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梧(虐,he)作者:林奚-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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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苍岚笑道:“那你呢?明知道多说无益,却还是要对我谆谆教诲?”
凌凤宁摇摇头,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慢慢的靠回身後的软垫上,闭目半晌後再睁开眼时,却好像已没有那麽苍白,“你是何时做了朝廷的鹰犬?你挟我来,是为了引子墨出来?”
月苍岚淡淡的说道:“不。月苍岚不为任何人卖命,只不过有著相同的目的和权益,互相扶持又有何不可?当今王上邀苍岚共事,实则是他自有他的目的,我自有我的目的。”
凌凤宁听著听著,脸色竟越来越差,最後他一把拽住月苍岚的云蓝衣襟,质问道:“皇上他,难道还是不肯放过子墨?!”
月苍岚笑得有些高深莫测,轻轻的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凌凤宁终是没有熬过,腹部突然重重一痛,还不待呻吟出声,眼前就一黑,而後便昏了过去。
月苍岚大惊,连忙让他伏在自己怀里,为他把脉过後,俊俏的眉头隐隐皱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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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这样仿若沈睡的昏迷,月苍岚抿著薄唇擦拭著他额上细碎的汗珠,突然见他脸侧一动,以为他是要清醒了,却不料下一刻便见他脸色骤变。
凌凤宁不知意识有没有恢复,可是即使处在昏迷之中,他也不自觉的缩成一团,双手紧紧的按著腹部,似乎疼痛难忍,月苍岚不由失声道:“凌大哥!你怎麽了?”
凌凤宁不知道自己现在是醒著抑或是昏迷著,他可以依稀听到耳畔月苍岚的呼喊,可是他现在的所有心力都被腹中的不停绞痛所耗尽了。
好痛……仿佛肠子也被人猛然扯断一般,自从有了这个孩子,凌凤宁受了许多以前从未受过的苦,可还从未如此痛过。他知道自己大概已经大汗淋漓了,嘴唇不停的颤抖著,从嘴里艰难的吐出一个字,
“痛……”
一个细小的、微弱的痛字刚一溢出,月苍岚的心便被狠狠的揪了一下!他发狠的赌咒道:“无论是谁,居然给你下了这种药,我定要他死!”说罢,一边安抚著他,一边勉强自己静心探脉。
取过身旁放置的金针,在他的穴道处探了一探,扬手一针,刺了下去。看到刺入时凌凤宁眉目间明显的痛苦,月苍岚装作没有看见一般,拔出了一枚金针,但又迅快地刺向别一处穴。
片刻工夫,便已然连走了十二大穴。
直到凌凤宁的脸色渐渐趋於有些血色,嘴唇也不再打颤,月苍岚方取下金针,收入竹盒内,坐在一旁,径自皱眉发怔。
早在他为凌凤宁把脉之时他便已有察觉,他被人下了一种极轻极缓的慢性毒药,这药可混於日常三餐之中,无色无味,不易察觉,而服用者也并不会立刻毒发,而是毒积体内,抑郁而发。凌凤宁的身体状况其实在每况愈下,他自己和萧子墨以为是怀孕的关系,却不知自己已……
可恶!月苍岚重重的捶上了床沿,若不是因为自己当初答应了将他送回凌府,又怎麽会出现这种事情?不过……他瞳孔骤然放缩,这麽细细想来,下毒的,竟还是凌府的自家人?
月苍岚面色一沈,温文的容颜显得有些狠戾,不管是谁,既然这麽大胆想要害他,就要有付出代价的觉悟!
正想著,突然又听到凌凤宁的一声低低的呻吟,月苍岚连忙抬头看到,见他缓缓睁开一双微闭的星目。目光中虽毫无神彩,眉宇间也倦容隐隐,但始终是醒了过来。於是便安心道:“凌大哥,你好些了麽?”
“恩……”凌凤宁只觉得喉咙干哑的说不出话来,手掌极其缓慢的覆上腹部,低声道:“孩子……”
“孩子还在,你放心。”说不出是苦涩还是什麽,月苍岚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舒心的笑了一笑,喃喃的说了句“那就好”便又合上了双目,只留下一脸苦涩笑意的月苍岚独守在床前。
次日清早时候,凌凤宁早早的便醒了过来,虽然还有些隐隐头痛,但精神却觉得倍感舒爽,肚子里的娃娃也乖巧的很,不闹不动,安安分分。换了身搁在枕边竹凳上的衣服,动作有些迟缓的洗了把脸,便走了出去。
一出门。便见到月苍岚正倚在围栏上发呆,目光竟有些痴痴的,他从不曾见到月苍岚如此模样,心里虽还恼他将自己掳来一事,却还是敌不过担忧。终於走上前去关切道:“苍岚,怎麽了?”
“啊……呃?”月苍岚大梦初醒般醒过神来,愣愣的左顾右盼了两下,才定睛看到了面前的凌凤宁,有些尴尬道:“啊,凌大哥,你醒了。我没事……没事。”他的眼神飘忽,虚浮不定,明摆著是心里藏了什麽秘密不可让人看穿。
凌凤宁想了一想,也决意不再追问,他本就不是多事之人,更何况别人之事,既然不愿告知自己,强问来也没什麽意思。
话锋一转,他的声音冷了下来,“你究竟还打算让我在这里呆多久。”
不是问话,而是斩钉截铁的不愿意的语气,月苍岚毫不介意的温柔一笑,细语道:“我们先去吃饭吧,饭菜已经备好了,可好?”
凌凤宁有些气结,却又不好说什麽拒绝言辞,只得被他半拉半扶的带去了饭厅用膳。
就这样过了多日,月苍岚对自己温柔备至,体贴细腻,可每当凌凤宁问道那日腹痛之事时,月苍岚只微微笑著说是孕期反应,并不多加解释,但那眸子里刻意隐瞒的深邃,却被凌凤宁一览无余。
是夜,凌凤宁倚在床头,心里有些空虚寂寥,想著萧子墨此刻不知会有哪般焦急,心里便更是焦虑不堪,一下接一下的来回抚摸著高耸的肚子,口中不停默念:“子墨……”
窗外竟然下起了芭蕉细雨,不知打碎了哪家人的心。
话分两头,各说一半。
京城,流芳斋。(林子插花:这里不素妓院哈。。。)
一体格妖娆的红衣女子柔臂轻舒,细嫩的纤纤玉手环住男子的肩膀,顾盼之间,妩媚动人。
再细细看去,那唇角含笑的男子竟也是个罕见的美人,面如桃花,笑如春风。女子娇滴滴的在他耳边吐气如兰:“子墨,你可喜欢我?”
萧子墨深沈一笑,揽过美人拥入怀内,调笑道:“怎麽能不喜欢?”另一只手接过女子手中的龙膏美酒,一饮而尽,看女子眼角含春,玉面泛红。萧子墨笑著道:“为我跳上一曲,可好?”
女子妩媚一笑,摇曳起身,自唱自舞,佳人有情,撩拨著男人迷醉的心魄好一幅美不胜收之景!
萧子墨笑著边饮边叫好,渐渐的,已有晕晕然之意。迷花乱如烟,流光溢彩盘香颜。
可是不知为何,这样的销魂时候,萧子墨竟会觉得自己有些隐约心痛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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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约莫过了一个月之久,凌凤宁觉得自己仿若被软禁了一般。月苍岚待他极好,体贴备至,温文关心,对自己的情意毫不亚於萧子墨,只是他却无法离开。
若是以前,在他青衫仗剑之时,就算是以月苍岚今日之功力也不一定能耐他何,只是他现在身子特殊,再加之月苍岚功力近日大涨,以他之能,也不得不屈从了。
这日,月苍岚自外归来,不似平时单薄温雅的神情,反而有些……暗藏狰狞的狂喜?
凌凤宁心生蹊跷,问道:“苍岚,出了何事?”
月苍岚细细的凝视著凌凤宁,笑了,旋即道:“是好事。”
凌凤宁愈发觉得不对,疑道:“是何好事?”
月苍岚的目光从凌凤宁俊朗的面容游走到他修长有力的指节,最後停驻在了他的黑眸上,故作漫不经心道:“天朝多了位王爷。”
明显看到他的身形一僵,月苍岚浅笑著扬唇。
“子墨?”凌凤宁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声音隐隐发颤。
月苍岚的笑意愈浓,沈声道:“凌大哥,人心究竟隔肚皮,你下定决心跟定他的那天,可曾想过他竟会回到朝堂,做了天朝的一品王爷?”
凌凤宁的手心绽出了汗水,他低垂著头,使人无法看清他的表情,月苍岚以为他心里伤痛,又是心疼又是有些快慰,慢慢的伸出手轻抚著他的脸颊道:“凌大哥,你看,这世上永不会骗你的,还是只有我。你在我这里好生养著,等到孩子生下来我必会对他视如己出。”他顿了一顿,见凌凤宁毫无反应,便以为他默许了,心里更是万分高兴,继续道:“至於你对萧子墨的情,我不在乎,我知道我终有一天定能压下他在你心中的分量。”
凌凤宁此刻缓缓将头抬起,呵呵笑了两声,冷然道:“你难道是疯了麽?”
月苍岚一愣,脱口道:“凌大哥!你……!”
“给我闭嘴!”月苍岚目瞪口呆的看著狠狠望著他的凌凤宁,只见他又继续道:“子墨既然已经做了,必有他的理由。这点上,容不得半个人对他诽谤横生!包括你。”
月苍岚有些脸色发黑,可後来又深深的吸了口气,人已经平静下来,沈思片刻後,突然唇边又噙起一抹甜笑,柔声问道:“还有一事,我本不想告知与你,可是你既如此,我也就但说无妨了。”他靠近凌凤宁,二人鼻尖碰在一起,异常接近,缓缓道:“他被册封为天朝一品王爷,之後便在御前请婚!”
月苍岚见凌凤宁一听请婚二字骤然抬起头来,黑眸中尽是惊色,心里有一阵快慰,若论起私心,较之那个强大无敌,沈稳温文的凌凤宁,他还是十分愿意看到凌凤宁单薄紊弱的一面的。挑高了唇角轻轻道:“你就不好奇,他请求赐婚的对象是谁麽?”
血气仿佛一下涌上头顶,凌凤宁此刻心绪全乱了,他从未想过会有这种情况的出现,他只想和子墨平平淡淡的过日子……从未……思及此,他又轻叹了口气,那个人从来就是这般的我行我素,不懂收敛,於是便温声道:“你要告诉我什麽新鲜的答案麽?”
月苍岚大笑,“凌大哥啊凌大哥,我说你啊……你啊……”他敛了笑意,玩味的说道:“他请皇上,赐婚他与凌府……”刻意将声音拖长,见凌凤宁脸颊上悄然飞上了两朵红晕,甚是少见,他就越发的迫不及待想要说出来。
“赐婚他与凌府的三小姐,韩敏心。”慢慢的说出了这最後的几个字,月苍岚的笑意逐渐加深。
凌凤宁的面色霎时灰白一片,他向後踉跄了几步,登时说不出话来。
这怎麽可能……
想到不久以前二人还携手相视,如胶似漆,恩恩爱爱如那般美好,可是今时今日……怎麽会……怎麽会……
“不……”月苍岚听到一声低哑的嗓音,一眼却看到了凌凤宁睁大眼睛,无神喃喃的样子,可是不知为何,心痛到了这厮田地,却没有泪水。
一颗,哪怕是一颗泪水,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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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凤宁有些错失了知觉,他推开了月苍岚伸出来搀扶自己的手臂,极其缓慢沈重的走回屋内,倚在软塌上,周遭弥漫的是淡淡的竹香,可凌凤宁却莫名觉得,这一切都变得单薄无力起来,仿佛一切都不那麽重要了。
他要娶别人了……
“方才观兄台谈吐不凡,举止大方,顾来叨绕,望能结交兄台,在下萧子墨,幸会兄台。”
“你还在昆仑巅之时,我便已经见过你了。”
“我说,我为你,著了迷。”
“可是,我真是喜欢死了你的这种单纯。”
“我喜欢茉莉,叶色翠绿,花色洁白,香气浓郁,你不觉得它更为可爱麽?”
“我怎麽?若不是你蠢笨到轻信我的话语,又怎麽会沦落至今天这步田地?”
“子墨……”
“我在。”
凌凤宁呆呆的想著这大半年里的凄风苦雨,恩爱情话,现在却如同春光一过般,抬头看到窗外一对野蝶双双追逐,只为了那灵虚中的转瞬依恋。
可是,人怎麽能逃出相同的宿命?
一颗泪水打在了凌凤宁的手上,他有些懵懂,抬头张望,屋内四下无人,又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那滴泪珠,思忖道:难不成,是我的?
紧接著又是一滴,而後真的如同开闸洪潮一般,泪如泉涌,倾泻而出。
很快便又会是一年初春,看那一江春水,满溪桃花,如黛青山,碧皑苍天,约莫什麽都不会改变。可是他的怀中,躺卧著的却会是另一名女子,浅笑凝眸,温婉如春。
子墨……你怎麽忍心伤我至此?
你怎麽忍心负我?
凌凤宁的手无意识的搭在了高高隆起的腹部上头,来回抚摸数下之後,喃喃自语道:“孩子,孩子……你爹爹连你也不要了,他怎麽能狠心至此?他怎麽能……”
猛地一下捂住嘴巴,凌凤宁的脸上霎时溢满了泪水,最终还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