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逐鹿-第6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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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每亩出钱若干,治水治旱两便,田庐赋命攸关。因为一家一户难以措办,所以如果本身不是大农庄的话,限于财力有限,就必须各家各户一体集资招股才能成事。”云雁笑着说道,“下去巡视的话,农庄的器械、工价、钱谷、田亩、水渠,也不必一一亲自去看,自然有得力的人查核,只要察言观色,不要被人蒙骗了去也就罢了,多留心就是。”
碧眸雪肤的锦儿,接着话题儿说道,“灌溉社于农。牧上是紧要的,不过还不止这样。现西域一些地方,就有一村一寨一族聚居的西迁移民,合力兴办‘农业社’‘农务社’;也有的,是由有一定实力的人出面,集资招股,兴办‘屯垦公社’‘垦牧公司’‘垦务局’。因为地广人稀,犁田、偃草、灌水、沃肥、烘种、沤肥,力求节省人工、牛工,多以器械为胜,下土快出,而本半功倍。有财力雄厚的,还办起了试验场和农务学堂。
大农庄,重要的。部分是‘种子田’,再就是选种法,这两样必要小心查访;其次是‘种畜场’,农田耕犁,宜得良畜,一应牛马鸡豚,须命得力之人一一查验;再其次,观气候宜有专人,这个另有考核之法,就不说了;农具制造,凡是人力、兽力、水力、风力所用之农具器械,应谋农器之改良;农庄土地出产之粮食、棉花、苎麻、油菜、红花、蓝草等诸般作物,如能就地雇工驱奴加工农产贩卖获利,制靛青、纺棉纱、榨油、制酒等等,也都可为之,巡视之时,勾当帐目稽核钱粮之外,也要命人详察其制度章程,审其用人。
如今是百业待兴,虽然说是大农庄大商号,其实很多事项都是筚路蓝缕——嗯,是这个词没错吧?别笑——很多东西都没有跟上,象制种、选种、气候、农械制造、农产加工、仓储转运等等,目前都无法仰求于外,碍难很多,必需自己一一设法自办自给,工本也大,人力财力都要设法俭省,以免靡费虚耗。眼下也就只能这样。
大农庄也好,垦务集股公司也好,总之要够大,工本才可以摊薄。规模大是非常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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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在社会分工和市场经济尚未孕育完善的古代社会,大农庄、垦务公司之类,在农务之外,想要事事仰求于外,(生产资料、生活资料)依赖商品市场的供给是极不现实的。‘大农庄’、‘垦务公司’在很大程度上也只能在‘自给自足’的基础上尽量专注于初级的农牧副业市场化、商业化、专业化经营,并参与到市场经济孕育完善的长期过程之中而已,说白了就是相对于小农经济的‘大农经济’,同样的自给自足,但具有规模上的相对优势,并非现代意义上的农业公司。当然你非要认为这就是某某主义的萌芽也并无不可,事实上所谓的‘市场经济’也不过就是‘自给自足’的经济形态不断在原来的基础上规模化、扩大化、市场化、国际化、全球化,不断从小的经济循环圈跃进发展或者联接融入到更大的经济循环圈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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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听说,”挹雪插话道,“辽东以北,边墙之外;密林沼泽,土地肥沃,人烟荒僻,有着大量可以开垦的荒地,又有江河纵横,灌溉不愁,就是太过寒冷荒僻。辽东的武宁侯不是也建了许多坞堡大庄园么?好象差不多都用的是奴隶?”
“嗯,塘报上说,有不少奴隶是海天盟的海匪船队登陆洗劫时掳掠而去的倭人和朝鲜人,然后转手倒卖到辽东。不过,更多的奴隶,其实还是倭人和朝鲜人当中贪图暴利的掠奴盗团偷偷掠卖到辽东的。”云雁接着挹雪的话,说道:“辽东镇以北,亘古以来,人烟稀少,苦寒荒僻。辽东人口也不算多,而光是辽东边墙以内尚未开垦的荒地就有不少,如果不是淘金开矿有厚利可图,辽东镇用兵围困伪金女真又急需囤积大量军粮,辽东也未必会以这么酷烈的手段驱使奴隶出塞屯垦而自污令名。比如岭南之地,气候湿热,土地肥沃,雨水充足,虽有大量未垦荒地,新设的农垦庄园用的奴隶就少得多。”
云雁又对几个妾婢说道:“去年河西几家大农庄集合资本,开设了肥料转运公司,专为各家农庄转运豆饼(大豆榨油后剩下的豆粕压制成饼状)、棉渣等等肥料用做沤肥粪田。你们明年下去巡视,记得查看一下出入帐目。
另外,关陕、四川等处,凡是养蚕制种,须由行家验过,择其佳者出售。只要蚕种合格,杜绝蚕病,就能够养好蚕、出好茧、缫好丝。下农庄巡察,蚕桑之事也是重要的,一是桑树秧苗,一是蚕种选浴,一是蚕桑教习之人,一是蚕桑需用的器件,你等要细看详察,务要真实确切,不至误事。”
孙雨晴这时放下了手中的书卷,也不理会一干妾婢在一旁的议论,却是想起侧室万枝儿在早上时已经在她面前提起过的几件事,皱起眉头暗自思量,现在她还是有些犹豫,委决不下。
孙雨晴虽然工书善画,堪称才女,却并非那等诗书满腹、一点俗务不知的大家闺秀,何况她未嫁以前深受‘千面玉狐’的暗中熏陶影响,又主理平虏侯府内宅事务数年,自是深悉手里有权有钱才是维系她自身地位稳固的基石,所以诰命侯夫人该管的权力她都毫不客气地抓在自己手中,尽管一应细务她实际上都交给了自己的左右亲信去办;而平虏侯府名下和孙氏家族名下的许多农牧工商产业也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尤其是西北的纺纱织造业这一块,诰命夫人孙雨晴那更是当仁不让的幕后巨擘,毕竟孙氏族人在经验和人脉上的优势是他人所难以比拟的。
万枝儿是姑苏孙家的陪嫁之人,孙雨晴自然比较放心。想起万枝儿在早上说起在南边的印度莫卧儿帝国开办茶园,制售茶叶,转输西洋、塞北一事,孙雨晴一是顾虑印度之地鞭长莫及,难以监管;二是顾虑孙氏族人较为擅长的还是纺纱织造,是否有能力在茶叶经营上插上一脚;三是顾虑帝国,尤其是西北涉及茶叶生意的各大家族、各大商社的反应。因此,要在印度开办茶园,到底有几分成算,还得细细思量。但若是销往西洋各国,正好‘和尔木斯’已经落在西北手中,将来利源颇为可观,结合棉布、生丝的外销,插足茶叶生意也还是可以考虑的。
倒是万枝儿说起的另外一件事,孙雨晴心里大致有了决定,只是某些细节上还委决不下,这就是关于西北皮毛的大生意。
西北关陕、河西之兴衰,仰赖于贸易的兴衰。以前,西北本地毛织作纺并不如何兴盛,帝国境内毛纺织业也只是不大的行当,远不如棉、麻、丝的织造较为普遍。西北互市以及向外转输,过去都以牲畜(主要是马、羊、牛)和药材等货物为主,皮、毛所占份额不大,但是自从西北设幕,开府武威以来,西北幕府连年征战用兵四方,对皮张、羊毛需求极其旺盛,加之潼关以东,中原大乱,皮、毛需求也不降低,反有趋盛的势头,因此皮、毛生意渐成西北大宗外输商货。仅青海地方的安多行省和朵甘行省,一年的外运皮张(老羊皮、黑羊皮、牛皮)就有千余担,每担三百六十张;羊毛则一千余万斤;驼毛、羊绒在三四十万斤左右。再以西北大埠兰州为例,其转输货物,以毛为大宗,牛皮次之,杂皮又次之,药材、烟草再次之,每年至少有价值九百多万‘蟠龙银圆’的货物由兰州外运,销往西北各地乃至帝国内地。
相比之下,西北本地所产的毛褐、毛毡、毛毯等毛织品多作军需、官需之用,毛织物料供不应求反而需要从西北以外的地方输入。影响所及,比如北直隶的天津戍城,毛织业渐渐兴盛,每年仅从西北入口羊毛就达数万担至十几万担,却能每年出口,向西北输出毛褐、毛毡、毛毯、毛呢子等毛织品达白银三百多万两库平。
孙雨晴除了增加开办西北本地的毛纺织工场之外,已经打算将毛织工场开办到西域各省,并进一步向印度诸土邦大举渗透,西北织造行业的第一钜子地位,她是当仁不让的。
只是这经理管事的人选,却是颇让孙雨晴踌躇不定。
转头望去,夜合、阮玲珑等亲信还在提点几位即将在年后外派的内宅妾婢,孙雨晴又想起那个狂妄宣称‘我死后哪怕洪水滔天?’的大魔头,很是不爽,却又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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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海‘谷儿只’要塞。
入冬之后,战事渐息,平虏侯行辕也行将移师河中过冬,而在起行之前,行辕官吏自然也是公务繁忙。
这一日冬阳和暖,却是六曹议事之期。
西北幕府循例设有吏、户、礼、兵、刑法、工等‘六曹’衙署,不过‘六曹’的职掌和权力与帝国‘六部’相比,都有不同程度的收窄,譬如说户曹,就直接有税课提举司、关税抽分局、审计院、银钱总署等衙门分其权力;礼曹职掌也有典礼署、宾客署、考试规制局、新闻抄报局、通政司、行人署等等衙署之分设、分立;工曹则有农牧工商署、堪舆署、农牧水利署、矿冶监司等官厅衙门的分设而分去其原来应承当的一部分职司,诸如此类。西北幕府的‘六曹’,现在主要是在左右长史的领率下,对全局性、长期性的国策大略、军政长策以及涉及中枢、地方官署较多或者涉及军政文武不同衙署而需要集中协调、协同处置的复杂**务、跨地域**务、跨曹署部院衙门事务,进行规划管治、监督察办、协调整饬,一些具体琐细的审察管制政务则逐渐分离了出去。六曹衙门集中议事也是西北治下相当重要的官署联席集议之一,何况现在行辕即将移师河中直隶府,许多复杂繁重公事仅靠官署之间‘移文’沟通,各项催办、督办的公务差事必然拖沓误期。在事务繁多而军法无情的压力下,联席集议、合署审查、合署督办、通报、例会、碰面等手段已经渐成西北治下各军政衙门公务办差的常态,六曹集中议事在军前行辕就更为频繁了。
本来这样的六曹议事,平虏侯也可以不参加,但近期雷瑾比较空闲,因此经常带着世子雷浩临时列席旁听,虽然平虏侯不一定当场有指示下来,但对各衙门的官吏而言,每次集中议事却是压力不小——想表现的,自然要言之有物、切实可行;办事不利的,也得承担责任,极力设法以期补救挽回。
这时候,礼曹的吏员已经向六曹与会长官以及临时列席旁听的平虏侯禀报完毕,下一个就轮到工曹吏员李远禀报其该管公务事项,其实也就是当堂说明某一事项的概况罢了。
这次六曹集中议事,六曹与会长官中,判工曹事蒯益的位阶最高,其他各曹则因各衙门的正印堂官有事,都是同知事、佥事这些副职与会。
腰佩牙牌、胸带徽章、袖镶金边横线三条、着‘三极吏士爵’公服的刑法曹干吏王文才,关心的看了看李远,心说:今儿可是有工曹最高长官在座,又有平虏侯和世子旁听,正是露脸的好机会,老弟你可别出什么漏子啊。
身着二级吏士爵公服的李远,面对与会的长官倒是侃侃呈禀,毫不怯场。他今天禀报的即是与西北皮、毛行业之前景相关的事项。倒是巧了,雷瑾恰好收到孙雨晴、夜合分别寄来的书信,信中都各自谈及西北的皮毛行业之前景,这会儿却又正好听到下属官吏禀报相同的事项,这不由让他提起了兴趣,认真倾听。
西北畜牧兴旺,雷瑾虽然不甚留心,也知道除了本地自用皮毛以外,西北每年向外输出皮张大约在五百三十万张,羊毛约在两千八百万斤,数值颇有可观。皮毛商货已经是西北赋税的一大支柱。即以青海一带的安多行省、朵甘行省而言,早年输往内地的商货约有四十余万两白银库平,除了牛马牲畜和药材,其中的皮毛类货物约有二十万两白银之多,最高年份甚至可以占到七成五;而根据税务巡检局谍报处、度支司下辖‘稽核局’、银钱总署‘银钱钞务侦缉巡查局’的查报,近年仅青海湟源一带农牧领部的番民,每年输出货物近百万银圆,羊毛、驼毛、皮张的输出,占其总输出货物的八成;皮毛已经超越牛马牲畜和药材,成为互市商货贸易的中流砥柱之一。河西地面最近几年的皮毛输出也在商货输出总值的四成八、四成二、五成二之间徘徊起伏;河西某些皮货集散地,皮毛输出甚至能占全部输出商货的九成二以上;再如宁夏府,其地养羊普遍,皮毛一项为该府出口大宗,其中羊毛每年约有四十万圆,滩羊皮约五十万圆,再加上驼毛及其他各色皮张,占到出口商货的一半以上。
“……西宁戍城,去年外输羊毛二十万两,驼毛四千两;羔羊皮八万两、大羊皮三千两、马皮,包括驴皮共五千两、野马皮八千两、牛皮一万五千两、野牲皮五千两,上述各类皮张中包括熟皮,其中股皮、板子、胁皮等共计1万两;另外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