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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

3982-残翅-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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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她身边,我也席地而坐,却不知如何开口。我知道,面对自己的另一面,我总是胆怯而羞愧。    
    “你冷不冷?”我问她。    
    “我吐出来了。”她的声音并非我想象中空灵,和刚才那一声相比,充满生气。    
    “你也喝多了?因为郁闷?”今晚,不郁闷的人不喝酒。    
    “我没有,我刚刚吃掉了些,不该吃的。”    
    “让我猜猜,你吃了什么……”    
    她嘻嘻地笑,淫荡而悲伤。“你猜不到的。”    
    我从兜里摸出一包DJ,递给她。她点了。借着火光,我看到有眼泪滑落。风吹得那样残忍。    
    “你冷不冷?”我再一次问她。    
    她捂住脸,我知道她在哭泣,并且非常伤心。小心翼翼的伤心。    
    她断断续续说了好多,我只记得这一句。她说,我吃的哪里是羊肉,那分明是大家的血汗,是心肝脾肺啊!    
    到动情时,她竟哭得撕心裂肺,充满了摇滚色彩。    
    “你知道吗,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当我们只有一袋面包的时候,竟没有一个人碰它!他们每次都让我,我一直看着那袋面包发霉,也不忍心吃下去。可是那些日子,我充实而幸福,跟他们挤在一起,叫我忘记一切痛苦和孤独。”    
    她哭诉,在我怀里。我扯开大衣,裹住她,我知道她这回真的冷了,非常非常。后来我还知道,她并非喜爱摇滚,只是热衷于群居罢了。    
    就这样,我把她带回了一直闲置的家。    
    “这里平时没有人的,我要回父母那边,你就住这儿吧!”我对她说,并把钥匙交给她。顺便,我环视四周,以确认可以安全地叫她居住。    
    “有钱人的孩子。”她笑笑,不卑不亢。    
    听她这么说,我并不好受。“你先歇着吧!”我说着,并把这里的电话和我自己的电话号码抄在一张便条上,贴在冰箱上,然后,向她告辞。    
    说实话,我有那么一点后悔。毕竟我不了解她。我为我冲动的决定祈祷她是一个可以信赖的女孩。    
    25日放学,我先去找她。因把钥匙给了她,我只得按门铃。在门口徘徊了许久,我开始担心她会不会携贵重物品逃跑,她终于开了门。她穿了一件酒红色的高领羊绒衫,长发被电板拉得笔直,化了浓妆,睫毛超长,一看就知道是我塞在梳妆台抽屉里的假睫毛。    
    “准备出去?”我问她。


《残翅》 五花妮(2)

    她有点羞涩,含笑点点头。然后又说:“先不呢,你进来吧,外面冷。”    
    进屋后,我看到她的ONLY仔裤也是我的。她发现我在看她,故作自然地说:“咱俩身材挺像的,你的毛衣、裤子,我都刚好合适,就拿来穿了。”接着语气突然一转,“丫头,你身材不错哦!”    
    我知道她在间接地夸耀自己,哈哈大笑。脱掉外衣,我的校服彻底暴露出来。她定睛看我,问:“你多大?”    
    “你猜。”我不太善于回答年龄方面的问题,我并不希望撒谎,可也不喜欢说实话。所以我说,你猜!并冲她眨眨眼睛,却不清楚自己在期待什么。    
    她仔细打量了我,说:“十八。”    
    “差不多。”我点点头,又附上一句,“我高二。”    
    她嘿嘿地笑:“我二十一了,叫声姐姐吧,以后我罩你。”    
    我瞪她一眼,“你丫要敢叫声妹妹就别想出这个门!出去就别想进来!”    
    我们放声大笑,一下子亲近了好多。    
    我刻意看她,她扑了很厚的粉底,眼周被熏黑一样,却非常清澈且精巧。在日后的交往中,我越发地怀疑她在年龄上撒了谎。她的真实年龄很有可能小于我。人生就像打牌,先亮出底盘的人一定是输家。我只是对她做了一点敷衍,她却彻底欺骗了我。这一局,她赢了。    
    说起乐队解散的事,她还是有些伤感。我安慰她说:“妮子,别怪他们,你是女人可能不懂,男人生来就是为了赚钱,这是他们的使命,人一生不过短短几十年,你要理解他们。”    
    “我理解!”她突然换了一副不屑的面孔,真应了那句翻脸比翻书还快。    
    “只是,没了乐队,你以后靠什么生活?”    
    “不用你管,我会给你房租!”    
    她的表情拔扈起来,她是这样不折不扣地憎恨金钱!那些穷苦潦倒的日子,或许当真在她心里留下了过深的阴影。灯红酒绿的首都的夜晚,一次又一次腐朽的落幕,台上的灯光与台下的龌龊,台前的辉煌与幕后的艰辛,在对立统一的矛盾中催化着让她拒绝、惧怕的成长。很多人劳苦一生,至死仍在温饱线上挣扎;有些人长着一身腐败的肥肉,却频频出镜,叫人误以为是德厚功高。切身体会着日益现代的北京日益堕落,她没有理由不去憎恨金钱。    
    只是她的憎恨并无法使物欲极强的我无地自容,因为在拜金和享乐的背面,她是另一个我,一个视金钱如粪土的我。    
    当她激动地提出房租时,我趾高气扬地回绝她,说我不需要。    
    后来她开始失踪。她把她的背包和麦克风留在我的衣柜里面,以表示她随时回来。每天,她换着穿我扔在衣柜里已被淘汰的衣服,背我的旧书包,涂抽屉里我不喜欢的化妆品,用一切我丢在这个家里弃之可惜的物品,像是另一个沈瑶晶。    
    当我发现我的东西少了或用完了,我会主动购上新的放在原位。甚至,我开始逛超市,把食品塞进冰箱。我放学的路线也因花妮而拐了一个弯。可是,我却再没见过她。这种状况一直维持到元旦。    
    一月一日,我的手机突然出现一串陌生的数字。我接了才知,是花妮。电话里她的语气显得十分开心,我猜她是蹦蹦跳跳地对我说:“瑶晶,我在咱家楼下,你快来呀,我等你!”    
    上午十点,我来不及跟家里解释,打车奔去。    
    刚从红色小富康下来,我听到花妮无比活泼地喊我,闻声望去,不远处我看到一个焕然一新的花妮,活泼可爱的花妮,花枝招展的花妮。从她身后的白色广本里下来一位白马般的男人,与这车浑然一体的精神。    
    我微笑着过去,向男人点点头,又问花妮:“这是你男朋友?”    
    她哈哈大笑起来,肆无忌惮。“他才不是!他是我给你找的司机!”    
    我总觉得我是听错了,带着特惊愕的表情又向那男人点点头,怎么觉得他没刚才精神了。花妮还特没心没肺地比划着说:“瑶晶,以后你要去哪里甭打车了,跟他说就行,随叫随到。”    
    我一把拉走花妮,压低声音问:“妮子,这人到底哪来的?”    
    她眨眨眼睛,很无辜地说:“我雇的啊!”    
    “你哪里来的钱?”    
    “不是我的,是我爸爸的。”    
    “妮子,不管怎么回事,这人我可不收。养你一个已经够我受的了,这又来一大汉,吃得比你多,还不能跟我混穿衣服,我他妈吃得消嘛!”    
    “丫不用你贴钱!”花妮又开始激动起来,颤抖地从背包里拿出一沓人民币,粉红色的,特耀眼。“房租,房租我也给你,我只求你,能不能跟我一起住?”话毕,她眼泪汪汪地看着我。    
    “这不是钱的问题,我也不需要什么司机,收留你完全只是出于喜欢。”我顿了顿,还是说了。我说:“我喜欢你。”    
    她望着我,良久。


《残翅》 五花妮(3)

    突然她转身指着那司机大喊:“这儿没你事儿了,你丫给我滚!”    
    寒假期间,我搬过去与她同居。    
    我习惯穿真丝缎面吊带睡裙,她则喜欢极肥大的男式T恤。我对男装知之甚少,但看得出她那些T恤全是名牌货。那日她穿了一件鳄鱼的,我认识。我盯着她胸口上爬着的小鳄,然后淫笑着问她。    
    “妮子,你喜不喜欢钱?跟我说实话。”    
    “我喜欢音乐,喜欢掌声,喜欢名牌,喜欢大款,喜欢富婆,喜欢大款和富婆挤在一起,但是钱他妈算什么东西!”    
    我向花妮竖起大拇指,对她说:“你牛逼!”然后披上一条厚棉被,走到阳台上,眺望夜景。    
    北京真的变了,真的日新月异,也真的惨不忍睹。我双脚所处的位置,周围是低矮破旧的小楼,揭示着岁月的伤疤。每一洞窗,无论亮的、暗的、黑的,都腻着一层厚厚的穷油,仿佛从它坐落的那一刻起,就不曾有人打理过。我双手扶着绿色落了漆的栏杆,将上半身探出去,轻而易举。那些打着卷儿的栏杆,已挡不住我小小的脑袋。然而永远无法释放的,那只小兽阴魂不散地在这阳台上,在我脚边绕来绕去。即使我努力地,把头探得更远更远,也无法将它解救。    
    远处的街道,街道对面的大楼,出乎意料的璀灿,灯火通明,与我们这里的落破形成鲜明对比。衣着鲜亮地出入那里的人,他们如我一样的爱慕虚荣,衣冠楚楚,嗜钱如命。我了解他们的生活,他们的爱好。名车、洋房、高级俱乐部、王府饭店、酒吧、咖啡厅、也总会……很多人的娱乐方式从室外(篮球、足球……)转移到室内(保龄、沙壶……)又转移到室外(高尔夫、赛马……),他们毅然决然,带着不同的妞儿,紧紧跟随在时尚浪潮的后面,尽心竭力地挥霍;她们勇往直前,傍着不同的款,引领一场又一场时尚革命,千方百计地奢侈。    
    这些离我咫尺的东西,对于有些人来说,是一生都望尘莫及的。为此,我庆幸,我感慨,贫穷是可耻的。    
    花妮轻声走到我身后,把我的棉被扯下来披在自己身上,展开双臂,从后面抱住我。她柔软的身体是带着温度的青色藤条,慢慢绕到我眼前的一支手臂,擎了杯红葡萄酒。我接过高脚杯,一饮而尽。穿过喉咙,极酸。明知道葡萄还没有成熟,却忍不住偷尝禁果。像小时候一样,有些东西是无论我再怎样努力,都无法改变的。    
    多年来,我一直梦想一个能从后面抱住我,与我同赏夜景的人。然而今夜成真,他不是佳文,不是享和,不是任何一个与我暧昧过缠绵过的男人。今夜她是一名少女,她的年龄或许比我大或许比我小,她的家庭或许富甲一方或许一贫如洗,她的爱情或许硕果累累或许一穷二白。对于她的一切一切,我都一种极端的无知。    
    一直以为,能与我在黑夜里携手的人,定是能与我相伴一生的人。可是现在叫我用何种心情理解,我渴求的不是男人,不是财产,不是名份,竟只是一个缥缈不安的女子?!    
    一个星期以后,我开始忙碌起来。我要见很多朋友,这已成为我生活的骨干,抽空学习,没时间赚钱。    
    花妮在逐渐被我疏忽,我们之间经常发生的是,她满怀深情地向我倾诉,我迫不及待地走神;我兴高采烈地给她讲我和朋友发生的逗事,她敷衍地哼哼两声,搞得我自讨没趣;我们好不容易被一件事激发出相同的热情,聊得火热,我突然被一通生不逢时的电话叫走。    
    “啪”地一声,我在卧室手握话筒,听到从客厅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极具摇滚色彩。    
    “你丫轻点!”我冲客厅里的花妮叫喊,接着又和风细雨地同电话另一头的人继续聊天。    
    不到五分钟,稍有安静的花妮那边又传来一声脆响。我小声骂了一句,不愿搭理她。一会儿,突然传来一阵轰响,震耳欲聋。    
    我扔掉电话,光着脚丫子,啪嗒啪嗒疾奔到客厅。花妮正站在沙发上,表情无辜而邪恶。地上,有两瘫色彩斑斓的碎玻璃,我明白我在施华洛世奇买的两尊高价水晶瓶子报废了。在她脚下的沙发旁边,三菱空调苦不堪言地躺在那里,一看就知道是刚从她双手只间掉下去的,而不是坚实的墙壁。    
    这个女人简直不可理喻!    
    “你在干什么?”我冷冷地问她。    
    “我——它——”她指着地上的空调,“我想让它别对着我吹,就扳了一下挡板儿,它就掉下来了。”    
    她见我把目光移向碎水晶,“嗯”了一下,又说:“掉下来,还把那瓶子碰碎了——俩,都碎了。”    
    “你丫再他妈多编一个字我剁了你!”我指着花妮,怒不可遏。“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还他妈敢跟我翻脸,还他妈敢砸我东西!”    
    花妮红了眼睛,浑身颤抖。    
    在人与人交往中,不要轻易对不熟悉的人提钱,不要跟朋友计较钱。但我这一次真的气急败坏,明知道这样说定会伤害到花妮最脆弱的那块,还是铁了心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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