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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一屋二夫-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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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电线短路也太扯了吧?那整个房间我都看过了,只有一个灯泡而已啊! 
怎么有办法制造出那么大的火灾,还把我送进医院里来……喂,你们两个人什么时候感情这么好啦?还联手起来对我隐瞒事情的真相。” 
“我、我才没和他感情好!” 
事实的真相更扯,讲出来育轩的脸就丢大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很感激翟要的细心,晓得自己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难道你还是觉得要哥是个讨厌鬼?” 
对,他讨厌他……总有办法让人活像个笨拙的大傻瓜。 
没错,他非常讨厌他……有张很娘的俊脸,行事作风却比育轩自己更有男子气概。 
一言以蔽之,他讨厌他到了极点……因为他竟有办法使自己对他的看法有了一百八十度的扭转;因为他竟让自己欣赏“对手”更胜于欣赏自己;因为他竟能使自己产生了“信赖感”,并且庆幸身边有他在,真好。 

“姓翟的怎么不讨人厌?”自嘲地说着:“人都是有嫉妒心的,要我不讨厌他,除非他没有令我妒忌的地方。谁叫我是个心胸狭窄的家伙。” 
阿蓝人小鬼大地说:“听来,你好象也掉进要哥的魅力漩涡里了。” 
嗤鼻。“就一个男人的目光来看,我只是承认他有本事而已,这样也叫掉下去吗?” 
“有什么关系,你就掉进去,做要哥的好朋友嘛!”阿蓝甜甜地撒娇。 
怪了,这小子干么帮翟要“拉”朋友?何况……“那家伙朋友多得是,我去凑这种热闹做什么?” 
“朋友多,不见得好。里面没几个人能像你一样,与要哥直来直往地讲真话。 
你这种古道热肠、好管闲事的个性,正好与管他世态炎凉,一概冷眼以对的冷静要哥互补。他身边就是欠缺你这种人来点燃他的热血,我想你也可以从要哥身上获得些什么吧?” 

阿蓝耸耸肩继续说:“我和要哥,像是两个相似的阴极体,并排时相处融洽、心意相通,但缺乏了能使我融入他或是让他改变我的动能。这点,你们俩就不一样了。虽然极端,但我觉得你们合在一起,将会彼此影响,改变各自的人生喔!” 

最后阿蓝灿灿地一笑。“对了,要哥的唇,味道很棒吧?是不是让你回味无穷?” 
“放屁!谁会去记得那种人的嘴——”啊!育轩慢了一步地遮住嘴巴。 
“嘿,你们真的接过吻喽?果然,昨夜还是有发生了些什么事,不出我所料。”随便刺探两下,就得到答案,阿蓝心满意足地点头道:“谢谢你给我答复,剩下的我会去找要哥算帐的。” 

没想到,会栽在一个小自己十岁的年轻小子手上。所以,育轩才会这么讨厌这些一根肠子打了十弯九结的家伙! 
※※※ 
身高相仿的高大帅哥,并肩走在医院的走廊上,吸引了些许护士们青睐的目光。只不过一个是女性绝缘体的体质,一个是天生的迟钝木讷,可叹这些粉红光线一道也未能成功地穿透两人周遭的防护墙。 

“刚刚阿蓝跟你聊些什么?瞧你一脸沮丧的模样。” 
“那小子是九尾狐狸转世不成?有够精的!”劈头抱怨着。 
“难不成,你被他套出话来了?” 
咋咋舌,翟要早知侯育轩不会是阿蓝的对手,可是自己不过是去一趟护士站问个话,很快就回来了呀!短短十分钟,他应该还挺得住吧?但……翟要暗笑在腹中。可以想见阿蓝是使了什么声东击西的高级技巧,打得他无力招架,怪不得他会如此臭着一张脸,闷闷不乐了。 

“讲了就算了。阿蓝的嘴巴很紧,即使他得知了内幕,你也不必担心会外泄出去。”如果不是顾全古意郎侯育轩的颜面,翟要没有什么不能跟阿蓝说的。 
“他说他会找你算帐。”一脸怃然。 
一笑。“我不像某人,怕被人讨债。他敢跟我讨,我就陪他慢慢算喽!” 
他们走到了邢老太太的病房前。 
“你说得还真轻松。我就不懂,为什么你们能谈感情像谈天气一样简单。人心那么复杂,情感更是充满了许多不安定的因素,你们都不担心对方会为了你的一举一动而发生误解,吵架、生气吗?你如果在乎他,不是更应该在乎他的感受,更要提心吊胆、更忐忑些?” 

“真难得,你会问我的意见。” 
侯育轩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说:“看你经验似乎比我多,对爱情应该比我更了解吧?” 
“经验多不见得更懂爱,充其量是更懂得怎么Zuo爱而已。”揶揄地瞟他一眼。 
“拜托你别说得那么露骨行不行?” 
“都是男人,何必假仙?啊哈,你是那种光练不说的闷骚色狼吗?兄弟,听一声劝,过度压抑容易百病缠身。” 
“笑话,我反而听人家说,暗路走多了,小心中镖!” 
育轩知道自己问错人了,跨前一步握住门把说:“等会儿交由我开口,我可不想你在邢老太太面前加油添醋地说些什么不该说的。” 
“譬如,我每天晚上都被苟斯特性骚扰吗?” 
“你不讲话,没人当你是号呆!”敢情姓翟的是打算一辈子都不把他做过的糗事放水流,是吧?到现在还哪壶不开、提这壶! 
噗哧一笑。“好吧,那我乖乖地闭上嘴,当个最碍眼的花瓶号呆男。” 
不理他,育轩伸手敲敲门,等着里面的人回应后,越过门扉。靠躺在床头,邢老太太戴着老花眼镜,阅读着一本书。看见他们,她缓缓地将眼镜摘下来,毫不讶异他们的出现。 

“您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老太太。” 
“将人家的房子都给烧了,第一句话却是问候我的气色吗?” 
育轩苦笑。“您是听谁说的?” 
“我是老了、身体不好了,但不是个废人,我耳聪、目也明。一早听广播的新闻报导,就已经知道了。” 
邢老太太不谅解地轮流瞪着他们俩。“一个人待在那屋子里,不小心酿灾,没法子及时发现,老太婆我还能理解。为什么明明有两个人在,有两双眼睛、两个鼻子,还不能及早发现,及早救灾呢?” 

“对不起,全是我们的不注意。”再次深深地一鞠躬。“我们日后会负起责任,将房子整修完备,恢复原状。” 
以为邢老太太会继续得理不饶人地痛骂,但是她却突然沉默下来,好一会儿都没有开口,皱纹密布的脸挂着寂寥。 
“真的很对不起。”育轩深感抱歉地说。 
“……新闻说,起火原因是烛火不慎引发的。你们作何解释?”邢老太太沉声问道。 
吐实的时刻。育轩有些不知所措地与翟要交换了一眼,翟要主动挺身而出地说:“这件事,我是最清楚的人,就由我来说吧。希望您能平静地听我们说,不管听到什么,请别太激动,影响了您的病情。” 

“尽管说吧。我这把老骨头还撑得住。” 
这次叙述的版本,当然不是给阿蓝的那种“速简”版。翟要将入住之后,每晚的事(删除限制级的部分),一路讲述到发生火灾当天晚上的情况。其间,老太太一直很专注地聆听,未曾打断过。 

“……您可能会觉得这全是我们编出来的,但我愿意以人格担保,我所说的事,句句属实。” 
老太太神情恍然地低语:“原来他回去了……我还以为他是被他带走了……” 
“那个……”迟疑地,育轩开口问道:“那位男士,真的是您三十几年前的婚约者吗?” 
“去把收在柜子里的轮椅推出来。” 
“咦?” 
“我要去一个地方。” 
老太太是急着上厕所吗?育轩不敢耽搁,迅速地将折迭式的轮椅打开,并且搀扶着她坐上去。“我想这种事,还是得找个女护士陪您吧?您等一下,我马上按铃请——” 

“不用。你,去后面推轮椅。你,帮我把点滴架推着。我们走了。” 
浩浩荡荡的三人阵仗,离开VIP病房。在老太太的“向左”、“转弯”、“五楼”的指挥声中,搭乘上楼电梯的他们,来到“长期住院病患”的楼层。几名护士小姐看到邢老太太时,纷纷点头问候,宛如熟识多年的朋友。 

“就是前面的503号病房,将门打开吧。” 
门开启后,里面只有一张病床,靠在窗边。躺在病床上的是一名双眼紧闭,仿佛处于熟睡状态的男子。多年未接触阳光而灰白的面容,并未因岁月而老化多少,或许是有专人细心照料的关系,无论是他的发、他的指、他的下颚,都干干净净的,修剪整齐。 

这位靠着呼吸器维持生命的男子,身分为何?育轩心想,身旁的翟要八成和自己一样,都猜到了。 
没想到,那附身在自己体内的……是目前还躺在这儿、没有任何苏醒迹象的植物人。 
这件事实在离奇到甚至是亲身经历过的人,都会怀疑它究竟是真的,抑或是一场梦?育轩真庆幸与自己共同经历这整件“怪谈”的人,是翟要。这样他才不必担心头一回,就赫然发现自己已经成为轰动全国、大家茶余饭后的八卦题材。 

“他就是?”翟要先自一片混乱中找回镇定,他挑起眉,回望着老太太问。 
邢老太太独力撑起荏弱的身体,走到床畔,深深地凝望着自己曾爱之入骨的男子。她探出一手细心地为他擦拭因插着一根软管,所以会不由自主地溢出口水的干瘪唇边,然后再爱怜地为男子梳了梳发。 

“我爹爹带武男回来的第一天,我就好喜欢他的这一双眼。眨巴、眨巴的,大又亮,他人很安静,眼睛却像是会说话似的。黑黝黝的脸皮、腼印男Γ臀疑肀吣切└雒暝辏吵衬帜值哪泻⒚怯彩遣煌谒纳肀呦袷谴禾彀悖钊吮陡形屡残摹!薄

三、四十年以上的掠影浮光,仍能使年过半百的老夫人,展露小女孩儿娇羞、喜悦的一面。 
“我知道,在他眼里,我是小姐,他是下人。他对我的呵护、对我的关心、对我的体贴,都是出自于我的身分,而不是因为我这个人。我常常在想,要是我阿爸没有收养他,他会注意到我,会在乎我吗?……你说呢,武男?” 

育轩从未看过邢老太太说话这么轻柔、表情这么谦卑胆小。她近乎低声下气地问着一个不可能回答她的男人。在面对心爱的男人时,再怎么强悍、不与人亲近的恶老太婆,也会有柔情万千的一面吧! 

“为了成为你的妻,为了与你结发一辈子,好让你永远都不离开我,我跟阿爸吵、跟阿爸闹、跟阿爸亮刀威胁要自杀,这些你都没讲给他们听,是怕我没面子吗?傻武男,我已经七老八十,早就不怕外头人讲我怎样又怎样了。” 

邢老太太宝贝地握起了男子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你摸摸看,我皮都皱了,我没有骗你,我们都已经老了啊,武男。你就知道睡睡睡,你到底还想睡多久?” 
育轩好奇地用自己父母的年纪,掐指算了算。这名叫武男的男子,起码躺了有三十五年以上了。 
三十五年的岁月,有多么地漫长难熬,育轩难以想象。但邢老太太竟能数十年如一日地走过这条艰辛坎坷的人生路……女性的耐力,实在太伟大了。 
“你愿意和这些小伙子见面讲话,为什么就不让我知道一声,你还在家里?我一步也没离开过那个家,每天晚上我都在等,等你回来找我。你却这么狠,对我不理又不睬,一直装聋作哑给我看。三十多年了,我还要等多久?你告诉我啊,武男……” 

老太太放下了他的手,悠悠地叹口气。 
“我知道,你还在气我,因为是我把你害到今天这么惨的地步。” 
育轩与翟要面面相觑。“害”? 
“你可能会认为我在说谎,但我真的不是存心要那么做的。那时候不知是着了什么魔,居然会把你推下楼去。” 
语声颤抖,老太太掩面掉泪说:“这几十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后悔着,为什么要那么做。我可以发誓,我不是想杀了你,我只是气你转身离开,气你不肯再看我一眼。姊姊要我别把这件事跟任何人说,就当你们是失踪了、死了,可是我瞒了这么多年,我不想再隐瞒下去了!我要到警察局去,坦白这一切!” 

“即使您这么做,法律也不会裁定您的罪,老太太。”翟要上前一步说:“杀人罪的追溯期也才十五年,况且您这只是重伤害。我想这并不是‘他’的本意吧?” 
恍神状态中的老太太,像不听话的孩子般猛摇着头。“我不管法律怎么说!我要接受制裁,不然他一辈子也不会醒来,一辈子也不会原谅我的!” 
“您不是已经花了三十几年的时间,在为您的一时失手而偿罪吗?我想, 
‘他’会撑着这最后一口气,不肯走,想必也是不愿意您背上杀人罪嫌吧。” 
这件事育轩插不上嘴,他不像翟要,与武男先生有所接触。片面听来的说法,育轩只觉得“他”是个自私、盲目与不负责任的家伙。 
老太太仰起泪汪汪的眼。“真、真的吗?姊夫,你们真的能原谅我?” 
顺其自然地,翟要温柔地握住老太太的手,毫不迟疑地说:“‘我们’才要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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