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逐鹿-第59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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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光连闪,叱声如雷。
绿火眩光,崩溅四飞。
“小心毒火——!”有人在混乱中大喊。 黑暗中地呛咳之声。 此起彼伏。
车骑交错而过,形势一片混乱。
在错车驰过的刹那。 麻城约车马行的五辆骡车都相继被人趁乱砍击了数刀。
驾车的健骡吃痛之下,嘶叫着向前猛冲狂奔。
冲在最前面的一辆骡车陡然扭转,翻覆在地。
人喊。
马嘶。
金铁交鸣。
惨嘶。
怒吼。
天摇地倾,惊心动魄,怎一个乱字了得?
‘天!’
滚落在路旁的杨青已经完全看不清道路,心中无声狂叫,浑身寒毛森立,阴冷透骨。
眼前这一幕,针对他杨青而来的味道简直是呼之欲出,这明显是蓄意的劫道凶杀,很显然有些人不希望看到他杨青继续巡视,已经按捺不住了——或者就是富县、荣县当地地某些有力有势之人,得到了他杨青即将前往巡视盐务的消息,生怕当地某些见不得人的鬼蜮勾当被他撞破揭露,从而大白于天下;又或者是合州的某些人,不愿意让杨青这位‘丧门星’抵达他们的‘地盘’。
正混乱间,一声震天长啸破空而起,在人丛中轰鸣作响。
谢中原的身影冲出黑雾。
刀吟如泣,长刀出鞘。
四个蒙面匪徒舍骑下马,刀如疾电,猝然汇聚,势若雷霆,力压谢中原。 他们显然明白,不解决谢中原这个强悍地标师,就甭想顺利达成他们的目标。
谢中原沉叱一声,无畏前冲,迎着刀丛,疾奔而至,刀光流泻,电虹翕张……
人影刀光一闪而过,谢中原的身影从刀丛中一掠而过,倏然消失。
“砰——噗—”
四个头颅飞掷,血雨纷飞。
“天啊……”
一个慌不择路的车马行伙计,刚好看到这血腥无比的一幕,惊怖厉叫着,一手急抹洒入眼睛的血水,一头回身疾奔。
四具无头血尸,这时方才倒在血泊中抽搐,血如泉涌。
瞬息间,尸横七具,血肉模糊。
包围在谢中原身边的蒙面匪徒,一个个骇然变色,全是一付见了鬼的表情。
顷刻间七具血尸,委实惊心动魄。 谢中原的家传少林刀法,乃是从尸山血海的厮杀恶斗中洗练磨砺出来,凌厉狂暴。 冷血无情,杀人也实在太过于干净利索,出人意料,目睹了这一切地匪徒,惊骇莫名也就在所难免了。
谢中原双目冷芒如刀,杀气汹涌。
他手中地长刀,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地青钢雁翎刀。 甚至都没有开锋。
刹那间,谢中原的神、意、气、力。 凝聚一体,与刀合一。
刀锋再出,那必将又是一番石破天惊的景象,所向披靡,有我无敌。
暗夜中血腥浓重,人影乍合又分……
时间只是一刹那。
这一刹那即是生死的分野。
刀光如电闪雷奔,狂猛凶狠。
蒙面匪徒在刀光下溃不成军。
血流满地……
胸开腹裂的匪徒。 三三两两,尸横于道,其情其景,令人惨不忍睹。
残余地匪徒狼奔豕突,已逃出百步开外,蹄声如雷,尘埃飞扬,消失在沉沉夜色当中。
数十名来袭匪徒。 仅有十数名逃得最快的人,于千钧一发之际,从血腥搏杀地现场脱离,飞骑逃遁而保得性命,其他人等当场死了二十几个,七个重伤。 他们的坐骑没有一匹能重新爬起,大半折蹄断头,倒了一地。
麻城约车马行的大掌鞭死了两位,是被翻倒的车马压死的。
杨青的随从,车厢内不及跳车逃命的杨氏家仆,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幸存地仆从,或者腿脚骨折,或者手断头破,也是伤势不轻。
血腥过后。 未死的人们惊魂未定。 却也无暇多想,都赶紧着救死扶伤。 死者摆在路旁,伤者赶紧上药裹伤。
这注定是一个伤痛无比的惊魂之夜。
节近秋分,不但棉花吐絮,烟叶变黄,正当收获之期。 在帝国的北方,农民这时开始忙着播种冬麦,而在素称富庶的江南大地,勤劳的农夫们也正在抢收晚稻;与此同时,南土北地所有忙于秋收秋种的那些农家,还得紧着晴好天气翻耕土地,准备油菜等作物的播种。
秋收、秋耕、秋种,正是三秋大忙地时节。 田间地头,到处都可见到农家忙碌,不得空闲的情景。
金风送爽,秋实满山。
官道之上,一行轿马,迤逦而行,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官家的人马。
秋日晴空之下,几缕炊烟在朝阳丽日中袅袅升腾,鸡犬之声隐约可闻,乡村原野,远山近峦,举目所及皆是一派朝气蓬勃的景象,生机盎然。
程沂眺望着窗外的秋景,悠悠然一声微叹,似是在惊叹这明媚的秋光,又似在感叹自己地人生际遇。
作为前四川执政府兵房车驾主事(事见于 第四十九卷 第四章),程沂在当年平虏侯成都遇刺一案中扮演了一个并不光彩的角色,他的所作所为,自然躲不开内务安全署锄奸营事后顺藤摸瓜的严查。 以‘通匪’之罪免官罢职,锒铛入狱的程沂,在监狱中熬了数年,却是在去年得以重见天日,居然一朝起复,重入仕途。
这回,程沂却是一出狱,就直接进了堪舆署任职——据说,堪舆署提领使司马翰大人,一直苦于堪舆署差遣办事官吏的不足,常年遣人穷搜西北,网罗各种可用的人才,甚至连监狱、苦役营、战俘营、奴隶营这等地方都不放过,不问德行,不问品格,更不问种族尊卑,彻底贯彻惟才是举之道。 他程沂正因司马翰大人如此这般的求才若渴,才幸运的得到这重见天日的一线契机;但是如果仅仅如此,那还是远远不够地,毕竟程沂所牵涉地案子,那可是一等一的‘谋逆’大罪,虽然程沂涉入不算太深,但若是没有平虏侯地特赦令,莫说做官,就是出狱,那也是万万不成的。 程沂后来在自己的特赦令档案上看到的平虏侯亲笔批示,只有“人才难得,准予所请。 ”这几个字,而就是这几个字让程沂的人生,再次来了一个天翻地覆的大转折,不但从囹圄中脱困而出,还得以重新进入仕途。 人生际遇之奇诡波折,程沂的这番遭遇也算是一例人间传奇了。
程沂之能够被堪舆提领使司马翰一眼看中。 得益于他在风水堪舆一道上地深厚学养(当然也得益于他在四川巡抚洪正幕府以及后来四川执政府任职时,所表现出来的精干才能)。 现世儒学并不排斥风水堪舆,历朝历代许多儒学大家甚至是堪舆形势宗一脉所公认的领袖人物,帝国儒生中研究堪舆形势之学者不乏其人,程沂也不过是这些人当中的一位而已。 说实在的,连程沂自己都没有想到,堪舆风水之学竟然是他这次摆脱牢狱之灾的最大关键。 而在以往,堪舆形势之学不过是程沂眼中百无一用的杂学。 当年研习堪舆形势之学。 纯粹是程沂那时自娱自乐地一种游戏消遣。 谁曾想到,这种‘遣兴杂学’,还能成为他人生大转折中最重要的本钱呢?
蹄声得得,程沂回望长安,已然看不到这座西北大城地影子。 宽阔的官马大路蜿蜒北伸,两行白杨,夹道相迎。 其干挺拔,其叶鲜黄,连缀道路,绵延千里,在秋日朗照之下,煞是壮美灿烂。
如今西北,无论是官马驿道,还是乡野民道。 又或是城镇、庭院、堡寨、庄园、别业、墓园,都在堪舆署的监管督查之下,大事栽植树木花草以养蓄风水形势,无形当中却是增添了许多怡人景致。
不过,在程沂看来,堪舆署做的一些事情。 说不定是仿效别处的做法也未可知。
据他在堪舆署所了解的内情,西北的官马大路,西北幕府治下地官署衙门以前虽然也有栽植行道树木以荫蔽行旅的情形,但绝非象最近三四年间这般规整划一,要求严格,且还正式进入了堪舆署以及地方府县衙门的常规事务之列,每年都要进行考绩考察,这可就非同寻常了;而西北的府县城池、繁华市镇,相关衙门亦都颁有不少明文法令,要求各相关的官民人等于城市街道、官府公署、家宅庭院的空地余坪。 即须栽植树木若干。 花草若干,相关条例的规定详细入微。 各项奖惩也非常明确,绝对不是可以敷衍塞责的公事。
无独有偶,程沂从《邸报》以及堪舆署地来往公文和官方档案中了解到,并非西北幕府一家如此这般行事,北直隶的京师、南直隶的南都、湖广的武昌等地,各路割据诸侯也都有类似的法令。
譬如,京师的展太后,自其垂帘听政之后,已经有多道懿旨颁下,譬如“令北直隶道路并种树木”, “令诸街添补树,并委锦衣府督种,工价折领于工部,仍限于八月栽毕,其分析闻奏”,“诸道路不得有耕种及砍伐树木”,“其种树栽植,如闻并已滋茂,……不得有砍伐,致令死损”等等。 堪舆署地档案也记录了最近几年间,京师内外,遍植槐、榆、杨、柳以及桃、杏等等之类,看其成效,也还是相当不错的,至少京城的沙尘扬风天气已经不象几年之前那般恶劣,满城绿荫的覆盖也更能彰显帝都的繁华大气。
至于南直隶、湖广等地,也有类似的法令颁布,亦各有成效不等。
如此这般,到底是谁影响了谁?谁仿效了谁?这真是不好说得很!
程沂思绪翻转,却又想到自己此行匆遽,目的却是作为堪舆署的一员办事衙官,衔命赶到距离长安城总有二十多里的山区,在植树现场履行堪舆署的监管督查职司,这也是堪舆署中下级官吏们地常规差遣之一。 这次唯一有点特别地是,平虏侯届时也会莅临植树之地,体察民情——其中的缘由,当然不仅仅是上位者意在为民表率这么简单。
长安自平虏侯开府西北以来,官方相继建立了许多学院、学宫、学府、学园、书院、学舍、义学、学校以及少年营,又还有许多民间捐资筹款自办地学堂、私塾、族学、乡学、学校、学馆,以及一些儒学士人自办的半是书院半是学社的儒学会社,可以说汇集在长安的学子、生员数量极其庞大。 而西北幕府对莘莘学子们自然也有不少的优待和资助措施(当然,其中的一些措施,说是对学子个人的‘磨练’也是可以地),譬如长史府就规定。 无论公学私塾,凡是礼曹在册的学子,只要在空闲时间上山种树(种树的地方即由堪舆署酌情规定),每种一棵树苗,官府即付给该生五个铜子,若一年之后该学子所种的树能够顺利成活,没有枯死。 还可再向官府领取三个铜子。 放在荷包里叮当作响的铜子,其威力还是不小的。 因此不仅仅是长安、成都这样人口众多的大城,西北治下地许多地方,学生们都会很踊跃的在空闲之时上山种树。 毕竟种一棵树苗至少有五个铜子可拿;若是最终顺利种活一棵树,则可拿八个铜子。 这种一棵树能拿到地钱虽然不多,但积沙成塔,种树多了也是非常之可观的。 西北很多学生,因此都会趁着空闲种树。 尤其是一些出身贫寒的农家子弟,凭自己的劳力种树赚学费。 在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的情形下,对学生们何尝不是一种有益的锻炼?
而对于西北幕府来说,如此措施,从现实来讲至少可以做到数十年内林木薪柴不可胜用,农耕畜牧少灾少难;往大了说,蓄养风水形势。 藏风聚气,可得天地灵气之庇佑,成就一方物华天宝之地,也是莫大之功德。 事实上,西北治下,相关的官府衙门。 现在每年都会划定一块地盘让学生们种树;而相关地学院、学宫、学校,也乐于组织自己的学生去种树,赚那几个铜子的种树钱还是‘小事’,毕竟风水形势才是大事情,可不能坏了本乡本土的风水龙脉不是?(这时代,完全不相信堪舆风水的人,根本没有)。
平虏侯在这种学生群聚种树的地方出现,为民表率当然是题中应有之义,但最关键之处,以程沂个人的看法。 平虏侯的举动还是为了影响和拢络那些趁着秋游远足参与植树地年青学子们。 争取年青学子们的好感。
且不说程沂闲着无事,如何想着那些有的没有的。 等他这一行官吏赶到山上,已经有相当不少的学生在忙着挖坑种树了,那场面很是热火朝天。
看情形,平虏侯此时还没有驾临此地,一路上紧赶慢赶的程沂也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他可不想再次丢官入狱。
雷瑾挽起袖子,挥舞着手中的锄头,在一位上了年纪的冉‘农师’(民爵)的指导下,很是专注的在挖着树坑。
冉‘农师’两鬓斑白,一脸的风霜沟壑,倒是很有一点德高年邵的高人风范。
“一年之计,莫如种谷;十年之计,莫如树木。 ”冉‘农师’在不时提点着雷瑾应该怎么挖那个树坑才合用的同时,口中还念念有词,“山岗多栽树,水土不下流;山上林子多,水土不下坡……”
“冉老,”挥锄刨土的力气活,对雷瑾来说相当轻松,因此顺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