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不要跑-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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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老大,你一时大意失手,搞大小女孩的肚子啦?”
这句话让年轻斯文的医师被温姓男子在肚子上揍了一拳,他痛得抱着肚子低声哀叫,惹得数位年轻貌美的护士小姐纷纷皱眉表示心疼。
他有点后悔自己离开医院午休的动作不够快,才会被这温姓恶煞逮个正着。
“少罗嗦!”温姓男子以下巴努努坐在一旁椅子上的许子臾,说:“该缝、该补、该打针的,你就快动手。”
“要缝补处女膜吗?哎呀!死老温你又打我!”他再度弯下腰抱住肚子。众美丽的护土小姐们又不约而同地将美目瞪向温姓男子。
“小柳,你再胡说八道,小心肋骨断掉!”他横眉竖目,活像个黑脸土匪。“我说温先生、桓老大呀,我这里是妇产科,我拿的是妇科医师执照。你拎着小女生一进门就要我缝、要我补,那我还能缝她哪里、补她哪里?”小柳立刻直起腰朝护士小姐们露出迷人的微笑,表示他刚刚只是做做样子,和好朋友开开玩笑而已——他肚皮再痛,也不会在拥护者面前毁了形象。
他随即以充满兴味的眼神瞥瞥许子臾,嘴里却向温桓问:“这位是?”
“车祸肇事者。”温桓回道,指向许子臾按压着的小腿,“你瞎了,没看到她在流血吗?还问我要缝哪里、补哪里?”
“老温,这里是妇产科,我是妇科医师……”小柳再度重申,不过当他听见温桓按压双手关节的噼啪声时,他立刻改口,“小伤我当然也能治啦!”
翁骋霖
“小妹妹,你成年了没有呀?”小柳戴着无菌手套边清洗着许子臾的伤口,边笑眯眯地问。
“成年了。”天生一张娃娃脸不是她的错,许子臾已十分习惯第一次碰面的人会提出的问题。
伤口很痛,但她明白柳医师已经尽量温柔了。
“叫什么名字呀?”小柳的表情和口气像个邻家拿糖请小朋友吃的大哥哥,只是镜片后的眼睛闪动的光芒满是兴味。
“不要说!”
只是很平常的对话,温桓却心慌了,他发现自己并不想知道那个温吞女孩的名字,为了什么他不清楚,但他告诉自己,那是因为他没有必要知道她叫什么。
许子臾连看温桓一眼都没有,仅是垂眼注视着小柳处理她伤口的动作,嘴闭得紧紧的。
温桓的反应令小柳感到讶异,但他选择暂不多问,只是嘴巴上仍喃喃咕哝,“我总要建个病历吧……”
“不用。”温桓绷着脸道。小柳抬头投给他一个奇怪的眼神,决定卖老友一个面子,然后才转向许子臾,“你的伤口需要缝合。”
许子臾点点头,没出声。
她虽然不是百分百确定,但猜得到温桓的用意,他完全不愿让自己得知她的资料,但是,一般人的反应不会这么过度吧?
“会痛要出声喔。”小柳替许子臾施打局部麻醉剂之后,便开始进行缝合的工作。
“嗯。”许子臾看着针线在自己皮肤上穿梭。她觉得医师为她打麻醉剂的时候还有痛的感觉,可是当开始缝合时,她皮肤上只剩下针线穿刺和拉扯感,有一点酸麻,老实说,视觉上的刺激比真正的痛觉还令人惊异。
“喂,你不害怕?”温桓看许子臾直盯着别人缝她的皮肉,既不哭泣也不颤抖,甚至还看得津津有味,忍不住好奇地问。
“会。”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医师的动作,病态地希望他别缝得太快。
“会你还看?”不惧血肉模糊场面的女人温桓不是没见过,但他没料到这个看起来呆呆的瘦弱女孩,竟也颇好此道?
“很有趣,不看好像有点可惜。”又不是天天能看见这种画面,而且还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她怕归怕,还是禁不住好奇心。
小柳结束缝合的工作,在她手臂施打消炎及破伤风针时,她看着针头刺进自己皮肤的那一刻,嘴角弯起近乎微笑的弧度。她是不是有成为杀人狂的潜质呢?许子臾越想越觉得好笑。
温桓心中暗叫一声槽。
因为这个女孩微笑的侧脸似乎引起他的兴趣,但那不是他想要的。他皱眉,感到些许懊恼。那就像是走下阶梯时没料到还有最后一阶,一脚踩空吓了一跳,心头怦怦直跳,一时难以平复。
他再度用力拧眉,想甩掉心头那种奇异感。
“喂,你可以联络到家人或朋友来接你回家吧?”温桓迫不及待地想离开有她存在的地方。
许子臾至此终于将眼光移向温桓。她的眼神有片刻迷茫,使她看来显得脆弱,温桓心头一震,几乎要收回刚说出口的话。
“可以。”许子臾回答的语气很坚定,打消了温桓原本想改口的提议。
“林隽,你该死的跑去哪里了?我在门口等了你五分钟!”
温桓一跨进车内,便是一阵破口大骂,像是要把他烦躁的情绪全发泄在林隽头上。
“还能去哪里?我临时找不到看起来像样的手工洗车店,只好去汽车精品店买去污剂,然后自己动手清理。”林隽无辜又无奈地回答,“刚刚那个小妹妹弄了我一车的血,不先做处理,等血迹透进椅垫怎么得了?我刚才是强忍住,才没将那个血流不止的小妹妹丢下车……”他叨叨念念还想继续发牢骚。
“车奴!”
温桓总是搞不懂林隽那种爱车成痴的喜好从何而来,不过是一种代步的机械,每天照三餐又擦又拭就算了,但林隽竟还会三不五时对一堆铁片说话,在他眼里,那简直是一种疯子才有的行径。
“老温……”林隽忽然发现了什么。
“嗯?”温桓没好气地应声,希望林隽别再罗嗦,那套应该对鬼车子付出爱心的大道理,他可受不了。
“那个小妹妹一拐一拐的,好像是要走去公车站牌那里等公车。我们要再度发挥童军精神吗?”林隽瞧许子臾的伤处包扎得干干净净的,应该不会再污染他的爱车,所以浮现出人性的光明面。
“不要!”温桓像是见到洪水猛兽,低声吼着,“快开车!”
不要就不要,他们今天也算已经日行一善了,但这家伙有必要这样慌张吗?林隽纳闷极了。“刚刚在小柳那儿发生什么事了?那个小女生咬了你吗?”
“少罗嗦,快开车!”
再不离开,他就会克制不住自己再去管那个女孩的闲事。咬他?那倒还好,他担心的是别的事情。温桓索性闭上眼,不再看许子臾扶着公车站牌摇摇晃晃的可怜模样,只可惜他的视力优良,方才那一瞥,已看得仔仔细细,那一幕已清楚地印在他脑海里。
“你答应送给晓阳的花怎么办?那小鬼不许我们的助理代劳,指定非得我们亲手买不可,说什么那样才有诚意,那我们……再回刚刚那条花店街?”林隽与温桓既是姻亲,也是同事。
林隽心中打定主意,稍晚要拨个电话给小柳,问清楚温桓和那个小女生在医院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就那条街才有花店,没别的地方可去?”温桓没好气的问。
他暗自决定,一年内绝对不再经过那条花店街,就算需要绕再远的路都一样,免得又看见那张呆呆的小脸……
第二章
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看漫画书?
非假日的下午,租书店来客不多,许子臾坐在柜台后的高脚椅上,翻开一本画风细致的漫画书,试图探索漫画的迷人所在。
努力地翻阅了两页之后,她放弃了,因为她无论如何都无法理清漫画格式的顺序,东一格、西一格,上一个对话圈、下一个对话圈,她实在找不到它们之间的连接点。简单的单幅漫画或是四格漫画,她还能依着次序看下去,但需要“灵性”体会情节的漫画,她硬是没法乐在其中。
今天的打工她迟到了,葳妮的朋友等着她来代班等得很火大,看见她出现在租书店门口时,脸可说臭得发绿,还好她提得出自己会迟到真是不得已的证据——裹着纱布的小腿,再加上好声好气的低头道歉,才换来对方稍霁的脸色。她松了口气,庆幸着这份每过一阵子就会出现的打工机会没有飞走。
“哇哈哈哈……哇哈哈哈……”
许子臾瞄一眼坐在沙发上看漫画的初中生,已经习惯他每隔几分钟便会突然冒出的笑声。刚开始,她还会被他突来的歇斯底里狂笑吓一跳,后来也就见怪不怪了。
她想,这个初中生会不会是跷课偷偷跑来租书店看漫画呢?过去几个钟头她不时望向店门外,街道上没有看见穿同款校服的学生,她便觉得自己的猜测应该八九不离十。
“哇哈哈哈……哇哈哈哈……”
接近傍晚时分,天色逐渐暗下来,许子臾打开招牌灯的开关,再瞟了一眼依旧捧着漫画的初中生。
她心想,今天的生意真清淡呀!整个下午除了几位丢了还书就走的顾客,就她一个人待在这儿听着那个初中生突如其来的爆笑。她望望墙上的钟,计算着他已经看了几个钟头的漫画。
小心翼翼地自高脚椅上下来,许子臾左手捧着客人归还的一叠漫画,右手扶着书墙,一小步一小步地寻找着成套漫画的放置处。
视线扫过一排排的漫画,她心底不经意的浮现出中午的那场意外。
她小腿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是她撞到那个温先生后摔下车时伤的,还是她被他连车带人甩到骑楼下时伤的?
不过,无论如何,人家也是好心救她逃离呼啸的卡车轮下,所以就算是因他的粗鲁动作而受伤,也好过被卡车辗过去吧。
许子臾慢慢地走到一排书架与书架所围起的空间。
她想起,那位温先生生得黝黑,长得十分高大,穿着翻领的米色薄衬衫和大地色系卡其裤,他的裤子被她脚踏车上的铁丝勾破了一个大洞,他好像还受伤流血了,但她不太能确定,他裤管上的血迹其实会不会是她的呢?
不知道为了什么,她几乎已经忘了开车的林先生和替她治疗的柳医师两人的长相,却意外地牢牢记得温……寰?还是桓?他的名字是哪个字她不清楚,但她记得他有一双浓浓的眉、黑白分明炯炯有神的眼、直挺的鼻、薄却略宽的嘴唇……呵,虎背熊腰的他真像个衣冠楚楚的流氓呢!
“啊,找到了。”
许子臾终于找到手里成套漫画的摆放处,她弯下腰想将书摆回书架上,但受伤的腿一时吃痛令她滑了一下,手里的书没拿稳散了一地,她也跌坐在地。
“好痛……”
一时之间她不晓得是腿伤比较痛,还是臀部比较痛。她一手撑地,一手揉着臀部,眼睛看着小腿上的纱布,她有些担心上头的缝线绷开了。
医师给了她三天份的止痛药,到租书店后她吃了一包,之后觉得有点昏沉沉的,也有点困倦想睡,使得原本动作就不快的她,行动更是迟缓。
她很高兴地发现纱布上没有沁出血液,表示她刚刚那一跤没扯裂伤口。当她伸手想扶着书架缓缓收腿站起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一抹人影向她走近,她以为是那个初中生过来看看她发生了什么事,她微笑地抬起头想感谢他的关心,却瞠大眼愣住了……
“你……”
温桓心里震惊的程度远远超过他的想像。他只不过是下班后替堂妹到租书店归还两本漫画,怎么也想不到竟又遇见那个让他心慌的女孩。
他好不容易才将话一口气问完,“你在这里工作?”话脱口后,他立即后悔,他不该问她这句话,因为工作地点算是她私人资料的一部分,那也是他不愿得知的一部分。
“只有今天是。”许子臾仍坐在地上,仰着头问:“温先生,还要租书吗?”
她好笑地想,她怎么老是以坐在地上的姿态和他说话呢?这是今天里的第二次了。
许子臾总是以拉长音慢慢说的方式说话,这对温桓而言,竟有种无精打采和性感的韵味,她的声音让他颈项至背部的寒毛竖立起了来,脑海里还冒出数千个下流念头。
她想起一件事,又说:“柳医师没有向我收诊疗费,他说他会向你拿,那么我该付多少钱给你呢?啊,对了,还有你被我的脚踏车勾破的长裤,我也该负起赔偿的责任,那全部的费用是多少?我身上带的钱可能不够,你要不要留个联络电话或可以寄汇票的地址给我?我这两天到银行提了钱再……”
“我是来还书的。”温桓打断她的音量稍赚大了些,他慌张地退后一步,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胆小鬼。
“书,我摆在柜台上。”接着,他转头大步离开租书店,迅速离去的背影显示出他像是落荒而逃。
温桓的个性之中有一部分非常执拗,对于喜欢的事物常常会一古脑的陷人其中。他从很小的时候就明白自己性格上的特点。
他八岁的时候曾经沉迷于海泳,白天游、晚上游、假日游、非假日就跷课去游,不但和同伴一起游,一个人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