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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欢喜照影行-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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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痴痴地看着他,因着他的话,她全身有如笼罩在一股暖意里,将惶恐孤独的她给煨得暖和了起来;而且,仿佛只要继续凝望他,她就能全然地依赖他,全然地放心……
  平安欢喜的泪水款款流下脸颊,心情全然平静。
  “小姐?”江照影倒是紧张地唤道。
  “啊!”喜儿发现自己又哭了,忙用袖子抹了抹脸,强笑道:“唉,我没事,有点累,该回去睡觉了。你也早点睡,办不完的事明天再说。”
  “小姐,请小心脚步。”江照影立刻站起身子,跟在她身后。
  “对了,这个给你吃。”喜儿停下脚步,从衣服口袋拿出一团东西,她小心地捧在左手掌心里,再用右手指尖轻轻掀开巾子,露出一块枣泥核桃糕、一块芝麻雪花糕。
  两块糕饼香味扑鼻而来,江照影却是绷着脸,不好意思去拿。
  “这是小梨怕我半夜肚子饿,帮我准备的点心。”喜儿捧好点心,抬头看到他那“欲吃又止”的表情,笑道:“我本想拿来这儿,吃了好有力气熬夜,现在换你忙,你就拿去吃吧。”
  “谢谢小姐。”
  江照影正待伸手去拿,一低头,看见点心摊在她的手掌上,脑海里瞬间闪进了某种熟悉的感觉。
  活了二十九年,他生命中发生过太多大大小小的事,但很多事情在转眼间就让他忘了,再也不复记忆。
  就在此刻,他苦苦思索着那份熟悉的感觉,又将目光移到她的睑。
  因为她比他矮,所以总是仰起脸看他,而就在这张清丽的脸蛋上,有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还有一种极为认真又执着的神情,好像给的不是小小的两块糕,而是十分重要的东西。
  很久以前,也有一个小姑娘以这样的神情捧着铜板、玉镯子,说要帮他……
  “阿照,拿去吃呀。”
  “你……”
  “我怎么了?”喜儿很想摸摸脸颊,她知道自己眼皮红肿,又长了黑眼圈,模样儿丑是丑,但也不至于让他好像见了鬼吧?
  “嘻!”她展露笑靥,睡意全消。“阿照,你的眼珠子怎么了?好像快要掉下来了,快,拿去吃呀。”
  记忆串连,还有一个笑嘻嘻吃着酸橘子的小女娃,她全身脏兮兮的,活像个泥娃娃,唯独两颗亮晶晶的眼睛眨呀眨的,清亮如天上的星星。
  “你叫喜儿!”他惊讶地喊了出来。
  “你到现在才知道我叫喜儿啊?”她更是好笑地看他。“你耳朵长哪儿去了?大婶们来打油,成天喜儿长、喜儿短的,你全没听见?”
  “你的名字——”江照影语气更加激动,“是我取的!”
  “你想起来了!”
  喜儿惊喜地看他,不只是他记起了她,更有他那想起过去而显得自然、愉快、放松的表情,完完全全回复了昔日四少爷的俊朗模样。
  果然是奇妙又不可思议的缘分啊!江照影亦是惊喜不已,一再地上下打量她,就像大哥哥看待小妹妹似的疼惜神情,更有“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欢喜心情。
  “喜儿,你长这么大了,好快……”
  街上的一面之缘历历分明,他正待举手摸摸她的头,这才发现小女娃早已抽长身子,女大十八变,成了程家大小姐了。
  “啊,对不起,小姐……”他立刻收敛笑容,缩回了手。
  喜儿明白他的顾忌,夜凉如水,她有点冷,又觉得累了、困了。
  “喏,糕放这儿,你拿去吃,我再不睡就要生病了。”喜儿直接将巾子和糕饼放在桌上,拖着依然疲惫的身子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望定了他,朝他绽开一抹亮丽甜美的笑容。
  “四少爷,我喜欢你喊我一声喜儿。”
  喜……即使是心底默念,他也喊不出来,因为,他不配喊。
  她是主子,他是仆人,不管是掌柜还是伙计,他都只是栖身油坊的阿照;而她永远是他的小姐。
  心里这么想,他还是不自主地跟上她的脚步,深怕体力不好、走路东倒西歪的她会跌倒或是出了什么意外。
  直到远远地见她平安走进房门,熄了烛火,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他一颗高悬的心才放了下来。
  夜很深了,他回到掌柜桌边,吃下两块糕,填饱空虚的肚子,又滴滴答答打起了算盘。
  第五章
  夏日云淡风清,绿油油的稻子迎风摇摆,水田倒映天上云朵,村姑赶着几百只鸭子走过田边小径,准备回到另一头的溪边鸭寮。
  江照影拉住缰绳,站在骡子左边,耐心等候鸭子过街。
  喜儿却是兴奋极了,跑过去挥舞两手,帮村姑赶鸭子,一时之间,鸭子飞,羽毛掉,呱呱嘎嘎的声音吵得好不热闹。
  “我闯祸了。”喜儿吐着舌头回到骡车边,不敢看扳起脸孔瞪她的村姑。“我倒把她的鸭子赶乱了,看来隔行如隔山,我还是安分点,回去榨我的麻油。”
  江照影没说话,只是轻轻拍了老骡一下,车起骡车继续往前走。
  喜儿也不坐骡车子,就走在他身边,转头看他一眼,心里又觉得好笑起来,他明明在笑,却老是故意不笑出来。
  算了,她很习惯他这个表情了,别人以为他是郁郁寡欢,她却知道,只要那绷紧的嘴角稍稍拉开,就是一张难得的好看笑颜。
  “阿照,作坊的榨木用了四十年了,断裂了好几根,都快不够用了,你说要去哪儿找好木头?”
  江照影微一沉吟,即道:“好的榨木必须用樟木,我回去找专门贩送木材的货行,要他们送来最好的成色,待仔细查验过了,没缺损、没虫蛀、足够坚韧,这才能做榨木。”
  “就这样办,交给你了。”有他办事她放心,她都没他想得周全呢。“这有,万大叔今年的芝麻长得很好,你记得秋天收成前,提醒我走一趟,决定收购价格。”
  “好。”
  “李大娘家的白芝麻产量不多,可都是最上等的小磨麻油原料,她下回送货来时,尽快磨了,别搁着忘了。”
  “好。”
  “我们箍榨饼的稻草用得很快,你多问几户农家收购吧。”
  “好。”
  “你一直说好,到底记住了吗?”喜儿忍不住要问了。
  江照影这才微微一笑,把她刚才说的话以及其它交办事项又复述了一遍,条理分明,没有遗漏。
  “你果然好记忆。”喜儿因他的笑容而笑得更加灿亮。“以前我和爹、曾伯伯出来,总是要带上纸笔,记下该记的事,不然回去就忘了。”
  “也许等我老了,记忆力不如从前,也要带上纸笔出门了。”
  江照影话一出,略感不妥,又收起笑意,默默地拉着骡车前行。
  “这好啊!如果你能在油坊做到老,我也省了再找新掌柜的功夫。”喜儿欢欣鼓舞地说着,脸上漾出活泼开朗的笑靥。
  有了阿照的帮忙,她仿佛多出一双手和一个脑袋,就在她生病的那一个月,幸亏有他,这才能将曾掌柜过世后一团乱的油坊给重新打理得井然有序,让她的叔叔和堂哥再也说不出话来。
  她越来越依赖他了,他能不能就永远待下来不走了?
  她脸颊微热,说不上这种期盼的心情。
  可能吗?或许将来有一天,四少爷仍要重拾他以往的身分,另谋更好的发展,他又怎会留在一座小油坊当掌柜呢?
  想着想着,她不禁略感怅然,抬眼一瞧,前面弯过一条小溪,岸边大树遮荫,蝉鸣鸟唱,流水潺潺,清风徐徐。
  “哇!看了就好凉快!”
  喜儿立刻忘了烦恼,提了裙子往前跑去,一到溪边便踢开绣鞋,褪了袜子,落坐到石头上,将两只细白的天足浸入溪水里。
  “真舒服!”她闭上眼,感受脚底水流抚触的清凉。
  江照影牵来骡车,也在离她几尺外的石头坐下,静静地注视她童稚般的天真笑容。
  “阿照,你不玩水?”喜儿睁眼,向他看来。
  “小姐,小心着凉了。”他将视线转到清澈的小溪。
  “不会啦!天气这么热。”她顽皮心起,两脚踢起溪水,溅得水花乱喷。“阿照,泡泡水嘛,你走上这段路,脚也一定热疼了。”
  江照影轻轻摇头,那表情似乎有些不以为然,却又憋着脸,好似不得不放纵她去玩耍的无奈模样。
  什么表情嘛!喜儿不信他不笑,决心逗他,便卷了衣袖,俯身拿手掌去拨水,往他那儿洒了滴滴晶莹透亮的水珠。
  “小姐……”他也不闪,就让她淋了一头一脸。
  “你来玩呀!”她快受下了他那副过度拘谨的呆样了,又娇笑着往水里捞去,不意手伸得长些了,身子一个没坐稳,人就往溪里跌去。
  “啊!”才刚叫出声,她已经被拉了回来。
  她还是惊魂未定,忙扯紧了身边所能抓住的东西,抬起头,原来是他及时揽回她的身子。
  “小姐,你没怎样吧?”
  “还好有你,好快的动作。”否则她就得湿淋淋回去了。
  喜儿喘了一口气,见他微湿的额发,还有那显而易见的担忧神色,不禁脱口问道:“万一我掉进水里,你一定会来救我吧?”
  “小姐,有我在,你不会掉进水里,请放心。”
  讲话还是这么正经!她噗哧一笑,放开了手——她这才发现,原来刚才慌乱之间,她竟是狠狠地扯住他的袖子,差点没将他衣衫也给拉脱了。
  她红着脸放开了他的袖子,正襟危坐,“阿照,我们再坐一会儿,就回城了。”
  “好。”他收敛神色,也回去原处坐好。
  喜儿低下头,按住怦怦乱跳的心脏,脸蛋莫名燥热了起来。
  她垂着滴水的双手,任清风吹拂晾干,又偷偷地往他看去。
  正仰看蓝天白云的他,眸光深远,神情宁静,仿若想到什么似地,他的嘴角缓缓地轻逸一抹淡然的、满足的笑容。
  终于笑了!溪边照影行,天在清溪底,地上两个人,水中两个影,喜儿凝视在水波里荡漾着的他和她,笑靥更加甜美了。
  走在大街上,江照影一袭青布衣衫,步履稳重,神态沉静,即使他已是一个平凡的油坊掌柜,但他的出现还是引起了街上百姓的注目。
  “吓!跟他年轻时完全不一样了,那时候富贵逍遥,成天笑咪咪的,像是……对了,就像是现在的侯家少爷。”
  “如果你不跟我说他是江四少爷,我是认不出他来了,俊嘛,是一样的俊,可那神情几乎是变个人了。”
  “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哪能不转性啊!可就不知道他耐不耐得住油坊的辛苦工作了。”
  轻风将闲言闲语吹过他的耳畔,他仍是踏稳脚步往前走。
  如今,他已经可以很自在地走在大街上了,过去不可追,眼前的未来还有很长的人生道路。
  “哈!这是我们的阿照少爷耶!”程大山和程大川哥俩好迎面而来,齐齐堆出两张肥油脸,“你收帐回来了?”
  江照影颔首致意,他向来对这两位堂少爷采取敬而远之的态度。
  程大山和程大川不在意他淡然的神情,一个箭步上前,一左一右挤到他的身边,以前所未有的热烈语气说道:“我们才去油坊找你,侯家要请你过去一趟。”
  “侯家找我有事?”
  “唉!天大的事呀!”程大山叹了一口气,眉一皱,嘴一噘,“是阿照你江家的事,你还记得以前你家院子边上有一座祠堂?”
  怎会不记得?每年父亲都要率领全家一起祭祖,以表慎终追远之意。
  “可如今闹鬼了!”程大川接在哥哥后头唱双簧,将五官皱起一起扮鬼脸。“话说侯老爷买下你家宅子,没注意看时辰,就将江家祠堂拆了,从此新盖的花园夜夜传来鬼哭声,闹得白天也没人敢往那儿去。”
  祠堂拆了?江照影顿觉心口一抽,那么……祖先牌位呢?
  “吓!大川,阿照他娘不就在祠堂上吊吗?”程大山抱紧双臂,一副吓破胆的模样。“呜,别说了,好恐怖……”
  “那是大娘……”
  江照影的声音梗住了。他的亲娘早逝,他又差了上头的三哥足足有二十岁,因此大娘格外怜他宠他,视他有如己出。
  念及昔日亲恩,想到败落的江家,他清俊的脸孔笼上一层郁色。
  程大川察言观色,又是“哀恸”地道:“反正就是阿照的娘啦,唉,如今江家人逃的逃、死的死,没人为她超度,只好半夜出来哭……”
  “我要去侯家!”
  江照影不待他说完,立即转过身子,往曾经是他家的侯府而去。
  程大山和程大川对看一眼,收敛起“悲伤”神情,同时勾起一边的嘴唇,也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嗡嘛呢叭咩哞……”
  道士摇铃作法,念念有辞,纸灰飞扬,顿时将一座奇石嶙峋、花开柳曳的清幽花园变成了法会道场。
  江照影抑下内心澎湃,神情肃穆庄重,手拿三柱香,恭恭敬敬地往临时写就的江家牌位拜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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