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梧(虐,he)作者:林奚-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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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地一下捂住嘴巴，凌凤宁的脸上霎时溢满了泪水，最终还是没能忍住，整个人伏倒在了床头，肩头剧烈抖动著，肘下的被单渍湿大片，可却奇怪没有声音。
一声恸哭之声都没有，整个竹屋内回荡的只有听来有些引人难过的抽气声，却没有一声恸哭喊叫之音。
大哭无声，真真是大哭无声吧。月苍岚在门外静静伫立，默默人不语。清秀的容颜若有所思的望著凌凤宁显得蹒跚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麽。
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了三天又三夜。
细密粘稠的叶隙间，透出微薄的晨光和残滴的泪痕。苍茫的群山，隐约的楼台，恍如隔世的迷嚣。
凌凤宁呆呆的看著眼前这无比熟悉的一切，竟然一下有些眩晕，向後一退，月苍岚手疾眼快的上前扶住了他，隔著斗篷也能感到凌凤宁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不是一般糟糕，有些担忧的关切道：“凌大哥，我去帮你叩门吧？”凌凤宁轻轻摇了摇头，慢慢的走上门阶，柱檐上，三米多宽的原块乌木凹刻，金丹漆挥就的两个凌府大字，远远便清晰入目。他慢慢扣上朱漆门上的兽面亮铜环，轻轻敲了两下。
凌府大堂，韩晴川面色冷据的一言不发，凌霄显得神情有些焦急，堂下韩景泽与凌鹤鸣站在一旁，萧子墨与韩敏心携手而立，俨然一副分庭抗礼之姿。
“子墨，”韩晴川冷声开口道，“你当日对我的承诺何在？凤宁为你如此，你竟要负他？”
萧子墨轻声一笑，恭敬道：“韩前辈何出此言？子墨与贵府大公子根本毫无干系，更莫提对您有何承诺？现在……”说著与韩敏心相视一笑，好一对神仙眷侣的样子，“现在我终於找到了我心系所爱之人，还望韩前辈能够成全我跟敏心，我比将对她好一生一世，我对她的情至死不渝。”
“萧子墨！”韩晴川震怒，“你少给我装糊涂！你以为我家的人都是任你玩弄的麽？！凤宁的事如若你不给我一个交代，你今天……休想活著走出去！”眸中杀气浮现，气氛骤然变得充斥肃杀。
萧子墨正色，“我著实不认识凌凤宁，何来交代所言？前辈莫要为难子墨了。”
韩晴川冷声喝道：“即使如此！休怪我……凤宁？”只见韩晴川登时停在了原地，愣愣的看著门口不知何时出现的凌凤宁。
众人目光一下调转门口，看到的是一脸似笑非笑，双手紧紧扶著金漆门栏的凌凤宁，嘴唇轻轻颤抖著。
还是萧子墨率先反映了过来，展颜笑道：“这位便是凌大哥？在下萧子墨，幸会幸会。”
7
凌凤宁的脸色苍白宛如鬼一般，他就站在大堂正门处，身上宽大斗篷的遮盖使人看不清他的身形。雨後初霁的余辉从他身後透了进屋，他慢慢的扶住门框，向前走了两步，却是已然踉跄了。
月苍岚一个箭步冲上前来要扶住他，却被他以极大的手劲一把挣开！大堂内一时间寂静无声，众人屏住呼吸，死死的盯著一点一点向前走著的凌凤宁。
直至走到萧子墨的面前，看著萧子墨美？有礼的笑颜，凌凤宁突然冷不丁笑了一声，那是一声大笑，却实实在在的笑中带泪。而後又一字一句的说道：“萧公子，真是才俊人物啊。”
萧子墨一怔，继而谦逊道：“哪里，凌大哥回来了便好，快快向韩前辈解释清楚啊，子墨若是有何不周定会改过，只是我实在与凌大哥你素未谋面，何来过节？”
凌凤宁一动不动的看著萧子墨，十指紧握，指甲缝里已然渗出了点点血丝，二人对视相望，仿佛定格。
过去了……
什麽都……过去了。凌凤宁在心底悲怆的想著，何必在乎他究竟是真的失去了记忆，还是假装再不认得自己，一个月的时间，一切都可以翻天覆地。
他对著萧子墨和韩敏心笑了一笑，缓缓道：“我这最宝贝的妹妹，你可要好生待她。你虽是堂堂王爷，可如若敢欺负了她……”合上眼睛深吸口气，抵死克制著眼中的氤氲雾气，咬著牙继续道：“我也绝不会放过你的。”
萧子墨笑容绽放如绚，轻轻柔柔的揽过韩敏心入怀中，一副将她视若珍宝的样子说道：“我们两个人双宿双栖是我们自己的事情，家国天下再怎麽大那是别人操心的，我们不要管那些，我只要和敏心在一起就好了。”
凌凤宁心里像是狠狠被剜了一刀，鲜血入注的不停流淌，纵然已经快要痛死，却不能发出丝毫的哀号。
何其耳熟的话语，可现在，却是自己变成了旁人，眼睁睁的看著他对著另一个女子诉说。
凌凤宁向後不自觉的退了两步，却仍能站的稳稳当当，只见他身形微顿，便望向韩晴川说：“爹亲，我累了，你跟我一起回房可好？”
“你……！”韩晴川气得简直要冒火，大喝道：“你是疯了还是傻了？你忘了你现在……！！”
“没忘，”凌凤宁凄楚一笑，“可只有我记得，又有什麽用呢？”
那人已经聪明的抽身而去，狠心的留他只身一人在这荒渊沈沦。
所有人闻言一怔，仿佛被他的话语所桎梏一般，都定在了原地。凌鹤鸣小脸煞白，想要冲上前拉住凌凤宁，却被一旁的韩景泽一把拽住，面色深沈的摇了摇头。
韩敏心此刻扬唇轻笑，款款走上前来对凌风宁说道：“大哥，你是聪明人，小妹一直都以你为荣，我和子墨打算下月初五便举行婚宴，到时候就由大哥来做我们的主婚人吧？”
凌凤宁望著妹妹巧笑倩兮的娇美容颜，心里是无边无际的荒凉，他不知自己做出了何种答复，他甚至不知道……到底自己是以前做了一场大梦，此刻初醒，还是现在正浸於那毫无尽头的噩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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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突然被不著痕迹的往後推了一下，凌凤宁不明所以得看著走上前来的月苍岚。只见他唇角噙著一抹笑意，温雅翩然的冲韩敏心一笑，柔声道：“三小姐，素来听闻江湖上玉面玲珑韩敏心一名，今日见了倒是不同凡响，只不过……”玩味似的用眼神上下打量了几分韩敏心，轻笑道：“听闻三小姐嗜爱红色入骨，只穿著一身的红衣红裙，怎麽原来只是个传闻罢了？”
凌凤宁此刻才留意到，韩敏心今日倒真是穿了一身青绿色的绫罗衫，上面笼络绣著几朵乳白茉莉，袖口处以几缕梅红细线传杂金丝钩边，少了那份红色的妖娆妩媚之姿，倒是显得素雅文弱了些，一副弱柳扶风之姿。
韩敏心微微一怔，继而掩唇轻笑道：“月公子好生奇怪，这红衣红裙人人皆可穿的，哪里是敏心的特例？更何况子墨喜爱茉莉的淡雅之姿，敏心自然也就随了他了。”
月苍岚的笑意却是愈发明媚，“哦？三小姐倒是好眼力，一眼便能看出月某？”
韩敏心亦毫不示弱的回道：“月公子过奖，月公子与大哥私交甚好众人皆知，更何况月公子丰神耀目，一看便非寻常之人，敏心自然也就猜著了。”
月苍岚抿唇轻笑，“三小姐真是冰雪聪明啊。”
韩敏心轻轻笑了笑，低头娇声道：“月公子谬赞了。”说罢便回首向萧子墨望去，後者爱怜不已的将她的一双柔胰轻轻握住，眼眸中尽是浓的化不开的柔情。
一来一往，招架有势。月苍岚看著正用一双含情美目与萧子墨互诉深情的韩敏心，冷笑两声，心里开始暗自做起了打算。
凌凤宁却是全然没有这份心思，他眼睁睁看著萧子墨和韩敏心四目相望，情意绵绵，他便是一阵入骨般的钻心刺痛。
原以为已经可以两情相悦，过著神仙逍遥与世无争的日子，可面前的这一切，却好像要将他的心生生揪出来，捅上千刀万刀，就快要把他杀死了！
就在此刻，腹中一阵猝不胜防的猛烈疼痛骤然传来，凌凤宁险些一个踉跄就要跪倒在地，他死死的咬紧下唇，坚决不允一丝一毫的脆弱从自己的口中溢出。
已经……足够羞耻的了……
绝不能再让人将这笑话看下去了！凌凤宁发狠的想著，他死撑著拉住了月苍岚，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声音，“苍岚……不要说……了……陪我……陪我回房……”
月苍岚眼睛一瞥瞅到了凌凤宁额头上滑落的滚滚汗珠，心里一惊！连忙应道：“好！你别说话了，我现在就陪你回去！”
说罢月苍岚几乎是用半抱著的，搀扶起凌凤宁沈重的身子，连声告辞也没说，匆匆忙忙的想著清湛阁的方向走去。
韩晴川在大堂里愣了半天，最终重重叹了一口气，沈声对凌霄说道：“我去看看凤宁，这儿……我管不了了！”
伴著韩晴川消失在大堂拐角处身影的，还有萧子墨愈发深邃不可探知的目光，以及韩敏心嘴角那抹甜美的有些可惧的笑容。
大堂里又是一阵空旷的静默。直至凌鹤鸣的一声莫名嘟囔才打破了这怪异的氛围。
“这……这到底是什麽跟什麽啊……”凌鹤鸣皱著眉头嚷著，“三姐！你到底是怎麽回事啊？！你明明知道大哥他和……！”“鹤鸣！”韩敏心狠命的朝他瞪去一眼，这一眼的狠戾之色让凌鹤鸣登时愣在了原地，心里猛地一惊。此时，韩敏心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又掩唇轻轻笑了两声，对著凌鹤鸣笑语道：“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若是你不想让大家都不好过，过去的时最好还是少提得好。您说对麽？爹爹？”
面对突如其来的发问，凌霄有些茫然不知的看著面前的女儿，过了半晌，方带些惆怅的摇了摇头，低声道：“你们的事情，爹爹哪里搞得懂。这事……我也管不了了。”说罢便拂袖撩帘而去，里廊中回荡著一声声低低的叹息。
韩敏心笑得愈发明？照人，她牵起萧子墨的手，娇声道：“子墨，我们出去走走可好？”
萧子墨宠溺一笑，“当然好了。”
看著二人远去的背影，大堂里剩下的二人都不知何言。待过了片刻後，韩景泽突然发出一声略带疑问似的声音，凌鹤鸣不知所谓的看向他，他却高深一笑，也是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偌大的大堂，突然间又空荡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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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这边，凌凤宁刚由月苍岚搀扶著勉强走进清湛阁，突然身形一晃，几乎跪倒在了地上，只见他额上不住的滚落黄豆大的汗滴，原本俊朗英挺的面庞因为疼痛而变得狰狞纠结，月苍岚惊呼：“凌大哥！”而後赶忙将他从地上扶起，更稳的圈在自己怀中。而此时，刚才那钻心一般的疼痛似乎也有隐隐减弱之意，凌凤宁深吸了两口气，心里虽是明了自己身体不佳，但仍有几分要强之意，撑著月苍岚的手，缓缓的站了起来，但在站起的那一刹，只觉背心微痛，略一牵动，又吐出了一口鲜血。
月苍岚又是揪心又是担忧，此刻的他竟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略带些慌乱的将凌凤宁半扶半抱，急急的扯开青纱帐至床榻前，将他放於榻上，又拉过丝被盖在身上，拉过他的手来正欲把脉，却不料另一只衣袖嗖的一下挡在了自己之前，一下搭上了凌凤宁的脉门，月苍岚惊的抬头，却看到了一脸肃穆眉头紧蹙的韩晴川。
半晌後，韩晴川方将凌凤宁的手臂放回入丝被之内，又细心的帮他掖好被角，他方才心力耗的极大，再加上这般折腾，此刻便沈沈睡去了，韩晴川向前走了两步，扭头对依旧坐在榻前的月苍岚低声道：“月公子，跟我出来一下。”
月苍岚一愣，心里暗暗想了一想，点了点头随著韩晴川走了出屋子。
清湛阁内，只剩下凌凤宁浅浅的呼吸以及案头白玉香檀所散发的淡淡木兰香。
屋外，阳光耀眼夺目，刺的月苍岚忍不住想要微眯起双眼，韩晴川带著他来到了花厅，此刻的花厅内空无一人，朱红色的栏杆映著刚搬进来的几盆白海棠，好看的很，二人片刻间都静默不语，只待须臾之後，韩晴川便沈声问道：“月公子，有些事情，我希望你能从实告诉我。”
月苍岚神色一凛，“知无不言。”
“那便好，”韩晴川点了点头，沈吟片刻，低声问道：“凤宁身上的毒，究竟是怎麽回事？”
月苍岚见他面色森然，心知此时韩晴川约莫也心里有了个大概，於是便也不再隐瞒，坦白道：“他是中了毒，就他这段时间的药性看来，这毒应当是七绛酥仙草，而且，我可以断定，他中毒的时候就是在凌家的那段时间。”
韩晴川闻言一惊，“什麽？”
月苍岚面色阴沈的点了点头，冷声道：“韩前辈，若是你们自己人给凌大哥下的毒，你当如何处置？“
韩晴川神色一顿，厉声道：“这是什麽话！况且，就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