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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节

青竹桃花少年行-第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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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太监行了个礼,说道:“庞侍卫稍后,奴才这就去为您禀报。”

  庞战看他一眼,“哈哈”一笑,昂首阔步向前走去。那太监大吃一惊,叱道:“放肆!”庞战猛地转头,目光冷冷地逼视他,一脚踢过去,骂道:“狗奴才,凭你也敢喝斥本官。”那太监气得脸色通红,眼中闪过恶毒神色,庞战冷笑,正欲提脚再踢,只听得门内传来皇帝清朗又不失威严的声音:“庞爱卿前来所为何事?”

  庞战似乎与萧漴毅关系好得很,爽朗笑道:“皇上离宫已久,微臣心中甚是想念。”长乐心道:“这人胆子可大得很,敢这样与小皇帝说话。不过这句话妙得很,推心置腹,关切之情溢于言表,任谁听了也不会生气。”

  萧漴毅眼中流露出感动神色,向长乐与西儿使了个眼色,嘴上说道:“朕今日有些疲了,庞爱卿若无要事可明日……”

  庞战只听屋内“啊”的一声惊叫,神色一变,与那太监一前一后扑了进去。只见房中白影一闪,刺客破窗而逃,萧漴毅见庞战不欲追击,转身就要来保护自己,大叫道:“朕没事,快追,一定要拿下!”庞战回头关切地看了他一眼,飞身而出道:“皇上小心!微臣片刻便回。”
  房中一片狼藉,那太监眼见庞战紧随刺客夺窗而出,回头探究地看向萧漴毅道:“皇上可还安好?”萧漴毅淡漠地点点头,坐在椅上低头不再说话。那太监站在房间中央,百思不解道:“哪里来的刺客,竟来得这番凑巧?”萧漴毅低头不语,那太监竟走上前来,萧漴毅一惊,连忙闭目,看似有些疲倦道:“若想知道,等庞战回来问问便是。”

  那太监也不多话,招手叫来几人,房间片刻间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来人一一退下,萧漴毅长舒一口气,面露笑容。长乐与假皇帝从密道中出来,对萧漴毅问道:“皇上,我们可是要进行下一步?”萧漴毅看了看假皇帝,目光落回自己双腿,说道:“不错,动手吧!”

  长乐点了点头,蹲在假皇帝面前,解开他几处穴道,柔声说道:“你现在能听到我说话了,我说你听。”那少年抬起头来,两人目光相接,他的眼中有长乐的倒影,长乐盯着他静如烟海的双目说道:“为了逃出去,我得在你身上做一件让你极其痛苦的事情,不过,我保证,危险过后一定能让你恢复如初。”那少年淡淡一笑,神色越加冷漠,长乐轻声道:“我知道,你假冒皇上是受人胁迫,身不由己。”那少年吃惊地望向她,她微微一笑,看了一眼萧漴毅,轻声说道:“其实你们一点也不像。”那少年片瞬间怔然,只听长乐一声叹息:“对不住啦。”

  时至午时,烈日当空,行宫半是幽静阴凉,半是在日光下被照得惨白惨白,云蒸雾绕中竟有些虚幻诡异的感觉。

  房门被轻轻敲击,萧漴毅与长乐对视一眼,正要答话,敲击声骤停。萧漴毅凝神静听,长乐摇了摇头,示意来人已经离开,门外无人。萧漴毅正待轻舒一口气,门忽地又响了起来,门板轻轻震动,窗外日光惨烈,这诡异的敲门声骇得长乐差点跳将起来,来人真如鬼魅,无声无息,与他仅隔一门,竟一点儿也感觉不到他的气息存在。

  萧漴毅脸色发白,心道:“来了!”略定心神,有些虚弱道:“何事?”

  敲门声骤停,门外又是一阵静寂。长乐暗叹:“此人真是心理战术的高手,这一静一动间竟已扰人心神,让人心生猜疑恐惧。”

  “皇上出门一趟,竟带了个小朋友回来,妙极妙极。不知皇上可愿为在下引荐一番,看是何等人物害得在下这时侯才将皇上找到?”

  萧漴毅咳了两声,说道:“朕的朋友怎比得上这房间中的少年矜贵?”

  “皇上说笑了,真的还在,假的又怎能矜贵得起来?”毫无预警,门“呀”的一声被推开。来人一身灰色长衫,视线扫视了屋内一圈,房内情形尽收眼底。只见萧漴毅与假皇帝并排坐在被移至房间中央软榻上,长乐手持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执于假皇帝颈脖旁边。他看了一眼长乐,眼中精光一闪,问道:“皇上不会是想挟持此人逼我就范吧?”

  萧漴毅脸色越加苍白,冷笑道:“阁下不请自入,朕厌恶已久。”

  那男子看他一眼,懒懒问道:“皇上的双腿疼得厉害吧?”

  萧漴毅目光冷冽道:“拜阁下所赐。”

  长乐皱眉道:“皇上疼得厉害么?”匕首一压,在假皇帝颈上压出压出一道血痕,对那男子喝道:“你快去取些止痛的药来。”

  那男子目光冷淡地盯着她,眼中似有火焰,似有寒冰,长乐顿时全身泛起一阵凉意,此时萧漴毅却忽然间向后一仰,倒了下来,长乐手一抖,紧紧盯着那男子,大喝道:“你若离开椅子半步,我便要这假皇帝血溅当场!”那人轻哼了一声,慢慢靠回椅背,长乐喝道:“双手把着扶手不准放开,屁股不准离开椅子,慢慢连人带椅往后退去,动作要慢,若有半点异动,我便立时动手割断他的脖子。”

  那男子边退边道:“好,好,好个欧阳长乐!”

  长乐心中一颤,心念电闪间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抓不住,低声唤道:“皇上,皇上?你没事吧?”萧漴毅撑着软榻慢慢直起身体,脸色惨白,毫无血色,盯着退至门边的灰衣男子道:“长乐做得好!朕早就想赶他一回了。”说完剧烈喘息片刻后说道:“给朕备马!要赤雪与青霜。”

  长乐见他便要起身,喝道:“慢着!”使了个巧劲,只见房门被她扔出的两样东西一砸,“砰”的一声碰到墙上,一弹之后,“啪”的一声正好关了起来。

  萧漴毅边咳边赞道:“你这手倒漂亮得很!”

  长乐见他越来越虚弱,担忧道:“皇上可还坚持得住?”萧漴毅正要回答,哪知岔了一口气,竟剧烈地咳嗽起来,长乐见他越咳越厉害,脸色已然出现病态嫣红,急声问道:“皇上你怎么了?”

  门外传来马蹄声响,那灰衣男子道:“赤雪青霜已到。”耳中却听到房内长乐一迭声地轻唤:“皇上?皇上?……”他眼中精光一闪,不紧不慢地说道:“赤雪青霜已到,请皇上验马。”

  房中有片刻静默,他凝神静听,忽地全身紧绷,看向房门。只见房门猛地大开,长乐与假皇帝并排立在房中央,身后萧漴毅已昏迷不醒,斜斜躺在软榻之上。

  灰衣人视线掠过三人,目光在假皇帝身上短暂停留,最后看着长乐沉声说道:“欧阳姑娘若是放了手上的人,在下可立即放你下山,绝不为难。”

  长乐看了一眼身前少年的侧脸,神色肃穆道:“皇上有旨,要长乐在你眼前将此人双腿打断,由膝盖至小腿胫骨,骨骼不可留半分完整。”

  灰衣人脸色一变,只见长乐将匕首稳稳地架在假皇帝脖子上,神色悲悯道:“皇命难违。”她盯着灰衣人道:“阁下武功高强,长乐为保万全已喂了他一味毒药,一炷香内若无解药,假皇帝便成死皇帝。”她也不管这“死皇帝”一说犯了天大的忌讳,右手捏住一粒蜡封的药丸道:“这便是解药。我动手之时若受险阻,立即便将它吞下肚中。”说罢便将药丸含在口中。

  灰衣人双眼一眯,大笑一声道:“算无遗策!好个欧阳长乐!”深深叹息道:“真如妖孽一般!”神色不甘地往后退了一步。

  长乐眼中闪过不忍,缓缓抬起右手,假皇帝向来冷漠平静的双眸中闪过一丝骇然神色,殿中诸人呼吸骤紧,假皇帝猛地闭上双眼,只听“喀拉”骨裂之声响起,长乐咬牙模糊道:“对不起。”假皇帝闷哼一声,长乐扶他缓缓坐到地上。

  灰衣人看她一眼,晒然道:“终究还是小孩子,心肠太软。”

  长乐将口中药丸取出,瞥他一眼道:“即便我留了一手,让他有机会恢复如初,可他会谢我手下留情,谢你为他寻医问药么?”

  灰衣人哼笑一声,看向软榻上斜躺的萧漴毅道:“天下间尽是忘恩负义之人,”扫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假皇帝,淡淡道:“他便是日后杀了我,我也不会感到奇怪。”

  长乐哼了一声道:“他所受的一切苦难皆由你而来,何来忘恩负义一说?强词夺理,不可理喻。”

  那人淡淡一笑,长乐竟觉得有些凄苦苍凉,却见殿外冲进一人神色慌乱道:“主人,庞战率领几千兵将,已将天慕山铁桶般围起来了!”

  长乐大喜,西儿果然不辱使命!

  山间传来震耳欲聋的声响:“皇上洪福齐天,万岁万岁万万岁!皇上洪福齐天,万岁万岁万万岁!”如此反复不休,震得山间鸟兽四处飞逃,却不见有人攻打进来。

  灰衣人一脚踢开报信的人,猛地转身对长乐喝道:“欧阳长乐,你若再不放人,休怪我手下无情!”

  长乐见他神色冷冽如刀,耳边山下兵将的呼喊一声大过一声,“皇上洪福齐天!万岁万岁万万岁!”心中越来越急,即便是当年苍茫山中遭遇罗景天与司徒寒江之时,她也从未有过这般焦急无助。真假两个皇帝双双倒下不醒,凭她一人之力,竟是一个也救不了!

  “怕什么?!你便看他如何手下无情!”

  这慵懒清傲的声音如烟花一般在长乐耳中炸开,她抬头一声惊叫:“师傅!”

  便在此时,灰衣人闪电般暴起,一掌击向软榻上的萧漴毅,只听“轰”的一声,软榻便四分五裂,但见路行歌右手提了萧漴毅站在窗边,那灰衣人闪身攻向长乐,长乐哪敢硬拼,避开他的掌风,躺在地上的假皇帝却被他一把抓起。长乐正想追击,却被一股柔和的力量卷起飞落至墙角萧漴毅旁边。

  路行歌清啸一声,大袖一挥,如黑色大鸟展翼而飞,灰衣人只觉背后生风,一股强大的内力自背后压了过来,刹那间肩背之处犹如扛上千金重担,他带着假皇帝往旁一闪,眼前一花,只见路行歌翩然落到面前,姿态优雅地转过身来。

  灰衣人似要后退了一步,却想到什么似的,冷哼一声,站在原处,目光阴冷地盯着路行歌。路行歌斜眼看他,微微一笑,往假皇帝一指,道:“你若再不放人,休怪我手下无情!”原原本本地将他威胁长乐的话给还了回去。

  灰衣人正要答话,却瞥见路行歌眼中闪过惊讶神色,背后一凉,下意识低头,只见寒光闪闪、透胸而出的匕首尖上鲜红的血液“嗒”的一声滴落在地上,溅开一朵艳丽凄美的红色血花。他的脸上露出极度震惊、不可思议的表情,猛地明白了什么,抬手就往推开他向后急退的“假皇帝”拍去。路行歌带着“假皇帝”往后一退,只见那人猛地看向长乐身边还未苏醒的“萧漴毅”,仰天凄然笑道:“好个苦肉计、连环计!”

  长乐扶起身旁的少年,为他解开穴道,见他慢慢睁开眼睛,迷惘之色一闪而过,随着长乐的视线看向路行歌与灰衣人那处,身躯陡然一震。他瞪大眼睛,怔怔地望着对峙中的三人,眼中不再平静无波,随着灰衣人鲜红的血液滴在地上,他的脸上逐渐显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绝望悲伤,长乐感到他的身躯微微颤抖,下意识地抓住他放在自己身边的左手,声音微带颤抖地对路行歌叫道:“师傅莫让那人死去,长乐有话要问。”

  灰衣人早已倒在地上,听到这句话,转头望向长乐,一片死寂的目光中闪过璀璨的亮光,他扯动嘴角,对她身边的少年抬手道:“你过来,我告诉你你父亲身在何处。”

  那少年走到他的身边,轻轻蹲下,灰衣人视线掠过路行歌、萧漴毅、长乐,低声道:“你让他们走远点,我只说给你听。”

  路行歌哼了一声,人影一闪,只听殿外“哎哟”、“是谁?”、“啊哟……”惨叫声、乒乓声一片。

  萧漴毅阴沉沉地看着二人,长乐语带哀求道:“皇上……”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

  “罢了。”萧漴毅长舒一口气,看向长乐,“你扶朕到那边去。”长乐将他安顿好,关切地看向那二人。萧漴毅看她一眼,轻轻摩挲自己的双腿,眼中痛意一闪而过,他的眼神渐渐锐利深邃起来,毫无感情的目光从灰衣人的身上,慢慢移至那个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的脸上。

  长乐“啊”地一声轻呼,只见那灰衣人竟一把扣住了那少年的脉门,她倏地站起,那少年猛地回头看向她,摇头道:“你别过来。”澈若清泉、寒若薄冰的声音。

  他附耳到那灰衣人嘴边,说道:“你说吧。”语气竟有些悲悯。

  鲜红的血液从他脚边慢慢流过,灰衣人双唇微动,说完之后怔怔地望着他片刻,然后慢慢移开视线,抓住他的手也缓缓放下,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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