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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幼学记事(戏梦 番外)-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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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首是七个字的诗: 
今有四人来做工,六日工价九钱银。 
二十四人做半月,试问工钱该几分。 

下面一首也是诗: 
巍峨古寺在山中,不知寺内几多僧。 三百六十四只碗,恰巧用尽不差争。 
三人共餐一碗饭,四人共喝一碗汤。 请问先生能算者,山中寺内几多僧。 
後面一行不是诗了,看得更是一头雾水。 
今有鸡翁一,值钱伍;鸡母一,值钱三;鸡鶵三,值钱一。 
凡百钱买鸡百只,问鸡翁、母、鶵各几何? 
最後一行是这麽说的, 
有井不知深;先将绳三折入井;井外绳长四尺;後将绳四折入井;井外绳长一尺。问:井深绳长各几何? 
我歪著脑袋看,看了半天都不懂:“哥,这什麽?” 
丹丹哥没好气地说:“算术题。” 
我眨眨眼睛,不明白。 
“什麽意思啊?” 
丹丹哥烦恼地推了我一把:“我要是知道什麽意思还用得著坐在这里费劲了。” 
我咬著糖给他出主意:“哪个先生出的题啊,要不,你叫笙笙哥来替你看看?” 
丹丹哥把笔用力一扔:“他和人听琴去了,不到天黑回不来!” 
我嘟起嘴来用力想用力想,最後说:“要不,我去问问别人,兴许别人会的。” 
丹丹哥皱皱眉头,把纸一推站起来:“我将来是要做天将的,要领兵打仗,干嘛学这些个。”他看我:“我出去下,你自己呆著别乱跑。想吃什麽去找留离要。” 
我哦了一声。 
看丹丹哥摸了他床头的木剑,跳窗户跑了。 
好奇怪,放著前门不走跳後窗做麽啊。 
我含著糖一个人在屋里坐了会儿,把丹丹哥那张纸左看右看了半天。 
嗯,拿去问问别人好了。 
记得上次,我是从茅厕东边那道矮墙翻出去,然後一直跑,後来,嗯,遇到一棵柏树,我就,嗯,向左拐了。然後,遇到一个小花坛,我还跳上花坛顺著花坛边儿走走走……後来花坛边儿走到了头,我跳了下来,这会儿有个月圆洞门…… 
嘻嘻,就是这里! 
虽然上次迷了路不知道怎麽回去,可是这次顺著上次的路线走过来一点没走错。 
嗯嗯,我想起刚才哥哥跳窗户的事。 
和我翻茅厕的墙有异曲同工之效啊。是不是他上次也是翻窗户走的,这次怕走错所以还按上次的步伐走一次? 
嘻嘻,我掩口笑,一眼看到那边花树底下坐著一个穿黑衣的少年。 
“李哥哥——”我向他跑过去,不留神脚底下一条老树根高出了地面,我在上面一绊,整个人往前仆。 
李耳手疾眼快伸手把我抱住,我笑眯眯拉著他的袖子:“李哥哥,你想不想我?” 
他把我抱在腿上,手指头在我鼻尖狠狠点了一下:“下次别跑这麽快——昨天怎麽没来?” 
我搔搔头:“嗯,昨天,昨天,我,嗯,好象睡著了……一醒过来就早上了。” 
他一笑:“就猜你这小猪又睡了一天。” 
我不服:“我不是小猪!我是小静静!” 
他捏捏我的脸说:“好吧,不是小猪,是小静静。昨天给你带了好吃的,你没有来。今天没有带吃的,你又来啦,可怎麽办?” 
我闻言大为沮丧,简直要哭出来。拿手背揉揉眼睛,纸团从袖子里掉出来。 
“这什麽啊?”他俯身把纸团拾起来。 
我才想起来正事:“啊,这个是,算术题。李哥哥你会不会做?” 
他打开来看了两眼,冲我皱皱鼻子,好看的眉毛斜斜的几乎要飞起来一样漂亮:“小静静好笨,这样的题目都不会做。” 
我不服气,本来想分辩这不是我的课业,是丹丹哥哥的。可是话到嘴边,想到丹丹哥哥那麽爱面子,让李哥哥说他好笨不会做题,以他那种骄傲的个性一定要气得跳脚。 
所以……嗯,我咬咬牙,我就发扬下兄弟友爱,就算这是我的题目好了。 
李耳看看我,笑起来:“好啦,小脸儿气得跟个小柿子似的。我帮你做,回来你自己再誊抄一遍,免得让先生看出来了。” 
我倒来不及跟他计较我的脸象不象柿子,急忙点头:“好好好,你帮我做。李哥哥你最聪明了,最能干了,最好心了,最漂亮了……” 
他一脸受不了的表情,捂著额角:“哎哟哟,小猪你饶了我吧。这种恭维话能省就省,我可不要你这样讨好。” 
我眨眨眼,笙笙哥说,让人家做事情,不能白占便宜的。 
有点肉痛,我摸出剩下的最後一块|乳脂软糖,攥得紧紧的,拳头伸到他跟前:“那,这个,这个,给你吃。” 
他看看我握紧的小拳头,笑意满脸:“嗯,好。” 
啊? 
真,他真要啊? 
我……我只有这一块了呢…… 
呜,很舍不得……可是已经说要给他了……我慢慢,慢慢,慢慢的松开手,把糖放在他手心。 
他把糖拿起来,剥开油纸,先看看,又闻闻。 
呜,我……我的糖…… 
小离哥专门从外面给我带来的糖…… 
只有最後一块的…… 
甜香气一丝丝钻进鼻孔,我觉得我的眼泪和口水一起要流出来了…… 
心一横,把眼睛闭了起来。 
快点吃吧,吃完了快点帮我做题…… 
“小猪,张开嘴。”他的声音轻轻的,带点诱哄。 
我紧紧闭著眼,但是嘴巴却不由自主的张开了。 
甜甜的,香香的,熟悉的味道。 
啊,我睁开眼,软糖已经含在了嘴里。 
李哥哥笑著摸我的头:“乖乖吃糖,我替你把答案写好。” 
“哦!”我兴高采烈应了一声。 
李哥哥拿出笔,在小墨水匣里沾了墨,在一张空白的纸上刷刷的写字,连个梗都不打,好象根本不用思考似的。 
我坐在他旁边,两只脚垂在石凳边上摇啊摇。 
太阳快落山了,李哥哥的侧脸在有点橙色的阳光里面显得特别好看。和丹丹哥那种漂亮不一样,和笙笙那种温和也不一样。 
我说不上来。 
反正好看。 
风吹得他一缕头发在颊边蹭啊蹭,我爬起来,把那缕头发给他拂到耳朵後面去。 
然後…… 
然後…… 
看著他有些金红的脸颊,忽然想起香喷喷的柳丁。 
柳丁…… 
咬起来甜美多汁…… 
这麽想著,我痴痴的凑上去,啾的亲了他一大口。 

李哥哥睁大了眼睛看我,我冲他咧嘴笑:“我没把糖汁沾你脸上啦。你要不放心,我给你擦擦。” 
袖子已经拉了起来,他向後缩了一下,轻声说:“不用擦。” 
我哦了一声,乖乖坐下来,从袖子里掏出哥哥给我的九连环,一个圈儿一个圈儿的解。解了半天没解开一道,李哥哥把手里的笔收起来,吹吹纸上的墨迹,叠了两叠给我塞进袖筒里:“可别弄掉了,回去记得自己再抄一遍。” 
我高高兴兴跳下石凳子,出来半天了,不知道哥哥们都回来了没有。 
“李哥哥,那我回去了,明天你还来不来?” 
他笑著点点头。我向他挥一挥手,蹬蹬蹬的迈开腿跑了。 
跑到月圆洞门的时候,不知道为什麽回了一下头。 
李耳站在花荫下面,手指在刚才我亲过的地方来回抹动。 
还是嫌我的口水沾到脸上了! 
我恨恨的跺了一下脚,从小到大我亲爹爹们亲哥哥们亲侍女姐姐和还有小离哥哥,他们个个都眉开眼笑的回亲回来。从来没有一个人要嫌我的口水脏的。 
就算嫌我脏,刚才我自己要擦,他还不肯让,现在自己又擦什麽! 
这个人……真是……真是……我咬咬,笙笙哥说的虚伪,肯定就是指著他这样的人说的! 
哼,我明天不要来见你了! 
撒开腿跑了,这次是真的没再回头。 
回到屋里,笙笙哥还没回来,小离哥倒已经把晚饭送来了。野蘑炖山兔,热腾腾的一大盆儿菜,白饭盛好了装在碗里,丹丹哥正无聊的敲碗沿,看到我,眼睛一亮:“总算回来了,再不来菜都凉了。快点吃饭。” 
我坐下来摸起筷子,抬头问:“笙笙哥哥呢?” 
“他让人回来说了一声,不回来吃饭了。” 
我哦了一声,筷子在碗里拨了几下,小离哥把兔肉剔好了在我面前的小碟里堆了一层,看我一块也没有动,伸手来摸摸我的额头,又缩回去摸摸自己,问道:“静静,你不舒服麽?” 
我摇摇头。 
“那是玩得累了?”小离哥哥挟了一块兔肉递到我嘴边:“来,多少吃一点。等会儿我给你端莲子羹来。” 
我摇摇头不吃,却问:“小离哥哥,我亲你的时候你讨厌吗?” 
他奇道:“怎麽会,小静静这麽可爱。”他放下筷子,把我抱到腿上,啧啧两声,一边脸上狠狠亲了一大口:“怎麽胡思乱想的,乖乖吃饭。你看哥哥们个子多高,你要是不老实吃饭,可赶不上了。” 
我扒了几口饭,才想起来把那张纸拿出来给丹丹哥。 
他看了几眼,倒好象并不多开心。我多加了一句:“你要自己抄一份啊。” 
他嗯了一声,还是不大上心。 
小离哥果然说话算话,收拾了碗筷去了一会儿,给端来一个小砂锅,里面是热腾腾的莲子粥,莹白的莲子,烂烂的糯米,里面加了一点糖,甜香气浓浓的。 
问丹丹哥他要不要吃,他坐在桌前不搭理。 
我吃了两碗粥,渐渐困倦,草草的洗了脸,爬上笙笙哥的床睡觉。 
不知道是累了,还是真的很困。我一觉睡到天亮,睁开眼的时候,笙笙哥也不在身旁,大约他是半夜上了床,又早早的起床去了课堂了。 
丹丹哥也不在。 
我慢慢爬起来,穿好衣服拿好书薄,没精打采也去上早课。 
先生不知道是不是晚上也没睡好,早课就没有来,上午也没有来。屋里根本没人有心思读书,我跑出来,沿著曲曲折折的回廊转了两个弯子,去找笙笙哥。 
他们学屋里先生也不在,几个学生凑著头在後面不知道说什麽。坐前头的一个少年看我在门口探头,放下笔走了出来,笑著说:“小静静怎麽来了?你家哥哥今天没有来上课的。” 
我啊了一声。 
哥哥这麽中规中矩的人,为什麽不来上课? 
我愣愣站在那里,和我说话的哥哥俯下身来说:“我送你回学屋去吧。” 
我摇摇头,跟他道了谢,自己慢慢走回来。 
哥哥是不是身体不适,所以出了门又回去斜苍院休息了呢? 
脚步转了一转,没有回课堂,一溜小跑沿著墙根儿往回奔。 
哥哥一定是身体很不舒服了,不然他肯定不会缺课翘课的。 
我一路小跑到了斜苍院门口,前脚已经踏进了圆洞门,後一只脚却突然顿住了。 
笙笙哥的声音。 
却是在笑。 


笙笙哥笑得好开心。 
我慢下了脚步。我从来没听哥哥笑得这麽欢畅这麽愉悦,他遇到了什麽开心的事?难道生病这麽值得开心麽? 
说不上来是因爲什麽原因,我的脚步放得很轻很轻,悄悄靠近窗子。 
窗子没有关严,屋里有人。 
笙笙哥坐在地席上,膝上摆著一具瑶琴。身旁不远处是一炉香,细细的青烟慢慢飘起来。 
那炉烟的旁边坐著一个人。 
穿著黑衣,面目我很熟悉。 
是李哥哥。 
笙笙哥的脸上挂著由衷的笑意,指尖轻轻挑弄琴弦,悦耳的“琮琮叮叮”的声音象是最好听的天籁。 
“李兄觉得这具琴如何?” 
李哥哥语气热烈:“其音之美,我生平闻所未闻。” 
笙笙哥笑出声来:“李兄说话好不夸张,你我年纪相仿,你能见过多少具琴,又听过多少次乐音,就算是爲了让我开心,也不用这样说。” 
李哥哥有些急的探前身体,和笙笙哥几乎脸儿贴脸儿:“不是的,玉笙。就算是九天龙琴,也没有这具琴的声音好听。” 
笙笙哥睁大了美丽的眼睛,他黑发垂肩,肌光如雪,漂亮得不可逼视:“你见过九天龙琴啊?” 
李哥哥有一瞬间的失神,喃喃说:“见过……” 
“什麽样子的?” 
李哥哥的眼睛直直盯著笙笙哥:“很美丽,琴身雪白,弦如冰凝银丝……” 
笙笙哥眼睛似清泉一样,美丽醉人:“是麽,那真的是很美啊……可惜我,从来没有见过……这具绿玉,和龙琴相比,不过是个小小的玩具罢了,可笑我如井底之蛙,自以爲是得了至宝……”他忽然捧起手中的琴,重重击在地席上。淡绿的琴身发出脆弱的破碎声,哀鸣著断爲两截,木片四下里迸溅。 
血珠一闪而逝,李哥哥一把抓住哥哥的手:“玉笙,不要这样!你受伤了!” 
我吓得屏住呼吸,从来没见过这样情绪外露的哥哥。 
哥哥永远超然镇定,和辉月爹爹一样。 
爲什麽,爲什麽李哥哥提起的琴会让他大失镇定! 
哥哥用力挣扎,李哥哥扑上去抱住了他,不停的抚摸他的头发:“玉笙玉笙,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提起龙琴,你冷静下来,求求你,别伤害自己!” 
我吓得咬住了自己的拳头。 
不知道爲什麽我这样害怕。 
这个李哥哥,爲什麽会让笙笙哥变成这样? 
爲什麽? 
笙笙哥推开了他,捂著脸坐在墙角:“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李哥哥试著再向前伸手,笙笙哥一把抓起了碎琴的木片:“你出去!” 
李哥哥慌忙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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