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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

玉座珠帘-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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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和令人不安的窃窃私议,在谈“奸臣”肃顺,随时都好像有大祸临头,只有在书房里跟李鸿藻在一起,他才能安心。这是什么道理?他从来没有想过,到现在也还是这样,只有见了李鸿藻的面,他才比较高兴。    
    而李鸿藻少到弘德殿来了!小皇帝常有怏怏不足之意。等过了年,越发受苦,慈禧太后认为他已过了十岁,快成“大人”了,读书应该加紧,面谕总司弘德殿稽查的醇王,皇帝上书房,改为“整功课”。    
    整功课极其繁重,每天卯初起身,卯正上书房,初春天还未明。读生书、背熟书、写字、默书、温习前两天的熟书。最要命的是默写尚书,半天想不起来,急得冒汗,连别的师傅都觉得于心不忍,而倭仁只瞪着眼看着,从不肯提一个字。    
    此外还要念满洲文。除却回宫进膳那半个时辰以外,一直要到午后未时,功课才完。小皇帝没有一天不是累得连话都懒得说,偶尔一天轻松些,想说几句开心的话,或者画个小人儿什么的,立刻便惹出师傅一番大道理。    
    也许比较舒服的是生病的那几天,生病不舒服,但比起上书房来,这不舒服还是容易忍受的。    
    两宫太后对小皇帝的身体不好,自然也有些忧虑,但这话不能向臣下宣示,怕会引起绝大的不安。每次逢到翁同一进讲,也都会问起皇帝的功课。又说他易于疲倦,胃口不开,太医院开了什么药在服。翁同有些知道,是功课太繁重的缘故,但是绝没有哪个师傅敢于提议减少功课,而况他在弘德殿又是资望最浅的一个。翁同只有自己设法鼓舞小皇帝读书的兴趣,遇到他心思阻滞不通,念不下去时,或者改为写字,或者让他下座走一走。这倒有些效果,但靠他一个这么办,无济于事。    
    小皇帝终于得到了三天的假期,那是他生日的前后三天。文宗的山陵已安,宫中庆典可以略微恢复平时的盛况了,慈禧太后答应在重华宫给他唱两天戏,好好让他玩一玩。    
    扫兴的是军机大臣上出了缺,万寿节的前一天,曹毓瑛积劳病故。慈禧太后对于补一个军机大臣,自然比替小皇帝做生日看得重,连日召见恭王,也不断跟慈安太后谈论大臣的调动,不免冷落了小皇帝。    
    有件事使他高兴,张文亮告诉他,“李师傅升了官了!”,去掉了“军机大臣上学习行走”的“学习”字样,也可以说是升了官。新补的军机大臣,像焦佑瀛、曹毓瑛一样,是由“达拉密”超擢,这个人叫胡家玉,江西人,道光二十一年的探花,照例授职编修,而入翰林再来当军机章京,却是很罕见的事。    
    曹毓瑛另外空下来的一个缺,兵部尚书由左都御史董恂调补。于是左都御史、户部右侍郎、刑部右侍郎,连带调动,引见谢恩,都要小皇帝出临,越发加重了他的负担。    
    于是小皇帝的精神和脾气,都越来越坏了。而师傅和谙达,偏又各有意见和意气,徐桐一向依傍倭仁,在翁同面前,却又对倭仁大为不满,说小皇帝的功课耽误在他手里。谙达则以急于想有所表现,而且认为改“整功课”所加的都是汉文的功课,颇有不平之意,因此加多了教满洲语的时间,常常费时六刻——一个半钟头之久,连带迟延了传膳的时刻,两宫太后不能不枵腹等待。    
    听得小皇帝常有怨言,慈禧太后还以为他“不学好,不长进”,慈安太后却于心不忍。正好醇王对此亦有所陈奏,于是商定了改良的办法,由两宫太后面谕李鸿藻传旨,满洲语功课改在膳后,时间亦不必太长,同时希望李鸿藻能抽出工夫来,常到书房。    
    说也奇怪,只要他到弘德殿的那天,小皇帝的功课就会不同,倦怠不免,却能强打精神,顺顺利利地读书写字。只是刚有些起色,李鸿藻因为嗣母得病告假,接着又以天热亢旱,小皇帝在大高殿祈雨中暑,整整闹了个把月的病,一直过了慈安太后的万寿,到六月底才上书房。李鸿藻传懿旨,眼前暂且温习,到秋凉再授生书。    
    未到秋凉,出了变故,李鸿藻的嗣母姚太夫人病殁,因为是军机大臣,而且圣眷正隆,一时吊客盈门。李鸿藻一面成服,一面报丁忧奏请开缺。两宫太后看见这个折子,大为着急,弘德殿实在少不得这个人,便召见恭王和醇王,商量变通的办法。    
    接着便由醇王带领,召见倭仁、徐桐和翁同。慈禧太后温言慰谕,说皇帝的功课,宜于三个人轮流更替,不必专定一个人上生书。显然,这是专指倭仁而言,接下来便索性挑明了说。    
    “倭仁年纪也太大了。朝廷不忍劳累老臣,以后在书房,你可以省一点儿力!”    
    “是!”倭仁免冠磕头,表示感激两宫太后的体恤。    
    “至于李鸿藻丁忧,”慈禧太后说道,“不必开缺!让他百日以后,仍旧在书房当差,这一阵子你们三个,多辛苦一点儿。”    
    这番宣示,出人意外,倭仁随即答道:“奏上两位太后,父母之丧三年,穿孝百日,于礼不合。”    
    “国有大丧,也是这样,也没有谁说于礼不合。”    
    “人臣之礼,岂敢妄拟国丧?”    
    慈禧太后语塞,便问徐桐和翁同:“你们两个人倒说说!”    
    明知事贵从权,但谁也不敢冒此天下之大不韪。徐桐磕头不答,翁同便说:“臣所见与大学士倭仁相同。”    
    事情谈不下去了,慈禧太后便示意醇王,让倭仁等人跪安退出。翁同随即又到李家代为陪客,同时把召见的情形告诉了李鸿藻,要看看他本人的意思,倘或李鸿藻心思活动,他就犯不着像倭仁那样固执了。    
    “此事万万不可!”哭肿了眼睛的李鸿藻,使劲摇着头说。    
    一回家便听门上告诉他说:“军机上徐老爷来过了。”接过名帖来一看,上面的名字是“徐用仪字小云”。翁同知道这个人,籍隶浙江海盐,是个举人,考补军机章京以后,颇得恭王的赏识,兼值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他跟翁同平日绝少往来,突然相访,必非无因。当时就想去回拜,但累了半天,一时懒得出门,且先静一静再说。    
    不久倭仁遣人送了封信来,约他明天一早在景运门相见。有事商议,这当然是为了李鸿藻的事。这时翁同才想到,徐用仪的见访,大致亦与此有关,必得跟他见个面,问一问清楚。    
    到了徐家,恰好徐用仪正要派人来请。见面并无寒暄,徐用仪告诉他,是转达恭王的邀约,请三位师傅明早入宫商谈此事。话中又透露,慈禧太后是怕醇王的力量还不够,特地命恭王出面斡旋。    
    翁同心里颇有警惕,这件事看起来是个很大的麻烦,同在弘德殿行走,无法脱身事外。李鸿藻以孝母出名,不肯奉诏的决心已很明显,而两宫太后挽留他的意思又极为殷切,其间如何是调停之计?将来不说,照眼前这样子,恐怕先已就招致了醇王的不满。慈禧太后命恭王出面,对总司照料皇帝读书事宜的醇王来说,是件很失面子的事,倘或迁怒,必是怨到倭仁、徐桐和自己头上。    
    那该怎么办呢?他心里在想,好在自己资望最浅,只要少说话,视倭仁的态度为转移,便获咎戾,亦不会太重。打定了这个主意,才比较安心。


第四章帝师大拜(5)

    第二天依旧是入直弘德殿的时刻,翁同便到了景运门,借御前侍卫的直庐坐候。不一会倭仁和徐桐结伴而至,谈不了三、五句话,军机处的一个苏拉来说,恭王请他们在养心殿廊下相会。等他们一到,恭王、宝和胡家玉接着便来,除掉文祥在关外剿马贼,李鸿藻居丧在家,全班枢臣都在这里了。    
    大家就站在走廊上谈话。“两位太后说,留李鸿藻实在是皇帝的功课要紧,有不得已的苦衷,面谕由军机上与侍读诸臣斟酌。”恭王说到这里,便把手上拿的文件,递给倭仁:“艮翁你看,这是我让他们从旧档里面找出来的。”    
    两件都是有关夺情的诏旨,一件是雍正四年,文华殿大学士朱轼丁父忧;一件是乾隆二十三年刑部侍郎于敏中丁本生母忧。这两案的经过,倭仁都知道,随即答道:“于敏中先丁本生父忧,归宗侍服,逾年复起署刑部侍郎,又以嗣父病殁,回籍治丧。不久,又丁本生母忧,于敏中隐匿不报,为御史朱嵇所参劾,责他两次亲丧,蒙混为一。纯庙特旨原宥,此是恩出格外,与诏令夺情不同。且于敏中贪黩营私,辜恩溺职,纯庙晚年,深悔错用其人,为盛德之玷。乾隆五十一年拿于敏中撤出贤良祠,六十年又削其轻车都尉世职。祖宗勇于补过,仰见圣德如天。如于敏中者,热中利禄的小人,又何足道哉?”    
    “那么朱文端呢?”宝提出质问,“清德硕望,一时无两。纯庙御制诗中,称之为‘可亭朱先生’而不名。难道不足为法?”    
    朱轼谥文端,他不但是一代名臣,而且精研礼记,亦是一代经师,立身处世自然循规蹈矩。他的奉诏夺情,留任办事,确有其不得不“夺”其“情”的原因。    
    “朱文端真是大儒!”倭仁慢吞吞地答道,“他雍正四年丁内艰,那时正襄助怡贤亲王,经营畿辅水利,此是关乎亿万生灵祸福的大事,不能不移孝作忠,当作别论。”    
    “皇上典学,弼成圣德,难道不是大事?”    
    “当然是大事。但此大事,与当时非朱文端不可的情形有别,当时朱文端治畿辅水利,倘或因循敷衍,半途而废,则九城滔滔,化帝京为泽国,那成何体统?”倭仁说到这里,转过脸来,看着徐、翁二人,“荫轩、叔平,你们亦何妨各抒所见!”    
    “古人墨从军。”    
    “唉!”徐桐刚开了个头,便让宝打断。对他来说,倭仁是前辈,徐桐和翁同是后辈,此时正好借对后辈措词,可以比较率直的话来驳前辈。“明朝那些迂腐方严的习气,往往不中事理,想来诸公必不出此!”他停了一下,索性说痛快话,“什么礼不礼的,都是空谈。今天只问诸公之意,是愿与不愿?”    
    他的态度武断,而语意暧昧难明,“愿与不愿”是指谁而言呢?难道是说眼前的这三个人不愿意李鸿藻在弘德殿行走?这不是诬人忒甚了吗?    
    正这样踌躇着不知如何表明态度时,宝自欺欺人地对恭王说:“好了,他们三位都无异议,可以入奏了!”    
    这一入奏,便又发了一道上谕,除了重复申言皇帝的功课重要,以及“机务殷繁,尤资赞画”以外,特再温谕慰勉:“第思该侍郎,哀痛未忘,不得不稍示区别,前有旨令朝会不必与列,尚不足以示体恤,李鸿藻着遵照雍正年间世宗宪皇帝谕旨,二十七月内不穿朝服,不与朝会筵宴;遇有祭祀典礼咸集之处,均无庸与列。该侍郎当深感朝廷曲体之情,勉抑哀思,移孝作忠,毋得再行陈请,以负委任。”    
    李鸿藻又何能不再“陈请”?但如果仍由自己出面,请吏部代奏,则不奉诏的意思,过于明显,怕两宫太后心里越发不快。所以找了翁同来商议,他的意思是想请弘德殿的同事,代为出面陈情,比较得体。    
    “我自然义不容辞。”翁同答道,“就不知道倭、徐两公如何?宝佩公对我们三个,颇有成见。”    
    “且先不谈这一层。叔平,劳你大笔,先拟个稿再说。”    
    于是翁同以倭仁领衔的口气,拟了个奏稿,两人斟酌妥善,由李鸿藻收了起来,自己求倭仁和徐桐帮忙。    
    代为陈情的折子,经过倭仁、徐桐和翁同一再斟酌,其中警句是,“欲固辞则迹近辜恩,欲抑情则内多负疚”,但接上“请仍准其终制”这句话,就变成宁可“辜恩”,不愿“内疚”,岂非独善其身,有失臣下事君之道?所以这篇文章实在没有做好,但改来改去,越觉支离,结果还是用了原来的稿子,誊正递上。    
    第二天膳前功课完毕,养心殿的太监来传谕,两宫太后召见。    
    到了养心殿外,依旧是醇王带班,他的脸色非常难看,悻悻然地,好像吃了绝大的哑巴亏,大家都明白,他是为了什么不满。    
    等召见时,颇有御前对质的意味。垂帘玉座,本在东暖阁坐东朝西,此时与军机大臣一起召见,南面是恭王、宝和胡家玉,北面便是弘德殿行走三臣。两宫太后的神色,也是迥异平时,板得一丝笑容都没有。    
    慈禧太后面前展开一道奏折,她指一指问道:“怎么还会有这么一个折子?你们是不体谅上面的苦衷,还是另有缘故?”    
    “臣等依礼而言。”倭仁这样回答。    
    “哪里可以事事拘礼?”慈禧太后说,“像垂帘,难道也是礼吗?”    
    以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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