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逐鹿-第68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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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头,兴致极好,就是回到了公府他也不歇着,却是过问起府中家常诸事来。
雷瑾不会经常过问平虏公府的府内家常琐事,但这也并不意味着他就从不过问府内的家常诸事,事实是该知道的事情他都知道。
正室夫人孙雨晴,不是很喜欢涉足西北那些军政之事,但是她人是如此聪敏明睿,又有夜合等一干孙家陪嫁的精细可靠人儿从旁襄助,公府名下的田地庄园、营生产业,虽然是由徐扬、雷坤WWW.KANSHUBA.ORG、雷坤元等‘外务总理’分头负责经营,亦都由她领率公府一干内眷姬妾监管帐目、查核出纳,把持总揽着公府一应私家产业的对帐审计事宜,另外孙氏家族那数额庞大的陪嫁私产也多半在她手里掌管着,更是打理得井井有条,日显兴旺发达之象,而公府中的家常诸事她也处置得明白畅达。要说孙氏这正室大妇,除了与雷瑾私下闹些别扭摩擦之外,也自有公国夫人的雍容气度,府内诸事亦都谨按规例处置,倒也公正妥当,不会让雷瑾为些个家常事费心分神,凡是比较重要的事项她也都谨守着‘妇道’,必等雷瑾过目发了话,拿准了主意之后再行处断,一般她不会自作主张。这不,雷瑾这刚一回来,孙雨晴就把府内一些比较重要的家事拿来让雷瑾过目。
孙雨晴说的第一件家事,乃是公府入库收储金银的点算对帐。
西北的金、银、铜、铁等矿场,无论矿石或者精炼出产的金银铜铁之货,向例都是由官府专买专卖。譬如各家矿场精炼的金、银、铜等块锭,例由‘银钱总署’和‘官民联合储备金库’全额买入成品货物,且其中的绝大部分金银,或充为西北发行钞票‘钞本’,或直接用于铸币。至于官厅衙署、金楼银号、富贵人家,凡礼祭用器、打造首饰、赏赐作礼、供奉佛前、充作药料、金粉金泥等事,亦需以市价向‘银钱总署’的‘器作提举’或‘官民联合金库’的‘金银器作局’申买金银铜等物料。早年间,西北‘金禁’、‘银禁’、‘铜禁’、‘铁禁’都非常严厉,管制可谓苛刻之极,毕竟金、银、铜三种矿物事关西北‘钞本’的稳固与否,钢铁又关系兵事甚深,管制严厉是可想而知的。不过,随着西北的对外征战用兵,除了从敌国国库、官府以及官宦富户手中不断掠取金银宝货之外,各地的金、银、铜等矿脉也被不断纳入西北版图,诸矿场的矿石及精炼的金银铜货都成为西北府库金银的来源,因为金银储备日益充足,金银铜铁之禁近年亦随之松弛。平虏公府名下原本也占有多家金银矿场,比如河西执政府的金矿、云南执政府的金矿和银矿、缅北总督区的金矿、金山执政府的金矿和铜矿、现在北宁总督区所辖诸行省的金矿和银矿等等,各矿场所产矿石和精炼金银货成品,除了用于礼祭赏赐等用途的部分金银货留作公府自用之外,其余大部分也都是作价卖给相关的官厅。但是,在金银禁松弛之后,公府名下矿场就逐渐减少了卖给官厅的金银货数量,换言之就是公府每年从自家矿场收储的金银货都有所增加,世人皆贵金银,开支浩繁的平虏公府自然也很重视金银的入库,每一次都由孙氏等人主持其事,但雷瑾亦需过目或过问。
公府的金银是分库收储的,银库和钱库因为日常收支出入最为频繁,收储数量也比较大,库房轩敞宽阔乃是必然,而金库相对就要小一些,但库房的坚固严秘密处却又远远甚于银库和钱库,毕竟西北的黄金市价几乎是白银的十五六倍,若是在帝国的江南、两京,黄金市价更是白银的二十倍以上,存放黄金的库房自然而然会造得比银库、钱库更坚固更严密,人心都是相同的嘛。
‘甲一号’金库算是公府中金货出入最频繁的一个金库,惯常守卫森严,府中健仆把装满了金银块锭、贴了封条的箱子抬进‘洪’字库房之后就全部退下,只剩下点算复核、记帐出纳的库房相关人员以及主事人,当然还有雷瑾、孙氏等一干主人。
甲一号金库的架子上,库藏黄金摆放得满满当当,真是金光灿烂,辉煌无比。在场诸人,也只有雷瑾、孙氏这对夫妇神情自若,全然不为满库的灿烂金光所动,令得其他人暗自惭愧、感佩、心折。其实雷瑾那是打小见惯金银的世家子,而孙氏也是见惯金银宝货的宦门贵女,眼孔大了,自是曾经沧海难为水,象雷瑾更是见过比这更大的场面,又哪是眼前这点小场面能够震撼的?在雷瑾的印象中,银钱总署隶下金库所藏黄金之丰,官民联合储备金库所储金银之巨,才真的是让人震撼莫名,公府金库所藏虽然不少,但实在算不得什么的。
这次入库的黄金,全是位于北宁总督区贵霜行省,归属平虏公府名下所有的一处金矿所出产,一水的都是按照‘平虏公敕令库金官定统一样式’精炼铸造的金条。
雷瑾随手在装满金条的箱子里取了一块端详。
这是一块‘足金’铸条——西北官定统一样式的库金金条,按照帝国的传统分为‘色金’和‘赤金’两类。‘色金’所铸官定样式金条,当以‘玖呈(成)金’戳记和‘成色某某某’戳记同时标示于金条上。金条成色在‘九○○’以上,但未达‘九五○’者,皆归入‘色金’一类;至于‘赤金’所铸官定样式金条,成色应在‘九五○’以上,分为五等,数目字大小写戳记标示成色‘九五○/玖伍零’、‘九六○/玖陆零’、‘九七五/玖柒伍’、‘九八五/玖捌伍’、‘九九五/玖玖伍’,同时对标示的‘足金’、‘足赤金’、‘十足金’、‘上上足赤金’等戳记亦有详细规定,象‘九五○/玖伍零’、‘九六○/玖陆零’成色的黄金只能标上‘足金’戳记字样,‘九七五/玖柒伍’、‘九八五/玖捌伍’成色的黄金可以标上‘足赤金’、‘十足金’戳记字样,唯有‘九九五/玖玖伍’及以上成色的黄金可以标上‘上上足赤金’的戳记字样。应该说,西北对铸造金条的重量、成色、形状、长宽厚薄、铸造戳记及戳记的书体/戳记文字大小/数目字大小写/正面背面侧面版式和花押/纹饰,乃至铸造字号、铸造工匠、黄金来源或产地乃至某某金矿的戳记标示都规定得非常之详细明白,从金条上标示的戳记就可以一目了然——雷瑾只是将金条拿在手上,稍加端详,就将这块金条的前世今生来龙去脉基本了解清楚了。这一根重五两,成色‘九五○’的足金金条,成色要远高于市面流通的西北夔龙金币(流通的西北铸造金币,为了耐磨损和硬度方面的要求,搀入了铜锡等,成色一般较低)。西北金条规定可以铸成一两、五两、十两、二十两、五十两的规格,五十两以上则是百两金砖、二百两金砖、五百两金砖三种,不够规整的‘元宝’、‘锭子’形制被完全排除在西北官定统一样式之外。金条在西北只是很有限的流通,重五两的金条已经是流通使用最普遍的一种了。但现在除非是很大额度的交易,使用西北金币的情形都在日渐减少,别说金砖、金条了,银钞、银票、银圆等已经完全可以应付。官方和民间多半还是将黄金当作财富储备的手段,而不是在大交易中将金条、金币等用于支付。其实金币的升水(即加工、征税、利润)还高于金条,但金币流通使用相对更便利一些,而金条不但相对较重,彼此交割还往往要找‘银钱总署’或‘官民联合储备金库’的公估局鉴定黄金的成色真假,十分之麻烦。
端详了一会,雷瑾将手中的金条放回原处,又看了看那些用于打制金器的金块、金板,这些都是还要重新剪切、融化再使用的粗料,矿场当初熔铸成块的时候,自然不会太过用心,上面戳记的重点都放在重量和成色上,经手人戳记其实都是附带为之了。这次入库的黄金总计有三千余两,包括精铸的金条、金砖和粗炼金块在内,数目还是不小的,但众人实际点算记帐耗时也没多久,即已核对完毕。
其实,雷瑾心里很清楚,公府从‘贵霜行省’的金矿中得到这么多的黄金,也真算不得什么。莫卧儿当地经年累月积存下来的巨量黄金,远远比公府金库中全部的黄金积存量多得多。黄金在世人眼中,便是财富和好运的象征。莫卧儿土著不论贫富,几乎每家每户多少都有一点黄金,乡村农民更喜欢将自己的积蓄转换成黄金,莫卧儿每年都会有很多人死于洪水,数百万人流离失所,遭遇洪水威胁时农民可以随时带着黄金逃难,毕竟黄金易于携带且很容易出手。黄金又是莫卧儿土著婚姻的主要嫁妆,代表着女人的权利和地位,新娘会佩戴黄金首饰,会收到亲戚朋友送的金器礼物。除了珠宝饰品,莫卧儿土著还会用金箔包糖,会以之入药,会用金线刺绣丝绸。而婆罗门等当地教派的神庙,视黄金为财富和繁荣的象征,更是拥有大量黄金的供奉。至于皇室、土邦王公、行省总督等也各自拥有大量黄金。
莫卧儿的黄金积存确实很多,但这也没啥可羡慕嫉妒的,因为随着西北幕府大军南征,莫卧儿当地积存的大量黄金,即源源不断地流入‘西北官民联合储备金库’,流入‘银钱总署’直属的金库,大多充为‘钞本’,用于稳定西北的铸币和发钞。
西北近年在治下地区强制推行统一的度量衡,颁发官定‘权器’、砝码、天平、杆称、戥子、营造尺、量地尺、裁衣尺、律尺、量石、量斗、量斛、量升等度量衡器的‘法则样式’,同时还进一步统一西北币制(银票、纸钞、铸币等),而这一切的基础,皆有赖于西北金、银、铜的库藏储备存量巨大,钞本极其充足,而从莫卧儿掠取的巨额黄金流入西北幕府之手,无疑就是在战争频仍军费浩繁的现状下,西北发行的钞、票、币仍能维持市面稳定的一个重要原因。
当然,雷瑾虽然‘吃’下了莫卧儿‘输送’的巨额黄金,也不否认大笔的巨额黄金输入府库储备的价值,但他仍然不认为黄金就是他从莫卧儿得到的最好的战利品,在他看来,最好的战利品乃是莫卧儿的土地、矿场和人口——作为战利品的天竺美女,并不在最好的战利品之列。
相对于金光灿灿的黄金,雷瑾更满意的是南方七大总督区内的棉花种植园、茶叶种植园、染料种植圆(蓝草、红花等染料植物)、香料种植庄园、黄麻种植园、榨油作物种植园以及粮食垦殖庄园和森林都是西北幕府的了。当然也还包括各种矿场,尤其是铁矿,这些对于急需军国之资的西北幕府,对于一门心思发财的中土移民来说,都是绝好的财富。在南方七大总督区,已陆续建有二十多家地方性的商货交易公所,还有不少新的商货集散交易公所也在筹建,粮食、棉花、茶叶、瓷器、黄麻、原木、食用油、黄金等商货在南方的交易都非常活跃,这才是经国济世之基,府库实而仓廪足,所谓足食足兵民信之矣,君王大势如水到渠成,试问天下谁堪与敌哉?
点检了入库黄金,雷瑾夫妇两个就回到了书房。
婢女很快奉上甜食,是‘乳酪浇樱桃’,金盘上搁着玻璃碗,樱桃莹红,乳酪凝白,甚至能够‘看’到糖酪浇樱桃的甘美滋润,却又是如此赏心悦目。樱桃已经去核,甜酪经过冰镇,盛在盘碗中。吃的时候,将乳酪浇到樱桃上,用小匙舀食,就可同时品尝鲜乳酪的肥浓滋润和樱桃的鲜甜多汁,所谓‘金盘乳酪齿流冰’就是如此了。
夫妇俩就一边吃着小甜食,一边闲话家事。
孙雨晴接下来跟雷瑾说的事,就主要是公府名下以及她私人名下诸农庄、牧场的一应农牧事宜,从庄田的水利沟渠、耕地播种、粪壤积肥、桑蚕丝茧,到牧场的牲畜牧养、种植牧草、干草刈割、饲料青贮,以及粮食收成、牲畜出栏、收乳制酪、熏腊肉食以及市易买卖、进项开支等等,这些都是家计营生之事,府中吃用开支也多仰赖于此,这都得跟雷瑾提上一提——中土毕竟是以农立国,平虏公与夫人闲谈农耕,其实在旁人眼中乃是天下第一等的正经事,哪怕如今工商诸业能够给平虏公府提供大量银钱进项,天下人尽趋商贩而薄农桑,也还比不过农耕在人们心目中的固有地位。
军政上的事,孙雨晴并不是太留心,但说起这些个家计营生倒是颇有心得,事实上最近几年她都少在书画上留心了,虽然每年得闲,她还是会画些东西,写点尺牍,临摹几张书贴,填上几首闺阁诗词什么的,却也少有示人,已经不象少女时那般用心其中了。
说着说着,孙雨晴就说到南方七大总督区的种植园,又说南方那边蕉园所产香蕉果,生食、上市出售之余,犹有太多剩余,也不便长时间储运保存,现在种植园为了避免浪费是将香蕉的果肉或者切片晒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