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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卡门-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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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因为巧克力松饼,我大概也不至于发展到记恨纳瓦罗先生的地步。 
    巧克力松饼是卡门无数次答应我的。 
    “如果这轮让你赢了,”她总是说,“我就请你吃我亲手烤的地球风味巧克力松饼,哇——”她怪模怪样地作出一个垂涎欲滴的表情。或者是为了甘蓝胡萝卜杂烩菜,或者是线性代数作业,诸如此类的事情。但是没有一次能够兑现,一切只不过是口头说说的游戏而已。 
    然而一天下午,卡门却突然提出请我去她家做客。 
    “纳瓦罗先生去了移民局,要明天才能回来。”她一本正经地宣布,“卡门准备在家烤巧克力小松饼和鲜奶布丁,不知道有没有谁愿意赏光。” 
    那原本是一个愉快的下午。我第一次来到卡门家,惊讶地发现房子摆设比最循规蹈矩的月球居民家里还要简洁,简易厨房加厕所,还有一间小小的房间,白天做客厅晚上当卧室,除了最基本的几件折叠家具外几乎连一件多余的东西也没有,我简直禁不住以为住在这里的人只靠呼吸空气就能过活了。 
    尽管如此,卡门还是神奇地用最简单的几样原料烤出了松饼和布丁,我们把所有家具都收进墙壁里,坐在一尘不染的光洁地板上吃点心,喝袋装红茶,简直比那些总督夫人们还要快活。 
    那个时候,隐藏在墙壁里的网灯把最轻柔的光芒均匀布满整个房间,笼罩在卡门黑得发蓝的头发上,仿佛一盏轻盈明亮的花冠。我凝望着她,禁不住微笑起来。 
    “怎么?”她看见我的表情,连忙使劲擦嘴,看是不是有点心渣在上面。 
    “我只是想,”我一本正经地宣布,“一个独一无二的美妙下午,我与整个月城中独一无二的卡门小姐,坐在她家的地板上共饮下午茶,何等荣幸!” 
    卡门别过头去不说话,脸不由自主涨得通红。我笑了笑,禁不住叹了口气,靠过去轻轻拉拉她已经垂到肩头的头发,她转过头来看着我。 
    “卡门,你不属于这里。”我轻声说,“你生来是一个小女巫,难道还算不出自己的命运么?” 
    卡门抿紧嘴唇,这使得她脸色更加红了,最终她只是摇摇头,望着天花板,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你知道吗?”沉默了一阵后,她开口说道:“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并不是真正的卡门。” 
    我惊讶地望向她,她犹豫了一下,把她的储物柜拉出来,从一个隐藏得很好的夹层里取出一张动态全息照片。 
    “这是搬家的时候发现的,千万别告诉别人。” 
    我接过照片,已经猜到会看见什么,年轻的纳瓦罗先生与艳丽的波西米亚女郎的合影,前者穿着几十年前拓荒者们流行的银蓝色紧身服,一双易怒的灰眼睛注视着他的情人,女郎身穿袒胸露臂的长裙,一支丰腴的臂膀环绕在他胸前,手腕上印着一个紫红的刺青,仿佛一簇熊熊燃烧的火焰。她妖娆地旋转扭动着,充满挑逗,神情却像只野猫般桀骜不驯,若即若离。 
    
    我把照片还给卡门,看她低着头,指尖从照片上缓缓抚过,仿佛想抚平所有埋藏在过去的,或许永远不为人知的秘密。 
    “你看,我什么都没有,没有艳丽的脸庞,没有婀娜的舞姿,”她轻声说,“重要的是我甚至没有编号,有谁会相信我真的是卡门呢?” 
    “其实你们还是很像的。”我故意这样安慰她,“或许你真的是他们的女儿呢。” 
    “那不可能。”卡门摇摇头,“我宁愿不是这样。” 
    “或许你仅仅是另外一个。”我继续猜测,“我听说不是每个卡门都能去星际酒吧跳舞,有些有钱人会私人注册一个,甚至为自己的喜好在基因上动点小手脚,虽然这些都是违法的。” 
    卡门仍是低着头,神情愈加彷徨了。 
    “我不知道……”她说,“从没有人告诉我这些……纳瓦罗先生……我不知道,有的时候我甚至觉得他恨我。” 
    “也许仅仅是不希望你离开他。”我说,“有些人表达感情的方式是有些与众不同。” 
    “我能去哪里……”她苦笑一声,“我的身体……”她突然停住了,手放在心口,面色惨白地盯着地板上凌乱的影子。 
    “你刚才说谁会动手脚?”她用微弱得近乎耳语的声音说道。 
    我伸出手去扶住她瘦弱的肩膀,惊愕地望着她。 
    在我不知该怎样回答之前,卡门已经转过脸,惨淡一笑道,“算了……什么都没有。” 
    我们共同陷入沉默,许久,我勉强笑了笑,故意揉乱她的头发,然后顺势躺倒在温暖光洁的地板上,把杯子碟子全部推到一边。 
    “算了,忘掉吧,无论命运怎样安排,你永远是我的小卡门。”我懒懒地说。 
    于是卡门也在我旁边躺下来,把她小小的头放在我肩膀上。我们就这样肩膀抵着肩膀躺在地板上,望着天花板上一动不动的黑影,以及没喝完的红茶投射出的颤动的光波,禁不住忘记了时间。钟表无声地跳跃,四周一片寂静,只有我们彼此的呼吸声弥漫开来,暖暖地布满了整个房间。 
    是的,那本来还能算是一个梦境般美好的下午,却最终以噩梦收场。当天晚上,纳瓦罗先生提前回到家中,意外地发现地板上凌乱的杯子,剩下的红茶点心以及两个熟睡的女孩,几秒钟的错愕之后他一把拽起睡眼惺忪的我,干净利落地丢出门外。 
    在一片黑暗中我只看清了他一双深不见底的深陷的眼睛,然而却把一切憎恶,轻蔑,冷酷都包含在其中,以至让我一瞬间完全丧失了抵抗力。很久之后我才明白到,他为什么能对卡门施加那样严酷的影响。 
    第二天早晨我早早地在学校门口等待着,最终看见卡门像往常一样被纳瓦罗先生送来学校,只是吃饭的时候我才发现她的手腕上多了两个青灰的指印。 
    这次我一声不响地把她的炖菜全舀到自己盘子里,心里暗暗发誓总有一天要报复。 
    转眼间又是一个多月过去了,一切平淡无奇,然而空气中的温度却在逐渐改变。短暂的夏天到来时,整个月城都不再死灰沉寂,而是换了一幅崭新的面貌。 
    卡门一如既往地穿着过时的网格衫坐在她的角落里,仿佛对四周装扮得妖娆火辣的少男少女们视若无物,然而我走过去坐下的时候,她却带着些许揶揄的目光打量着我几乎全部暴露在外的双腿,淡淡地笑着说: 
    “好漂亮的裙子啊。” 
    我扮个鬼脸,凑过去扯扯她的头发,说:“小姐,你也该注意一下潮流了吧。” 
    她笑着推开我的手,我却紧追不放,拉住她的衣角,“不知道今天下午可否赏光逃学,跟随我行动呢?” 
    “逃学?为什么?” 
    “因为,”我坐直身子,假装一本正经地说,“今天是解放日。” 
    无论最初在这一天里,是谁解放了什么,对月城人来说解放日只意味着那么为数不多的几样东西,酒,狂欢,夏天,还有生命,解放身心,诸如此类。 
    整个下午,我和卡门都在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晃悠,街道两侧挂起光怪陆离的彩灯和旗帜,还有无数造型夸张诡异的花环,构造出各种意义不明透视超常的几何造型,空气里弥漫着馥郁的花香。我摘下一大丛洁白的栀子花插在卡门蓬松的头发里,那副样子不知怎的有几分不伦不类。 
    我耸耸肩,笑着说道: 
    “你看起来美极了,亲爱的。” 
    这是一个美丽而疯狂的夏夜。傍晚降临时,城市关闭了照明系统,各处的灯光却一盏一盏亮起来,拼凑出一团五彩斑斓的夜色,人们纷纷走上街头,无论十一二岁的男孩女孩还是五六十岁的中年人,无不穿着最为暴露的奇装异服,随着逐渐响起的音乐摆动身体,裸露的皮肤上用热敏材料涂绘着不同风格的纹路图案,因为激动而开始闪闪发光。然而这一切还只是热身运动而已,为了度过一年中唯一的狂野夏夜而调整好心情和身体。 
    
    我紧拉着卡门在人群中穿行,感觉到她的手心又湿又冷,我的手中却热滚滚的满是汗水。四周飘荡着无数鬼魅一般荧光闪烁的人影,靠近时却能感受到灼热的汗气、酒气和欲望的气息,从每一个毛孔里散发出来,醺醺酽酽地混杂作迷蒙的一片,又再次被我们吸入身体,烧灼着每一个细胞。 
    最终我们到达了自由广场,这里已经完全变成了一片闪烁光焰和鼓点的海洋,男男女女都像沐浴在水汽中般湿漉漉滑腻腻,紧贴在一起最大限度地扭动肢体。音乐撼动空气,将它们分解为疯狂与热情的元素,时不时有身强力壮的少男少女们像鱼一般高高跃起,在人群上方几米的地方翻转腾挪,动作狂野美妙。光线抛洒在他们起伏的肌肉轮廓上,仿佛具有生命一般。 
    
    我抑制住自己想要随着人潮一起摇摆身体的欲望,转向卡门的耳边大声说道: 
    “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去买点喝的!” 
    卡门僵硬地点点头,汗水从她苍白的额头一直流到脖子里,她的头发被潮湿的空气濡湿了,一缕缕地粘在脸上。 
    我冲到广场边缘,从自动贩卖机里取出两罐冰凉得扎手的迷幻绿妖,平常这些含大量酒精的饮料是在正规途径里很难买到的。当我回到原地时,卡门仍然僵直地站在那儿,两眼闪着迷乱的光,她头发上的栀子花已经开始枯萎了,散发出愈加浓艳的气息。 
    我塞给她一罐,说道: 
    “喝点吧,小东西,会让你感觉好点。” 
    其实我心里也紧张得要命,酗酒,狂欢,眼前的一切混杂在一起,显得如此不真实,一瞬间纳瓦罗先生阴沉的目光浮现在我脑海中,随即又被手中饮料诱惑的气息洗涤一空。 
    我们双双把泛着泡沫的荧光绿色液体一口气灌进肚里,浓烈的酒精在胃里灼烧开来,沿着胸膛一直冲上喉咙和大脑,感觉整个人都快要炸开了。我扔掉罐子,大声问卡门: 
    “想跳舞吗?” 
    卡门剧烈地呛出一串咳嗽,向我摇摇头,她的双颊红艳得像火烧一样。 
    我禁不住高声大笑起来,脑中开始有一片云雾旋转飘荡。就在这时一群几乎赤裸上身,缠绕着金色和紫色花纹的少男少女从旁边经过,其中一个朝这边看了过来,我认出他们是班上的,那几个经常和卡门过不去的家伙。 
    就在我还没决定该怎么应对的时候,他们已经迅速向着猎物围了过来,我下意识地向前一步,挡在卡门面前。 
    “嘿,看看这是谁!”一个男孩兴高采烈地拨开我的肩膀吆喝着,他的纹身变成了青绿色,幽幽地闪烁着,“伟大的卡门小姐,难道没有人请你跳舞吗?” 
    一群人哈哈大笑起来,你一下我一下地伸出手来推她的肩膀,在上面留下一道道混合着汗渍的光斑。 
    一个女孩轻盈地跳出来,开始随着音乐摇摆身体,她闪闪发光的乳房被涂成炫目的金红色,仿佛两条热带鱼般在浸透了汗水,近乎透明的紧身吊带下晃动。紧接着又有几个人加入了舞蹈的行列,手臂相互缠绕着,从我们周围穿过,并故意用肩膀和臀部去碰撞卡门,男孩们把自己的女孩子高高举起,轻松地抛给同伴,然后转身接住下一个。他们闹了一会儿,最终手拉手围成一个圈,边转圈子边一起大喊大叫着,连成一片晃动的光影和声音: 
    
    “卡门小姐不跳舞~~卡门小姐不跳舞~~卡门——卡门——” 
    我奋力伸出手想推开他们,然而却被紧紧围在中间,这时卡门在后面拉住我的手,她的指尖冰凉,手心滚烫。 
    我惊异地回过头,正迎上她的眼睛,里面有莫名的光焰在燃烧,她的脸颊愈加红艳,嘴唇却仿佛死人那样苍白,抿出一道倔强而轻蔑的曲线。当周围的大合唱逐渐弱下去的时候,卡门终于张开嘴,用一种异常清澈冷漠的声音说道: 
    “想见识一下么?”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是我永生难忘的,卡门松开我的手,不慌不忙地捏住网格衫的带子轻轻一拉,让一侧领口滑到肩膀以下,露出赤裸的脖颈和胳膊,另一只手将长裙的下摆提到腰间。 
    乐声定格了半个拍子。 
    随即是电闪雷鸣。 
    卡门腾空而起,在空中转了五六个圈,一轮炽热的光波夹杂着风声呼啸从她身上甩出来,辐射向四面八方。 
    最初我只能看清卡门发间白得耀眼的栀子花,紧接着,随着激烈的鼓点,她的脚尖和脚跟在地面上轻盈灵动地敲击,仿佛在水面上起伏荡漾一般,她的肩臂和腰肢扭动的那样曼妙,那样有力,像是有无数道电流从她身上蜿蜒流淌,她的下巴高高扬起,嘴角挂着骄傲的微笑,睁得大大的眼睛仿佛穿透了一切,望着无尽的远方,然而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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