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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2节

惊雷逐鹿-第6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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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杀声还在远处海滩沸腾。

火光映照着嶙峋的礁石。

一身青色狐裘的‘青霜剑’虞青桐伫立于礁石上,冷眼眺望着海面。(事见第五十九卷、第六十卷 等)

弓弦余响,嗡嗡未绝。

火矢如雨,呼啸飞射。

二百步外,奥斯曼突厥人的逃生小船,即刻被漫天而落的火箭引燃大火。

火光中不断有人跳水逃生,慌乱喊叫。

在道家玄门中人看来,天穹之上的北斗星宿主死,而北斗七枢当中的摇光凶星则下应人世间破军杀将的凶煞天机。摇光剑派的击剑之道,便是以北斗为宗、奉摇光为旨的主杀之剑;亦是破军杀将上应天机的星煞凶剑;还是至大至刚凌厉无双的天人秘剑!

在这火光冲天的海滩上,亡命杀戮的修罗场中,虞青桐默然体会着摇光剑派无上剑道的甚深奥秘,杀意横弥六合,凌厉森寒,如山威压,如潮汹涌,‘大北斗摇光真炁’呼应着九天之上的摇光星罡,隐而未发。

作为西北幕府敌对方的奥斯曼突厥帝国,其本土的军需武器制造相当发达,武器种类多,产量也大,品质优良,而且拥有一批大师级的工匠。

不过,奥斯曼突厥与其周边地区的武器贸易依然数量巨大,欣欣向荣,这也是奥斯曼突厥帝国军需武器的重要补充。而黑海以及欧罗巴洲东部以及南部的大小河流,则是其军火贸易的天然通道,满载着刀剑枪支的货船常年在其中自由通行。

西北幕府多方搜集的谍报显示,从奥斯曼突厥的官方档案可以知道,在大约一百多年前,慢慢扩张崛起中的奥斯曼突厥帝国,当时与‘特兰西瓦尼亚’、‘匈牙利亚’、‘瓦拉几尼亚’之间的武器、铠甲交易非常密切,各种剑和短刀则从‘颇兰’和‘匈牙利亚’大量购入,而当时‘阿罗斯大公国’所出马具在奥斯曼突厥也有很好的销路。奥斯曼突厥和欧罗巴西部诸国的武器贸易相对较少,但也可以用‘繁荣’一词来形容双方的武器交易,以至于耶教教宗克莱门‘圣座’陛下不得不颁布通谕,禁止天主的国家与奥斯曼突厥进行武器交易,不过这一贸易空白马上就由新教国家填补,譬如‘英吉利’,就很快利用这一时机向奥斯曼突厥售出大量火枪、骑兵枪、胸甲、火炮,送呈雷瑾批阅的军府谍报曾举一例说明这一点——十七年前,一艘英吉利商船被‘日斯班尼亚’(西班牙)军舰拦截,其目的地是奥斯曼突厥的都城‘伊斯坦布尔’。商船上一共装载了一千根燧发枪枪管,五百支已经完工的燧发枪,两千柄剑,七百桶火药等军需物资。这在奥斯曼突厥的机密官方档案中也有着隐晦的记载,却被军府秘谍司综合多方谍报,经过深入梳理和分析而揭示出其中隐藏的秘密。

对于只向雷瑾本人负责的军府秘谍兼特命全权差遣虞青桐来说,请缨率队深入敌境袭杀摧毁奥斯曼突厥的武器商船,仅仅是她剑道修行的一环。摇光剑派的剑诀精髓恰与两军交锋突袭猎杀的战争之道若合符节,这些年虞青桐一直以军府秘谍身分活跃在血腥阴戾的边塞敌境,在一次又一次的请缨出战出生入死中,以敌人的鲜血和尸骨锤炼着她的剑技道心。

对于雷瑾麾下的西北幕府而言,频繁袭杀并摧毁奥斯曼突厥的武器商船,虽然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延缓和打乱奥斯曼突厥的军备进度,但并不能对军需武器制造供给能够做到自给自足的奥斯曼突厥造成较沉重的打击,但这却是一种实战练兵的方式,同时也是一种极具威慑意味的突袭行动,不但彰显着赤裸裸的暴力威胁,还提醒着奥斯曼突厥人,随时都能致他们于死命的敌人在时刻注视着他们,让他们寝食难安,辗转难眠,乃至战栗胆寒!

在冷峭如刀的黑海夜风里,虞青桐的肩头微微一动。

冬夜,北斗低垂在黑海的水天尽处,寒冷而灿烂。

不远处的奥斯曼戍守要塞依然沉默,黑暗中只有雉堞间偶尔晃动着零落灯火,那是突厥人的戍守岗哨。绝大部分奥斯曼要塞的作用,都是为边境戍守的驻军提供安全的庇护所和补给站,既不是贵族宅邸,也不是地方上的行政中心,所以通常不会与‘宏大’‘壮丽’之类的词汇沾边,它们绝大多数时候都有些不起眼,是纯粹的军事营垒和防御要塞,只有坚固的石墙和木制的营房仓库。

事实上,从虞青桐伫立的礁石上看去,奥斯曼戍守要塞只是一个模糊的剪影。她向前倾,象是要更近地眺望这座奥斯曼戍守要塞,不过奥斯曼突厥的戍守驻军绝对不敢在夜间,在这时离开要塞出击,只能坐看武器商船的绝望覆灭,他们已经被平虏军神出鬼没的斥候和秘谍杀怕了!

良久,虞青桐又将目光投向深邃的星空和波涛汹涌的黑海。

海滩上的厮杀已经结束,夜色中的游猎才刚刚开始。

不过,她需要返回河中府了,雷瑾的命令已经通过军鸽传书送达她的手中。

大漠孤烟直。

落日余晖中,蹄声如雷,一队精锐的黑甲骑士,在沙漠中突进,拱卫着一辆四驷轻车疾行若飞。

铁马金戈,锋利的枪刃熠熠有光。

黑色的战旗,黑色的盔甲。

战马狂奔,卷起尘烟。

这是西北训练有素却又鲜为人知的玄甲敢死骑士,归属于军府秘谍司隶下,也可说是平虏军‘鬼魔’部队中的变种,其前身就是‘青铜王鬼面神兵’中的一个分支,当其从‘鬼面神兵’中剥离,并予以独立成军之后,即划归军府秘谍司指挥提调,作为秘谍行动的支援接应部队之一。玄甲敢死骑士通常组成游骑小队深入敌境,遂行秘密游击、接应支援或者长途奔袭!

整支玄甲马队,就像一口阴冷狠戾的毒刀,犯其锋锐者有死无生,难有活命的机会!

‘桃花夫人’息妫、‘仙客’李羽郗藏身车内,宛如深藏鞘中的致命利器,悄无声息。(见于 第五十九卷第三章 等)

前方出现绿洲,市镇在望。

马队掌旗挥动战旗,马队骑士即刻收为纵行两列,夹护当中的四驷马车,犹如长蛇一般涌向绿洲市镇。

玄甲马队在镇口的驿站前停了下来,再强悍的骑士也得休整打尖。

“咦?”李羽郗突然目光一凝,望向前方,“怎么是摇光剑派的人 ?'…'”

在镇口处的驿站,一队**健驼集中在驿站前的空地上,十几个驿丁模样的人正忙前忙后饲喂着这些大家伙。

旁边或坐或站,二十几个高大壮硕的年青胡人,一手水囊,一手西北肉夹馍,大嚼大吃,狼吞虎咽。

这些个高鼻深目的西域胡人,看上去一个比一个的剽悍桀骜,透着一股子阴戾凶狠的味道,平虏军冬令制式的毡靴、扎革带护腰对襟大袢袄、风帽、手套却是浑身上下一应俱全,就放在他们身边触手可及的弓箭、火铳、弯刀、手斧、标枪也都是平虏军制式。

李羽郗注意到这些西域胡人都佩戴着锐士徽章,而且最低也是‘虎贲锐士’这一级,但真正引起她注意的却是那些胡人斜挂在腰上,代表着摇光剑派出身的‘北斗七星’军匕——军匕的鞘上镌刻着北斗七星的显目标记,以李羽郗的眼力,甚至看清楚了鞘上镌刻的两个梅花小篆“摇光”。

“这有什么奇怪的?”息妫轻声悄笑,说道:“虞青桐门下的摇光剑派弟子,几乎都在军前效命。虞青桐又是侯爷信得过的人,军府秘谍司以及侯爷直属的若干秘谍小队中都有她门下的人。今年的秘谍冬训和肄业试,除了差遣在外的谍探,都得在指定地点轮流集中冬训,摇光剑派门下弟子自然也不能例外。这些胡人想必就是摇光剑派最近几年招收的外堂弟子了。也不知道这里是摇光剑派门下的哪一位带队?看起来在摇光剑派的身份绝对不低,否则这些军功锐士这会儿也不至于只能站在驿站外头吃喝了。”

息妫说到这里眉头微颦,心下暗忖,最好别是虞青桐在这。

息妫的修为已经踏入先天秘境,并不憷虞青桐什么,但是她的身分却是平虏侯强掳霸占的奴婢,而虞青桐虽然仅是妾室,却更得平虏侯信任,身分也比她高,两下遇到一起,息妫总不自觉的有些尴尬。

她旋又想到,这次的秘谍冬训和肄业试,却是以火器、军鸽、军犬的训练和考核为主。息妫虽然是手起剑落杀人不眨眼的邪派宗师,终究还是女人天性,那火器、军鸽也就罢了,说到那些凶猛桀骜的军犬,心里就有些莫名的忐忑和畏惧——虽然她一根手指就能杀死任何一头军犬,但就是不自觉的有些莫名忐忑;虽然她能与凶残的狼群对峙恶斗,但可笑的是却会莫名畏惧那些远比野狼驯服听话的军犬。她也知道,军鸽、军犬一向是由直辖于平虏侯的官厅衙署精挑细选并经过驯养和训练,乃是指挥千军万马所不可或缺的关键工具之一。而秘谍四出哨探,潜伏侦伺敌情,也非常依赖军鸽、军犬的使用,传信、搜索、警戒、侦察都可能用到这些工具,所以秘谍也必须学习如何运用军鸽、军犬的法门。她明明知道这是无法避免的事,但是心里总不免有些发紧,而且毫无理由的畏惧着、忐忑着什么。

说话间的工夫,玄甲马队已经与驿站交涉完毕,有军府秘谍司核发的腰牌、堪合、驿券与关防文牒交验,驿站方面一切都好说,自然按例安排食宿,又是一番喧闹忙乱,也不消说了。

息妫与李羽郗下车的时候,就已知道是摇光剑派的谁在驿站中了,正是息妫方才所暗自担心的虞青桐一行在此投宿,而去向目的地却与息妫一行相同,都是在河中直隶府递名报到。

息妫无奈,却不得不强自按捺下心底的些许尴尬,先去拜见虞青桐一番。

次日,两拨人却是合在一起同时上路,向着河中府进发。

“终于到了。”

虞青桐挑起车窗帘子,眺望着河中府城的热闹街市,轻轻一叹,呢喃低语。

‘摇光剑派’这些年飞速崛起,在平虏侯府的有意扶持下,已经成为在西域诸行省极有影响力的武技流派会社之一。‘摇光剑派’现在门徒众多,军方、商界、地方士绅中出身于‘摇光剑派’门下的人士很有不少,剑派的名下拥有多处农庄、牧场和矿坑等产业,同时剑派名下的‘青桐商业协会’也成为西域诸省的大商团之一。虞青桐当年光大摇光剑派门户的心愿,已然在不经意间达成,却是至今仍令她有恍然如梦的感觉,这就是权势的力量啊。

息妫掌教之下的‘天衣教’则在归附平虏侯之后改头换面,以‘天女剑器宗’的面目出现在世人面前,这些年在西域也有很大的发展,‘天女剑器宗’也是目前在西北颇有影响的武技流派之一,以艺业渊藏、百技咸集而扬名,宗派名下也同样拥有多处农庄、矿场等产业,而‘息氏商业协会’虽然行事低调,实力却是当真不可小觑。 不过,际遇截然不同的息妫,她是不可能有虞青桐这样的感慨了。

辇毂之下,人物繁阜,在虞青桐、息妫的眼中,当下的河中直隶府俨然已有西北陪都的王者堂皇气象。

来自江南繁华地的息妫,见惯了‘垂髫之童,但习鼓舞;斑白之老,不识干戈’的景象,忆江南风景,灯宵月夕、雪际花时旧曾谙。此时此地,举目所见,是处高楼画阁,绣户珠帘;雕车竞驻,宝马争驰;金翠耀目,罗绮飘香;柳陌花衢,笑语喧阗;茶坊酒肆,按管调弦;八荒争贡,万国咸通,集四海之珍奇,汇寰宇之异味,一时仿若身在江南,只是那些异域风情的圆穹屋顶或者尖屋顶时时跃入眼帘,却又提醒着她,这里是西北陪都,这里是河中直隶府!

“记得松江标布的交易之期,交易之所在,屋宇雄壮,门面广阔,每一交易,布商动辄数万数十万两白银,骇人闻见之极,当年曾以为他处罕有。如今看这河中府,倒也是一派万商云集的景象,不止中国商贾纷至沓来,东番西洋北胡南蛮的商贾也是到处可见,也堪与帝国江南的繁华媲美了。”息妫不禁赞叹有加,她却还是第一次来到河中府,所见所闻都是新鲜。

同样来自帝国江南之地的虞青桐,这回却不是第一次来河中府,当下笑着接上息妫的话头,说道:“上次到河中府,见这里的汉家酒楼、中土食肆,厅院廊庑掩映,排一列小阁子,吊窗花竹,各垂帘幕,酒客命伎歌笑,各得其乐,而互不相扰,确实与江南没什么差别。听人说,开春之后,河中府四野如市,芳树之下,园囿之间,罗列杯盘,宴乐酬酢,歌儿舞女,遍布园亭,各色人等直待抵暮乃归。城市之中,牡丹、芍药、棠棣、木香,种种花木纷纷上市,卖花人沿街提篮叫卖,亦与江南差相仿佛,可惜现在还是冬令时节,却是无缘得见此等景象了。”

两人闲话之间,见得大街上车来轿往,其中有不少官轿匆匆来去,都是蓝呢或绿呢作轿帷的暖轿,毕竟这大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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