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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甲午-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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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得累了,就一仰头倒在床上。但只要一闭眼,眼前反反复复的就都是那时候的情景——
楚云低垂着头,长长的羽睫轻颤着,好像美丽的蝴蝶受不得风雨那样楚楚可怜,又有种张富贵觉得以自己的贫乏语言是没有办法形容的风情,足以让人忘却了风雨,只觉得自己是在风和日丽下徜徉花丛。他一直都没有抬头看他,也没有回答他,似乎,哎呀哎呀哎呀!到底是不是,还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真的!他的眉毛似乎有那么一刻,抬了一抬,如果真的有的话,那就是答应了?
但是为什么又不说呢?但是为什么后来只是轻轻说一声:“雨大了,回去吧!”这样的话呢?
张富贵觉得自己应该去问个明白,但又惶惶然,万一他没有那个意思,万一只是自己的单相思,现在或许还留着一个念想的余地。可是如果去问了,真的问了,是不是会把自己最后的路也堵死?
一时间心情反复手足无措进退失据,整个脑子就像豆腐脑一样糊作一片。
“不管怎么样!”张富贵最后还是从床上又跳起来,“不管怎么样,大老爷们说出来的话就要作数,说不留洋就不留洋了,说要陪着他就要陪着他,说要让他开心就要让他开心,说要一辈子对他好就要一辈子对他好……”张富贵越说越觉得自己理直气壮,光明磊落。
“对!”自己躲在这里也不是件事儿,反正要说的也都说出去了,自己便尽到自己的份儿就好,至于他楚云怎么想的都是他的事,横竖自己对得起他对得起自己就行了。
想到这里,顿时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就往外跑,“云儿,小云儿,小云儿媳妇!”光是想着这些称呼,他自己就涨红了脸却又嘿嘿嘿地笑出来。
结果门一打开——
“啊,富贵,你回来啦?”就看见萧远山老先生喝得红光满面,兴致高昂地走过来,“可惜晚了一步啊,没有听见闻莺女的那几首小令,真是人生一大损失哟!”
不不不不,我才没有损失,光看着我的小云儿我就已经赚翻了我。
“哦,吴道台,这位是我义子的好友张富贵,”萧远山笑着道,“可是一位精通洋务的高才哦。”
“噢?!”那位吴道台淡然地看看张富贵,“好,好……”
“对了富贵,云儿呢?”萧远山问道,“他不在吗?”
“义父找我?”一个清朗的声音在他们背后传过来,众人回头就看见一个蓝衣的少年公子正站在客栈走廊的那头,灯影中却特别有种干净俊朗的气质。
“啊,云儿!”萧远山摇摇晃晃地走过去拉起他的手,“来来来,待我给你引见……”
吴道台却上前一步,“楚兄弟少年有为,吴某早在盛大人口中已经知之甚详,如今一见果然是少年英俊,他日青云直上真是指日可待啊。”
楚云实在不明白这位道台大人为什么对自己这样恭敬,不过好歹人家也是一个道台大人,似乎也不能无礼,慌忙执弟子礼,“老父台抬爱了。”
“云儿啊,”萧远风道,“你知道的,你义母身体不太好,我还需赶回杭州。日后这上海织布局的一切事宜,你便与吴大人商量着办了。适才席上杏荪兄亲口为你派了这‘织布局总办’的差事,可不要辜负了杏荪兄的一番好意。”
楚云恍然大悟,难怪这个吴道台以一府道台之尊都要对不及弱冠的自己摆出一副巴结的面孔,只怕他是把自己也当作李鸿章的幕府中人了。
吴道台看着这个少年越发欣赏起来,捋了捋胡子打起主意来:“啊,楚少君英俊勃发,未知有了家室否,老夫这里倒知道几家名门闺秀……”
楚云却即刻出声打断道:“内子过身不久,楚某心绪未定,老父台原谅则个。”
吴道台也是挑通了眉眼的精明人物,一见自己那句话说出来,当场就有三个人脸色大变,心知其中必有原因,遂笑笑,“是老夫孟浪了,少年人当以事业为重。啊,是了,楚总办,盛大人明日就要回京了,我琢磨着我们是不是先讨论一下织布局这档子事?也好教明日盛大人安心回京?”
楚云这才明白他们那么晚了还要赶来这里的原因,于是彬彬有礼地一拱手,“老父台有指教,楚某不胜荣幸,请!”当先一步推开自己房间的房门,请吴道台入内。
张富贵正要走过去,身前却多了一个人,定睛看去却是萧远风。
“富贵,你今天也累了,好好休息吧,这事你就不用管了。”萧远风温和慈爱地拍了拍张富贵的肩膀,“你好好准备留洋的事情吧。”
“那个,萧伯父,织布局那些机子绣得厉害,我想,”张富贵尴尬了一下,却又续道,“我想不走了。”
“不走了?!”萧远风豁然转身,眼睛微眯了一眯,犀利的眼神射出来,“年轻人没个定性是常事,不过可不要连自己到底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都不知道了!”
张富贵看着他的眼睛,忽然觉得自己的背上一凉……

***

“嗒,嗒嗒,嗒……”
张富贵躺在自己的床上却怎么都难以入眠,支楞着耳朵就像听隔壁的声响。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家客栈的装修太好,半点声响都漏不出来,能听见的,只有滴滴答答的雨声,真是越听越郁闷。
他又不是傻子,萧远风虽然一句话都没有说,但那个意思却已经表现得清楚无比:你张富贵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去,要留洋就赶快留洋,要回去就赶紧回去,总之,楚云不是你能够想的人。
但是,怎么能不想?如果他能够控制好自己的想法,就不会有今儿个这段雨里头的话了。他是真的真的真的,就是那么单纯地向对楚云好,只可惜楚云的心思他还没有捉摸透,人家义父已经将他拒之门外。
但其实——张富贵又坐起来,萧远风怎么看他怎么拒绝他怎么防着他,甚至于怎么贬低他打击他,这些都无所谓!关键还是那个人。
云儿云儿,到底你的心思是什么样的?索性点亮了蜡烛,张富贵又站起来走走,云儿,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笃笃。”轻轻的敲门声传来,张富贵愣了愣,突然手心里就是一阵汗,颤颤巍巍地问:“谁?”
“我。”还是那清清淡淡的声音。
张富贵觉得自己的动作一下子敏捷起来,啊啊,那个话本里怎么说来着,“嗖”一声闪电般掠了出去!没错,就是这感觉,他“嗖”一声掠到门口,站住,拉开门,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但是然后——
“云,云云云云,云儿……”又结巴了。
楚云把这堵在门口的结巴子往房间里头一推,进门,关上,落闩,动作比刚才张富贵的还要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
张富贵想说:云儿,那么晚了,你来我的房间,是要,不对,是想,干吗?但是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内心折磨了自己半天,再一抬头,哟活!
那那那那那个人!他脱了外衫,靴子,只剩一件白内衫子,吹灭了蜡烛,径自已经在“自己”的床上睡了下去。
“云……”
“闭嘴,睡觉!”那人低喝。
张富贵都快哭了,“你睡这里,我睡哪儿啊我?”
“……猪!”铺了草席的床上传来低骂还有翻身的声音,接着就寂寥一片了。
张富贵听见那声低骂,心里头却呼呼冒着热气起来,磨磨蹭蹭地挨过去,“那我就睡在这儿了哦。”
没反应,张富贵小心翼翼地在他身边躺下,第一次觉得自己真是腿长手长,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耳朵里没有听见他惯常睡熟的浅呼吸,心里就一动。
“怎么不回你自己房里头睡呢?”语气故作轻松,内里却紧张万分。
等了又等,很轻很轻,很低很低的回答在午夜里流淌:
“没有你在边上,睡不着……会冷……”

28、

萧远风离开上海的时候,上海织布局这里基本上可以称得上是大局已定。总办楚云,协理董事杨恭和,而张富贵总算也捞了一个工程师的头衔,他专职负责机器方面的维修和护理。
说只是负责维修护理,但其实,张富贵这块才是最麻烦的事情。因为前两年就已经运到的这两台机子,很多性能并没有像它们的说明书上写得那么好。只是经过两年的风吹雨打加上完全没有人维修的关系,机器的表面都已经锈得一塌糊涂,就算现在拿着说明书去找卖机器给织布局的英国人,只怕他们也不会承认这是他们的责任。
何况,张富贵有时候就忍不住要恶劣地想,就算现在没有这个问题,那些见到洋大人就点头哈腰的老官僚们,只怕也没有这个胆子去质问卖方的质量问题。
说起来,中国官场上这些老大人们的本事还真是叫张富贵开了眼界。见着洋人就卑躬屈膝,而背着洋人的时候,就一派我们是泱泱大国洋人就是蛮夷,不懂礼仪不可教也。张富贵想,你说吧,一个人怎么就能无耻到这样的地步呢?还是说就咱们大清专能出这样的极品?
不过因为最近张富贵心情很好,所以很多事情只是心里想想就算了,脸上的酒窝却日益灿烂起来。
那个人,那个一双眼睛好像自己喜欢的那黑琉璃猫似的人儿,那个笑起来又矜持又骄傲,表面上看起来总是淡淡的,可是心里会烧起一把火来的人儿,如今就几乎天天睡在他的身边,虽然每次天不亮的时候就会偷偷走掉,但仅仅只是这样就已经很让张富贵高兴。而且心情好的时候那人也会乖乖的,柔顺地让他拉着手轻轻吻着,然后用雪白的牙齿咬一咬鲜艳丰润的嘴唇,露出一种略带了点羞恼却又不舍得放开的样儿,真真让人可以看得傻掉。
至少他张富贵已经傻了好几次,所以他想,自己现在的目标应该就是用最直接最痛快的方式,很彻底很完全地吃掉自己的媳妇儿,因为天天晚上就这样睡着,手脚都不敢乱动——这滋味是很难受的。
不过话又要说回来,这个吃,到底具体应该怎么个吃法?
张富贵一时又烦恼起来。
只是,如果不计算私人因素的烦恼,张富贵常常觉得织布局这头的差事也令人烦恼得不得了。从成丝到成布该如何操作这两台机器,自然有人专门教导那些准备上工的工人的。可是怎么服侍着两台机器,却要全靠张富贵一个人,连帮手的也没有。无可奈何下,张富贵只能每天泡在车间的轰鸣里长达五个时辰,现在听谁说话都是一片“嗡嗡”声。
好在楚云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知道他的辛苦,常常便在不经意的小地方就递过去一个温柔的笑容,张富贵顿时就觉得满足了。
但张富贵并不知道,楚云很多时候其实根本就笑不出来。那一次跟盛杏荪与杨恭和的讨价还价,最后的决定是由朝廷出钱,向江南原纺织坊征召织布局的工人,另一方面,在两年间机织布与手织布的价格必须保持平衡,以免机织布的贱价伤了手织布工的生计……这两条要求平心而论,实是萧远风的德行善举,从人工和市场两方面为江南十多万的手织坊工寻求更好的出路。但世上的事就是这样,未必你辛辛苦苦想出来的自认为两全其美的法子别人就会说你好。
一来,江南那么多织坊的工人都是女性,要她们来上海织布局做工,对于她们来讲就是“抛头露面”乃是大伤风俗的事;其次,江南手工织坊由来已久,自明代中期到如今的光绪年间,祖祖辈辈几百年下来,哪有说改就改得了的事情;再次,既然你说手工织布与机织布价格相等,谁个愿意抛家弃子地来上海做工,反正江南民间富庶,说到底也不缺你这几个钱。
于是楚云如今面临的第一件难事,反而就是工人招不齐的窘境。
再说杨恭和原来就是织布局的董事,本以为盛杏荪既然京里头李中堂那里是离不了的,怎么着这织布局的总办也该是他自己。谁知道天上落下来一个莫名其妙的楚云,且看盛杏荪的意思,大有这件差事办好了,就招揽这个|乳臭还未干的小毛孩直接入李中堂的幕府。这样一来二去,杨恭和心中何止是嫉妒,那简直就是快要烧了起来。因此对于他来说,早巴不得楚云丢人现眼地把差事办砸办糟,别说帮他,没给他下绊子挖坑都算对得起人了。何况,萧远风那几条为了江南手工织坊的生计提出的要求,在杨恭和看来,纯属脱裤子放屁。一旦机织布面了市,既多又好,谁还买手织布啊?你价格一样有什么用?铺子里都铺满机织布了,老百姓要买布做衣服怎么都够了,谁还会特地去进手织布?再说了,既然开了机器,那就像洋人用洋枪洋炮打开了大清的门户,那叫啥?那叫——一发而不可收拾!
日子是往前走的,谁跟不上那都是自个儿的事,让别人操心,嘿,还是省省吧。
如此这般,楚云面临的第二件难事,就是训令不通,谁也不服他,上上下下就变成了总办一个人在跑,哦,或许还搭上一个张富贵。
但就这样,楚云还是想对张富贵笑笑,竭尽自己可能的笑一笑。因为只有看见那个人的笑容,看见那两个酒涡的时候,他才会觉得自己这样辛苦是值得的,是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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