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皇明(明穿父子)-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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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佑樘坐在椅子上,双手紧紧抱着他,沉声道,“皇儿今天很不对劲。老实告诉朕,是因为李广死前的事,还是因为夺天丹?”
朱厚照抿着唇不说话,眼睛回避着父皇的视线,他一点都不奇怪朱佑樘会知道这些事情,但让他怎么说得出口,因为自己的一时大意让父皇的性命更加危急。
“是李广临死前下咒的事情?还是夺天丹的药性出了意外?”朱佑樘看着他的脸色猜测道,“是这两者都有,对吗?”
朱厚照轻轻点了点头,将李广临死前的血咒对夺天丹药性的影响低声说了出来。血咒不同于其他的法术,不需要太多灵力,又是李广死前拼着魂飞魄散,调动以前埋在皇帝身体里的血发出的毒咒,根本防不胜防。
虽然朱厚照心中清楚,但是却还是自责不已,他闷闷地道,“父皇,对不起!”
朱佑樘摸摸他的小脸,狠狠地捏了一下,看着他龇牙咧嘴地样子,笑了起来,“只是这样而已!吓了朕一跳,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他毫不介意地道,“生死由命,父皇这性命本来就是捡来的!能多活一年,多活一天都是幸运!”
看着儿子不赞同的表情,他轻笑起来,“你可知道,当年太祖虽然有机会却不愿修仙,因为他认为,帝王如果能清心寡欲勤于政事,不做无益害民的事情,能够使老百姓安于田里衣食丰足,这就是神仙!对帝王来讲,功业垂于简册,声名流于后世,这就是长生不死!”
轻轻抚着儿子的发丝,朱佑樘神情自满地道,“父皇自幼身体就不好,这是娘胎里带来的毛病,没办法根治。朕也知道修习仙道不过是一件飘渺的事情,自从看到太祖的教诲之后,朕就下定决心要做一名勤政的好皇帝,父皇有自信日后交给你的江山绝对是繁荣强大的。现在托皇儿的福,父皇的身体比以前好了很多,朕已经很高兴了,所以照儿就不要再自责,好不好?”
听着朱佑樘的话,朱厚照心中却更加难受,他狠狠地下定决心道,“父皇,您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的!”
“别想太多,你只要想着过两天的出阁大典就好!”看着儿子那倔强地小脸,朱佑樘不由得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开心地笑了,得儿如此,夫复何求呀!
第四十七章 千秋节宴
“怀恩公公,您不去父皇那里候着,在这里看本宫更衣干嘛?”朱厚照一边伸展着小胳膊小腿让宫人给他更换礼服,一边好奇地问道。
“就是皇上让咱家来这盯着,呵呵!”怀恩笑嘻嘻地道,“免得到时候您又嫌换衣服麻烦想少穿几件!”
朱厚照尴尬地嘿嘿笑了起来,没办法,谁叫他讨厌穿冕服是有前科的,皇太子的衮冕冠服穿起来非常的繁琐,总让他觉得要被裹得不能透气,偏偏有些正式场合又不得不穿,于是他总是让宫人在里面给他少穿几件,结果几次以后便被细心的朱佑樘发现了。
“真是麻烦,大典的时候要穿一套衣服,吃饭又要换一套衣服,这么讲究干什么!”朱厚照抱怨道,“换衣服都换得烦死了!”
怀恩呵呵笑着不应答,但那眼神里却清楚的透露着,您就忍着吧,谁叫你是太子呢!
“对了,王越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朱厚照也不再纠结于衣服,却突然问起李广余孽的事情。
“死了!”怀恩干脆地回答道。
“怎么死的?”
“自尽而亡!”
怀恩一张老脸笑得十分奸诈,朱厚照不禁挑眉,手握兵权的人会自尽,骗鬼吧!
“和李广交好的那帮大臣呢?”
“该死的都自尽了,不该死的还在牢里待着,剩下那些还没处理的都在找张家求情呢!”
“找张家求情?哼,张家又能护得了他们!”朱厚照冷哼道,张家自己都自身难保还这么愚蠢的想保别人?
“哎呦,太子殿下勒,您就别问了,这些事您知道结果就行了!”怀恩笑眯眯地道,“皇上说您还小,这种事情少让你知道!您就别为难我了!”
“还小!哼,我可不小了!”朱厚照小声嘟哝一声,又问,“那父皇准备什么时候处置张家?”
“张家的事情,皇上说了,再怎么都得等您的千秋节过了!”怀恩老实地回答道,“无论如何他们都是外戚,还有皇后牵涉在内,一旦处置了他们对您总有些影响,皇上为这事愁着呢!吩咐咱们得想办法把对您的坏影响压到最小!”
“父皇想得太多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朱厚照摆摆袖子,不在意地道,“就算对本宫有什么影响,那些闲话也是不疼不痒的,若真能除了张家那帮祸害,本宫才高兴呢!”
“是是是!”怀恩乐道,连连称是,“这话咱家都会帮您转告皇上,不过,现在您最好快点,不然大宴要迟到了!您可是今天的主角呢!”
朱厚照隐约知道李广的丑事败露之后,那些行贿的大臣都吓得坐卧不安,见到平时很少发怒的皇帝龙颜大怒,他们都心知这次死定了,但是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个原本风光满面的大官被摘了乌纱送入司法,心中惶惶不知道何时会轮到自己。
不过这些人心中还有抱有一丝希望,那就是三边总制王越,只要这人愿意出头,也许皇上会考虑到为了江山稳定还能饶他们一命。谁知道没过几天,就传来王越自杀的消息,这下一根稻草压死骆驼,胆子小些的知道被抓也难逃一死干脆自己先自杀免得受苦,胆子大些的凑到一起送了大礼给寿宁侯,盼着他能想想办法,为他们求情。
张鹤龄本来也不想管这事,现在这个风口浪尖的时候与李广一党撇清关系都还来不及呢!但是礼物一堆堆往家里送,那些人都又发了毒誓只要过了此关,以后就是他的马前卒。他心中前后盘算了一阵,想到现在皇上虽然对张家有些忌惮,却总还没撕破脸,若这次能冒险保住这些人,自己在朝中的力量也要增强几分,绝对是件划算的买卖。
“大哥,你说这次皇上会答应咱们吗?”张延龄小声问道。虽然只不过是偏殿,但是毕竟是皇帝休息的地方,处处都充满了威仪,尽管只有他们两个人在,他也不敢太大声说话。
“我觉得有戏!这些人又没犯什么大错,司法那边抓到的把柄也不多,大部分不过是行贿而已!只怕皇上本来就想饶过他们,你想呀,现在已经处决了那么多人,朝廷总还要有人办事吧!”张鹤龄摸了摸下巴,自得地道,“咱们今天晚上说什么事情皇上只怕也心知肚明,要不也不会让我们先来这偏殿等他!等会记得,得说得可怜点,多提些太子和妹妹,恐怕这顺水人情咱们做定了!”
“唉,你说这老天也邪乎吧!一场大火无端端就烧了清宁宫,突然之间又把太康那丫头收了,还又顺带扳倒了李广!”张延龄叹了口气,神神叨叨地道,“妹妹为了太康的事情可是心痛着呢!”
“收得好。不收到时候也是麻烦!”张鹤龄冷冷地道,“都怪那丫头不争气,若是生个龙子多好!咱也可以想办法废了太子,到时,嘿嘿……”他奸笑两声表情一变,又骂道,“唉,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可惜呀,若真是个男孩,说不定大哥也可以学那吕不韦弄个仲父当当!”张延龄探了探头,确定没人进这偏殿便走到龙椅旁摸了摸,悄声道,“到那时,这龙椅的姓也就该改一改了!”
“你说这事也邪乎吧!好像什么真有什么在保佑这两父子一样,怎么都整不到他们!”见四下无人,张鹤龄胆大包天地一屁股坐上了龙椅,扭了扭道,“难道能坐上这龙椅的人都不寻常?真像那李广说的,有什么真龙之气!我倒是不信邪了!”
“大胆,你们在干什么!”
两兄弟正说着话,从殿外却进来一个太监,那太监见有人坐在龙椅上立刻惊骂起来。两人定睛一看,竟是冤家路窄,来者居然熟人。
进来的小太监叫何鼎,跟随朱佑樘多年,是个比较正直机灵的人。自从有一次酒宴,张鹤龄借着酒意,趁皇上入厕时偷偷将皇冠带在头上,结果被他发现之后,他就一直对这两兄弟十分反感,但那时两人皇恩正盛,皇上为人又随和并未处置他们。
今日是千秋节,不但是太子出阁大典的好日子,也是太子的生辰,皇上心里高兴在文华殿赐宴,可这两兄弟却提前离席在偏殿等待皇上,他一听说这消息就担心这两人趁四下无人不定又会作出什么荒唐事,于是不放心特地来看看,结果又果然看到两人在做大逆不道的事情。
“又是你!”
“咱们做什么你管得着吗?”
“你们做的事情大逆不道,是杀头之罪,谁都能管!”
何鼎见张家二人不但没有一丝害怕,反而还理直气壮,如此无礼张狂,不顾一切与两人对骂起来。三人在殿内你一言我一语地对骂着,张家兄弟飞扬跋扈多年,哪受得了一个小太监与自己顶嘴,忍不住就想拿起东西打人。突然,凭空出现的一声怒骂打断了他们的争执。
“吵吵嚷嚷成何体统!你们闹够了没有!”
朱厚照好不容易摸了一壶酒想在无人的偏殿偷偷品尝,没想到还没进殿门就停到吵架的声音,被败坏了酒意的他口气非常不悦。
自从醉酒那夜之后,朱佑樘就对他下了严格的禁酒令,让他身边绝对碰不到任何与酒有关的东西,害他憋得十分难受。酒这种东西,一旦开了戒,勾起了酒瘾就让人恋恋不忘,今天好不容易偷偷弄到一点,看来却是喝不成了,他到是想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大胆。
第四十八章 张家覆灭
“好大的狗胆!”朱厚照冷着脸听完何鼎的回报,心中不禁恨到极点,这两个人真是胆大包天,如此不将父皇放在眼里。
“太子殿下,您看这次就别追究了吧,咱们也是喝多了才干了这糊涂事!”张延龄涎着脸求饶道,只见太子正两眼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家大哥,那两眼中赤裸裸的恨意让他心中一阵胆怯。
“喝多了!哼!”朱厚照咬牙切齿地道,顺手将手中的酒壶朝张鹤龄砸了过去,“怎么不再多喝一些呀!”
那酒壶不偏不正恰好砸在张鹤龄脑门上,他只觉得眼冒金星,只听“砰”地一声酒壶落在地上,顿时殿内满是酒香。
“你你你……你怎么可以这样,他可是你舅舅……”张延龄连忙上前扶起大哥,指着朱厚照道。
“哼,本宫还想打他呢!”
话音未落,两人就看到朱厚照矫捷地身影已经扑了上来,张延龄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被一股巨大的力气扔到了地下,跌了个结结实实,然后就只听到“嘭嘭嘭”拳头落在身上的闷响,等他踉跄着爬起来的时候,发现太子殿下正压在大哥身上左右开弓朝着他的脑袋挥拳头。
朱厚照也是喝的有点糊涂了,不然也不会气急攻心之后一直朝着张鹤龄的脑袋招呼。人的头骨是最硬的,没有任何保护的拳头打上去,一个不小心反而会容易伤到自己。
他在狂风暴雨般的揍了张鹤龄十几二十下,发泄了一些心中的邪火以后才想到这点,动了动拳头发现除了有些痛以外并没伤到筋骨,他这才松了口气,把人打傻了没关系,万一伤到自己就又要被父皇骂了!
张鹤龄还没被打傻,虽然头晕目眩但总还有些神智,看太子这样子是还没出够气,再落在他手上只怕会被这样活活打死。死亡的威胁让他奋力的挣扎起来,趁着朱厚照正在走神,一时不察间竟然让他推开太子踉跄着朝殿外跑去。
“还敢跑!”朱厚照正想着这满室的酒香怎么处理,只怕父皇一来就掩饰不了自己偷酒喝的事实了,虽然没伤了自己但是这顿骂似乎还是逃不掉。他心中正郁闷着,见那该死的张家兄弟还敢逃跑,不禁恼羞成怒地追了上去。
“打打闹闹成何体统,都给朕住手!”
张家两兄弟哪是朱厚照的对手,还没等逃出殿外就被他追上。他正准备再揍一顿解气的时候,却听到父皇的脚步声,只能无奈地放过两人。
朱佑樘的视线冷冷地朝被打成猪头的张鹤龄身上扫过,瞥了一眼满身狼狈地张延龄,又打量了一番怒气冲冲却毫发无伤的儿子,最后将视线落在了那摊酒水碎壶上面。
一看父皇的眼神朱厚照就知道糟糕了,他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想要挡住父皇的视线。看到父皇瞪了自己一眼,意思是等下再收拾你!他不禁摸了摸鼻子,朝着父皇嘿嘿憨笑。
朱佑樘望着张家两兄弟嫌恶地皱了皱眉头,冷冷地喝道,“来人,将寿宁侯与建昌伯压入天牢!”他本来还不想这么快处决这两人,尤其是今晚这个日子,偏偏这两个蠢货却撞到皇儿手上,看那小家伙满脸怒气冲冲地样子,只怕自己是不动手都不行。
他的话音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