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清风-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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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少商依旧仰着头，闭上眼睛。。。。。。本来红润的双唇因为被牙齿用力地咬住此刻有些泛青有些惨淡，光洁的额头有颗颗晶莹的汗珠，濡湿的漆黑发丝贴在脸颊上更显那雪白的肌肤似乎是褪尽了所有的血色。很安静，没有任何表情，沉静到似乎是死了。。。。。。
每次抱过戚少商之后，他就是这个表情，没有怨恨没有疲累也没有什么温存过后的羞赧或者爱意，很漠然，漠然到让顾惜朝真想掐住他的脖颈，狠狠地狠狠地捏断！
杀了他吧，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心上涌出无数的噪音，可是说出口时依然是淡淡口气、袅袅余韵：〃你想死吗？〃
戚少商睁开眼睛，低下头来，然后忽而一笑，霎那间竟令明亮阳光黯淡几分，他身后园子里无数姹紫嫣红也相形失色。
伸出手，抚上顾惜朝的脸庞，戚少商很认真地说道：〃不。自那次寻死之后就不想了。。。。。。〃
明晃晃地一道，好比流星般的发扬起，更给这一幕增添惊心动魄之感！那道修长的雪白身影，毫无预兆地跃起，随即落入无边黑暗之中。
事出突然，旁人竟然救之不及！
下落的身躯如断线的风筝，跌入波面！
同一时刻，漆黑凤眸里燃起张天烈焰！袖底，修长的白玉十指攥紧！
戚少商跳河了，在入府的初夜之后休息了两天，就不顾旁人阻拦下床。顾惜朝由着戚少商，只是吩咐下人备了外袍、纱布以及一些药材。
顾惜朝不想总是和戚少商相对，毕竟被剥了龙鳞，砍断了腾云驾雾的龙爪的龙，还能够飞到哪里去呢？
所以当戚少商说想看看离丞相府不远的护城河时，顾惜朝答应了。
顾惜朝搂住戚少商，感觉到他身体的冰冷还有颤抖，给他披上袍子搂得更紧了。
马车的颠簸让戚少商头晕目眩，护城河离丞相府很近，可是顾惜朝依然坚持坐马车。
〃好尊贵的顾丞相啊。。。。。。〃戚少商冷笑几声。
〃我不想让其他人也看见我的男宠。〃顾惜朝淡淡地一句，轻而易举地将戚少商的所有武装击得溃不成军。
下了马车，戚少商慢慢地沿着河岸走，顾惜朝就在他身后。
然后事情就发生了，突然地、意外地，就连几步之遥的顾惜朝都来不及反应，只能看着眼前一道辉映了阳光的明亮黑发闪动，雪白的衣炔飞扬，一道身影从自己眼前划过，落入一片漆黑之中！
那么无声无息，甚至连落水声都没有，就迅速地从自己眼前消失了所有踪影！
戚少商想死，渴望得整个心都快要负荷不了而要碎了。
一直一直都有这个念头，从亲如手足的兄弟们死去的那刻开始就想到了死，然后在那个夜晚被一直仇恨的对手狠狠地羞辱、撕裂时，死的念头彻底冲垮了一切的理智以及思考，它在戚少商的心目中徒然提升到了最高的位置，深深烙印在脑海里的每个地方，再也丢不掉了。
扑进混浊、漆黑、冰冷的水里，闭上眼睛，去感觉空气一丝一毫从体内溢出，神志渐渐不清，想要呼吸却呛进无数冰冷的水，全身都在颤抖、战栗，好似无数细小锋利的银针刺进每一寸肌肤，难受非常难受。。。。。。可是戚少商竟然是欣喜地去感受死亡。
站在河边的淡青身影，十指松开再攥紧！
〃你竟然以为这样就可以躲开？〃顾惜朝几乎是克制不住地笑出声，然后在身后那些下人即将跑过来的瞬间，淡青身影一个翻跃，也无声无息地投入到漆黑的河水之中。
〃你以为死就可以躲开我了吗？〃顾惜朝撩起戚少商垂落下来的发丝，放在唇畔。
〃不，当我知道你也跳下去后，就不打算死了。〃戚少商有些疲惫的整个身体放松在椅中，顾惜朝依旧压在他的身上，让他呼吸有些不畅。
〃心疼我？〃顾惜朝笑得几分玩味。
戚少商也笑起来，几分无奈：〃你这个疯子，不好好的将你那身才华用在正处，不让六扇门好好的压榨你至渣，我怎么甘心。〃
静静躺在床上的戚少商，驯服得叫人怀疑他已经没有了呼吸，所有的瘀青和伤痕都被妥善地照顾着，为了不磨擦到伤口，并没有穿上衣物，肩部和双臂裸露着，丝被只盖到胸口，密密麻麻的咬痕从绷带下泄漏出来布满了雪色的肌肤，脑后长长的黑发被丝丝缕缕梳得是整整齐齐，安祥得没有丝毫生气。
该死的奴才，谁让他们把他的头发弄成这样？顾惜朝冷冷瞧了四下一眼，刚刚起身的下人们立刻又跪下。顾惜朝走近软榻，沉着脸端详片刻，伸手一拂，下人们细心梳理的黑发猛然扬起飞散，纷乱地洒在榻上。
〃醒来！〃
然而昏迷的人自然不会因此醒来，只是被动地任被扰乱的发丝洒在脸上、身上。这副模样霎时点燃了顾惜朝心里的怒焰。
竟然要寻死？！竟然敢在我要了你后去寻死？！
〃戚少商，你给我醒过来！否则，我就杀了你认识的所有人还让整个江湖都给你陪葬！〃残酷的话语叫人不敢怀疑它的真实性。
不容拒绝地抓紧戚少商的肩部，十指深深陷入突出的肩胛里，白皙额头两边垂下的卷发也因为顾惜朝的怒火，而震颤不已。
他是戚少商啊，不是九现神龙么？不是那么强壮么？他不是武学天才么？他不是越是逆境越加坚强，曾经那么有精神地反抗自己么？怎么会变成这么样一副碰一碰就碎掉的鬼样子？！当日从水里揪起戚少商以后，震惊的心思平静下来，一直刻意地维持不闻不问。。。。。。顾惜朝在生气，气自己当时竟然有戚少商要死自己随他一起死的念头。然而听到大夫说戚少商内伤外患而且突发高烧可能会熬不过去时猛然为之一惊，勃然大怒的心思下竟有一波一波突如其来的恐慌，他就这么急不可待地要逃离自己？他怎么敢？！
〃戚少商，你当真要和我对着干？！〃仍然如平时般的冰珠吐字，却加了多少阴狠。没有嘶吼，没有跳脚，然而自顾惜朝四周所发出的犹如实质的杀气却逼得人无法喘息。珠帘外的一干下人即使跪在地上，也感觉到颤抖的双腿和酥软的膝盖，身体是克制不住地抖瑟。。。。。。
〃哼，好，很好。。。。。。〃顾惜朝双手一松，戚少商的身子立刻往后倒去，一声闷响摔在床铺之上。
〃来人，给我找全京城最好的大夫，就是御医也给我请来！！戚少商，你想死，我偏偏让你活！！〃
〃说实在的，我真是想不到你也会跟着跳下来。。。。。。〃戚少商抚上顾惜朝的脸庞，认真地看着他，〃你不是会自杀的人。〃
〃谁要自杀？〃顾惜朝让自己整个身体压在戚少商身上，脸埋在他的颈窝处，〃我只是想着你要死，我偏偏让你死不成。救活你，是为着你要死也得死在我手里。〃
〃是吗？〃戚少商对顾惜朝的话嗤之以鼻。
〃干嘛，不相信？〃顾惜朝皱着眉抬起头。
戚少商伸出手轻轻敲了敲额头，似乎很认真地回忆着什么，开口道：〃我好像，好像在昏睡的时候，听见一个人一直在我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很长很长的话。。。。。。那么吵，我是很想让他闭嘴，可是身体太累，动不了。。。。。。所以那个人就一直说，一直说。。。。。。。。。。。。〃
瞬间，顾惜朝难得的白玉般的肌肤红了些微，但立刻又归于平静：〃你没睡着？〃
〃睡着了。。。。。。但是依然依稀记得。。。。。。〃
寂静无声的房间，月色穿透纱帘照进屋内，光芒已经变得若有似无。
皮肤上淡淡的药香显示戚少商受到了良好的照顾。顾惜朝像是看不清似的凑近床上的人，却在鼻尖几乎擦碰的时候停住，然后像是跟自己的欲望僵持了一会儿，啃咬上床上人的下唇，凉凉的手指也忍不住抚上被底那撤去绷带后毫无防备的身体。良久，直到那惨白冰凉的唇在昏暗中闪出微微的红肿光泽时，顾惜朝才抬起头来。
喘息中，带着淡淡情欲的声音低低响起，炽热的呼吸喷上安静躺着的人耳畔：〃戚少商，难道这就是你抗议的方式了么？以为这样就能躲过去？你实在太天真了。为什么这样的一个江湖还会有你这么一个天真的傻子在？知不知道我们初遇的时候，你这看起来粗枝大叶的人一笑，竟然好似能够发出光来，干净温暖到不可思议。我一直都生活在黑暗的底层，那里不见天日，我就在想到底是怎样才可以养出拥有这样无暇笑容的人来？我不知道，终究那种事情不是我所能够明白的。。。。。。所以，我只有用我一贯的方式来得到你。所以，你这个一心为人的大侠，就不怕连累了别人么？你这么一直睡，就不担心我这个你口中的疯子会发疯，会杀人吗？你，你就不担心我。。。。。。我。。。。。。。。。。。。你就是不但心我，可是息红泪、穆鸠平，你也不管了？不可能的，你一定会在乎！因为我知道你心里的好兄弟只有穆鸠平，你所爱的人只有息红泪。。。。。。你一定在乎！所以，你要是再不醒来，我就让他们去地府陪你！因为他们，你会醒的。。。。。。是不是？〃
寂静的房间里，一人的喃喃自语更显寂寞。。。。。。语声渗入丝许哀然，竟然近乎祈求了。。。。。。
〃如果在乎，就起来呀。起来！我不会再这么粗暴待你。〃
要你，是想和你一直一直的在一起。。。。。。直到有一天，你和我都沉浸到深沉的睡眠中。
看着戚少商平静的脸，顾惜朝忍不住这种近在咫尺又好似远在天边的距离感，捧住戚少商的脸，灵舌邪魅地卷住那柔嫩的耳垂，舔噬片刻然后为那没有出现的应有反应而失望地叹了口气：〃傻子。〃
从来对男色或者女色没有什么非要不可的欲望，即使对挚爱的妻子都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过。。。。。。如今却破例地强要了戚少商。当进入他的身体时，占有的欢悦和美妙的契合感焚尽了顾惜朝的理智，那无上的满足教他几乎失控！甚至只接触他的皮肤也会带来销魂的感受！欲望狂猛得令顾惜朝讶异，烦躁的身体渴望得到他，戚少商要成为他的！完全地为他所有！！
已经是这么深的坠落下去。。。。。。已经到了最低层，爬不出来了，如果我不能和你同时在明亮阳光之下比翼双飞，那么就将你拖到地狱的底层里，陪着我。。。。。。不要离开我，我只有你。
漆黑深夜，掩盖了诸多事实，却也悄悄地泄漏出人们心底的秘密。
〃上天眷宠的容颜，魔鬼一样的智慧。现在的你已经拥有了很多，为什么你还要执着于我呢？〃戚少商问道。
顾惜朝眨眨眼，也反问道：〃我是上天眷宠的容颜，拥有魔鬼一样的智慧，为什么你却不能一心一意对我？〃
〃道不同不相为谋。〃戚少商瞥了眼顾惜朝，又皱起眉头，〃当初，你实在是太心狠了。。。。。。你杀了很多人，总能说出理由。而那些人，却是你府里的下人，他们服侍了你一段时间，你竟然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睁开眼眸，几许迷茫地看着床顶的纱帐，而后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刺激得戚少商连连咳嗽几声，彻底清醒了。挣扎着半坐起身，然后眼前的一幕让他刚刚恢复神志的头脑瞬间又嗡地一声停止了运转。。。。。。
这件内室很大，可是此刻竟然显得有些拥挤，因为碧绿凿花的玉石地板上全部都是人，躺着的。
血，入眼之处到处一片血红！横七竖八躺满了各色服饰的人，有女人也有男人，有老人也有正是豆蔻年华的少女。有的被割断咽喉，有的被刺穿胸膛，有的被削去手臂，有的被砍断双腿，无论是受的什么伤，是立刻死去还是流血过多慢慢走进死亡，总之二十多具尸体，全部都死了！
戚少商瞪大眼眸，慢慢地几分呆滞地从左到右看过，然后顺着一溜血的脚印移到一楠木椅上。。。。。。
随意地坐着，右腿曲起踩在椅上，右臂搁在右腿膝盖上，手中还松松地握着一把细长宝剑，头微斜靠在椅背上，漆黑的卷发垂在鬓边，白皙的脸庞上一片冷漠，眼神也是淡然还带着几分不屑。依旧是淡青色的长褂，只是多了一片血色的点缀，向来纤尘不染的手上满是鲜血，更别提那把宝剑了。。。。。。剑尖向下，一滴一滴的血色珍珠坠落地面，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血泊。
〃顾惜朝。。。。。。〃十分困难地叫出声，戚少商的嗓音沙哑得快要让人听不见。
〃醒了？喜欢我给你庆祝苏醒的礼物吗？〃顾惜朝随意地挥挥手中剑，剑上的血飞起四溅，〃他们没有看好你，是不是该死？竟然大意到让你跳了河，是不是很失职？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杀了，全部！〃
〃你真的是毫无人性！〃想起那场血红，戚少商的心脏紧的快要窒息。
〃少商，如果你死了，知道这个江湖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吗？〃顾惜朝淡淡地笑着，悠闲的神态就好像在品茶赏花一般，〃既然他们把你给了我，可是你却死了，我怎么能够放过他们。。。。。。你说，是不是？〃
真的这么执着我吗？执着到你的感情都用在了我的身上而其他人在你眼中就变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感情强烈深刻到这个地步，竟让戚少商突然颤抖起来，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