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星空-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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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球……
那个在几个月前参了军的男孩……
重围之中的冷静推射……
禁区之内的斗智斗勇……
面对对手斥责仍然波澜不惊的表情……
进球之后淡然而宁静的笑容……
对，他就是我要找的人。
克林斯曼熄灭了烟斗，走进屋内拨通了布拉特的电话。
注：
1）1934年，希特勒实际控制了德国的军政大权。本章事件发生在希特勒当政初期，也就是“****”初期。
2）本章中Micha时年17岁，Miro时年15岁。
3）文中设定Micha和Miro都是土生土长的德国人，也就是所谓的“雅利安人”，这个~~与现实不符，筒子们请自动无视~~~
第三章
1938年冬，柏林。
Micha、拉姆和莫特萨克静静地坐在长凳上，紧张地盯着走廊尽头关着门的办公室。
“上士……你说D处到底为什么要见我们？”拉姆终于按捺不住，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
Micha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该是什么事就是什么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在党卫军呆了三年，他对于这一条真理早已深信不疑了，因此也不愿和拉姆多说什么。
“感觉好像是什么的面试……”模特萨克若有所思，“对了，上士你刚才来晚了：拉姆和我可是看到刚才进去的是个很高也很帅的小伙子呢！不知道是谁，但他还和我们打了招呼……”
Micha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莫特萨克下士，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男人的长相了？！”
“不是那个意思啦！”莫特萨克不屑地撇撇嘴，“他和我们打了招呼当然就注意到了啊。看他的神情，至少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这也不一定，说不定人家处变不惊淡定自如呢……”Micha蓦然住了口，屏住呼吸，努力不让自己的思绪飘向脑海中那个久违了的身影，和那双仿佛能映照出整个天空的纯澈眼睛。
…… ……
Micha没有能够沉思多久。开门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一个身穿普通步兵军装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伴随着屋内镇定威严的声音：“那好，我们就这么定了，克洛泽下士。下周一你来报到。”
克洛泽下士……
Micha顿时僵在了那里。
“反正到了18岁我也要准备参军的，到时候肯定能再见的。”
“到时候我可就是军官了，一定会让你练体能练到很惨的！……”
三年，三年的分别——可以很长，也可以在一瞬间跨越所有的等待。
……眼前出现了一个俊朗的身影。Micha在恍惚间热泪盈眶地缓缓抬起头；于是，如同多年前的那个夏天一样，他的面前出现了熟悉的淡定笑容，温柔而挺拔的身影，还有，那双历经岁月却依然不染纤尘的眼睛……
就这样站起身，就这样泪眼模糊地拥抱在了一起，就这样倾听着他熟悉的心跳，就这样，仿佛回到了凯泽斯劳滕的那些有着阳光的夏天……
于是，就这样，重逢。
…… ……
冬曰的柏林星空，星光如同闪着微光的淡淡水银，轻柔地流泻在球场上。两个身影在这寂静的天幕下并肩而行，任凭星光把地上的影子幻化成转瞬即逝的美丽。
“你还是比我矮，”Micha展露出一个微笑，一如既往地用力揉了揉Miro的头发，“还有，你也还是这么瘦，看来的确是要让你好好练体能了。”
Miro也一如既往地微微一笑——相比于Micha体现在外表上的成熟，Miro的神情却和数年前没什么变化；然而，Micha却能清晰地感到他身上更甚以前的淡然和忧伤——那种从不真正表露、却让人感到直指内心、不由得要去怜惜的忧伤。
“你还好意思说我。刚才见到我的时候至于激动成那样吗？我看你那两个下属都快要把眼珠子瞪出来了！”Miro斜了Micha一眼，神情中依然是那个十五岁少年的影子。
“真是厚脸皮！三年信都没有一封，还‘要求’我见到你的时候不要太激动！”Micha报以凶恶的眼神。
Miro一愣：“谁说我没写信的？是你从来不回信好不好！慢着……你们伟大的党卫军军团不会连信都不准收吧？”
“啊？”Micha不解地挠了挠头，“等一下……对了，好像是只收到过家信和军部的官方信件。”
“那就难怪……。”Miro嘀咕了一句，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算了，看到你这个大活人好好地站在这里我就放心啦！”Micha笑着拍了拍Miro的肩，“对了，你母亲好吗？”
“我参军之前把她送到瑞士去了，那里有我们的一个亲戚。”Miro轻描淡写地答道。
“为什么？难道你不想在休假的时候能够去看看你母亲吗？”
Miro没有答话，双手插在衣兜里仰望着瑰丽的星空。
“Miro，这……到底是为什么？”
Miro用前锋的脚法轻巧地踢起一块石子，看着它划着优美的弧线落在黑暗中，良久才答道：“Micha，难道你没有感觉到什么吗？我是说……关于……快要到来的战争？”
虽然自己也多次隐隐约约地有过类似的疑问，但是听到Miro平静地说出“战争”二字，Micha还是感觉心头猛然一颤：“你是说……我们快要打仗了？”
“如果我们的党卫军战士的信件都要经过审查，就说明思想控制已经无孔不入了；这难道不是在作战争的思想准备？ 如果全国都可以对我们吞并奥地利感到如此激动，这难道不是体现了民意？如果……。如果我们被如此郑重地召来加入军情D处，这难道……不是说明大规模的情报战已经迫在眉睫了吗？Micha，仔细想一想，这几年发生的一切，其实最终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战争……。”Miro的语调依然平静，但Micha知道这些都是他憋了好久的话。
Micha无言。Miro又轻声说道：“Micha，我知道，我们都不会惧怕战争；然而……我担心的是，我们究竟会在这场战争中扮演怎样的角色……我希望履行职责，但我更希望不会被迫做出我不愿意的事……”
深吸了一口凛冽的空气，Micha不由得紧紧搂住了Miro的肩膀：
“你放心……无论怎样，我们都会站在一起。”
第四章
1939年8月中旬，德国…波兰边境。
夏末的夜晚已然有了凉意。拉姆一脸严肃地趴在浓密的草丛中，紧张得已经有点不听使唤的手紧紧地握着冰凉的枪杆，然而专注的表情却掩饰不了眼神中的无可奈何。终于他再也忍不住，轻轻地用鞋尖踢了踢身旁的Micha：“少尉，请问我们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再稍等一下，波兰哨兵应该就要回营换岗了……那时我们就冲过去……”Micha压低声音答道。他并不责怪拉姆的烦躁：从太阳落山到现在，他们已经一动不动地潜伏了五个小时，也难怪要失去耐心了。潜伏侦察本就是对毅力的极大考验，而这由于是军情D处M分队成立以来的第一次全体任务，Micha作为一线指挥更是承担了很大的压力。想到这里，Micha又不禁记起出发前克林斯曼上尉对自己说的话，更是隐隐觉得心神不宁。
……对全体成员的训话结束之后，克林斯曼上尉专门让自己留下，语重心长地嘱咐：“Micha，你要知道，这次我们M处的成员几乎都得到了提拔，包括你我在内。一个十余人的分队能得到这样的待遇，原因只能是我们要执行的将不是一般的任务……Micha，我说过很多次，我们的情报搜集仅限于纯军事方面，这是我和D处处长之间的君子协定。身为军人，军人的道德比什么都重要：我绝对不希望看到我们的情报成为任何针对平民的不义行为的工具。这是我在军校时就立志坚持的原则，相信你们也都会做到的。”
作为深深热爱着祖国的德国人，Micha从未拒绝过祖国的召唤。然而，他从来没有想过，祖国也可能有疯狂的时候……
“侦察波兰边境一侧的这个德国电台的情况，当然也要调查附近的军事情况：波兰驻军有多少人，攻击力怎样……记住，只收集纯军事情报，完成任务后立即回到柏林，不得有误。小伙子们都是第一次从事这样的任务，所以……千万小心。”Micha清晰地记得，说这些话的时候，克林斯曼上尉锐利的蓝眼睛里不由得流露出了矛盾和挣扎。难道，一次普通的侦察任务，背后真的有着别样的用意？
“Micha…”
一声极轻的呼唤；然而，这个无比熟悉的声音总能及时地唤回Micha的注意力。
“克洛泽上士，怎么了？”
“报告巴拉克少尉，波兰哨兵准备换岗了。”单薄却坚毅的背影一动不动，平静地汇报着情况。
“好。全体注意，按计划分两路绕过边境！”
没有任何多余的响动，十几个矫健的身影悄然跃起，毫无声息地跑过草丛，进而干脆利落地爬过了铁丝网——德国…波兰边境由于哨兵换岗而暂时成为盲区的地带。Micha带领其中一路人员熟练地穿过波兰防区，避开了所有的探照灯之后向预定目标——德波边境的一家小型私人电台跑去。
“保持队形，快速前进！”然而，Micha话音刚落便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枪响！
Micha震惊地回过头去，却被Miro一把拦住：“不要管！快！”
…… ……
回到集合地点时已是天色微明。Micha望着终于露出了轻松笑容的战友们，感到如释重负。然而Miro并没有参与年轻战友们的谈笑，只是默默地擦着枪，脸上的神情依然淡定而寂寥，仰头望着晨雾渐渐散去的天空。
“刚才真是……谢谢了……”莫特萨克走到Miro身边，低声而诚恳地说道。
“应该的。不客气。”Miro轻松地拍拍他的肩，微微一笑。
Micha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队中他最信任的大哥施奈德。施奈德心领神会，示意Micha到他身边坐下。
“莫特萨克跟我说了：他在行进的时候太紧张，步枪走了火。多亏克洛泽马上转身朝波兰人的探照灯开了一枪。当时你们一队还在探照灯的视线之内，要不是他果断，可能就要出大事了。”
Micha一愣，顿时觉得一种温热而苦涩的东西硬生生地堵在了喉咙口，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Miro，原来这就是你把我拦住的原因吗？
当我安心地指挥全队冲锋陷阵的时候，你一直都在我的身后……
“你还愣着干什么……”施奈德大哥的话让Micha清醒过来，“你去看看他吧。刚才他在那儿用纱布往手上缠，可能还是让子弹给划伤了。”
Micha向施奈德点头表示感谢，接着便迫不及待地走到Miro身边。
Miro抬头看到了Micha，全然信任的眼神中露出了笑意：“任务完成得不错嘛！”
Micha一言不发，又气又急地一把抓住Miro的右手，看到了他手腕上草草缠着的纱布，上面还渗着血迹。
“巴拉克少尉你干什么啊！”Miro责怪地喊道。
Micha恶狠狠地瞪了Miro一眼，卷起他的袖口：“愣着干什么，把消毒水拿过来！”然而强硬的语气中却掩饰不了内心的焦急。
“皮肉伤而已，那么紧张干嘛……”Miro也不由得放缓了语气，却还是噘着嘴一脸不服气地看着Micha。
Micha低头熟练地抱扎着伤口，努力不去回想被Miro的表情所勾起的种种回忆，半晌才严肃地答道：“受了伤不告诉长官本来就是你的不对，更何况你怎么能把伤口包扎成这样？万一继续流血或者感染了怎么办！”
“哎，我可是只用了一只左手包扎的！”Miro愤愤不平地答道，但却掩饰不住眼神中的笑意。
“那你应该找人帮忙！这不是理由啊！”Micha故意毫不让步。
“巴拉克少尉这不就来帮忙了嘛！……”
拉姆和莫特萨克几个年轻队员再也忍不住，不约而同地转过身去掩嘴偷笑。施奈德大哥微笑着点燃了一支烟深吸一口：今天应该还是个不错的晴天。
…… ……
军情D处处长布拉特悠闲地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前，用肥硕的手指满意地翻看着克林斯曼呈上的情报。
“呵呵，很好！”布拉特把报告啪地丢回桌上，带着攫取猎物的眼神满意地一笑，“谢谢你，克林斯曼上尉。现在我们已经对敌情了如指掌了！”
克林斯曼面无表情，沉默片刻冷冷地问道：“请问上校，您指示我的部下如此慎重地侦察这么一个全无防备的德国电台，到底是为了什么？”
布拉特愤怒地哼了一声：“当然是为了我们****的人民安全！波兰人心怀不轨，妄图偷袭我们的民用电台，****当然有自卫的权利！”
克林斯曼轻轻地攥了一下拳头，但转而马上干脆地行了一个军礼：“明白。请问我可以走了吗，上校？”
…… ……
1939年8月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