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情-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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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情
作者：零飞扬
引
南宋末。
徽宗当政。
天下不详而乱。
外有金欲蠢蠢而夺天下，内有王侯将相冷目暗待。
内忧外患之际，京中势力最为旺盛的不过三大组织。
力保江山社稷，以诸葛神侯为首的六扇门。
易主为戚少商并与六扇门同盟的金风细雨楼。
以及大内太监总管米公公带领的有桥集团。当然，那只是外人所见罢了。
那有桥集团神秘莫测，几乎无人知道究竟它的势力范围有多大，能力有多强，更无人清楚它存在的立场。而传言中它幕后真正的掌控者也是另有其人。
楔
四月的湘西，凤凰水乡，暖风微扬。
竹制的吊脚楼悠然的映着波，微微的在水中转开一圈一圈的涟漪。素衣女子轻移碎莲，微憨的娇俏带起河边的新叶，在空中划过完美的弧线。
阁楼上的男子双目半拢，帘下的一对星眸悠然地闪动。毫无表情的侧脸似被这水乡的温润浸透，型美的唇以极小的幅度吐呐着一丝清新，一片湮的庸懒华贵。
紫衣的女子清笑着甩动流苏的长袖，婷婷于男子身后。
“小侯爷当真好兴致。”
男子略侧了侧身，依然斜睨着窗外，似还未看够这般的景致。只是嘴角一扬，散落一屋子的优雅：“璃儿莫不是陪本侯一同观赏来的么？”
女子美目轻移，淡笑着摇了摇头：“虽然璃儿非常愿意陪小侯爷在这凤凰古乡游历一番，但怕是无此机会了。”
男子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是佳人有约，还是怕本侯不要？”
女子撩起薄纱，掩住唇角发出一声娇笑：“只怕侯爷另有佳人相约，顾不得璃儿了。”
男子回转了身，一双星目淡淡地扫过绝丽的朱颜，目光中带着些许的思考。
沉吟片刻后，他肯定的口气带出一句若有似无的疑问：“他来了？”
听出他逐渐认真的口吻，女子随即亦正色答道：“是。”
淡漠的面庞瞬时染上邪魅至极的笑，让女子在这温暖的四月中打了一个冰冷的寒战。沉默半响，他悠然转身，口气淡的再听不出一丝情绪：“去做吧。”
女子略舒口气，微微欠身便转身离去。
屋内如冰的残留已然降低了阳春四月凤凰乡无比温润的暖意，似传递着四分薄凉、六分危机……
无情
市集喧哗。
这位于湘西一角的凤凰水乡人口稀少、与世隔绝，空气中时常流淌着醉人的烟娆。途经此地的旅人因了这分氤氲，多数会驻足此地小栖数日，那闹市却也不缺繁华。各式的铺子挂出鲜艳的流苏旗，引得过客纷纷张望一二。
城中最大的客栈名驻留，是这凤凰乡中最气派的建筑。客栈内人丁兴旺，看戏听曲、打尖住店的客人络绎不绝，就连当地人也时常来此处听书品茶，是城中之人流动最广泛之处。
如此时，客栈中虽人满却不喧哗，纷纷围着个台子神情专注的听着什么。台子上一个灰白发须的老者正眉飞色舞的讲书，说的不是三国水浒，却是近些年来江湖上的一些故事。据说这老者常年游历天下，但每年必定于此时回到水乡数日，为这一方百姓带来一些外界的故事。
“要说起这京城中的豪杰人物，不外乎那几位举足轻重的豪侠。今日我想说的这位，那是相当的特别。”
老者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诸位也都知道，当今世上论伸张正义惩强扶弱的当数六扇门。而那六扇门中自有青年壮豪名誉天下的四大名捕。这四人可是各个身怀绝技！传说那铁手铁二爷凭借一双肉掌搏遍天下，纵然那钢铁宝刀也要惧他三分。那追命追三爷的轻功更是夺步武林，即便你是阎殿无常，被他盯上也难以脱逃。冷血冷四爷的剑艺出神入化，沾衣即碎，又兼下手极冷不留情面，因此剑术无人堪比。而我今天要说的这位，比起这三人，却更神秘甚多！”
老者略微停顿数时，满意的看见台下的人一阵纷议，方缓缓开口：“虽说铁手追命冷血个顶个的高手中的高手，但那坐稳四大名捕之首的却是一位半身残疾的翩翩公子。正是‘出尘绝世冷月寒，道是无情却有情’的无情公子！”
台下的人显然久闻那无情公子的大名，听到此处按捺不住的激动起来。一时间，催书声、议论声、惊叹声乱成一片。
“公子……”
明显压低了的声线在客栈二楼的雅室内轻轻响起，带着一些义愤和犹豫。
暖风轻逸，穿过层层叠叠的喧哗，拂动雅室门前的素渺白纱。轻纱微微，映出内厅若隐若现的清瘦。
“无妨。”
淡漠而动人的音如水墨般轻描流泻，似有安抚人心的力量，将那义愤之人生生压了下去。
清风略扬起白纱帘的一角，露出一只通体翠绿的竹萧。几根白皙而修长的指轻轻抚摩着一方翠绿，让人产生一种极端不真实的幻感。
楼下的老者又开始继续他的故事，说那无情是如何的俊逸出尘、惊为天人。紫衣的女子款款移步台前：“听您如是说，倒是像见过这位公子？”
老者一时语塞，支吾了几句却不知如何应答。女子微微一笑：“您方才说这位公子半身残疾，又说他才貌傲然，岂非矛盾么？”
老者双眉一挑：“非也！无情虽然残疾，但却不影响他的相貌气质。虽说我未曾亲眼看过，但这世上又有多少人见过他呢？他一向行踪隐秘，行事神秘，想多数人对他也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
紫衣女子也不争辩，一双流波杏眼有意的向二楼飘了过去：“但不知那位公子除了身段相貌，别的如何呢？”
老者哈哈一笑，理所当然的说道：“身残之人却能坐稳四大之首，姑娘你说他别的如何呢？”
女子不再多言，只是将美目定于纷飞的白色纱帘，对着那层薄薄的烟雾缭绕，湛放了一丝了然的微笑。
片刻的静默之后，那动人至极的温润男声再度悠然白纱之后，淡淡的漠然掠起丝缕的静逸。
“可儿，推我回房。”
清瘦的轮廓渐淡，紫衣女子抬起手在腰间交叠，双膝微微一屈，竟对着雅室的方向行了一个送别礼。耳边喧哗再起，女子一声轻叹，转身迈出客栈。
玉玲珑
烛光摇曳。
白可儿静静地走到小楼的窗前，伸手将木窗拢了拢，回头偷眼去瞧静坐在桌边之人。
一袭白衣，几处悠然。惊为天人般的清秀绝伦。沉寂的俊颜此刻淡的毫无情绪，乌眸凝视着手中的竹制书页，透露着几分专注。
白可儿一时有些愣神，盯着那消瘦的身影半响之久，竟把想说的话给咽了回去。直到那双凤目微扬，清雅的视线逐渐落到自己身上，他方才回了神。伴着一声腼腆的干咳，久蕴的疑问化为一句可有可无的提醒。
“公子，夜深了。”
嘴角微微划出细小的弧度，无情放下手中的书，掬起微温的碧螺春移至眼前，仿佛被那清醇的绿黏了眸般眨了眨眼。静默数时，正当白可儿认为无情并不打算搭理自己时，那丝丝淡润的音悠悠响起：“你可有话要问？”
“是。”
白可儿心中尴尬，跟随无情多年，自然知道瞒不过他，思量片刻也不知道要如何婉转的问出来，不禁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相应。无情也不急着催他，自顾自的品起了茶。
“今天在客栈里的那个老者，将公子……身有残疾的事在大庭广众之下大肆传扬。公子一向低调处世，今日却不让我训斥他如此的宣扬。”白可儿越说声音越轻，最后几字几乎不见了其声。
无情只是静静的听着。
白可儿读不出那张素净面容下的情绪波动，悻悻然的住了口。无情的视线飘忽，仿佛透过白可儿的身子望向半拢的旋窗。
“这不是秘密。”
“可是……”白可儿嘟囔着望向自家公子平静的容颜，把一腹的抱怨咽了回去。
“可儿，你可记得今日客栈中的紫衣女子？”
无情望了半响窗外摇曳的紫竹，若有所思的抬手，轻顺耳边垂下的发缕。
白可儿微微一愣：“公子在意那名女子？”
无情不语，被火烛映亮的眸闪动着细小的光晕，默默地瞧着眼前略有不安的白可儿，似在等他接着说些什么。
白可儿皱起眉头，仔细的回想着白日里的情景，带着不确定的口气轻轻应了一句：“是有些奇怪。”
无情不置可否，眼眸微移。不再理会白可儿的满腔疑虑。
“皎夜无言树断风，秦歌若澜听箜篌。一屈一掩一是处，半紫恰如玉玲珑。”
片刻后，无情惯有的淡漠悠然在宁静中如天音般默然响起，带着几分闲情自得。白可儿正在疑惑自家公子怎么突然吟起了诗，便听到了最后三个字。他轻轻“啊”了一声，冲口而出：“玉玲珑？公子的意思，难道那女子就是玉玲珑？”
他细细回想那女子日间的一举一动，越来越觉得她果然十分怪异，心下敬佩不禁又深了几分。望了几眼那清素的身影，只觉得入目处一派悠然的好整以暇，似乎并无再开口的打算。
见那温润的俊颜未起波澜，白可儿当他是默然认同，便索性不再支吾遮掩，清了清嗓一股脑儿地将满腔敬意尽数道来：“她似乎知道公子在此，却偏偏冒然现身。再者她身着紫衣粉纱，眉宇间虽温宛若玉却也英气逼人。应当正是公子此次湘西之行的调查目标玉玲珑无疑。”
收到无情略带赞赏的目光，白可儿不禁脸微泛红，话语中也带上了几分自信。
“玉玲珑与近来湘西一代的数次事端都有所牵扯。但公子南下查访她的事，除了府内的几位爷之外，应该无人知晓。可今日看起来，她好象非但知道公子来了，而且还冒然现身相见。不知道这玉玲珑打的什么主意。”
无情垂下眼帘，睫毛轻轻扇动了几下，在脸上烙下一片阴影。
“冒然现身吗？”
白可儿咿了一声：“难道公子认为她是刻意显身引您？”
无情略微沉吟了片刻：“只怕还不止这些……”
白可儿怎么想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又见无情似乎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眼看三更将至，他便轻咳了一声：“公子心思缜密，看出那紫衣女子的身份来历。明日属下便去四下探察一番。公子，请早时休息吧。”
无情微微点头：“你去歇息吧，我再侯片刻便歇。”
白可儿微微一诺，向房门走去，却在踏出的一瞬间停住了脚步：“公子，属下还有一事不明。公子是如何得知那玉玲珑的身份呢？”
白可儿发誓，他当时分明瞧见那双清澈的眸中闪过一丝笑意，虽稍纵即逝却明明白白。
然后，他听见了一句让他此夜注定无法入睡的回答。
“我猜的……”
血剑金丝
风过丝竹。
时有时无的沙沙声中，一处棋盘置于平整的石台，成局的黑子白粒跃然其上。
一袭清丽皓白的身影静静地对着棋台，与寂舞的竹林相得益彰。细长的竹叶打着旋飞舞而落，在胜雪的白衣上划过几处波折。清袖中探出纤细的指，不时轻捻棋子，随片刻的沉吟移上盘格。
一子落定。踏叶而来的屐声渐行渐近。伴随着紫纱纷飞，掠过丝竹幽静，转瞬间便翩然于那素雅的身影之后。
“你来了。”
静逸至听不出一丝杂乱的轻询，幽幽的与这风动竹林的天籁浑然融为一体，说不出的和谐柔美。紫衣女子听若此言，双手交叠腰间，盈盈屈膝一拜。
“公子喜弈，竟来付约也不忘携此雅兴。”
眼前的人修长的手指扶上座椅的轮，微微用力。一双泛着清冷光芒的眸便落入眼底。
那是怎样的一个男子……
玉玲珑的心中涌起一种无法言语的震撼。二十余年来，她见过无数人。艳绝天下的妃后，冷俊挺拔的剑侠，甚至于她自己举世出尘的容颜。
然而，她竟然无法在脑中搜索出任何般配眼前人的词句。这一刻，她突然明白自己在那人的局中，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玉玲珑相约，只是想与在下论弈吗？”
悠悠然的话音，淡入心肺的凉。女子轻轻掩饰目中的落寞，望向那凉的源头。
“璃儿是觉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