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逐鹿-第58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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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
灰飞烟灭,风流云散。
这就是流光剑诀,阴柔无比地冷酷,迷离空灵的凄美。 宛如流光飞逝一般地恐怖。
蓦然回首,人已成灰。
流光有多快?达日阿赤知道,你不知道!
扈从近卫和游击逻骑在最后时刻的纵马冲锋,似乎只是为这次短促的埋伏遭遇战烙上了结束的印记。
事实上,在游击逻骑赶到之前,血腥惨烈的杀戮已经行将落幕。 三十七名血狼死士冲击由五百近卫组成的本队,固然难逃全员被歼灭的下场,但扈从近卫这边地伤亡也是惊人之至,扈从近卫在这短促的遭遇战中奋不顾身、前仆后继,伤亡比之平时更大更多,结果是有将近一个曲(百炫)的近卫几乎全灭,现场死尸枕藉,其中还有若干的重伤号,他们能否挺过去,尚在两可之间。 即便能存活下来。 多数人也只能等待退役了,严重的伤残是无法避免的。
骑兵最后的纵马冲锋。 改变不了惨烈的结果。
雷瑾若非谨慎行事,本队地扈从近卫就有五百人之多,情况可能不堪设想。
现场的伤亡如此之大,以至随后赶到的近卫和巡逻亲卫,都投入到就地救治受伤袍泽的事情中去,一片人喊马嘶,忙忙碌碌。
所有人都在这刻松懈了下来。
轰!
一道人影破冰挟雪,冲天而起。
凶暴狂烈的杀意,宛如实质,重若万钧,就如泰山压顶一般倾压而下,直欲令人窒息。
无法呼吸。
举步维艰。
这无形的重压太恐怖了!
潜劲汹涌,刚自松懈下来地人们仿佛在这一刹,被这等雷霆万钧的杀势禁锢了。
来人选择出手的时机太过刁钻,恰恰是在雷瑾这方的气势从颠峰落入谷底,松懈下来的时候。
众人只闻风声呼呼,一瞬间天地似晦。
骇异之间,寒冽的刀光已然遮蔽了天空。
一道虚影,从空疾下,刀芒猛烈,骤如风雨。
刀芒涌动之间,连摧近卫数人,刀势兀自不停,气势更为高涨,进手雷奔电击,直扑雷瑾而来。
天狼一脉的‘大萨满’者别,在这刻终是按捺不住求战之心,悍然出手突袭,要在一刀之间决生死。
雷瑾倒是不知来者是谁,当此危急存亡的紧要关头,即便已经是大伤元气的强弩之末,也不得不贾勇与战。
狂喝一声,雷瑾宛如一头狂暴噬血的猛兽苏醒过来,威严冷酷地杀意如潮翻涌,狂暴邪异地气机充斥于天地之间。
迎着者别斩来的刀芒,雷瑾沉腰坐马,浑身骨节连珠爆响,倏以双手虚托身前一匹战马地马腹,力举而投之。
那一匹战马,被雷瑾蛮横无比的力投而出,去如山崩。
者别平生杀戮无数,尚是首次面对如此来势惊人的怪招,不及防备之下,蓄势已近颠峰的刀势再也难以遏止,一触而发。
刀如匹练,炁如溃堤。
刀光、真炁如同洪水一般猝然暴发,被雷瑾投掷而出的战马自然无可幸免,一刀之下便成两截,血溅数丈开外,腥风扑面。
殷雷怒吼。
者别的刀势将尽未尽的刹那,雷瑾的一拳,已然挟带着一声震撼心神的雷鸣,毫不留情地轰在者别的右臂上。
猛烈的气劲迸发而出,雷音烈烈,威势慑人,雷瑾却是自知这一拳的杀伤威力只及鼎盛时期的十分之一。
者别应声臂断。
雷瑾这时向下一伏,如蛇一般斜滚而出,闪开者别的凌厉反击,瞬息已在数丈之外。
嗖嗖——
逮住这个杀敌良机,十支标枪几乎在同一刹那被后侧的扈从近卫投掷出手,宛如霹雳横飞,风吼雷鸣。
望着雪地里被标枪扎得如同刺猬一般,完全死透的不知名刺客,脸色苍白的雷瑾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安排人查查这个人的底细。 很可能,也是天狼一脉的鞑靼人。 ”雷瑾随口吩咐一声,脸色更加苍白,方才的一番搏杀,兔起鹘落,完全是在玩命了,大伤元气之下,已然牵动了他的旧伤,渐有恶化之势。
“真真是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第六章 小人物 (上)
河套府。
临时行辕。
几十口直径七八尺的大锅,一字排开架在灶上,泥砌的灶膛里烧着干牛粪和劈好的干柴,炉火熊熊。
烟雾袅袅,热气蒸腾,一锅肉菜杂烩浓汤咕咕翻滚,好不热闹。
“……要有鸡肉和兔肉!这样才地道……还要加入土豆、胡萝卜、白萝卜、大白菜、玉蜀黍、小米、大米和香油……”
几十个被罚到灶上给伙夫们打下手的军士围着大锅,闻着扑鼻的肉香,在伙房‘伙长’及其下属伙夫的吩咐下,穿梭来去,忙碌不停,有的在添加干柴、干牛粪,有的在用一丈多长的木勺在铁锅里搅拌,有的在不时往大锅里添加新的肉菜、作料。
虽然是被罚,但军士们并无垂头丧气的模样,反而兴高采烈,一脸的轻松惬意。
休整当中的护卫亲军军士,每日在例行操练、锻炼战技、整备军械、服侍战马、调教军犬、杂庶事务等等之外,常见的闲暇消遣便是花样繁多的各类赌赛,举凡手搏、角抵、射箭、掷石、标枪、刀术、枪术、骑术、马球、捶丸、拔河等,应有尽有。 总而言之,军官、锐士既是身在军营,就没有真正能闲下了的时候。
军士因过失被罚到灶上给伙夫们打下手,与其说这是一种惩罚,还不如说是奖赏——对这些被罚到灶上帮忙的军士们来说,烧火添柴、揉面切菜之类地活计实在是太轻松了。 就是搅拌铁锅里的肉块大杂烩也是小菜一碟,甚至还有机会抢先尝尝伙夫们炖出来的肉骨头之类的东西解解馋,比起例行操练等军中事务来,那是轻松百倍都不止的。
处在休整当中的护卫亲军,上上下下最近是过得越发的滋润了。
要知道,在意味着至高荣誉地护卫亲军中服役,晋升的机会比一般人多。 获得军功爵地机会比一般人高,各项待遇也都超人一等。 而且还有机会修练秘不外传的某种高深技艺,因此能够选入护卫亲军的军官、锐士,本来就过得相当滋润,相当写意。
无论粮饷、伙食,还是军需、军械等战备应用物事,护卫亲军的各级军官、锐士虽然都是比照军府统一的粮饷军需发放规例领取,但是相同级别之下。 护卫亲军的军官、锐士享受军府定制的最优等级,且军府衙署循例对护卫亲军优先发放、足额拨付;而且,护卫亲军还有平虏侯另行安排发给地津贴、补助、奖励金,以及不在常格之内的各种赏赐等等。
而在前不久的黑龙城论剑决斗之后,塞北鞑靼各部的酋领、使者接踵而至,从四面八方赶到平虏侯行辕所在,卑词厚礼,觐见雷瑾。
也许是为了在鞑靼人面前。 彰显西北的富足强盛和平虏侯府雄镇一方的气派,护卫亲军除了在警戒、巡逻等各方面做足文章之外,军中伙食也跟着水涨船高,比之平时的规例又上了一个大台阶。
临时行辕因为加派警戒、巡逻的缘故,军中每天操练地强度和密度也减少了许多,这军中伙食也特意加了量。 不当值的军官、锐士甚至还可以每天领到额外赏赐的酒肉和烟丝。
如此这般,军官、锐士们在近段时间,那可是越发的滋润,越发的写意了。
护卫亲军底层的这些军官、锐士,在一般地外人看来,也许风光无限,威势煊赫,不啻于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但相对于真正的上层长官和大人物来说,任凭这些军官锐士本身的技艺和能力如何高强,本质上都不过是些小人物而已。 对大局走势的影响力相当有限。 甚至可以忽略不计——虽然底层的军官、锐士,乃至普通的士卒。 恰恰是一支军队的根底所在,力量之源,但在大局形势上,他们作为个体是无足轻重的。
但小人物也自有小人物的一套活法,他们地喜怒哀乐相对地简单,人生的欲望也相对地容易满足,就象现在这样,有吃有喝,有酒有肉,这些军士在此时此刻已经相当满足,大有给个皇帝也不换的劲头。
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也许能够看穿小人物的欲望,把握小人物的喜悦与怨恨,并且还能因势利导,顺水推舟,或驱使,或阴*,或暗示,或鼓动这些底层小人物汇聚为一,以为己用,但大人物其实并不容易真正做到理解小人物们的所思所想以及其欲望所在。 上层大人物与底层小人物之间,就象始终泾渭分明的两条河流,他们相互间也许存在着彼此交汇连贯的支流旁系,甚至同样奔流入海,但两条河流的主干始终都是流经在不同的地方,各不相干。
不过,真正睿智的大人物也明白,权势和力量的真正根基,也正是在于这些底层的小人物身上,他们亦是不能轻忽的力量。
眼下这个时侯,已是到了行辕晚上的开饭辰光,伙夫们越发忙碌辛苦,被罚的军士们也越发忙得连轴转了。
毕竟整个行辕上下,一日三餐的伙食可不是那么好置办的,何况最近从各处到来觐见平虏侯的鞑靼特使,不少都是塞北草原上大有身分的王公台吉,他们的随从也自不少。 临时行辕的扈从、侍卫人数众多,自不待言;赶来觐见的鞑靼贵族,亦是不少;再加上鞑靼贵族的随从、亲卫、仆人,总数也不下万数;双方这么多的人汇聚于一地,人人口味各异,绝不相同,那就更不容易安排伙食了。
且不说备办各色肉菜食材,以满足数万人的饮食是多么地繁琐;光是肉菜一锅炖的大杂烩。 伙房每天就得炖上几十大锅才够。 更不用说,烤饼、锅盔、烤馕、刀削面、蒸饼、手扒肉、烤全羊、烤全牛、烤牧猪、烤野驼、烤驼肉、烤羊腿、炙驼峰、各样烧卤、各色炖汤等食物的包办设席,伙房简直是要从早到晚,人歇灶不歇,伙夫和军士们轮班倒换的忙,也没个空闲——小人物通常就是这样的劳碌命,实在难有那些吟风弄月的闲情逸致。 而勾心斗角的诡谲阴谋也绝少会沾惹到他们身上,除非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那又另当别论了。
就是伙房这样地忙碌不停,也只是包办临时行辕中一帮随行人员的饭食酒水而已。
雷瑾以平虏侯地身分宴请远来觐见的鞑靼宾客,那宴席上的菜肴酒馔,却是另由一帮大厨主理,一是平虏侯府上的家厨,一是征用了河套府各大酒楼饭庄的大厨,至于行辕伙房的伙长、伙夫们虽然忙碌无比。 却是与平虏侯的迎宾宴全然无涉了。
丝乐鼓吹,声声入耳。
昆腔、秦腔、川腔,八音嘈哜。
忙碌不休地伙夫们,也只能忙里偷闲,远远地往行辕中央的宴会所在瞥上一眼两眼,转身又得赶紧的忙碌起来,就是这样他们也觉得满足了,至少不虞日后缺乏谈资了——其实宴会所在的大帐附近虽然人来人往。 川流不息,却多是些脚步匆匆往来执役的仆从奴婢之流,大人物们这会儿都在温暖的大帐中杯觥交错,帐外哪里看得见他们的影子呢?
丝竹盈耳的大帐内,炉火熊熊,温暖怡人。
衣香鬓影。 歌舞翩跹,一人一席地主人宾客,不时发出阵阵欢笑之声,击掌赞叹,每每便有绢帛、金银之类的缠头赏赐下去。
马奶酒、葡萄酒、关中稠酒等各色佳酿流水上席,随人纵饮。
摆满了各色菜肴的案几上,并不完全是已经烤炙烧煮好了的美味佳肴,也有切好之后,由大盘盛着的新鲜生肉片、生肉条,牛、羊、猪、骆驼、鹿、鸡、鸭等应有尽有——主人宾客都可以各依口味喜好。 吩咐侍奉的仆人现场在炭火上烤制。 大抵便是涂洒胡椒、花椒、安息茴香等香料粉,烤制入味便盛盘上奉。
各人只需配上拌和了蔬菜、芫荽、辣子、蒜泥、香油和香料粉在内地秘制酱料,即可下酒。
这对于吃惯了熟肉的主宾双方来说,都是别样的体验,但是吃过几口之后,又会觉得蔬菜清爽、烤肉鲜香、酱料醇厚,味道完美地融为一体,让人欲罢不能,若再配上精心熬制的肉骨汤,鲜美的烤肉、香浓的浓汤,人间美味简直莫过于此!
独踞上首一席的雷瑾,也觉这现烤的生肉,虽然少了点精工细作的香脆可口,却多了种肉味嫩滑的感觉,别有一番滋味。 肉、汤、荤、素,混搭相配,果然大妙,再加上各色爽口泡菜、酱腌瓜菜、生丝、生菜等可以调和胃口,令人回味。
大帐中看似欢声笑语,主宾尽欢,雷瑾却能隐隐感知在座地鞑靼贵族,他们那隐晦而低落地心曲——骄傲既已不在,心气低靡,倒是落寞的紧。
在雷瑾看来,早在几百年前蒙元皇帝退出中原,回归塞外地时候,蒙古的骄傲和荣光就已经一去无影踪了,蒙古后裔当中的英豪人物其后虽然几度梦想着重振雄风,都不过是痴心妄想,即便稍有振作,也不过是昙花一现尔!
世易时移,苍狼子孙虽然仍横行于苦寒的塞外,却是再难成就什么大气象、大格局了。 只是蒙古鞑靼沉迷在这怀旧的迷梦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