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一梦 第二卷 惊蛰-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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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一愣,那眼神不由都顺着声音的源头看去那边,万熙万大公子正是带着皮笑肉不笑的嘲讽神色,高声喊道。
万熙是万皇后的侄子,夏帝素日里倒也见过他一两面,自是记得他的面容的。而万熙的诸多事端,他虽未曾着意,但也多有听闻,只是碍着皇后及万家的面子,事情又非大的,夏帝也是睁眼闭眼的忽略去了。
此时见得这万熙,不识尊卑,执意插入话端,夏帝对其原就无甚好感的印象便是更坏了一分,当下却又不好多言,只冷声道:〃有何话,你说便是。〃
万熙本有个狗头师爷弄出的好法子,只是碍着父亲的牵制与情势的发展,不好动手,眼见着那裴煦等人好不快活,他心里更是冒出一股子邪火,越烧越旺。他本性也算聪慧的,只是招数多半委琐低劣。此时听得那贺飞扬与夏帝的话,又见那裴煦与霍氏极尽亲近,转眼一想,以万熙这小人之腹度之,自是以为这贺家想要以这些搜罗来的歌舞之词,捧起那裴煦,如此便自开口讽刺。
这夏帝的话一出口,那万熙也不顾别的,指着裴煦,只冷声嗤笑道:〃陛下,我想老将军却是让那位亲友做出这些歌舞的吧。〃
万熙一句话,只将前番贺飞扬的‘故友'改为‘亲友',语气又多嘲讽,他人坐在边上,自是听得出万熙话中的那一分指责之意。
这分明是说贺飞扬使亲友冒名顶替这些歌舞编者,好窃得其中的利益。
夏帝眼眸中的色调一冷,只淡淡看了万熙一眼,又扫了边上他的父亲万凌一眼,沉沉的气势如一泼雪水倒入两人身上。万熙见着如此,不由惴惴然地放下手指,那原本直立的躯体也微微躬着,等着夏帝的发落。满腔沸腾的热血早已冷了,回想起来,他便是一发得惴惴不安了。
夏帝目视着微微战栗的男子,心里越发得厌恶,只冷声说了一句:〃坐下。〃自己却是又想了想,抬眉便看向万熙他所指的人。
入目的三四人,霍家的那两个自是不提,剩下的两人,一个年约十一二的少年正自侧身,眉目却是看得不清,只觉那背影极熟识的,细细想又不知是何人。另一个,眉目清俊,身姿挺拔,举止间又有一番闲雅风流的态度,极是不凡。
夏帝回想起贺飞扬贺显的神色,脑中立时想到当初见得那一卷军书,一番极如闪电地思索之后,便是猜得此人不识别个,正那军书的撰写之人。
怪不得那霍氏兄弟如此不避人言,执意坐入那等角落之地,原是他们那有些师徒之意的人来了。夏帝微微一笑,正是要开口询问,不妨另一人的容貌落入他的眼中。
这,这是!
几乎要扑将上去,夏帝猛然站起,面色却是一发得阴晴不定,只死死地盯着那少年的脸。
不,没错,这样的眉,这样的眼,这样的容貌,这样的身姿,竟是与她一般的模样!那他,他究竟是何人!
夏帝面色间露出极强的压抑与激动,连那双手也是微微颤动起来,双目直直地凝视着那少年,良久,方是暗哑着嗓子,强自转头看着裴煦道:〃先生此来,却是我大夏之幸也。〃
满场寂静,各位大臣贵胄面面相觑,一时间,却是不敢发出半点声息,只是觉得十分的诡异。
陛下所说的人,究竟是何人?
第七章:风闻如斯
天光渐明,浅淡的风送来丝丝清晨的微凉花草味儿,透过那才换了的细密绿窗纱,更引得人熏然欲醉。点点虫鸣,在春日的暖光下,越发得稠密悦耳,只欲引逗着人推窗伸颈望上一眼。
吱呀一声,窗牖突而推开。
裴煦微微一笑,眺望了窗外一眼,便自回首对那纱帐里的人道:〃曦儿,这天色都亮了,你还不起身?〃
那鹄白折青花的细纱帐被微微掀起,露出一张极柔和的脸,凤曦微微笑着,一双眼眸只柔和地凝视着裴煦的举动,笑着道:〃春日迟,春日迟迟人倦眠,且看玉人叠纱帐。〃
裴煦听得着不三不四的话,却是微微一笑,只回身慢慢踱到床边,伸手将他身上那因倦眠而散开的衣襟拉拢,温声道:〃哪里听来地话,说得狗屁不通的。这天色虽是暖了,你也要顾着些,你武学上虽是通了些,但是向日里老是弄得头疼脑热的,能不计较一二么?〃
凤曦懒洋洋地依靠在几个弹墨堆纱的青枕上,看着裴煦伸手整理自己的衣饰,便微微眯着眼,极是自在惬意的。
一番整理说谈后,裴煦抬眼见得如此,不由又伸手将他拉起来,又取来洗漱之用的,笑着道:〃好了,小心等会又是睡去了。今日已是迟了,你再添些乱子,倒真是无事好做的了。〃
凤曦听得裴煦如此说来,自是晓得自己该收敛一二,心里虽是略微有些遗憾,觉得每日这般亲近的时光越发得短了,面上却依旧是浅浅地笑意,那眸子中更是微微透出羞涩之感:〃煦,你平日里处得事极多,哪一日却是空闲的?便今日真是如此,那两位霍大哥想必也不会打搅的,毕竟昨日的事方才过去。〃
正是说笑着,门外突然响起一阵轻巧的的脚步声,又有一人微微拔高嗓子,只喊道:〃先生、凤曦,可是起来了?〃
微惊地对视一眼,裴煦与凤曦眉间都不禁微微皱起,心里更是添上了几分疑虑,裴煦看了凤曦一眼,笑着道:〃霍恬,你今儿怎生来得如此早?可是有些事?〃
说着,裴煦他便是前行几步,将那门打开,让这霍恬霍雍进来。
这两人慢慢地踱步进来,面上含笑,手中却是拿着些名帖之类的东西,将它一并地放于边上的雕花檀木大案之上。
扫视了那些个东西一眼,裴煦略微有些惊异,只皱眉道:〃这又是些什么东西?〃
霍恬写意一笑,只看了周围一眼,便是自行取来一个海棠花式的清漆小几坐下,朗声道:〃这不是别的,是今早外头的管事送上的各路士子的行卷干谒。〃
这行卷干谒之事,在夏国本是如唐时一般,多是于科考之前将些诗词辞赋递与权贵相看的。但这等科考选拔政策,却只周夏两国习以为常,其余的三国却依旧是九品中正一般多半是由上而下的选拔人才的。
此等常识,裴煦自是清楚的,只是他既非权贵达人,也非那等鸿学名士,这些士子将这些交与他,不等如绣花与那目盲之人观赏一般,由甚意思的?
霍恬早是知晓裴煦将如此问上一句,便是笑着道:〃先生你却是不知道,外头都将昨日的事传扬成何等模样了。〃
说着霍恬又细细地将来,那外头的说的人是如何唾沫横飞,指手画脚,说那府中寿筵百官陛下是如何齐聚,那歌舞是如何得威武雄壮,这下面的万熙万纨绔是怎样不识好歹,之后陛下与那裴家公子是如何相识恨晚君臣相得的。。。。。。
这话本就有七八分的实在,听者自是瞠目结舌,点头不已,不多时那满城的京中好事之人便是转了大半。就是其中有些人疑惑,但听得那些‘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等等的词儿,也是不得不叹息点头的。
这一番下来,昨晚那些士子也便罢了,今日清晨便是起早想打个头儿,倒是一拥而上的了。
裴煦听得如此,眉间便是微微皱起,一时间却又是沉默不语了。
霍恬见是如此,也是有些奇怪,只探身对着裴煦道:〃先生这又是为何?前番时候你特意调教这些歌舞,难道不是为的那科考之事?三日前,我等方才听得你欲去科考的,只是见你这番神色,似是不愿再行此事了?〃
温和一笑,裴煦抬眼看了霍恬霍雍两人一眼,便是又凝视着凤曦,温声道:〃如此倒也不是,只是这等行卷干谒也就罢了,后面那些个诗会,总是要去几个的,不然与人落下孤高的话柄,却不是好的。〃
霍雍听得如此,若有所思地看了裴煦一眼,便淡淡道:〃也不尽然。〃
这时,霍恬也回过味来了,埋头沉思会,眼眸却是猛然睁开,讶然道:〃这仕途颇多路径,并非科举一项,何况陛下与你又颇多青眼。。。。。。你这般笃定,莫不是想着那头名状元所得求官之权吧。〃
见得裴煦点头,霍恬立时明了裴煦的意思,只嘟囔了几声,便斜斜地看了那凤曦一眼,只道:〃罢了。只要你留在夏国,便是想偷闲弄个闲散的官职,想来也无甚坏处。只是便宜了凤曦这小家伙,倒是可以好生安顿着了。〃
这般说着,外头突然一阵叩门之声,其后安益的声音便是沉声响起:〃公子,已是早餐进餐之时,外头却是布置好了。〃
裴煦闻言,便微微一笑,先行起身道:〃罢了,我等闲人却还是先行进餐。〃
凤曦及霍家兄弟,听得如此,也是对视一笑,起身随着裴煦一般慢慢向那小花厅走去了。
这花厅虽小,位置却是极佳的,推窗便可看得满庭的花木泉水,一应摆设又清淡浑厚,倒是这间院落里最得裴煦心意的地方。
掀开帘障,裴煦等人依次坐下,好生吃得一些,屋子外突然又有一人行来,于门外轻声唤了霍恬一句二公子。
此时,早点已是退了,裴煦等人正是微微饮了些茶水漱口,听得外头有人来了,都是有些皱眉:今日却是怎了,上演了一出接一出的意外,却这又出了哪一回子事?
霍恬无奈地应了一声,便是出去与那人唧唧咕咕地说了一通,方是打发了这人,自己却是皱着眉掀帘进来了。
他的手中一应都无,只是一张花笺。
但霍恬神色却是有些迟疑,良久,方是将这花笺递给裴煦,郑重道:〃先生,此事您却是不得不去了。〃
第八章:舒王凤瑜
天色渐发地暗淡,一轮圆月自柳梢里微微探出个头,一分晚香玉的软香,顺着丝丝晚风,细细密密地散落漫天满地。
只支起那轻巧的轩窗,裴煦微微抬眼望了远方数眼,便是将这轩窗关拢,转眼凝视着凤曦,微微笑着道:〃难得这等歌舞宴会的场合,你也愿去。素日里,你不极是厌恶这等事的么?〃
凤曦微微一笑,那犹有几分羞涩之意的眼眸,在皎然的灯火下,灵动剔透之极,只道:〃若是你去,我自然也去的。〃
伸手揉揉凤曦的发顶,裴煦不知怎么得竟生出了几分感慨:〃转眼间,你就从那只会咿咿呀呀的婴孩,长成这等模样了,倒是让人不禁生出几分光阴流转,白驹过隙的感慨来。只是,你。。。。。。〃
这话方是说着,却不妨充当车夫的安迩猛然吁了一声,马车却是停了下来,裴煦见着如此,便淡淡地问道:〃安迩,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安迩还未回话,边上就有一人冷声嗤笑道:〃沉香车?万公子倒是好气派,这等上佳的车,便是夏国也不过寥寥数辆。只是这车虽好,奈何这诗会却不是走路行车的,若是肚中无货,还是早早走的好!啊!〃
这话虽几近讽刺,但口齿却不甚清晰,只觉得如醉醺醺的人信口说来,倒是让裴煦与凤曦对视一眼,有些疑惑。
裴煦稍稍思虑一番,便是掀开车帘,往外看去,只见不远处一人正是高举酒瓶,引颈畅饮,极是淋漓酣畅的模样。细细看来,这人朗眉俊目,身姿挺拔,倒是上佳的好人才。那衣衫虽简朴,但只沾染上些酒液,却是干净整肃的。
默默地巡视了这男子一眼,裴煦的眼眸中闪过一缕冷光,面目上倒是极和煦地对那正摇摇晃晃挡在马车前的男子,笑着说道:〃这位兄台,我并非是那万公子,你认错人了。〃
那男子听得裴煦的话,却是嗤笑一声,瞪圆了眼,那双朦胧的醉眼死死地盯着裴煦,好是半天的工夫,才是指着裴煦大笑起来,只断断续续地喊道:〃你,你不是那万熙又,又是谁?昨日我明明见得你,你的。。。。。。〃
这话还未说完,边上远远传来三两人的呼喊之声,其中一人看得这与车驾对峙的男子,忙忙跑来,只看了裴煦一眼,便是扶着那男子,对着裴煦等人笑道:〃兄台且勿要见怪,狄祀他今日参与诗会的资格为人所夺,心中郁郁,行为不免有些失常的。〃
这般说着,另外两人也是从人群之中挤了进来,一人固然是忙着解释,另一人稍稍看了周遭一眼,又细细地看了那醉醺醺的狄祀数眼,便是叹息一声,勉强笑道:〃此事却是狄祀他的错,只是他今日酒醉,却也不知事了,不如他日我等设一宴席,以为赔罪?〃
裴煦扫视了那最后说话的人,淡淡笑了一声,便是低声应答几声,便是约定时辰,才是去了。
放下帘障,凤曦却是极慵懒地打了一个哈气,眼眸微微眯起,只笑着道:〃最后的那人是谁?倒是个知情识趣的人,不似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