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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

中国暗杀王王亚樵-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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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和上海滩最大的流氓势力杜月笙的人对峙对打,甚至成了相持不下的窘境。如王亚樵早知道李国杰给他的这艘货轮会触犯杜月笙,那他当初宁可拒绝,也不想为一桩小事与杜月笙发生火拼。然而,如今所有一切都已不可挽回,特别是猪头三愣的不幸惨死,已将王亚樵推上了毫无退路的决战境地。现在摆在王亚樵面前的险恶局面是:要么与势力浩大的杜月笙决一雌雄,要么好汉不吃眼前亏,暂且忍下一口恶气,马上鸣金收兵,然后再带一批败下阵来的斧头帮残兵败将,灰溜溜逃回合肥。如若那样,他王亚樵虽然暂时不损失任何实力,可是,他从此将会失去在上海赖以生存的根基。

  “亚英,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王亚樵从没处在这种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他感到自己必须马上断然决策,方才可以收拾残局。但他一时方寸大乱,全无主张。只好向妻子王亚英求策问计了。

  王亚英不语。

  王亚樵心绪焦烦地绕室彷徨,他说:“现在如我们和杜月笙对打,肯定处于败势下风。可我们如若逃走,后果就更不堪设想,从此谁还能把我们斧头帮当人呢?”

  宣济民想起“江安号”上奉杜月笙之命前来接船的那些人,心里就余悸在怀,他不无担忧地说:“李国杰这家伙该死。如他不从中一女两嫁,何来这场冲突?如果他不是另有难处,就是有意以这‘江安号’来制造我们和杜月笙的冲突。到头来让我们两家对杀一场,不是两败俱伤,就是鱼死网破。看起来李国杰不仅是赵铁桥的敌人,也是我们大家共同的敌人啊!九爷,杜月笙在上海毕竟年深日久,又有蒋介石的政治靠山,张啸林和黄金荣也是他的兄弟,你说我们斧头帮这几十号人,就是每个都是孙悟空,也怕难以抵挡住势力浩大的杜月笙呀!”

  王亚樵问:“你的意思是……逃?”

  宣济民说:“也不是逃。我是说,好汉不吃眼前亏。与其让杜月笙把咱们斧头帮砸成一蹋糊涂,倒不如识时务者为俊杰,暂且避开他的锋芒,暂回安徽积蓄力量。等我们斧头帮羽翼丰满,恢复了实力,再杀回上海来讨这艘船也不迟呀?”

  王亚樵不响,他显然被眼前困境逼进了一条死胡同,进退维谷,无法脱身。忽然,他把目光转向良久不语的妻子:“亚英,莫非你也赞成逃回安徵的主意吗?”

  “不,九光!”没想到一个女人竟在这千钧一发关头,出语惊人地说出让王亚樵大为吃惊的话来:“我虽一介女流,也知道宁可站着死,也不卧着生的道理。现在杜月笙既已逼到咱们头上来了,你还怕他何用?如果你九光当真逃回安徽,将来别说你回不得上海,恐怕在安徽也难立足做人了!”

  “好!说得好!这才是我夫人该说的话!”王亚樵顿时精神一振。刚才心里尚存的一丝畏葸,也因王亚英的话冲激得荡然无存了。他腾一下跳起来,双手卡腰地对宣济民说:“济民,莫非咱们连个妇人胆量也不及吗?现在不是我们斧头帮找杜月笙的麻烦,而是他姓杜的凭势力压人啊!我王亚樵情愿拼个一死,也绝不败在杜的脚下。来呀,马上给我通知在安徵的弟兄们,如他们还看得起我王九光,就马上都到上海来!奶奶的,这次我索性把性命搭上,也要夺回吴淞的‘江安号’!”

  当即,宣济民和王亚英分头电告在合肥、安庆、九江、南京、常州、苏州、无锡、芜湖等地散居的斧头帮门徒,星夜赶回上海救阵。当夜,就有数百名斧头帮成员闻讯赶到上海,往日静寂的安徽会馆内外,顿时变得人潮如涌,喧声如雷。如此强大的气势,威震申城。到次日天明,安徵会馆已人满为患了,从各地赶来的斧头帮门徒至少也有六七百人之多。柏文蔚将军在安徽听说王亚樵上海遇难,也急忙命令麾下的一些官兵,化装成斧头帮的门徒,从长江对岸纷纷赶到。一时上海滩上斧头帮的人马啸聚,声势惊天,直逼华格臬路上的杜月笙公馆。

  张啸林急献“以毒攻毒”之计

  一连两天,上海大亨杜月笙度日如年。

  原来,李国杰在准备暗杀仇人赵铁桥的之前,他首先想利用的力量就是杜月笙。那时,他也是以吴淞码头上停靠的那艘属于上海招商局的“江安号”货船,作为诱惑杜月笙帮他除掉仇敌赵铁桥的筹码。但是杜月笙却不比不计后果的王亚樵。当李国杰说出他的杀赵之意时,万没有想到杜月笙开始时竟对此事满口应允。然而,后来杜月笙就杀赵一事问计于好友张啸林和黄金荣以后,他又悄悄地改变了主意。

  张啸林和黄金荣都坚决反对杜月笙杀害赵铁桥。

  黄金荣说:“赵铁桥虽在上海滩刚刚立足,可他毕竟是因向戴笠出卖斧头帮的情报,才得到招商局总办这一肥缺的。但是你千万别忘了,他那总办一职,可是蒋先生赏给他的。如若仁兄派人暗杀赵铁桥,就等于在除掉蒋先生的门徒,那样一来,你将来还如何面见蒋中正呢?”

  张啸林也颇有同感,劝阻说:“此事万万使不得。咱们总不能为个李国杰,就伤害蒋先生吧?谁轻谁重,杜爷只要权利衡一下,就会知道的。”

  可是杜月笙却叹息说:“可是,我毕竟已答应了李国杰呀,他还把那艘‘江安号’赏给了我。那艘船虽然不值几个钱,可是,你们也许知道,那货船将来终究可供我们几位在长江上行走,是个方便的运载工具呀!”

  黄金荣嘿嘿冷笑:“月笙,你真太痴情了。在上海滩上说话办事,又何必那么认真呢?更何况对李国杰这样人,就不必把你许诺的话看得太重。再说,他送给你船究竟是为什么?他是为买通你去为他杀人呀,到时候你只管把他的‘江安号’开过来就是,料定他李国杰连个响屁也不敢放的。”

  就这样,李国杰万般无奈又改投王亚樵门下。他故伎重演,也同样以那艘公船“江安号”作为雇凶杀人的筹劳。万没有想到王亚樵不知底细,竟然当了他李国杰的当。

  “杜爷,现在王亚樵已经闹起来了,他一个命令,就从安徽一下子召来了大小门徒七八百多人。整个安徵会馆内外,几乎全住满了安徽人,”早有门徒暗中将斧头帮的情报侦察清楚,然后把王亚樵准备大闹上海的准确情报,送进了华格臬路的杜公馆。

  “杜爷,形势越来越可怕。”又有一个暗探走进来,向心神不定的杜月笙禀报刚刚探听到的情况:“王亚樵正在准备血洗‘江安号’,他扬言一定要把船上所有水手都杀个绝尽,如果杜爷你不交出杀人凶手刘阿大,他还准备率领爷头帮的门徒闯进华格臬路来,非要把杜爷的公馆砸个稀烂不行!”

  “他们还要抬着猪头三愣的尸体,在上海城区示威游行,要求市政当局严惩凶犯。”

  “有人说,王亚樵这回连命也不要了,非要在吴淞口和杜爷决一雌雄!”

  “还有,王亚樵说……”

  “别报了,别报了!我耳朵里都灌满了!”杜月笙初时并没把个从安徵来的王亚樵放在眼里。特别对一个名声不雅的斧头帮,在这大亨的眼里本是小菜一碟。所以,当杜月笙听人报告王亚樵派人想夺李国杰送他的“江安号”时,自然持有本能的反感。这也是后来刘阿大敢和王亚樵派来接船的人大打出手的原因。如今,杜月笙万没想到,会为一条货船竟会出了人命。当然,出了人命后他也没有十分介意,以为大不了赔些钱消灾就是了。然而,杜月笙把王亚樵估计过低了。当他听说王亚樵一声号令,就有六七百安徽汉子从各地赶到上海,准备和他的门徒们对阵的时候,杜月笙才感到事情的严重。特别听说王亚樵准备派人抬尸上街游行示威,那就等于给他杜月笙的脸上抹黑了。他杜月笙毕竟和名气不大的王亚樵不同,他现在是上海闻人,在国民党上层军政要人的眼里,杜月笙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他附庸风雅,武戏文唱,将自己从前的流氓名声,尽量以德政和乐善好施加以冲淡。万一王亚樵小题大作,把他恃权伤人的事情抖得上海大街小巷人人共知,那么,恶劣的后果远比他得到一艘用处不大的“江安号”大多了。想到王亚樵可能给自己带来的种种恶果,杜月笙再也坐不住了。于是,他急忙派人拿着帖子,把至友张啸林火速请到家里来,共同计议如何应付汹涌杀上门来的王亚樵。

  “啸林兄,当初我是听了你和金荣大哥的话,才没出面杀那个赵铁桥的。可是,他娘的李国杰,现在却搞得我里外不是人呀。”杜月笙见张啸林走进客厅,急忙迎了上来,心绪紧张地叹息一声,揉着手说:“谁能想到李国杰这家伙会买通安徽的王亚樵呢?他如今不但除掉了赵铁桥,还把那艘船许给了王亚桥。现在事情越闹越大了,王亚樵为抢那艘‘江安号’,他手下一个叫猪头三楞的家伙,让我手下的刘阿大给扔掉黄浦江喂鱼去了。你说,现在出了人命,王亚樵又召集那么多安徽人杀进上海滩,我又该如何收拾这场残局?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那艘船不如不要的好了。”

  “杜爷,从前我们这些在上海滩混的人,都尊您为我们的师长。那是因为大家都看您是个有胆有识的掌舵人。”不料张啸林依然面不改色。他早已知道王亚樵向合肥和安庆搬兵向杜月笙施压问罪之事,但他没有像杜月笙那样沉不住气。张啸林一屁股坐在八仙桌边,接过女侍献上的香茗,呷一口冷笑:“可是,现在杜爷为何竟怕起那些安徽流氓来了?我就不信他姓王的强龙能压倒咱们这地头蛇?”

  杜月笙见张啸林仍这样沉着冷静,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冷静下来,但心里仍然纷乱如麻,对王亚樵这伙乌合之众是否能在上海闹成大祸心里没底。就叹息说:“啸林兄,不是我临事慌张,而是这件事从开始时就计划不周啊。赵铁桥不杀实为上策,可是,我万没有想到李国杰这家伙会将‘江安号’一女两嫁。他先把这艘大船许给了我们,可是,后来他又把船当成了让王亚樵替他报仇的筹码。如今让我骑虎难下的,早不是要不要‘江安号’了,现在是我的人惹出了人命,姓王的他不肯饶我啊!”

  “你是上海滩的大佬,他王亚樵算个什么?不过是个小瘪三而已。哪有怕他的道理?”张啸林多年在上海称霸,他和杜月笙、黄金荣号称上海滩三大亨,所以根本不把刚来上海不久的王亚樵放在眼里。

  “可是,王亚樵现已把那么多门徒都召到上海来了,又声称定要跟我血战到底。我如再不拿出个应急之策,岂不是要出大事?”杜月笙虽在上海称雄多年,但他毕竟不是一般没有头脑的无赖瘪三。正因他名重一时,又是当今国民政府主席蒋介石眼里的人物,所以杜月笙看重的当然是名声,加之他手下人刘阿大毕竟打死了王亚樵的猪头三楞。所以心虚自然是难免的。

  张啸林显然对王亚樵的举动有所耳闻,但他不为所动,仍然坐视冷笑:“杜爷,莫非您到了这时候,真想向个安徽无赖妥协投降?”

  杜月笙早在张啸林来前,就已在心里想着如何向来势汹汹的王亚樵暂且让步,以求得平安。现在他见张啸林仍在泰然冷笑,才意识到自己作为上海大亨临阵失色,不免有些失态。但他仍难从眼前困境中走脱,就说:“啸林,你也知如今的王亚樵,已不是从前那个刚来上海玩弄大斧头的无赖了。从他敢杀赵铁桥这件事上,就已经证明,王亚樵决不是等闲之辈。如今为一条船双方发生火拼,毕竟理在王亚樵的手里,因为他们手里毕竟有李国杰这王八蛋写下的文契呀;二是,他们毕竟又为李国杰除掉一仇人,而我们呢?虽然有李国杰的口头许诺,却手无凭据。再说,我们又把王亚樵的猪头三楞给扔进了黄浦江。你说,咱们理在何处?我们纵然久居上海,人脉根基牢固,可是,没有理在手也是枉然啊!”

  “什么是理?杜爷,莫非您在上海滩混了这么多年,还以为有理就可降服他人吗?那是天大的错误。”不料杜月笙越是心里发虚,张啸林越为他打气助威,手舞足蹈地对他说:“其实对付王亚樵这样的无赖,你千万讲不得任何道理。如果您想向他妥协,那么,他就会更加猖狂起来。他决不是你杜爷认了错就会罢手收兵的人。王亚樵就会趁机大闹一场,把你杜爷在上海几十年建立起来的威望,都砸得个稀巴烂。到了那个时候,在上海滩上可就是他王亚樵可就成老大了。而我们这些人很可能都会拜倒在一个安徽流氓的手下俯首称臣!你想,那是什么后果?莫非杜爷真被他吓怕了,情愿从此在他姓王的手下过日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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