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然销魂-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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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这种男主人繁忙永远不在的家庭才会出现的离奇小困境,陆申不禁大笑:“举手之劳。”
明知他以往来做客的次数颇多,熟识主人楼层的所有房间走向,加上韦斯莱太太还忙着去准备所有迎接男主人万一可能正点下班回来的细节,再三道谢之后,也就放心让陆申拿着新灯泡和轻便工具如合金铝梯之类,自己一个人上楼。
走廊里的土耳其纯毛地毯实在太柔软致密,令陆申觉得自己像一只无声无息的豹。
已经走到浴室门口,忽然耳边掠过一阵急咻咻但又轻微的错乱喘息声音,有经验的男人绝对知道可以根据这种声音产生什么样的联想。
好奇心和不欺暗室的道德心斗争才不到一秒,便取得绝对胜利。
轻轻试推一下,发现门并没有关严。
透过缝隙看进去,血液一下冲到头脑:房间里只有穿着一套家常细腻灰粉紫色丝绒睡衣的林婉仪自己,正仰着精致如瓷器的细小面孔,痴痴凝望悬挂在墙上明显是一套结婚照片中的一张,注目着镜框中艾德华穿精致丝绒大礼服的优雅笑容,同时用手时而急促时而柔缓地刺激着自己下体的敏感部位。
陆申突然觉得浑身一阵冷、一阵热,全身的血液都倏忽奔涌进心脏,然后又全部灌进两腿中间的海绵体。面前的情景熟悉得诡异,太像坠入某个怪异梦魇中的自己——多少一个人的夜晚,陆申不是没有尝试着作过类似的事情。唯一的障碍,不过是手边没有效果这样好的照片,大半靠闭目幻想那些魂牵梦萦的眉目、身躯和感受来作为激起性欲的媒介。
感同身受的催情情境,加上久旷的情欲火焰已经被点燃,陆申浑身血液像疯狂老鼠一样加速奔窜,头脑里面某根紧紧约束理智的弦也在一刹那断裂。
他毫不犹豫推门进入,用被欲望推动的男性所能达到的最高速度,靠近寂寞中喘息挣扎的女子——柔软的身躯几乎在一刹那就被他轻松压倒在照片下方的美人卧榻上,已经勃起得有些发疼的性器也很顺利地刺入了因渴望着同一个不在场的男人而湿润饥渴的玄牡之门,并毫不犹豫地开始强悍摆动。同时,鼻子深深埋进了一头如云的秀发里,闻到一种以前没有认真注意过、但这一瞬间能够帮助勾起无数回忆的清淡草叶气息。从不介意修饰的陆申不知道,这是一种常见的男用香水味道。
整个人沉浸在性幻想里面的女子反应总是稍微迟钝,当林婉仪的意识开始苏醒,并试图挣扎的时候,一个宛如真实梦境的明显事实,令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自己身体的诚实反应:这个正和自己身体紧密相拥、甚至某部分完全交融在一起的身躯颇陌生,可是每一个动作都非常熟悉。顺着背部肌肤轻轻抚摸的手势、强劲摆动腰部的节奏,以及把她抱成跪姿时扶在两边腰胯部位的手掌用力位置、甚至从身后插入的角度都跟丈夫的做法几乎完全相同。曾经被带到过完美的高潮、但又寂寞许久的身体,根本不可能抗拒这样亲切的身体交流。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的体验中,有着她曾朦胧向往过但从来没有真正感受到的、一种逼切而蒸灼的情欲,还偶尔发出一两声男人充满威胁力度、渴望释放的低沉吼叫。
很快就被带到一种完全不同的境界里。林婉仪根本没有足够清醒的心思,可以弄清楚这种特异的感觉,是因为艾德华面对女人没有信心更没有经验,和妻子在床上的茫然无措之际,潜意识学了陆申的动作——那本是他最刻骨铭心的记忆。能够知觉到的,是太过私密的亲切感已经足够令她放弃警惕,同时彻底失去了反抗心理。反而很理所当然的放松了身心,把相当一段时间里慢慢积累起来的企盼与渴望、自己的身体和所有感觉,都交托给此刻身畔的男人。
身体紧密结合的两个人,沉浸在同样迷乱的沉醉状态里,享受着不曾有过的奇特激越体验巅峰。
这出奇和谐的默契,居然是出于两个人内心都清楚得根本不需要再探究的事实——让炽情的火焰烧灼得这样旺盛的燃料,是两个互相认识但远远算不上亲密的人对同一个男人的思念和欲望。两个各自沉浸在幻想欲望里面,然后又因为幻想的人是同一个,而得到一种微妙的和谐默契。
仅仅以身体交汇的这两个男女根本没有注意到,阔大的檀木雕花门其实曾经打开过一点缝隙,很快又被轻轻关上了。
门外的人并没有立刻离开。
周末需要处理的事情毕竟没有平时多,这天艾德华因为喜欢上班而出的门,顶多是再确认一下买下非洲那片热带雨林使用权的谈判会议安排,本来也并不是一定需要加班。在办公室把所有能做的事情都做完了,终于不得不回家,不得不面对最令自己颤抖兼无奈的、妻子温情脉脉期待着丈夫温暖抚慰的寂寞眼神。
推开卧室门的瞬间,看见这样的偷欢场景,他不是不惊愕的。但根本不需要看清楚面目身段,凭本能就已经知道那个男人是谁:林婉仪决不是放浪的女子。唯一能够让她无法抗拒的男人,肯定是她通过丈夫的身体语言已经熟悉的陆申。
如果这里面有罪孽,根源当然是在心志不坚定、听凭一场婚姻陷入累人累己境地的艾德华身上。
听着节奏和力度都熟悉的身体相撞声音,以及妻子高潮时候发出的无意义呢喃,艾德华全身像被抽卸了骨头,突然无力支撑自己,只能缓缓跌坐在柔软厚密地毯上。被刺激的感官里,本能想手淫的念头一掠而过。但是受制于胸口靠左部位尖锐狂厉到难以忍耐的酸痛,欲念并没能够有效地控制他的动作。
艾德华不是不知道,陆申偶尔借剪草的名义,通过管家太太这栋房子里面出入。
经历过这么多情感起伏,有足够痛心和被打击经验的艾德华相信自己已经比较接近真相。他完全了解为这段意外的感情,陆申付出多少深情,正经历着什么样的挣扎和炼狱。而今,宿命让艾德华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灵魂和法律上的伴侣——相遇了,还用了这么荒诞而极端的形式,呈现在他面前。
两个人都在拚尽全身心付出,都渴望靠近,却只能一次次错过,问题不在天意弄人,而是人心。
尽管始终能够保持理智,甚至完全明了陆申此刻内心都不一定想清楚的微妙情愫,也并没有丝毫怨怼的念头,可是依然不能阻止内心万念俱灰的黯然。
被他拥抱的一切都变作光。
被他放弃的一切都化为炭。
神志在极度强烈的刺激中陷入混乱,他甚至不能控制似乎已经化为炭灰的僵硬指尖。满脑子轰轰作响的崩溃爆炸声音,混杂着当初和安迪网络聊天时自己输入在屏幕上的字:“一贯以来,我只是在努力饰演渴望称为的人。梦想做陆申那样的男人……但是做不到。我只好让他享受我的身体,幻想在我身上快乐冲刺的那个人,就是我自己。”
艾德华铭心刻骨渴念着、呼唤着的男人并不只是陆申。
追根究底,爱的终究还是自己。不是镜子里面那个孤寂固执的自己,而是一个更理想的自己,一个刚健强悍的真男人。
就像凯瑟琳需要希茨克里夫——这份情感不是生命锦上添花的美景,而是存活下去必需的营养。正因为这份需求里面混合了自己生命的投影,才那样纠缠入骨,那样不可或缺。
陆申遽然进入了他的生活,却用了这样一种方式。难道真纯粹因为林婉仪的美丽动人?还是多多少少因为这种性行为类似间接做爱?自从婚礼上正视过陆申云朗风清到根本不承认过往爱意的眼神和微笑之后,艾德华没有勇气继续探究答案,哪怕面对这种情景。
嘴角缓缓绽开一个无意识的苦涩笑容,悬在这样一张表情迷惘的面孔上,如一朵凄凉的花。
换个角度想,林婉仪也终于有机会遇到她喜欢的那种类型里面是真正男人的正品,自己这个爱的替身可以功成身退了吧?
当陆申到达高潮时那低沉吼声震动在空气里,艾德华瞬间恢复了清醒,静静起身下楼。
偶尔路过并听见零星动静的仆人们都忍着微笑表情,小心翼翼问候——不是没有看见他脸上明显的疲倦,但跟那些隐秘声音联合在一起,主人流露这种神态简直最正常不过。
迎上前来的韦斯莱太太依旧执行着她那整套一丝不苟的礼仪。
面对隐藏着由衷关切的温暖眼神,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淡然无波:“请尽快为我预定今夜飞往巴黎的机票,以及明天的酒店。我要在那里停留一天看望朋友,然后转道去南部非洲开工作会议……太太有点累了,不要让任何人上楼打扰她。需要进餐,她会按铃的。”
“先生,我们家里今天本来有位客人陆先生临时来帮忙……”
“真遗憾,总是错过,没有机会跟他坐下来喝杯咖啡。”艾德华苦笑着回应,“有机会见到他,请代我致意。”
语调里面,有真切得令他自己都不敢正视的深刻惆怅。
真遗憾。
总是错过。
没有机会跟他……
廿二
黯然
“天那,Edward,你看起来似乎更加年轻英俊……都说时间大神残酷得最公平,为什么偏偏对你厚爱?”终于对面坐在了温暖香味聚成腾腾雾气的巴黎街头小小咖啡馆里,安迪百感交集端详着对面照旧英挺不凡的老友,为对方表情终于恢复多年来一贯的宁静冷漠而稍微放心,但也颇怀念当初艾德华为情感所苦时,那张表情丰富生动、流溢着真情感的面孔。
“即使好久不见,你并没有义务取悦我呢……安迪,知道在巴黎能够看见你,亲眼目睹你还是现在这种无忧模样,真是最值得欣悦的事情。”艾德华由衷微笑,“更何况你永远不吝于送出大量动听言辞……把我说得太好,真不知道是该当仁不让收下赞美,还是谦谢一番。”
安迪的表情是心有余悸:“我还以为被我的贪婪鲁莽牵累,我们之间再也不能有旧日的情谊。你路过巴黎居然还肯来见我……真开心。”
“上次事件其实错处大半在我,你能不追究已经觉得很幸运,何必再拿出来细细讨论?……这段时间犹如把一颗心扔在跑马场里,实在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状态跟你沟通。如果你刚才的说法算是抱怨,那我正式道歉。”艾德华拍拍他的手,传递老友之间才会有的安心与温暖。“另外,这次并不能算顺路,我是特地安排时间绕道来看你。”
细细观察艾德华,安迪发现老友的神情语气都跟从前不太一样了。一个人从沉湎在激情之中,到变成现在这种表面宁静、内里消沉的样子,其中必然经历种种不堪的苦楚。安迪虽然对缘由关切得要命,并不敢肆无忌惮追根究底,只好强按捺着几欲泛滥的关心和疑惑,泛泛陪艾德华从巴黎天气谈到最近的时装秀,从最近到伦敦看了哪几场芭蕾,到火车站的违法涂鸦不但没有彻底清洗,反而变本加厉添了创意一流的新作品……滔滔不绝很久,谈到两个人都找不出无伤大雅、不触动伤痕的新话题,只好结账上街散步。
默默并肩走过夜色中安静美丽的香榭丽舍大道,在协和广场附近的绿荫丛中悠悠来回漫步。
“这次去南非开会,是谈判购买一片热带雨林以及相连湿地的永久使用权。风光相当有特色而且不是很有机会常常看见,可有兴趣一同观光?”抬头凝视两个人都喜欢的协和广场午夜寂寞飞溅的喷泉,以及斑驳铜绿的骑士塑像,艾德华笑问。
“你真有兴趣也做令热带雨林每分钟消失1。48英里的凶手之一?”安迪闷闷的回应。
“动用林氏的力量买下使用权,就是希望这片我们拥有优先开发权的热带雨林可以永远不被商业使用,能够保持自然中原来的样子。”
“有钱确属快意。”安迪松一口气,示意掉头走回凯旋门方向——离酒店近一些。
“我倒是觉得,买下一片雨林和少用一个塑胶袋不乱扔一节电池、送给贫穷孩子一本书和建一整座敬老院,其中的诚意是一样的——只要有心选择正确的方式作正确的事。”
”有足够金钱,起码做某些事情多一些力量。”
“别打击我……用不了多久,林氏的钱大概就不归我自由调配了。届时,你会不会认为我的善意将变得比现在渺小?”艾德华嘴角还是那个宁静的微笑。
“将发生什么变故?”安迪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要太惊诧,但拳已经紧张得偷偷紧握——像艾德华这样重承诺和责任感的人,即使百般不愿意,即使已经逃避了半生,一旦出声信守,怎么可能轻易背弃婚姻这样严肃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