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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荣哥儿-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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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他有些生气的样子,讪讪的应了一句:〃哥,你。。。别生气啊,我好好读,好好读!〃
    刘懿洲忍了半晌还是笑了:〃我说孟华,你还是满脑子这些。要我说,你也正经念点儿书才是。〃
    〃我怎麽没念?只是比你还多念些罢了。〃孟华也就叹口气,〃不说荣哥儿了,我也得奋发才是,我可真想去清华。。。实在不行,去北大也成。〃
    〃得!这还你挑剔上了。那学校是你说上就上的?〃刘懿洲一拍他脑门,〃你算学还没我好,就会吹了!〃
    〃那你等着,倒是看咱们谁先上北大。〃孟华哼了一声,眼睛里亮堂堂的有甚麽跳动着。
    刘懿洲看着他,嘴角慢慢的弯起来,也不知是笑甚麽。
    晚上我悄悄问了孟华那个甚麽北大清华的。孟华眼中满是崇拜:〃自由平等,民主革命。〃
    我听不懂,孟华又看着三姑那边睡下了,自床下箱子里掏出基本书来给我看:〃你慢慢看,不懂就问我。我不懂的,再去问别人。只一条,别和妈说,也别和旁人说。〃
    〃那,懿洲哥呢?〃
    〃他。。。还是算了,不说也没甚麽,免得他又唠叨。〃
    我低头盯着那几本书的封皮,最上面几本写着《新青年》。约莫是看得太多,书页有些卷了。我看见陈独秀、李大钊、鲁迅甚麽的,也就指着问了,〃这些都是甚麽人?〃
    〃那些,是能改变中国命运的人。〃孟华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全是崇拜憧憬,整个人浸泡在一种神圣的光环中。
    我略略低头,又往后翻,见是甚麽《法俄革命之比较观》、《庶民的胜利》,有些不明白。再往后看是《布尔什维主义的胜利》、《新纪元》、《我的马克思主义观》还有《再论问题与主义》,不免头疼就又问了。孟华呵呵的笑:〃那是李大钊先生的作品,写得最是好。〃
    〃哦,他的书你都看过?〃我歪着头。
    〃嗯。〃孟华点点头,却又显出伤心的样子来,〃若不是民国十六年,先生叫奉系那该死的张作霖抓了,到今日,只怕中国早不一样了。〃
    我算算日子:〃那会儿你不还在方家镇,怎麽就知道了?〃
    〃我是这两年才开始看的。〃孟华低下头来,手捏个拳头,紧紧的。
    我有些慌神,忙的拉了他:〃哥,你这样子。。。真怕人。〃
    〃。。。吓着你了?我,不过是伤心罢了。。。以后再慢慢和你说吧。〃孟华松了手拉住我,〃今儿晚了,快睡吧,明儿还得念书呢。〃
    我这才睡下,一晚上都不塌实。
    之后我考上孟华哥他们的学校,英文勉勉强强过了。孟华没挑清华选了北大,而刘懿洲却真的去了北平师大,如愿在历史系做了新生。他的爷爷气得要死,他就来我家躲了两天,还是三姑从中斡旋才调解了的。可我们还没来得及庆祝,民国二十年的九月十八日,日本关东军弄出了〃柳条湖事件〃,炮轰了沈阳北大营的中国军队。而东北军执行了所谓〃不抵抗政策〃,当晚日军便攻占了北大营,次日占领整个沈阳城。随后短短四个多月内,东北全部沦陷。
    直到民国二十一年一月三日,战事更加不容乐观,日本人已经占领了整个东北。刘懿洲那段时间心情不佳,整日和孟华不在。三姑父在东北也断了消息,三姑整日里垂泪。我实在熬不住,有一天偷偷跟着孟华到他们学校,在礼堂里,我第一次听到了孟华的演讲。
    他们年纪相仿,眼神锐利而明亮,意气风发痛陈时政。孟华穿着学生服,他的眼中湿润,双手紧握,他在讲关东军的无耻行径,他在说政府的〃不抵抗政策〃,他在说沈阳驻军的殊死抵抗,他在说东北人民的奴隶生活。他站在讲台上,激动的挥舞着双手:〃。。。同学们,'九一八'事变后,中共中央当即作出《关于日本帝国主义强占满洲事变的决议》,发出了'立刻发动与组织广大工农群众反对日本帝国主义占领满洲是党的中心任务,特别在满洲应组织武装力量,直接给日本帝国主义以严重打击!'的决议。我们一定要声讨日本法西斯的侵略罪行,我们绝对要揭露蒋介石国民党的反动政策,我们更要号召全国人民奋起抗击日本侵略者!以民族之革命战争,驱逐日本侵略者出中国,以求中华民族之彻底解放和独立!〃
    孟华哽咽着:〃同学们,到现在不过短短四个多月,一百二十八万平方公里、相当于日本国土三倍多的中国东北全部沦陷,三千多万父老成了亡国奴。。。而我们的政府在做甚麽?我们的军队在做甚麽?现在,是枪口对内的时候麽?是打内战的时候麽?究竟是该干甚麽的时候?!我们不要内战,我们要抗日救亡!〃
    我看见刘懿洲从第二排站了起来,他流着眼泪举起右手呼喊:〃反对'不抵抗政策'!还我东北!赶走侵略者!〃台下的学生,跟着他举起了右手,他们都在呼喝同样的口号。我不知怎麽也跟着举起了手,喊到嗓子疼痛为止。
    随后他们决定,三天后联合其他多所大学组织集会游行,向政府抗议,向政府请命。我心中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感情在彭湃。我第一次见到那个样子的孟华哥,第一次见到那幅模样的刘懿洲。我羡慕到嫉妒一般的久久注视他们,我渴望有一天能站在他们身边,和他们一样。我更加懊恼自己还只是个预科生,不能像他们那样做些事情。
    在我发愣的时候,孟华看到了我。他脸色顿时一变,刘懿洲随即也注意到了我。但他们没有说甚麽,转头继续宣传布置。我悄悄起身离开了会场,回家等待他们回来的那段时间,我焦躁不安,期盼着甚麽,渴求着甚麽,却统统说不出来。
    当他们终于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见我没睡,他们也没太大惊讶。孟华和刘懿洲交换着眼神,还是孟华先开了口:〃荣哥儿。。。方荣,我有话和你说。〃
    我点点头,他深吸口气:〃我和懿洲。。。还不是党员,况且他也一直不赞成我加入。。。但我已经决定将终生献给党的事业,你能理解麽?〃
    那个〃终生〃把我听懵了,但孟华哥做甚麽自然有他的道理,因此我点了头。孟华的眼睛顿时闪亮了一下,他握紧我的手,很久没有说话。刘懿洲拍着我的肩膀叹了气,我第一次看见他不笑,而且那麽严肃的表情。
    我必须承认,如果我早知道〃终生〃竟然真的是要他献出生命,那我也许会选择永远不要点头。但是历史就是这样,总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拐弯了。

    九
    1932 年,民国二十一年,十七岁的我念预科已经两年了。我从同学口中和广播报纸杂志断断续续知道了一些,譬如德先生赛先生,譬如社会主义,譬如中国共产党。藏在心底的秘密就是孟华哥。他是进步学生,是考察的对象,是学校的秘密联络人之一。刘懿洲自然知道,但他想的和孟华还有不同,于这些甚麽民主革命没那麽多想法。某些时刻我认同他的想法,总觉得平安才是福气。然而孟华不这样想,年轻的心里总是容不下旁的东西。只是孟华不愿意让我参与太多,他始终认为我应该好好念书,至少再大一点才来参与会更好。刘懿洲这又和他持相同的意见,我无法反驳甚麽。
    正是前线吃紧的三月,二叔捎信来,说家里出事了,爷爷不大好,要我赶快回去。我等不及就和来人心急如焚的赶回方家镇,学校那边只得请孟华替我告假。一路上心惊肉跳,晚上都睡不塌实。
    等进了方家镇快要到家的时候儿,就望着大门上挂着白帘,我心里咯噔一下。忙的往里跑,到了正屋右侧的第一间厢房,就看见二叔脚踏门坎面朝屋外,手上拿着大马勺,用力的敲那屋的屋门上框,边敲边哑着嗓子喊:〃爸爸西天大道啊!走西天大道啊!〃喊完了,就将勺用力扔上屋顶。
    我腿一软,扑通一声就摔在地上了。
    家里下人忙来扶我,二叔听见声音就转过头来,一见是我,眼圈全红了:〃荣哥儿,荣哥儿!〃
    我挣扎起来,跌跌撞撞进了厢房,才进去就看见爷爷头冲着门,静静躺那儿。我叫门槛绊了一下,一头撞在灵床板子上。我顾不得看,爬着过去,心里竟是不信的。
    二婶过来扶了我,两只眼睛肿得像桃,尤自抹着眼泪:〃荣哥儿,怎不早回来?老爷子刚去没一刻。。。〃
    我傻愣愣的看着,二婶又道:〃走之前,还叫着你的名儿,说,说荣哥儿怎麽还不回来。。。〃
    我看着那张脸,突然想起小时候儿怕他咳嗽,晚上拉着被子捂住头。又想起爬树叫他打了屁股,还有念书不仔细被他罚了一晚上重写一百遍,还有过年给他磕头拿压岁钱,还有我画的好的画儿他装裱了一副挂在厅里向客人显摆,还有,还有。。。他一直说着〃荣哥儿怎麽还不回来〃。。。
    我两眼一黑就晕过去了。
    守灵的晚上,月亮惨白惨白的。我坐在门边看着天,一颗星星也看不见。二叔过来给我加件衣服:〃还是仔细些。〃
    我回过头去,第一次见他眼角皱纹深了些:〃二叔。。。也要仔细的。〃
    〃怎麽都是命。〃二叔叹口气在我旁边门槛上坐了,〃荣哥儿,这些年我是委屈你的,你别怪我。〃
    我有些惊讶:〃二叔待我和亲生的一般,怎麽说这话?〃
    二叔叹口气,回头看着爷爷的灵床:〃先是老爷子不让我说,现在他不在了。。。我还是告诉你心里安生些。〃
    我疑惑的望着他,二叔从怀里掏出封信,上面抬头写着〃方荣吾儿〃,字迹端正挺拔,我就愣了。二叔小声道:〃那年要你去北平走得急,其实另一个计较,是你父亲。。。我大哥要回来了。〃
    我顿时愣住,二叔又道:〃他先前来信说要回来,老爷子是欢喜的。但他竟和赤匪搅在一处,说要领了你去,老爷子是万万不会答应的。因此先送走了你才应付他。〃
    我傻在那里,二叔又道:〃他给老爷子跪了三天,老爷子只叫他死了那心。我看不过去,就和他说,横竖他做的是杀头的事儿,难不成还真要牵累你?。。。这是他走的时候要我给你的,老爷子叫我烧了,我还是。。。偷偷存了。老爷子也不知道。。。〃说着他回过身去给爷爷跪下磕头,〃爹,儿子不孝,还是没瞒着荣哥儿。只是儿子心里觉得,终究是一家骨肉,怎能生分到这地步呢?〃
    我心里飘忽的不知在想甚麽,低头看着那封信,始终没有拆开。我起身走到爷爷灵前磕头,然后就着香火点燃了信,口里喃喃道:〃爷爷,我收这信,是成全二叔的悌;我烧这信,是成全我自个儿的孝。您问我恨不恨您,我还是那句话,我是方家的子孙,没有您和二叔二婶,这世上早没了方荣。〃说完看着信烧化了,就又磕头。
    二婶一直坐在里间后面,听我这麽说忍不住又哭起来。我过去搂了她:〃二婶,好二婶,荣儿是个没福气的,跟着您才算是有个着落,可不能不要我。〃
    二婶哭得更厉害,只管搂了我打颤。二叔叹口气:〃荣哥儿,是我小看了你,你终究是方家的正房长孙。从今往后,家里有甚麽我会和你商量的。〃
    我摇摇头,看着爷爷的灵堂道:〃我不会那些,还是二叔来吧。至于我。。。还想再读两年书。〃
    二叔嘴角一动,还是没说话。
    头七过后下葬,我一直没哭。批麻戴孝捧着遗像跟在打幡的二叔身后,听着二婶嘤嘤的哭声,我一脑子都是炮仗唢呐的声音,混乱得不行。
    一个月后,我独自上北平。一路上满目萧索,竟还是哭不出来的。
    到了北平车站,一出来就看见刘懿洲在站台上等我。我四下看看,他只管叫下人取了我行礼上车:〃你家的事儿。。。我听干妈说了,可别再伤心。老人家高寿,是喜丧。〃
    我跟他上了车:〃三姑他们不说要来麽?〃
    刘懿洲叹口气:〃快别说了,本要走的,赶上孟华。。。这才拖下了。你也别问,赶紧先回去看看。〃
    到了三姑家,才进门就觉得不对劲儿。三姑把自个儿锁在房里,听下人说已经三日没吃东西了。这阵子哭声都没力气,只是哼哼了。
    我心里一急,也顾不得许多,抬腿就揣开了门。看见三姑仰面躺在床上,满脸泪痕,双眼弥散,只得进气儿了。刘懿洲忙的过来给她切了脉,赶紧打电话请他父亲过来,又叫下人烧水给她洗脸。闹腾到晚上,刘懿洲的父亲才说没大碍了。我忙请他和刘懿洲到正屋说话。
    我这是第一次见刘懿洲的父亲。他是个国字脸,两条浓浓的眉毛,眉宇间一股正气。身材修长,带着股药味儿,很是清爽。不过眉眼之间和刘懿洲不是很像,我猜懿洲约莫是随母亲多些。
    我点头喊声刘叔叔:〃此次多得您相救,真是〃
    〃也没甚麽,医者父母心。〃他摇摇头喝口茶,〃孟夫人也没甚麽要紧,还是老毛病,这回是气狠了,又伤心,损了脾脏,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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