的装饰。这里的一切没有纵横帮总舵气派,可是也有它小格局的巧丽。她不禁纳闷,在倪湛心里,是否对纵横帮依然无法忘情?
叹了口气,她踅到桌旁,翻了翻自己昨夜所写的笔记,思绪又陷入人体密密麻麻的经|穴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叫嚣声从倪湛房里传出,她还未理解发生什么事,石刚就敲开她的门,简扼地比个手势。
主人又在召唤了!
这几天,倪湛活像要她认清她在这里的身份,只要他想到了,就会传呼她前去服侍,就算倒杯水,他也要她动手。
要不,就是命令她到他房里去帮他按摩|穴道,疏经通脉什么的,仿佛是要累死她才甘心。
还好她早已习惯类似的操劳,而且随遇而安的个性使她懂得如何在危机四伏中以柔顺来保护自己。
匆匆随石刚赶到倪湛的卧室,她温驯地面对着趴在床上,全身烧着怒焰的他,轻声问:“怎么了?”
倪湛冷白的脸从披散的黑发间露出,盯着她。
“你来得太慢了!”他沉声责备,撑起上身,困难地想自行翻身,可是再怎么怒力也都是徒劳。这种使不上力的懊恼使他情绪大坏,他颓丧地趴回床上,闭紧眼睛怒号道:“快帮我止这该死的痛!”
“是。”方天艾拿出修罗带来给她的针,点上火烤了一下,掀开他的黑衬衫,手按在他光裸的背后,找到后腰脊椎上,接近臀部的“小肠俞”、“膀胱俞”、“中膂俞”
及“白环俞”四|穴,分别扎下一针,并喃喃地解说:“这四个|穴道可促进血液循环,对腹胶器官的病痛也有相当疗效……”
倪湛忍住那针|穴上蓦地引发的痛,咬牙暗誓,如果她治不好他,他会将她碎尸万段,丢下大海喂鱼……
不过,随着她在针上点上药草,倪湛明显的感觉到下肢的轻麻渐减,连疼痛也不翼而飞!
这下子,他不得不承认她是有两把刷子。
接着,她的手隔着他的短裤往下摸到他的下臀部,在臀与大腿相接处的中央用力一按,他蓦地痛得支起上身,勃然大怒:“你做什么?!”
“别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