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逐鹿-第55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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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粮食一点点的少下去,人群中有些骚动,是人都知道粮食派发完毕,就是一天募兵的结束,而还没有考试入选的壮丁。 很有可能在今天拿不到口粮,心情这一急噪,不群情骚动才怪。
江天目光如炬,只是轻轻一扫,便将周遭情形尽数收入眼中——越是到一天募兵结束的时候,越是容易出事情。 同样的事情发生过好几次之后,都快成为巡捕营上下人等地经验了。
果不其然,当今天最后一个入选募兵领到口粮,办事官吏宣布明日请早之后;当不肯散去的人群围在辕门外,眼巴巴看着驼城中剩余不多的一些粮食。 目光开始变得疯狂。 骚动的苗头渐渐萌生的时候;江天警觉起来,打出手势示意手下的巡捕校尉、甲士以及那些雇佣地赏金客们加强戒备。
就在募兵驼城准备闭营。 募兵官命手下移动辕门前拒马的时候,人群开始骚动,数十人叫嚣着向着辕门涌动,有几个人甚至拣拾石块向募兵官以及他的手下投掷,不少人拔刀出鞘向辕门前的募兵官扑去——西域人,尤其是男丁,随身带刀太普遍了,身上怀里不揣带一把两把长刀或短刀的男人简直就是万中无一。
那个募兵官虽然官卑职微,仅仅是个‘锐士’,倒是处变不惊,相当镇定,或许是他已经多次经历过同样骚乱的缘故,已经见怪不怪了。
眼见骚动的人群向辕门前涌来,募兵官大声下令:“示警!大盾结阵!拒马迎敌!弓手,弩手,火铳手准备!刀斧手、藤牌手、长枪手保护!……”
募兵官的手下令行禁止,几面大盾移动,转瞬即在拒马的后边形成一个疏密有致的小型盾阵,大盾与藤牌互相为用,刀斧手、长枪手、藤牌手守在大盾侧后,将弓弩手、火铳手保护在长枪坚盾地壁垒中,迅速做好了痛击骚乱人群地准备。
果然是主力步兵军团的士兵啊,战阵攻守,法度严整。
江天一边心里感叹着,一边指挥巡捕营士兵以进攻阵形突进弹压。
一个明显精通腿法地巡捕甲士,底下飞起一脚正面踹踢,将一个骚乱人群中的男子踹出去几步,翻作了滚地葫芦,紧跟着前踏一步,长枪作棍,力劈华山,重重打在那男子身上,麻布包缠层层髹漆的枪杆坚硬而有韧劲,这一下力透内腑,立即让这倒霉家伙吃痛不起,尖利无比的嚎叫声犹如杀猪一般,盖过了所有其他的声音。
其他甲士和赏金客一鼓作气,以严整阵形杀进人群,刀枪齐下,拳脚凶悍,如同暴风骤雨,立时将一盘散沙一般的骚乱人群打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令行禁止的堂堂之阵自是所向披靡,又怎会是一群徒逞勇力的乌合之众可以匹敌对抗的?
一个高大勇武地畏兀儿男子闪避不及,被一个鲜卑土人赏金客赶上。 当头一拳,轰在脸上,力道却是惊人之极。
那畏兀儿男子受这一拳,仿佛被发狂的疯牛给狠狠地撞了一下,骤然失去知觉,皮肉破裂,鲜血喷溅。 满脸桃花开时,鼻子早歪了大半边。 却是五味俱全,咸、酸、辣、苦、痛,一发都有;脑袋里嗡嗡作响,宛如战鼓雷鸣,却是再也听不到别的什么声音了——鲜卑土人赏金客这当头一拳力道十足,却是打的狠了,余劲透颅。 便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结果,畏兀儿男子这时敢情已经暂时双耳失聪。 日后就是伤势好了,这耳朵根上也说不定会摆开水陆道场,时常有些磬儿、钹儿、铙儿、鼓儿、钟儿响动。
骚乱转瞬平息,虽然没有死亡,伤者却是不少,景象血腥惨烈。
一些围观的壮丁倒抽一口凉气。 悚然而惊,纷纷倒退,然后便做了鸟兽散。 他们很清楚,被巡捕营擒拿的这一干人,唯一地下场便是被贬为苦役官奴,扔到暗无天日的矿坑里挖矿去休。
江天摆摆手。 与那募兵官打了声招呼,即命手下锁押了参与闹事地一干人,送去城里的班房暂押,择日再解送这干人到他们该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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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什噶尔所辖的明铁盖达坂隘口。
在可达古天竺的汉唐故道左近盘桓了半月之久,雷何鼎已经无比熟悉这条古商路沿途的地形,就是闭着眼睛他也能走个来回,只是在军府鬼魔部队‘猎杀队’中厮混久了,他已经磨砺出来一付胆大心细的心肠,坚忍顽强地意志,因此即便是在宿营之时也未忘记让手下新近招募的帕米尔山民给他详细解说山区地形。 并与携带的地图互相印证。 务求对地形烂熟于心,了如指掌。 兵法有云:“夫地形者;兵之助也。 料敌制胜。 计险隘远近,上将之道也。 知此而用战者必胜,不知此而用战者必败。 ”,征战沙场的将领固然离不开对地形利弊的掌握,象他这样神出鬼没,潜行于黑暗之中,效搏浪一击聂政之行的刺客、猎人,时常会有雷奔电击倏然远遁之举,又何尝能忽视地形利弊的影响呢?那可是关乎生死的大事。
临时以石块垒叠搭建地石灶中,牛粪在燃烧,散发着热力,牛肉汤在六耳行军锅中翻滚,弥漫着香味——在蒲犁高原上不太容易得到柴火,很多时候得依靠牛粪生火,虽然有石炭矿脉,也不易开采,更难于外运,牛粪反而是本地最常见也最可靠的‘薪柴’了。
审视着手中绘制精细的羊皮地图册子,比照着山民口中对地形的描述,雷何鼎也不得不佩服秘谍部和军府秘谍做事的严谨细密来——手中这卷羊皮地图册子的精细程度绝对是空前地,而且使用了西洋传教士传入中土的什么‘投影绘图法’,在改进的制图六体:‘分率’(比例尺)、‘准望’(方位)、‘道里’(距离)、‘高下’、‘方邪’、‘迂直’(后三者即比较、校正不同地形引起的距离偏差)之外,还在投影地图上加绘了大致的经纬线,利于对照地图判断方位方向,已经相当的完美精密——难怪郭帅麾下的西路军马进军神速,势如破竹,有这等精细周详的地图册子在手,就是天堑险阻,一举翻越也不太难罢?雷何鼎暗自忖道。
在这满是冰山和石头的鬼地方,如果说还有什么能吸引雷何鼎的话,除了深山里蕴藏地铜、铁、岩盐、石炭等矿脉能够带来巨量金钱之外,那就是肆无忌惮地杀戮修行了。
人口对于一个国家或者一个割据军阀,都是重要的,但也是不重要地——对于上位者,譬如对目前的西北幕府而言,那些叛逆敌对者,心怀二心者,就是法家宗师韩非子口中所说的‘国蠹’‘米虫’了,是国家制度内的麻烦存在,没有存在的价值,肃清他们而不会引来更多麻烦的话,抹杀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上位者的首选,而且对此绝不会引发上位者们丝毫的可惜之意和垂怜之情——这一点,无关善恶对错。 也无关道德高低,而是当位者在形势使然之下,在其位而谋其政,多一半人都会作如此选择。 这天下,你虽无心,势不由人,大势所向迟早会逼着你走到这一步;不忍心对敌人这样做的另外一小半当位者。 很有可能在时代地洪流中被一一淘汰,浪花淘尽英雄。 从来如此残酷,多少皇图霸业,转头成空,成为后世笑谈。
所以,在蒲犁高原招募剽悍山民为己所用,打造属于他自己的势力班底,这是雷何鼎的修行功课之一;但是如果蒲犁高原的山民部落。 不愿意接受他的招募,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话,那么以雷霆之势斩草除根也是雷何鼎的修行功课之一,不为吾用必除之,是许多上位者信之不违地圭臬。
雷何鼎与同胞兄弟雷何鼐不同,雷何鼐的巫门‘旱魃赤阳诀’阳刚猛烈,并不太适合暗袭猎杀,因此被雷瑾安插进了鬼魔部队‘强袭队’中历练;而雷何鼎则因为修炼地是巫门‘黑虎炼形术’。 以阴狠诡魅见长,又得雷瑾亲自传授‘象形六变’绝技,最适合的当然是在‘猎杀队’中历练了。
在雷何鼎的手下,现在足足招募了两千多世代生活在蒲犁高原的剽悍山民,当然其中真正可堪造就的只有数十人,仅够编成三五支‘猎杀队’而已。 虽然人数不算多,雷何鼎也算是比较满意了,毕竟是他自己仗以远征异域建功立业的本钱之一。 再加上雷何鼎此前亲自从西北‘少年营’中挑选的亲信卫士、招募地内地移民以及部分精壮奴隶,七七八八能凑够万把人,这已经是一个野战军团的员额编制了,若从明铁盖隘口,沿着汉唐故道南下,进入莫卧儿帝国,那将是一番什么样的前景呢?
听说,那个地方土地肥沃、煤、铁丰富。 镔铁精利。 人民懦弱,偏生其帝疆之内土邦林立。 土司如麻,又有西洋蛮夷的什么东印度公司窥伺其地,莫卧儿帝国皇室自顾不暇,这四分五裂之国,正是我辈英雄用武之地,天予不取,必受其殃。
从军万里西击胡,功名只向马上取!
好男儿自当效班定远立功异域威服诸国之事,凭掌中吴钩、胯下快马,开疆拓土,立马险峰,方不辜负了这大好的少年头、青春血。
在这冰山雪峰夹峙的蒲犁隘口,稚嫩的少年雄心勃勃,壮怀激烈,心中发誓要在莫卧儿南方大海的沙滩上,用敌人地鲜血洗刷自己的战靴。
不过,在完成这个誓言之前,无论何等英雄了得之人,也得先填饱自己的肚子,烹羊宰牛是免不了的。
闻着越发浓烈的肉香,雷何鼎也忍不住垂涎,要不是这冰川雪峰之上炖肉不容易熟,他早就连汤带肉喝个精光了,此刻却只能暂时克制着肚中馋焰,继续等待。
在帝国内地,地少人稠,耕牛是重要的役畜,金贵地很,农耕比较发达地区都不能随便的无故宰杀——耕牛都火烙了官府戳记,私自宰杀是要被官府问罪重罚的,而且乡野习俗也崇尚不随便杀牛,毕竟用牛耕作役使的收益一般都大于宰牛卖肉,自然也就没什么人随便私自宰杀牛、马了。 平常时日要想杀牛吃肉,呵呵,就得以老残或者病死的名义,报请官府允许才能宰杀,虽然其中难免弄虚作假欺上瞒下的事情,但杀牛吃肉之事,确实不太容易,一般人也吃不起牛肉。 不过,在某些特定地方,杀牛吃肉倒也不用弄虚作假那么麻烦,比如四川的富顺盐场(注:自贡一带),盐场需要役使大量牛只推动转轮提升井下盐卤以烧锅制盐,劳役自然超强繁重,因此每年都有成千上万头役牛被自然淘汰下来,弄去屠宰卖肉。 而类似的劳役沉重之所,在帝国四境之内却也不少,盐场、矿场、作坊、碾坊等等都或多或少的役使牛、驴等役畜,那些淘汰下来的役牛,自然也都成了人们餐桌上地食物,这样地牛肉,肉质也说不上太好,大富人家的大小主子人是不大吃这种新鲜牛肉地,也就只有酒肆食店弄来做酱卤熟肉之类,大户人家的管家执事庄头们买去给长短雇工的壮劳力加餐油荤,或者中小人家偶尔买回家去换换口味罢了;而且。 不许无故杀牛地禁令对回回等族无效,尤其是回回,本朝太祖当年倡义起兵,江淮等地回回族人也有不少豪杰之士从龙征讨,立下不小功勋,从龙开国的有功勋臣中有个把两个回回,自然连带着回回整族的地位也有所提升。 回回人多多少少会享有一点特权,那回回人不吃猪肉众所周知。 因此回回族人聚居之地,类似杀牛这等事,官府也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向来就不会轻予干涉,毕竟‘行事操切激起民变’的罪名,是没有哪个地方父母官愿意承担的,所以许多人口稠密的城镇。 如果有回回人聚居,居民要想吃到牛肉,也不太难就是了;再比如西北乃至西域地方,畜牧发达,聚居地回回人、蒙古人、土人等各族之人也多,这杀牛吃肉的事儿,更是稀松平常地紧,就是这贫瘠苦寒的蒲犁高原上。 平常宰上一头两头牛来吃,也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在刚刚屠戮了一个部落之后,雷何鼎的部属班底,手里牛羊就更是不缺,此时此刻,整个隘口都弥漫着肉香和部属的欢声笑语。
举头遥望。 少年胸膺,未思故乡,心头只有可上九天揽月的豪情壮志和熊熊如火的杀伐战意。
山风凛冽,心潮起伏,雷何鼎喃喃低吟:“长风破浪应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回音低鸣,群山应和,这天,这地,似乎也感受到了灼热逼人的少年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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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沙起。 烈马嘶。
谢仲伏在马背上。 一头一脸地热汗,心情如火般焦躁。
作为一个富于冒险精神的赏金客杀手。 谢仲早在西北幕府兵发叶尔羌之前的一年多时间里,就在叶尔羌、乌兹别柯、萨非伊朗等地活动了,除了接受赏金会馆的‘悬红排单’委托之外,他自己也接了不少私活——整个叶尔羌,由于白山宗、黑山宗的敌对,‘霍加’、‘伯克’彼此暗杀,对于赏金客来说,叶尔羌黑道上也有许多匿名的暗杀委托可以接,而且酬金相当不错;而乌兹别柯、萨非伊朗等西域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