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爱情-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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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为了小顾吧？”
您……您。。。真是火眼金睛慧眼如炬！当然这话戚少商可不敢说，这种心思要是被学校发现了，恐怕会开除吧？
戚少商没说话，有些忐忑的听他的下文。
“那孩子一个人确实挺辛苦，你要是能回来帮帮他也好——你不在这，他做事都没精打采的。好吧，学校那我帮你说，不过你要是回来，可能会被隔离一段时间，你要有心理准备。”
“没问题！谢谢！谢谢！……”戚少商握着电话，热泪盈眶，李处长，您真是我的知音啊！！　

“2003年5月1日，星期四，阴有微雨
少商没事，我终于可以安心了。
那个家伙，真是欠揍！！！”

“2003年5月2日，星期五，阴
少商打来电话说姑妈开过刀后恢复的很快，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可是他不能回来……”

“2003年5月3日，星期六，晴
疫情更加严峻了，解封的日子遥遥无期……
今天没有电话来……”

“2003年5月4日，星期日，晴
小赵说少商正在申请回学校，真的吗？
真的会……回来吗？
还是没有电话来……混账东西！！！”
……
（七）
5月份，全省全面沦陷，所有地区都出现了SARS疫情，感染人数以可怕的速度直线上升。
封闭的校园里一切如常，只是学生活动的范围缩小了，好动的年轻人被困在围墙里，笼中鸟一样不自由。
但若是跟被关在小屋里隔离的戚少商比起来，其他人都可以自由的高呼万岁了！
和市区那间隔离室一样，房间里没有电话，没有电视，电脑更别提，简直形同坐牢。
坐牢还能出去放放风呢！他是半步都不能离开这个房间。
闷的时候要么蒙头大睡，要么一个人大声唱歌，要么就胡思乱想。
幸好他回来之前在省二院开了健康证明，姑妈家的小区因为管理严格从未出现非典疫情，他才得以只隔离六天就够了，而不是两个星期，否则还不被闷的精神分裂！
隔离期间的伙食还是不错的，一日三餐有专人派送，大鱼大肉每天都有。
可是没有精神食粮，吃的再好也食不甘味。
我的精神食粮啊！！每当戚少商感叹于此，脑海中就浮现出某个卷发高挑的身影，然后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美事似的一个劲的嘿嘿傻笑。

“呜——呜——呜————”
两短一长的哨声响起，戚少商腾的从床铺上蹦下来，打开窗子，果不其然的看见埋伏在楼下草丛中的孟有威和穆鸠平。
“大当家，你要的东西我们带来了！”小孟摘下口罩，尽量压低声音喊道。
“等一下！”戚少商回到房间取了一根长绳，从窗户上放下去。
这根绳子是戚少商在床底下搜索出来的，想必是前人留下造福后辈的？无从考证。
小孟和小穆把两大袋东西拴到绳子上，绑紧了之后对戚少商作了个OK的姿势，戚少商便拉起绳子把东西吊上三楼。
收音机、杂志、水果还有零食，看来能熬一段日子了。
东西传送完毕，两个人又对大当家嘘寒问暖了几句之后，重新掩上口罩鬼鬼祟祟的溜了。

本来让戚少商回来就是破例，所以学校更加谨慎，为以防万一，学校要求他一定要低调的、神不知鬼不觉的回来，避免跟一切熟人接触，以免有病毒传染。回来后便由专人直接送他去隔离室，其他人不会知道他被隔离到了哪里。
但在被隔离的第二天，731的兄弟们就摸到了这个地处偏僻的小楼，还带给他几本书和他爱吃的零食，大当家当即感动的眼泪汪汪。
他问他们怎么找到这的，大家还故作神秘的不肯说，后来戚少商想了想，731那帮人肯定没本事问出隔离地点，有这个能耐的只有顾惜朝。
他知道他肯定还在气自己好几天都不给他电话，所以一直都没来看他一眼，但戚少商知道，能想到给他送杂志和零食的也只有他一人，731那些粗枝大叶的家伙肯定不行。
戚少商一天天数着日子过，想到“刑满释放”后便能见到的人，便心花怒放得意忘形，就算真的会被他拆了骨头也甘之如饴。

“2003年5月5日，星期一，晴
李处长说他今天回来了，只是我不能去见他……”

“2003年5月6日，星期二，晴
终于套出了他的住处，被隔离一定很闷吧？”

“2003年5月7日，星期三，晴
五一长假结束了，人生中最最无聊的一个假期终于过去了。”

“2003年5月8日，星期四，阴
小孟他们又去给他送吃的了，这家伙，吃了睡睡了吃，一定被养成一头白白胖胖的猪！”

顾惜朝百无聊赖的靠在床上翻自己的日记，厚厚的一本，从上了大学开始就一直在写。
从前翻到后，日记的另一位主角渐渐从一个温婉的女孩过渡到那个调皮捣蛋满嘴胡言乱语死不正经的大男孩——对她的思念渐渐被与他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所取代。
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他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当分离的痛楚一点点愈合后，他对晚情的浓烈思念慢慢沉淀到心底，逐渐归于平静。
他不是忘记她了，而是他的生活被另一个人填得满满的，满得没有空间去失落去伤痛。　
回想自己二十年的人生，与她一起的日子不到六分之一，而与他，从四岁到今天，整整十六年。
他遇到他的时候，爸爸不要他，妈妈不理他，小朋友们不肯跟他玩，只有他拉着他的手说，“他们不要你，我要你。”
从那天起，他阴暗的生命里照进了一缕阳光，耀眼而温暖。
从此，孤单有人陪伴，痛苦有人分担，快乐有人分享。
十六年，每一寸记忆，每一桢画面，都有他的影子在鲜活的跳跃，他的气息，一丝一缕，都已融进他的血液，须臾不可分离。
顾惜朝忘不了晚晴，却离不开戚少商。
他把对晚晴的执念当作一个承诺一个目标，在努力，在靠近。
而对戚少商的依赖，却像阳光和空气一样，不可或缺，无法割舍。
究竟哪一种是爱，他分不清楚。
或许都是，或许都不是。
孰轻孰重，他依然需要时间去掂量。

“2003年5月9日，星期五，阴晴不定
第五天了，第五天了……”

“2003年5月10日，星期六，阴
明天可以见到他了……少商，
本当に　恋しいですね……”

戚少商从隔离的小楼里出来的时候，发现外面已经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道路上冷冷清清没什么人，他不禁气愤加郁闷起来，竟然一个来接他的人都没有！
忽然想起今天虽是星期天，但是要补上周五的课，大家应该都去上课了吧？
戚少商认命的骑着车子走进雨里，他没带伞，好在他的背包防雨，不用担心行李会湿。车子还是顾惜朝的那辆，这些天一直放在小楼里。
没人来接也好，戚少商想，被隔离了几天，自己的尊容——一定不怎么样！先回去整理一下再见人也好，免得毁了自己的帅哥形象。
什么叫做天不遂人愿，此时戚少商算是明白了。刚出来的时候希望有人接，结果一个人都没看到，走到拐角处的时候，他又想最好不要有人看到自己糟糕的形象，偏偏最最在意的人就出现了。
路口，顾惜朝撑着伞在等他。
晦暗的天色中，朦胧的雨丝里，那人青衫磊落，眉目如画。
车身一晃，戚少商差点掉下来，赶紧稳住车把，车子刷的停在顾惜朝身旁，戚少商跳下车来，笑得一脸阳光灿烂的看着他。
形象问题被抛到一边，戚少商激动万分不能自已，整整两个星期没见，他想他想得快疯了。
顾惜朝淡淡一笑，驱散漫天阴霾，“我请假了，我跟731的说我一个人来就可以，太多人请假不好，所以……”
话没说完，就落入一个宽厚的怀抱，紧紧的，暖暖的。
“惜朝，惜朝……”所有的思念化成两个字，反复吟诵。
“少商……”声音颤颤的叫了一声，顾惜朝空出的那只手臂迎上去拥住他，但很快又一把推开，“你身上什么味？！几天没洗澡了？！”
“你胡说！”戚少商马上反驳，“我每天都用冷水洗的，那是房间里的霉味好不好！狗鼻子都没你的尖！”
“冷水？”顾惜朝讶异的问，五月的天气用冷水还是很凉的。
“你以为呢？有冷水洗都不错了！”戚少商皱着脸抱怨道，“我在市区的那间隔离室连卫生间都没有！你以为我是去享受的吗？”
“不是吗？”顾惜朝反问，眉眼弯弯的盯着戚少商，一张脸越发“圆润”了，而且似乎比以前白了点，好像刚出锅的“狗不理”啊！果然和他想象的一样，顾惜朝“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有些人是不管在什么样的逆境下都能吃得好睡得好，心宽的近乎没心没肺，却也坚韧、乐观的什么困难也打不倒，无疑戚少商就是这种人。　
“你笑什么？”戚少商不满的抗议，嘴巴撅得能挂油瓶。
顾惜朝仍是压抑不住的笑，“我…我笑你现在又白又胖的像只小猪！”
“不是吧？！！”戚少商一脸天塌下来的表情，我的形象啊！彻底没了……
但很快戚少商从郁闷中解脱出来，促狭的看着顾惜朝，“那我也要好好看看你……哎呀呀，你看你，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哎哟，好大的黑眼圈！……惜朝，你不是想我想得茶饭不思、睡也睡不着吧？”
“美死你！”顾惜朝沉着脸重重的给了他一脚，转身便走。
戚少商白色的运动鞋上便多了一个沾着泥水的鞋印。
“哇啊！好疼~~惜朝，等等我！”戚少商推着车一瘸一拐的追上去。
车后座已经湿了，不便带人，于是戚少商推着车，顾惜朝在一旁撑着伞，两人慢慢的在雨中行走。
很浪漫的气氛，戚少商忽然很想唱歌，就像他被隔离的时候常常一个人放声歌唱。
于是他就唱了：
“Though　we　got　to　say　goodbye　for　the　summer　
Darling；　I　promise　you　this　
I’ll　send　you　all　my　love　
Everyday　in　a　letter　
Sealed　with　a　kiss……”
“你还记得这首歌？”顾惜朝转过头来看着戚少商，眼睛亮亮的。
“当然！”戚少商说，“这是我学会的第一首英文歌，还是你教我的！”怎么会忘呢？
那是高中的时候，英语老师教大家唱英文歌，可那天戚少商生病了没有来，后来这首歌是顾惜朝一句一句教给他唱的。
那时，顾惜朝每唱一次“darling”，戚少商的小心肝就不由自主的缩一下，异样的感觉，难道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吗？
真想再听听啊！
“惜朝，你也唱好不好？好久没听你唱歌了！”戚少商小狗一样的摇尾巴。
“不要！”顾惜朝冷着脸断然拒绝。
“惜~~朝~~，”某个厚脸皮的家伙丝毫不受打击，继续软磨硬泡，“这么久没听到你的声音，你就当补偿我一下好不好？”
“不！”顾惜朝别过头去不理他。
“好，不唱也可以，那就过来给我抱抱！”说着真的一手松开车把就要抱过去，这耍赖皮的本事，戚少商认了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好，好，我唱！”顾惜朝赶紧挡开某人伸过来的狼爪，真是怕了他了！
“Yes　it’s　gonna　be　a　cold；　lonely　summer　
Darling；　I　promise　you　this
I’ll　send　you　all　my　dreams
Everyday　in　a　letter　
Sealed　with　a　kiss
Sealed　with　a　kiss
……”
分离的日子，每天每夜，以吻封缄，思念刻骨铭心。
空荡的马路上，低沉悠扬的歌声轻轻回荡，撞击着戚少商几乎缩到了快要导致全身供血不足的心脏。
顾惜朝看着他悠然神往、晕的找不着北的表情，气呼呼的用胳膊肘撞他一下，“唱完了！这下你满意了吧？！”
戚少商回过神来，看着顾惜朝，忽然坏笑一下，凑到他耳边，嘴唇几乎擦到他的耳廓，温柔的、充满磁性的叫了一声，“Darling——你要是肯kiss我一下我就更满意了！”
然后他看到他瞬间变红的耳垂，和他满脸的烟霞烈火，一时间竟忘了躲。
“啊——！！！”
一声惨叫，另一只白色运动鞋上多了一个脚印，马路上多了一只抱着脚跳“芭蕾”的大兔子。

（八）
戚少商回来后，先是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中午吃了惜朝煮的面，然后就以隔离刚刚结束身体不适为缘由从中午一直睡到傍晚，翘了一下午的课，不出意外的被某人嗤笑为某种贪吃贪睡的动物。
晚上，宿舍的哥们和平时与戚少商相熟的狐朋狗友一大帮非要拉着他去聚餐，说是要庆祝他刑满释放、重新做人。戚少商推辞不得只好答应，本想叫惜朝一起，但又想到他一向不喜欢凑热闹，于是作罢。
要离开时，有电话打来找戚少商，是息红泪。
他才想到，从自己离开学校到回来后被隔离，整整两个星期，他都忘了和她联系。
她的声音透着焦虑和挂念，有些疲倦。
戚少商忽然觉得自己很过分，哪怕是对待一个朋友，也本不该这么淡漠，又何况是一个真心真意对自己的女孩子。
于是他很诚心的道歉，等待她的责问。
但意外的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