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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宦妻-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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轱轳摇手转啊转,他瞪眼贴在暗盒的小孔往里瞅,如痴如醉。小皇帝不耐烦,一心掂念着那未入口的豌豆黄,踢他一脚:“走啦!”他执拗,不肯走,小皇帝冷哼一声,抬脚便走,他虽依依不舍,也只能乖乖跟上。  



喧嚣中的沉默,跳脱了满身的束缚,这个自由的天地间,他与他,其实就像平常的孩子一样。小摊子,镜中人,一个清秀,一个淡雅,天衣无缝。  



“那时候,过得无忧无虑罢?”静芸抚摩着他的头发,叶瑕的头发顺滑如水,铺洒在沁凉的回廊上。他应了一声,唇角微扬。那是过得最无忧的几年了。  



“他,也只是个人罢了。”静芸道,淡淡的,不带情感的。是啊,她很清楚,那个人如何疯狂,如何憎恨地爱着身下这个人。那份感情,是绝对不能说出口的。  



叶瑕看着她流光异彩的眼,眼角下的泪痣像是有了生命,他渐渐被吸住了,沉沦了。。。。。。  



苍翠的松柏高耸入云,僧袍是住持孟彝大师改小了的,本来青色的面料洗得发白,浆得直直的。听住持说,他是在薄雪初融的早春被发现在寺庙门前的,冻得发青的面容,不会哭泣的孩子,似哑巴胎,安安静静地躺在襁褓中,等待着命运的轮转。  



妖容艳色,如胎盘剥离子宫,如万股血箭迸裂。出家之人,慈悲为怀,四大皆空。喜,乐,嗔,怒,哀,痴,狂,癫,尘世间林林种种,看透了,却是轻如云烟。盘腿而坐,殿堂上,佛祖金身璀璨,宝光四射。本欲青灯古卷,钟罄相伴,了此余生。  



“慧根,并不能代表什么,你的尘缘未了,也永不会了。那是你的命,断了缘,便是断了命。命是不能改的,除非你拿命去改。”住持孟彝微叹着说道。那是在遇见那个人的一年之前,那年,他八岁。  



不是没有看过,幽静的庭院,皎洁的月光,急促的喘息。美丽的储秀宫,那个高贵的女人住的地方。从来不曾见过师傅恬淡的面上出现过那么艳丽的神色,发丝披散,蜿蜒盘桓,既痛苦却又似甜蜜,女人光裸的脊背如同满弦的弓,跌宕起伏,珠翠玉石,散落满地,斑驳的树影湮灭了证据。  



“不。。。。。。”低低的,压抑的求饶,在邀请着,诱惑着。师傅修长的腿被抬高,光影之间,如陶瓷的肌肤刺痛了他的眼。唇上是那个人冰冷的手,紧紧捂住了他的惊呼。“别出声!你想被母后杀死么?”闪着寒光的冰凉玉势缓慢推进,师傅平缓顺畅的曲线,仿如天际的月牙儿。他看到师傅的面容扭曲了,悲鸣着,摇摆着,痛得发不出声音。  



踉踉跄跄地被怒容满面的天子拖离了树丛,身后,婉转,承欢,俱已远去。  



摔在龙榻上,还是孩子的帝皇面色铁青,一言不发。众所周知,这早已不是秘密的秘密,幼年的皇帝,看过无数次。抱头痛哭,声音被死死捂在枕头里。“母亲,母亲——”孩子的叫唤,从来不曾得到回应。渐渐冻结了,喜,怒,都不再重要。  



“往后让我做您的母亲!”  



这是一句绝对不能说出口的话,即便是天荒地老海枯石烂也不能说出来。皇帝始终是高高在上,君临天下,尽管并无实权。那个高傲的人,不需要同情。  



此后的日子,两个孩子像是达成了某种契约,技巧地不去碰触某些东西,刻意得可悲。  



第一次登台,描眉勾唇,涂脂抹粉,浓重的油彩遮盖住面容,人生百态,亦是如此。  



战战兢兢,铜镜里映出个吊梢凤眼,眼睑腮红延绵的美人儿,翘着兰花指,点点铜镜,含娇带怯,嗔怪着“你”;绕个腕花,合抱心窝,低眉垂眼,媚态顿生,那是“心中有你”。  
 
 
  
 作者: 鳄鱼的伤心泪   2006…9…16 23:51   回复此发言    
 

 
8 回复:宦妻 by草本精华(这篇素俺最震撼滴古文)  
 


启唇唱道:  



“没乱里春情难遣,蓦地里怀人幽怨。则为俺生小婵娟,拣名门一例、一例里神仙眷。甚良缘,把青春抛的远!俺的睡情谁见?则索因循腼腆。想幽梦谁边,和春光暗流传?迁延,这衷怀那处言!淹煎,泼残生,除问天!身子困乏了,且自隐几而眠。”  



噗嗤一声笑,戏里戏外,界限分明。不知何时走进来的小皇帝,难得冰面解冻,春暖花开,牡丹亭内,脉脉含情。  



他看得呆了。  



“小孩子家家,倒怀起春来了!”小皇帝说完,想起自己的身份,忙收敛起来。“眉毛画歪了!”小皇帝觉得不对劲,提了眉笔,勾画起来。  



画好,上下打量他的装扮,方才满意。  



他却还在梦中。  



一笑,戛然而止。  



一瞬,便是永生。  



(断了几天网;差点就挂了。。。。。对于海盗;俺会负责到底滴!!但俺没啥钱;只能做奸夫。。。。。)  







卷六·紫檀  



幽幽女人香,怨怨哀愁心。  



如雨后的青草,如晨曦的甘露,如夏日的阳光,如午夜的昙花。芳草萋萋,梨花满树。  



初见静芸,是在那个薄雪初融的春日,皇上大婚的第二日。  



纤弱的女子,幽雅的芳香。他梦寐以求的妻子,终生的伴侣。  



“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吧?”他踌躇着说。会到胭脂胡同来,纯属意外。他只是想找个人睡,单纯的,不沾情欲的,恋慕着人的体温。静芸笑了,美如春花。那笑,曾经在另一个人的面上看到过。  



流光飞舞,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他跑过一道道沉默的宫门,戏台上,他是千娇百媚颠倒众生的曼妙女子。戏台下,他是行影伶仃身份卑微的下等奴才。  



耳边,是静芸的低声呵护:“你不是女子,更不是奴才,你在我的心中,是最高贵的男人,我今生惟一的男人。”他安心了。  



“什么时候我们再去姻缘树吧?”静芸温柔地抚摩他的黑发,发丝荡漾在指间,像半空无端抖落的一阵桃花雨,寂静无声。  



每年,他们都会去叶瑕儿时成长的寺庙还神。心诚则灵。  



听那禅院钟声,苍劲有力。偷溜出宫的小皇帝与小太监,一个在前,一个随后。  



“皇。。。。。。”他开口叫。前面的人回头一瞪,他立刻改口:“少爷,该回去了,不然太后。。。。。。”  



小皇帝哼了声,道:“她怎样?能奈朕。。。。。。能奈我何!”  



那一日天朗气清,风大。擦身而过两个女子,荆钗布裙,堕马髻上,玉兰斜插,白梅冷香,沁人心脾。看到这两个粉雕玉琢的孩子,女子欢喜得紧,微笑颔首。记起住持孟彝大师曾道:“情迷入世,无形色相,贪痴的,也只是虚幻的表象。”他那时候还不曾见到这些美丽表象,自然无法参透。  



他不想参透。  



风吹来女子的莺声燕语:“那棵树真的很灵验呢,小姐开春时候许的愿,程家上月就下聘了。”“小妮子春心动了。”“姐姐难道不想么?嘻嘻嘻。。。。。。”  



小皇帝眼珠转了转,道:“反正无聊,朕。。。。。。我们看看去!”他认命地跟在后头。  



这庙宇香火鼎盛,花掉几枚铜钱,跟小贩买了份金银衣纸和香烛,他站在大树干前烧香。没有心愿,也好,无欲无求。化掉衣纸。  







小皇帝看树枝上挂的红色宝碟,好奇道:“那是什么?”他道:“回万岁。。。。。。回少爷的话,那是‘样样齐’宝碟,卷着‘腰带’、‘金帽’和‘姻缘符’等东西,卷成一个‘愿望’,用绳子绑好一个大桔子,往树上抛。”自小生于寺庙,他当然清楚。  



小皇帝也买了个,抡着手臂,一、二、三,用力一抛!桔子带着宝碟,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优美地悬在树杈上,许愿成功,贵人扶助。  



午后的日光,小皇帝的脸,一半映照,一半湮灭,温暖的橘黄。  



“假以时日,朕必能将这万里江山掌控在手!”那日的话语,如在耳边。  



变故来临,因为立后。  



他恭敬地端着镏金盘,盘上,一支玉如意,温润如水,四枚绣荷包,檀香四起。  



淡妆素裹,姹紫嫣红,香粉霏霏,一字排开。皇帝年轻的面容波澜不惊,直到看见那站于角落的女子。面熟得紧,他在镜中,常常看到那眉眼,那笑容。  



皇帝招手,想将玉如意交给那个女子,太后端坐于帘后,轻咳一声。他看到皇帝面色一变,手指微抖。如意最终落入太后的侄女手中,那又是皇家史上一个不得宠的皇后。帝后大婚,粉饰太平,京华繁盛,纸醉金迷。  



三更鼓暖,五更鼓寒。  



帘外雨,五更寒,是梦后事。  



忘却身份,一晌贪欢,是梦中事。  



落了妆,褪尽铅华,他在皇帝的龙榻上。莫不是那夜的月光太美,那不知名的诱惑,迷乱了他的眼睛,辨不清东西南北。脱下龙袍的帝皇清瘦得令他心生涟漪,朦胧的灯光,暧昧刺人,蜿蜒的黑发水蛇般扭曲,热夏的风吹拂,带来荷香阵阵。  



他的手,缠绕着丝丝缕缕,纠缠不清,就像他们两人。  



“啊——”谁的叫声,媚得滴水,柔得醉人。热得发烫的身体,血液汩汩而流,呼啸着横冲直撞。快到顶点了,却找不到出口。汗水,带着微微冷香,浸透了思绪,萦绕在床榻之间。  



“用手。。。。。。”声音不再清冷无波,他虔诚地跪拜,慢慢地深入,身下的人紧抓御帘,琳琅满目,都是珠环玉器。  



“不是的——”远处,是师傅在叫着。皇帝猛然坐起,他整个被撞在榻上。衣裳不整,匆匆赶到储秀宫,禀退侍卫宫女,合上宫门。庭院内,仪态全无的太后撕扯着师傅的衣裳,指甲上镂花镶钻的铜银指套,尖细而精致,血迹斑斑。  



“谁的,是谁的孩子?!”太后端丽的面容已是狰狞无比,皇帝面色严峻,太后仿佛没有看到他们,黑色描金凤的大襟旗装,盘扣错落,发髻上斜插的翡翠流苏在阴影里来回晃荡。  



“母亲。。。。。。”皇帝低声唤道。那刻,他仿佛看到了那个年幼的孩子。  



太后震了一下,望向他们。绝望,她的面上,只有绝望。  
 
  
 作者: 鳄鱼的伤心泪   2006…9…16 23:51   回复此发言    
 

 
9 回复:宦妻 by草本精华(这篇素俺最震撼滴古文)  
 卷七·刑乐  



二黄儿原板低低回,哼一声,天上人间。  



西皮儿快板声声急,叹一句,命途多戾!  



看着师傅青白面色,叶瑕不由自主,欲走上前相搀扶。皇帝拦下,冷冷道:“母后,请自重!”  



太后面如死灰,死盯住师傅,半晌方松手,态势十足,高高在上,挥手道:“哀家也倦了,你们跪安罢!”皇帝扯住他的手,粘腻冰冷,手心俱是汗液。  



“儿臣告退!”  



“奴才告退!”  



急急离去,眼角余光扫到的,是师傅死人般的容颜。  



“为何你总不肯听我说完。。。。。。”喃喃的,师傅道。“闭嘴!这江山是属于我的,你也是属于我的!”太后的声音冲破云霄,直插在他,还有他的心中。皇帝面如僵死,大步走向寝宫。  



自那夜后,师傅失了踪迹。叶瑕偷看到,由师傅寝室到太后寝宫的花径小道,全被鲜血染红。  



事后,他听皇帝拷问太后的贴身小太监。满是血腥的地方,那是什么东西呢?可能是“老虎凳”吧,也可能叫“木马”,但又不太像,不尽相同,凹凸不平的表面,突兀地竖起一枚男根。  



年纪轻轻的小太监,脾气却出奇地倔,五花大绑依然不肯说出来。皇帝命人将太监带到凳前,跨腿坐到凳上,男根深深钉入体内。幽暗的刑室,血味愈加浓郁。两腿紧缚在凳边,脚面添砖加瓦,往下撕。他不忍目睹,转过身去,悲鸣惨叫,却清晰如故。  



奄奄一息,那孩子招了。  



阴阳调和,古往今来,男女交合,繁衍后嗣。男子有孕?无异于天方夜谭。  



然,这天方夜谭,却生生让他碰上了。师傅身怀有孕,已三月上下。他看到的那些血,红彤彤,是师傅流的。带着镂花镶钻的铜银指套的细长手指慢慢探进,一根,两根,三根。。。。。。终于整只手都伸进去了。师傅几欲咬碎满口银牙。  



太后在师傅体内翻搅着,撕扯着,想要将那婴胎拉出。他的眼前浮现出一幅奇异的画面,师傅挣扎着,爬过狭窄的花径,身后,拖着一道长长的血痕。  



风起,回廊边的紫色风铃叮当脆响,镜花水月般虚无缥缈。  



“明年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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