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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帝业无殇 by 万灭之殇-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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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不成皇上真的不管王爷的死活了?可不对啊,那皇上又何必时常把自己喊来问话呢?小春子等着元渊的回答。

  “曹公公。”许久,元渊说了话。

  “奴才在。”

  “御膳房最近新来了个做甜点的师傅,手艺不错,你去拿一些糕点给朕病了的皇叔。”

  “皇上要去……”曹公公抬头问道。

  “不去!”元渊冷着脸,“他虽然是朕的皇叔,但一个逆贼病了就值得朕三番五次的去吗?”

  “皇上……”小春子跪在地上恳求,他不知道元白棣为何要天天半夜吹冷风,但总觉得这和元渊有关系,“您就去看看王爷吧,他实在是病得不行了!”

  “曹公公,告诉珍妃,今晚的舞宴朕一定会去。”无视小春子的话,元渊一边说着,一边大步离开了宫殿,徒留久久趴在地上的小春子。

  夜了,此地空凉冷殿无灯火,外面歌舞升平灯火旺,珍妃的寝宫离北宫并不是很远,元渊偏偏选了那里办舞宴。

  小春子看了两眼不远处的灯火,便又抬着药碗进了屋里,在屋里,似乎还能听到那里传来的歌乐声。

  “王爷,您把药喝了吧,都一天没喝药了。”小春子苦苦哀求着男人。

  “这天气好……咳咳!”站在窗边望着远处的男人自言自语道,“华灯初上,美人舞袖,仙乐飘飘……呵呵……”

  “王爷……”小春子把药碗递了过去,元白棣看了眼突然伸手把药碗“啪”的一声打落地上,黑色的药汁流了一地,小春子一下子苦了脸,两行泪就往下掉,啪啦一声跪在地上,“王爷!小的求您了,别再糟蹋自个儿了!”

  “倘若这般死了,那也是我的命。”元白棣叹了口气,对小春子说道,“帮我把琴拿来吧。”细微的声音在夜风里渐渐流失了痕迹。

  “唉!”小春子一边抹着泪一边把放在琴盒里的古琴搬了出来,又听得元白棣说道:“放外面的石桌上。”

  平日里会劝元白棣不要出去的小春子今天也着了魔似的听了元白棣的话,把琴放到了外边,又进来把人扶了出去坐在石凳上。

  十指轻扫,乐声如流水一般倾泻而出,元白棣调了调琴,手指轻扬,琴音起。

  琴声悠扬,却难抑沉郁凝重,沉郁凝重外又另有超旷飘逸,时而怨恨凄恻冷如月,如幽冥鬼神之声,邕邕容容,言语清泠。

  及其怫郁慷慨,又亦隐隐轰轰,风雨亭亭,纷披灿烂,戈矛纵横。浮云柳絮无根蒂,天地阔远随飞扬,更有冰炭交加,升天坠地之势!

  小春子听得是呆了起来,似乎从未听过这般让人入了迷的琴音,把人都带进了琴声里,仿佛亲生经历一番金戈铁马,疆场豪情,儿女情场,最终也是虚空一场梦幻……

  悲壮之余,忽又如从九天落下,哀哀怨怨,凄凄惨惨,宛如在喉间含了说不出的苦,说不出的无奈,让人心苦的要死!

  梅花飞,琴弦断,指染血,元白棣喘着气望着被琴弦割破的手指忽然笑了,便真的如昙花一现,瞬间美的化不开,但又像那病梅,随即被风吹落了。

  “王爷!”小春子慌忙跑过去接住倒下的人,却有一双手比他先接住了倒下的男人。

  “皇上……”

  二十六…桃花流水

  曾听得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却也见晚雪朝露,枝叶吐绿,流水桃花,自是别有天地非人间。

  琴曲悠悠,歌扬扬,冷香如丝,缠缠绵绵,纠结不清,仿佛成了千年结,得花五百年的苦修感动了佛祖才能将它解开来,今生今世,终究还是一个解不开的千年结。

  千年结,结千年,桃花流水依旧。

  “咳咳……”屋内时而传来几声轻咳,却是比之前好了不少,不一会儿又听得里面传来男人的闷声,“不喝。”

  “不喝,病怎么好得了?”元渊将盛了黑乎乎药汁的碗递到了男人面前,元白棣立刻侧过头去,怎么也不肯喝。

  “病死了不是更好,省了皇上背负‘杀害皇叔’之名。”几天了?似乎从那琴曲悠扬的一夜开始,元渊便天天往这边跑,元白棣的病也好了不少,随着春暖花开,冰雪消融,身体渐渐康复了起来。

  元渊没有应话,拿着碗放到了桌上,从一个锦盒里拿出一罐蜂蜜来倒了一些进去,搅匀之后又把碗抬到了男人面前:“放了蜂蜜,就不那么苦了,喝了吧。”

  淡淡看了元渊一眼,元白棣这次接过碗一口把药灌了进去,虽然不是那么苦了,但还是让男人一张俊脸变得有些扭曲,上阵杀敌,也没见他有过这样痛苦的表情。

  “吃点甜的过过嘴,这里有芙蓉莲子糕,百合千层糕,绿荷糕,梅香糕……”元渊一边打开散发诱人香味的糕点,一边报着名。

  元白棣这人一向很客气,唯独对这甜点客气不起来,于是就很不客气的接过松松软软的糕点送入口中,香甜的味道立刻冲散了口中残留的苦药味。元渊也就在一旁安安静静的看着男人一口一口的吃着糕点,时而拿一点茶来,以免男人给噎着了。

  这一瞬间,被元渊称之为“可爱”,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元白棣唯一可爱的地方。如果可以,元渊真想把这一瞬间永远定格了……

  “吃好了?我们出去走走吧。”见男人点了点头,元渊从一旁拿了件崭新的紫色狐裘给男人披上,虽已是春天,但依旧寒气逼人。

  被男子拉着手也没有介意,元白棣跨出门时,目光被院子里的桃色芬芳所吸引,转头看着脸上染了一抹笑的皇帝:“梅树呢?”

  “死了,”元渊答了句,“救不活,便不如不救,换上一棵桃花树。”

  眉梢一扬,元白棣伸手接过几瓣粉色桃红,幽幽叹了句:“你还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只怕从今以后再也没能教你的了。”

  “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不是你的写照吗?”元渊笑了一声,“就怕这一点,我也学了。”不知从何时开始,在与元白棣在一起时,元渊已不再自称“朕”。

  元白棣抿唇而笑,指着桃花树下说道:“我们去那边。”二人便在桃花树下席地而坐,不顾了那么皇家礼仪尊荣。

  粉色花雨飘,冷香缠绕,美景佳人,却是相顾无言。

  “为何不说话。”抬眼望去三千桃花瓣,元白棣首先开了口,一双星眸里映出片片桃花。

  “我该拿你怎么办……”元渊望向了桃花树下的男人,幽幽开口,“你不仅是我元渊的敌人,更是这一树桃花的敌人,这天下间所有花的敌人。”

  “哦?”元白棣笑了,笑得轻松而惬意,“只怕有一天我老了,也就和那老梅树一样,迟早会被这一树桃花给取代了。”

  “人是人,花是花。”

  “呵呵,那你已想好要把我怎么处置了没?”闭上眼,元白棣靠在桃花树上,“整整一个寒冬,你可想清楚了?”

  “冬雪一过,就是春天万物复苏的时候,我原本怕一株杂草长出来坏了我的江山如画,可当那草奄奄一息就快不行时,我又舍不得了。你说,我该拿他怎么办?我明明是恨着他的,可又偏偏日夜想着他;明明对自己说了让那杂草自生自灭去,可又忍不住回头三顾。”

  “……干嘛要想他?”

  “倘若我知道了原因,我也就不会问你;倘若我明白是为什么,想必这天下间也不会有那么多问着‘为什么’的痴男怨女;倘若人人都是个明白人,又怎会有我这样陷入糊涂中的人呢?”

  “你不明白,我何曾明白?”闭着眼,男人唇梢上扬淡淡的弧度,“做人难,做个糊涂人难,做个明白人就更难了,你又何必做个装糊涂的明白人。”

  “呵呵!”元渊笑了,他扶住男人的双肩,对上元白棣睁开的眼,“倘若我是个明白人,就应该立刻掐死你……”说这话的时候,元渊的手移到了男人的脖颈旁微微用力。

  “咳咳……”被掐住了喉咙,元白棣忍不住因呼吸困难而咳了起来,但元渊并没有就此放手,反而越收越紧,直到元白棣有些奄奄一息的半靠在他怀里。

  “但不是说了么,我舍不得,就怕清醒一辈子也后悔一辈子,我宁愿做个半世糊涂人。”揽住男人的腰,元渊把唇印了上去。

  没有推开元渊,元白棣静静的躺在满地桃花之上,对着茫茫苍穹微微苦笑:可你就不怕这草不是草,而是会长成苍天大树的树吗?

  此时,桃花树下,春光无限。

  明日,又当如何?

  二十七…黄粱梦

  踏春而去,袖袂之间携带几分清幽惬意,带走寒冬的料峭,寻觅花间的芬芳,春临大地,万象更新,风和日丽迷人眼。

  你瞧那水上的清风,山间的红日,听那林间的鸟鸣,马踏的声响,处处流淌明媚的气息,像一股股暖流,融进了经历过寒冬的人们心里去,化解层层霜寒。

  林间百鸟鸣,冷香暗处生,白衣飘飘,马蹄声声,两个人影缓慢游于芬芳的花间,时而停下吟诗几句,生出几声淡笑,染了满春的艳丽。

  “我考你一问,花中十友是哪十友,你可还记得?”褪去狐裘换上了春装,仅以白玉环束住一头墨发,元白棣少了几分威严,倒是越来越多出了几许飘逸清媚。

  一旁穿着便装的皇帝抿唇一笑,答道:“茶蘼韵友、茉莉雅友、瑞香殊友、荷花静友、岩桂仙友、海棠名友、菊花佳友、芍药艳友、梅花清友、槴子弹友。你教过我的,我怎会忘了?”末了又笑言,“我答的可对?”

  “对。”回以淡如烟尘的一笑,男子满意的略略晗首,负手而立,溪边倒映人影,几只粉蝶寻香缠绕而来,元白棣挥了挥衣袖,那蝴蝶却依旧在旁边痴痴转着,怎么赶也赶不走。

  元渊上前揽住男人的腰,虽不是盈盈柳腰,却让他爱不释手,就想这么一辈子揽着不放了,“白棣,我答对了可有什么奖励?”

  “你想要什么奖励?”远眺晴空如洗,碧蓝如海,元白棣淡淡说了句。

  “你说呢——”转过男人背对自己的身子,元渊凑上前蜻蜓点水的掠过男人的唇,含着眉眼笑道:“摆衣袖,千山华如风,转身影,飞鸟过层云,风华绝代莫如君。这千山美景,百花群飞,在我眼中都不及你一丝眉梢的笑意。”

  微微扬起唇梢,元白棣笑言:“与你的江山如画相比,我又如何?”转过身子,眼里映入如诗如画的苍穹碧波,“你的江山,你的美人,孰重孰轻?”

  “爱江山,更爱美人。”从后面拥住了男人,轻轻闻着男人身上若有若无的暗香,元渊说道,“可没了江山,也就没了美人。你恨我也罢,怨我也罢,我绝不会放开你,但也想着有一日你能爱上我。”

  “你看这样可好——”拉着男人坐在水边的草地上,元渊对着元白棣说道,“到了你生辰那天,我就诏告天下赦免你的罪,你还是我天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还是名动天下的天朝第一人,在我身边,陪着我。”

  元白棣笑了,“两个月后我便三十有四了,而你却不过二十,十年之后你风华正茂,我却不再是天朝第一人,有的只是一头华发。”

  突然把男人按倒在柔软的草地上,元渊欺上元白棣的身,一字一句道:“无论你变成什么样,你永远都别想从我身边离开,我不允许——”

  一吻落下,热情如火,温柔如风,衣袂纷飞。

  就让那天为帐,地为床,奇石化作鸳鸯枕,花草近身掩春光。

  微微吐着气,元白棣紧紧抓着身边的草地,眉头皱成了山川,有些失神的仰头望着碧如洗的无尽苍穹。

  元渊……

  这江山,这美人,你到底爱哪个?此时的笑,明日的痛,纵使我不愿,也不甘屈于你身下,从今日起,恨也罢,仇也罢,江山也好,美人也好,便愿忘却一切,与君同眠共枕,与君同游花丛,与君琴曲酒一杯。

  纵是黄粱美梦,终也有醒来的一天,在这之前,我陪你醉生梦死,陪你游戏人间,陪你做一场鸳鸯蝴蝶梦……

  元渊有时会陷入糊涂之中,他明明应该是恨着元白棣的,可不知从何时开始,那眼就再也不能从那男人身上移开,或许,他从来没有恨过那个男人,只是把异样的情愫理解成了恨罢了,当爱的越深时,“恨”也越深。

  渴望得到男人更多更多的回眸关注,也变成了今时今日掌控江山,掌控男人的局面。元渊做了许多伤害元白棣的事,曾想男人会不会记恨他一辈子。可渐渐的,元白棣不再被动,也不再躲避了。

  对他的一举一动,开始有了回应,有了笑语,有了琴音,仿佛又回到从前高傲如斯的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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