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板下的尸体-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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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道来自远古洪荒的恐怖咒语,每一个听到的人都会被死亡的阴影所笼罩!
跟夏瑛一同来的三四个女生都已花容失色,匆匆地道了个别,便急忙忙地离开了饭店,就好像背后有几百条毒蛇在追赶她们一般。
萧郁飞继续苦笑,杨立明开始责怪夏瑛为什么带这样的朋友来,可是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底气不足,没说两句便只好住口了。而夏瑛虽然一个劲向众人道歉,但显然也对萧郁飞十分犯怵,有些坐立不安,没过多久便突然想起明天还要考试,很遗憾地开始向众人道别。
萧郁飞慢慢站起身,窗外的天色已经黑得好像泼上了一层墨,他轻轻按了按夏瑛的肩膀,向杨立明他们微微笑说:“你们继续吃吧,我还有点事情要办,不陪你们了。”
“萧郁飞——”高强和杨立明同时叫着他的名字,可是此刻萧郁飞已经走出了饭店的大门,似乎又回头望了胡静剑一眼,随即便消失在了浓浓的夜色之中。
时间似乎一下子完全凝固,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出声。胡静剑望着窗外的人来人往,萧郁飞最后那一眼的目光,好像刀锋一样刻在她的心里。这种刻骨的悲怆、失落与孤独就如同一声绝望的嘶吼,她虽然听不见萧郁飞心底的声音,但却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那份深入骨髓的伤痛和无奈。
所有人都还是那么安静,旁边的桌上传来阵阵推杯换盏的声音,可是这里却是绝对的沉默与寂静,气氛似乎已变得异常凝重。
最先口的人是杨立明,他突然疯狂般地跳了起来,对着神色尴尬的夏瑛疾声叱喝:“你不是要走吗!还在等什么,还不快给我滚!”
× × × × × ×
萧郁飞失魂落魄地走在喧嚣的大街上,周围的人群川流不息,一切都遵循着一种正常的秩序一如既往地进行。似乎惟有他是孤立而孤独的,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也没有人知道在他的身上正发生异乎寻常的变化,这种变化已使他接近崩溃。
在这样一个寻常的夏夜,他蓦然觉得自己的身心都已充满了疲惫,甚至开始期盼死亡的到来。如果恐惧是无尽的折磨,那么死亡或许才是永恒的解脱,现在他仿佛渐渐了解了欧阳明天的生活,等待死亡远比死亡本身可怕得多,他相信欧阳明天一定是带着微笑和一身轻松离去的。
萧郁飞走了很久,也想了很久。他没有父母没有亲人,若真的死了,就算有人会为他伤心流泪,但也很快就会平息。那时侯没有人再会记得他,就如同这个世界上从未出现过这样一个人,突然之间他觉得自己更加孤独更加失落了。
他很想哭,可是他没有,因为他竟然发现自己连一滴眼泪都哭不出来,所以他就把自己灌醉了。
要灌醉别人或许很难,但要灌醉自己却很容易,尤其是当一个人连自己都想大醉一场的时候。酒精渐渐麻痹了他的意识,也麻痹了他的恐惧,只有孤独和寂寞却丝毫没有减少,伴随着呕吐后胃里的阵阵抽搐和欲碎欲裂的头痛,一轮一轮侵袭他的神经。
萧郁飞只觉得自己迷迷糊糊躺在不知何地的长凳上,身边是恶臭的呕吐物,连蚊子都被熏得不敢靠近。他仰面望着天,双眼已看不清满天的繁星,他突然放声大笑,可是这笑声即使是自己听起来,也比痛哭更悲痛百倍。
萧郁飞的双眼突然被一个人影遮住,他感觉到有人走过来停在他的身边,紧接着便看到了一个鹅黄色的身影,和一张熟悉的脸。
“是你——”萧郁飞并不能确定胡静剑是否真的能够听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可是这一刻他忽然有了一种温暖的感觉,或许他真的是醉了,酒醉的人岂非总是特别软弱与空虚的?
胡静剑望着他,深邃的目光中仿佛包含着无数言语,可是萧郁飞的视觉已经模糊了,除了悲怆与同情之外他已再分辨不出其他。
胡静剑款款坐在他的身边,似乎在喃喃自语:“你这又是何苦——,又是何苦呢?”
萧郁飞没有回答,他的心不知如何回答,他的舌头已经不能说话。
胡静剑就像一位慈祥的母亲,轻抚着他的头,那温暖的手如同世上的第一缕春风,消融了冰冻的大地。这种温暖化做了丝丝暖流窜在全身的每一个角落,萧郁飞的心似乎也被融化了,一种无以名状的委屈和寂寞澎湃般涌上来,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失声痛哭了起来。
萧郁飞已经不记得之后他还说过些什么,做过些什么,他只记得自己是在温暖与痛苦中渐渐没有了意识,直到醒来时天色已是黎明了。
他睁开眼睛,自己躺在一张很柔软的床上,房间里的摆设很精致,弥漫着一种淡淡的茉莉花香。事实上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很香,而唯一的例外就是他自己。
萧郁飞的头还在要命地痛,记忆也断断续续得好像被砍成了几截。床头的矮柜上放着一杯水,似乎是特意为他准备的,一口气将杯子里的水喝光之后,干涩的喉咙终于觉得舒服了一点。
这时矮柜上的相架开始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相架里的相片是一个英俊的年轻男人,脸上的微笑很灿烂很温馨,一定迷倒过许多少女。萧郁飞看着这相片,觉得有些似曾相识,可是晕忽忽的脑子里却又好像罢了工一样什么都想不起来。
可是仅仅片刻他却又突然有了另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照片里的人好像是活的,是在动的。虽然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那个男人究竟是哪里在动,可这种感觉却是如此真切,以至于他的第一反应竟觉得那个人是活的!
他用力合了合眼,或许是因为宿醉未醒或者头晕的原故才会出现这样的错觉。可是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触目惊心的一幕却已出现在眼前,照片上哪个男人的脸居然开始出血!
血从额头流下来,流过微笑的面颊,流到下巴,然后滴落在矮柜原木花纹的桌面上!
萧郁飞的耳边反复回荡着鲜血滴落时“滴答、滴答”的声音,猩红的血液在桌面上慢慢化开,整个屋子仿佛都变成了猩红色的,淡淡的茉莉花香也变成了浓郁刺鼻的血腥。
他觉得喉咙里有一种想要呕吐的冲动,拼命伸出手掀翻了相架,然后用被子紧紧蒙住了头,失声尖叫着!
他不知尖叫了多久,门忽然轻轻地推开,一个轻悠的脚步声进了屋子。萧郁飞此刻地声音已不是尖叫,而是一阵阵无力地呻吟,搀杂着如泣一般哀求的声音:“你不要过来……,求求你,不要过来……,不要对着我笑……,不要过来……”
那个人轻轻掀起了他身上的被子,萧郁飞被突如其来的光明吓得一颤,立刻将头埋进了臂弯深处的黑暗中。另一只手不停无意识地挥动着,仿佛正在趋赶一些什么东西,口中颤悠悠反复重复这一些话:“血……血……,不要过来……,血……”
那个人在他的身边坐下来,慢慢靠近他的身体,用双臂温柔地搂住他那簌簌发抖的身躯。一股熟悉的温暖迅速传入了萧郁飞的身体,他终于渐渐平静下来,那个人的声音温柔地好像九天外飘落地雪花,那么轻柔那么令人陶醉:“不要怕,这里什么都没有,没有谁会伤害你的。”
萧郁飞听出这是胡静剑的声音,他将信将疑地睁开眼,面前果然什么都没有,没有血,也没有那个男人的笑脸。胡静剑已将那相架再次竖起来,相片上是一片阳光沙滩,草裙和泳衣将她的身线勾勒地愈加婀娜有致。
萧郁飞终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身体虚脱似的软了下来,他环顾四周,才幽幽地问:“这是哪里?我怎么在这里?”
胡静剑微笑着回答:“这里是我地家,昨天晚上你喝醉了,我又联系不上你的朋友们,只好把你带了回来。”
“哦——”萧郁飞的记忆正在慢慢恢复,昨天晚上他的确是喝醉了,在胡静剑的怀里哭了很久。然后的记忆便成了彻底的空白,应该是睡着了。
他看了看身下的床,显得有些不好意思:“真是对不起,我喝醉酒却要麻烦你,还把你的床都弄臭了……”
胡静剑看着萧郁飞一本正经的样子,突然忍不住笑起来:“还好啦,你也不算太臭,就是重得很,把你拖进来可真是不容易!”
萧郁飞显得更窘了,很不得马上就挖个地洞钻进去。
胡静剑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悠长地说:“其实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所有事情都一定有解决的办法,所以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一定要记得放松心情。人终究是人,长此以往下去谁都会受不了的,如果你有什么无法解决的问题可以告诉我。相信我,我一定会尽力帮助你的。”
萧郁飞凝望着她真挚的眼神,酸涩地笑了笑。他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将这件事情说出来,不仅仅因为它的离奇和恐怖,更因为直到现在就连他自己也都还弄不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样一回事。
他只知道在他的身边出现了一种神秘的力量,不仅夺走了苗晓白和柳燕的生命,更无时无刻不骚扰着他的生活。可是这种力量究竟是什么,又是从哪里来的,还有那张微笑的血脸,他又是谁?他们之间有着什么样的特殊关系,和萧郁飞又有着什么关系,为什么偏偏纠缠住他不放?
直到现在为止,这一切却都还没有一点头绪。
胡静剑拉开了卧室的窗帘,杲杲旭日的光芒透过玻璃照进来,但这种光明却依然无法照亮萧郁飞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眼中终于闪出了一丝光芒,他的目光严峻而肃穆,凝视着胡静剑的双眼一字一顿地问:“那是一段十分恐怖而且不可思议的经历,而且直到现在恐怖仍未终止,你是否真的想知道,真的不害怕?”
胡静剑将目光投向遥远天边的云层,神色仿佛也渐渐凝重起来,坚定地点头,向萧郁飞说:“我想知道,柳燕是我的好朋友,我想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死的。无论多么恐怖与离奇的事情我都能够接受,只要你肯告诉我,我一定会帮助你的!”
萧郁飞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一幕幕可怕的场景好像电影回放那样再次出现在面前,他的身体似乎又开始簌簌发抖。
太阳慢慢升高,两个身影随着阳光的变化慢慢靠在了一起。
从此之后,他们的命运是否也会因此而永远牵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