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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守株待羊 (三羊开泰番外之二)-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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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吃过午餐在离席之前,他决定跟老爸讲清楚。
  “爸爸——”
  开头的声音非常撒娇,乃是有求于人时的专用方式。
  “嗯?”
  宁爸爸抬起头冲着爱子微笑,脸上写着有求必应四个大字。
  他疼这个儿子是上港有名声、下港会出名,街坊邻居、公司同事、亲戚朋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现在宁靖晏这么甜地叫他,别说要他微笑以应,要他掏心掏肺他疼这个儿子是上港有名声、下港会出名,街坊邻居、公司同事、亲戚朋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现在宁靖晏这么甜地叫他,别说要他微笑以应,要他掏心掏肺都成。
  面对两父子肉麻兮兮的开端,宁靖冕最大的反应是把报纸翻过一面,继续看。
  “你不可以跟冕吵架喔!”
  爱子的声音一样软软绵绵的,表情一样撒娇温和,但宁爸爸的反应却像被炸弹打中。
  只见他瞬间坐直身子,粗著嗓门大吼:“我什么时候惹过他了!”
  “常常。”
  宁靖晏反应快速而且诚实,诚实得不太是时候,诚实得有那么一点点引燃烽火的味道。
  “我惹过他什么了?他是我带进宁家的,还是我跟外面哪个女人搞出来的野种?到底是谁惹谁还不知道呢!”
  宁靖晏翻白眼,弄不懂为什么老爸功力高强至此,瞬间从无事变有事。
  他小心翼翼地瞄了瞄宁靖冕的方向,好在冕没有大反应,不然他真不知道该怎么收拾。
  “爸,你再说下去我不理你了哦,今天不理你、明天也不理你,后天和大后天统统都不理你;你打电话来我不接,你生日我不送礼物,你生病我不去探病,我生日你送来的礼物我还退回去哦!”宁靖晏扁著嘴,说出对宁爸爸来说威胁力十足的话。
  可惜宁爸爸本来已为了儿大不中留在吃醋,此番维护宁靖冕的话无疑是火上加油,越烧越旺。
  “我真后悔当初干嘛养这个野种,勾引我儿子,败坏家风。”宁爸爸说得狠。
  其实宁爸爸并非真心,只是气起来嘴巴特别毒辣,骂完又常常拉不下脸,抵死不肯认错,如此而已。如果是宁靖晏那种个性,恼过即忘,又会撒娇,脑子结构跟常人不同,被骂不一定知道自个儿被骂,那么跟宁爸爸间自然相处得宜。
  宁靖冕则不然。只是他缓缓放下报纸,安静地看著宁爸爸和宁靖晏,嘴唇抿成一直线,眸光略微深沉,好似想说些什么又压抑著不说。
  “很、抱、歉,是我去找冕,我跑去勾引他的。”宁靖晏对老爸扮鬼脸,沉重气氛瞬间掺入一点轻松。
  “晏,你怎么可以这样对爸爸,你以前多乖,都是被这个混帐东西带坏了。”宁爸爸一脸戚然,感觉……有点假。
  宁靖晏撇撇嘴,没作声。
  “晏,你怎么可以不理爸爸呢?”
  “为什么要理你?”宁靖晏挑眉,不满老爸的表现。
  “我跟冕过得好好的,你没事来挑拨离间干嘛?就算是闹著玩也太过分了,我才不想理你呢!”
  说完,宁靖晏甩头进厨房拿切好的水果;他昨晚买了冕爱吃的几种,今天特地花工夫切成三十公分高的水果叠罗汉。
  “晏!”
  宁爸爸很哀怨地在后头叫著,可惜进厨房的宁靖晏压根儿没听见。
  基本上宁爸爸有个对象吵还好,宁靖晏的不理不睬,只会让他将炮火转移到宁靖冕身上。
  “你不是要断绝父子关系吗?要断断啊,少在我家招惹我儿子!”
  见炸弹投向自己,宁靖冕缓缓将报纸折成四折,放到桌上,转头用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目光望著宁家老爸。
  “不劳您费、心……”
  四个字才刚刚落地,后头那堆足以媲美核子弹的话犹未出口,宁靖晏已经和水果叠罗汉一起回来了。
  当然,刚刚宁爸爸的不当发言他听得一字不漏,正想发火呢!可那是自个儿老子,总不能打死他吧,做儿子的只好将水果往老爸面前重重一放,以示抗议。
  “吃!”宁靖晏瞪著老爸,表情狰狞,口气比喂狗还差。可惜这次不识相的人是他的亲亲宁靖冕。
  “不劳您费心,我已经在办移民手续,碍眼的日子没几天了,只是很抱歉,恐怕您的宝贝儿子得跟我一起走。”
  才刚刚说完,宁靖冕的嘴里已经被难得发怒的大哥塞进一片水梨,堵得他什么话都说不了。
  其余事都算了,偏偏宁靖冕提起移民的事,宁靖晏到现在还没完全释怀。移民又不是一个人的事,为什么他不跟他商量,认定他只会乖乖跟随吗?
  那么他的意思呢?他的生活呢?被养的人仅能像个行李,拎着就得走吗?
  昨天他刚听到时已经觉得心头闷闷怪怪的,难受的心情发酵一夜后,反应迟钝的人确定自个儿在生气,而且是很生气、很生气的那种气法。
  原本他打算回去后再跟宁靖冕谈清楚,现在……统统闭嘴,不准讲到移民的事。
  “冕,你别添乱。”
  宁靖晏塞完水梨后给宁靖冕一记爆栗,可惜迟纯依旧的人丝毫没有注意到情人眼底冷冷光芒,以及漫散在他身上的诡异氛围。
  “有钱移民了不起啊?”宁爸爸冷不防一问。
  “是满了不起的。”宁靖晏点头称许,点到一半忽又想起冕没跟他商量的事,小脸再度垮下。
  对于胳臂往外弯的长子,宁爸爸已无心理会,专心将炮口指向宁靖冕。
  “好啊,要移民去啊,你之前说要中止收养关系怎么不办,光说不练嘛!”
  “宁、伯、伯!”宁靖晏皱眉警告,他是真的生气了。
  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不能说,怎么他老爸净挑不能说的说;冕也是,老爸爱闹就让他去闹嘛,何必跟个老小孩一般见识?
  他还以为全家他最笨呢,没想到有人比他更笨。
  无视他的警告,宁爸爸狠狠瞪着对座的宁靖冕。
  宁靖冕亦不甘示弱,挺起背脊冷然以对,表情倒像面对商场上的敌手。
  “回去后马上请律师来把手续办一办,免得有人认为我赖在宁家不走,这些年的养育费你要多少开个数目,我如数奉上。”
  宁靖冕说得淡然,正因为语气平淡,更显得认真。
  “你们两个给我闭嘴!”宁靖晏忍无可忍地拍桌怒吼。
  可惜,非常可惜,一个平常没啥权威的人再怎么大声一样没人理他,他活脱脱成了新范例。
  “钱!我才不要你的臭钱。”宁爸爸横眉竖目。
  “爸,你不讲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宁靖晏努力制止。
  “我看还是算清楚好了,拉拉扯扯个没完倒也烦人。”连宁靖冕都不顾情人的制止,一古脑儿地将怨气吐出。
  “冕!”宁靖晏开始感觉到热锅上蚂蚁的苦恼。
  “我真后悔当初干嘛要收养你,引狼入室。”宁爸爸接了一句。
  懂宁爸爸的人都知道,此时的他仅仅是为了输人不输阵,纯粹因为好胜心想斗赢而乱讲话,只要不理他就没事了。
  偏偏宁靖冕从未懂过,复杂的父与子关系他亦从没好好掌握过,性格里的严谨部分又将宁爸爸的每句话皆当了真;那些浑话听得他心里生疼,一道道口子流出炙热鲜血。
  “我没求你收养过。”宁靖冕狠狠回瞪,自卫本能让他浑身是刺。
  宁爸爸一怔,好似没料到宁靖冕会这么说,而后恨恨骂了两个字:“混蛋!”
  “换个方法想,宁家养我倒也不吃亏,除了我之外,还不知道哪个孩子有按月拿家用回来。引狼入室是吗?不晓得有哪只狼像我这样,出国留学给你面子,学费一毛也没跟你拿过。”宁靖冕冷声的道。
  “宁、靖、冕!”宁家大哥快被这两父子搞死了。
  “我明天会请律师过来一趟,麻烦你以后别再跟我谈什么养育之恩、父子之情,把我跟郑雅今看成一样的人就好,谢谢!”
  最后两个字如巨石一般重重击在地上,生疏一如陌生人。
  宁爸爸兵败如山倒,宁靖晏则气得几欲抓狂。
  这两个人到底知不知道饼干中间的夹心被压得很辛苦啊?身上都有饼干花纹了,很难受呢!
  明明不是大事,老爸的话向来有口无心,当他在放屁即可,这两人竟然能吵成这样!唉,说他们不是父子谁信?
  “晏,我看这里不欢迎我们,早点回去吧!”
  转向情人时宁靖冕口气温和,温和里甚至带了点希冀,希冀他最爱的人给他一丝温暖,让他知道他有人爱,他尚在人世。
  可惜宁靖晏的接收器一向有问题,没能理解宁靖冕的渴望纯属自然。
  只见他嘟着嘴,皱眉责怪道:“冕,你怎么可以对爸讲这种话?小时候老爸很疼你,你都忘了吗?你提议家里改建,老爸不也建了,这些事情岂是签个字便能分解的。”
  “是啊、是啊,要走你自己走,我不欢迎的是你,又不是我儿子。”宁爸爸偏偏在此时添乱。
  对于宁靖晏的指责,宁靖冕先是讶然,而后平抚,复又露出个歪斜苦笑。
  “晏——”他叹息似地唤了声。
  “无论如何,你讲这种话太过分了,跟爸道歉。”宁靖晏难得生气,表情坚决。
  他会生气大致分成两个原因,一方面宁靖冕移民的事没跟他商量,让他不舒服到现在;另方面夹在两个不听话的大孩子中间,让他神经紧绷到抓狂。
  老爸再怎么孩子性也是长辈,宁靖晏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当然是跟他的亲亲宁靖冕求救罗!
  但宁靖冕跟他之间默契、联系已断,半点都没体会到他言外之意。
  “是吗?既然你不肯走,我走也一样。”宁靖冕倏然起身,连楼上的行李都没拿,抓着外套、钥匙即往停车处走。
  宁靖晏气得在后头猛追,可惜身高不如人,宁靖冕的一步是他一步半大,三两下已走到外头。
  待宁靖冕开好车库的门,宁靖晏方气喘吁吁地追上来。
  “宁、靖、冕,你几岁啊,一定要跟爸计较这些吗?”宁靖晏双目圆瞠,很想掐住宁靖冕的脖子摇一摇,看能不能把他摇醒。
  “是他先计较的。”宁靖冕的声音轻柔得危险。
  “再怎么说爸是长辈,难道要他跟你道歉?”
  中国人固有的观念再度作祟,长辈无论如何都是长辈,做晚辈的不能造次。
  “长辈不会错吗?值得尊敬的是长辈,不值得尊敬的,恕我无法把他当长辈看。”宁靖冕平静的声音听来特别震人。
  宁靖晏被这话弄得默然,没能察觉宁靖冕真正想诉说的是什么,仅是依着忿忿心绪做了个他后悔无比的决定——“总之你不道歉我不理你,听懂了吗?你不道歉我不理你。”宁靖晏威胁他。
  愚笨的用感情去威胁对方的人,最容易输掉感情。
  “话是你说的。”没人注意到宁靖冕的眸光似受伤野兽,用攻击当成防卫。
  “对,我说的。”宁靖晏依然坚持。
  “好,很好。”宁靖冕咬牙。“我再也不想看见你这张脸。”
  说罢,宁靖冕迅速上车,砰地一声关紧车门,三两下倒好车驶出宁家,留下一脸呆滞的宁靖晏站在原地。
  咦,这个……事情怎么跟他想的不一样?
  应该跟他回屋道歉的冕为什么跑了?还说不想看见他的脸,唔……罢也,反正自己也生气了,两个人分开静一静也好。
  基本上这是个错误的决定,可是当时宁靖晏一点感觉都没有。
  ★   ★   ★
  隔天一早宅急便出现在宁家门口,寄件人是昨天才刚刚跟情人吵过架的宁靖冕。
  依内容物的价值来说箱子并不算大,标签上写着是印刷品。
  打开箱子时,宁靖晏不知该气或该笑,箱子里的确实是印刷品,不过是台湾银行印的,蓝蓝的那种,数一数共有三百万。
  箱子最底层附了张纸条,写得很简单,大概是要宁靖晏自个儿保重,用这笔钱做个小生意养活自己一类的事。
  言外之意,宁靖晏觉得没什么的争执,让他们面临分手。
  分手?不会吧,就为了老爸那段没什么大脑、幼稚到极点的话吗?冕会不会小题大做了点?
  还是,在他忽略的地方让冕难过了?
  分手,他可不可以拒绝?有没有权利拒绝?
第五章
  一个早上,宁靖晏就在房间里望着那堆钞票发呆,什么都忘了。
  宁家的母亲大人直到傍晚才回来,玩了将近两天,到家第一件事自然是洗澡,小睡片刻出来吃晚饭时,方看见一个大出意料的人坐在餐桌前跟她挥手打招呼。
  “晏,你怎么在家?冕人呢?他让你多玩几天吗?那冕什么时候来接你?”宁妈妈问句如连珠炮。
  “吵架了。”宁靖晏无辜地望着母亲大人,口气哀怨。
  奇怪的是,明明宁爸爸在这次争斗中赢得胜利,偏偏他整天一语不发,哀怨程度跟宁靖晏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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