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逐鹿-第5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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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狮鹫十旗”大肆掳掠人口之后,就会召集相关各方,在一个秘密地方发卖他们手中掳掠在手的奴隶;而秉承了各自使命的宗派教门。 往往也会向“狮鹫十旗”支付一笔财物,赎买一批愿意皈依其宗派教门的奴隶,并将那些从奴隶转变而来地信徒作种种形式的运用。
对于奴隶来说,如果愿意改变信仰,改宗入门,自然就可以脱离奴籍。 暂时以信徒身分得到西北幕府承认其为‘平民’;如果不答应改变信仰,不肯皈依,下场往往就是转卖为矿奴、农奴或者牧奴,如果手艺活计不错,也可能被西北的商社买去做奴隶。 不过,死心踏地坚持信仰,宁愿做奴隶也不肯皈依的人总是极少极少的。 好生恶死,好逸恶劳,才是人性最真实的一面,但凡有一线希望。 但凡有一丝退路。 谁愿意做奴隶呢?
与“狮鹫十旗”之前的多次发卖一样,汇聚在谷地当中惶恐不安的奴隶们。 在知道改宗入门就可以摆脱卖作‘奴隶’地命运,一家子人都有吃有喝安居乐业之后,这时候还能死硬坚持信仰,不肯改宗入门的人,已经是千不得一;即使有心存侥幸,意图蒙混过关的奴隶,也将在各宗派教门的种种铁血的、残忍的、冷酷地手段下,被一一清洗。
“广成道”这一次带队来招募信徒的宗元和道士,已经有过好几次的经验,那些‘广成道’该得的奴隶自然有他门下的弟子和虔诚信徒搞掂一切,所以他根本不理会闹哄哄的奴隶,而是与‘大弥勒教’的‘法师’铁木七谈起一笔关于毒药的交易。
宗元和想要的是铁木七亲手配制的毒药,一种主要用于驱赶草原狼群地秘制毒药,这对于经常出没于戈壁草原地传教者而言,也是一大依仗。 毕竟人力有时而穷,个人武力再是强横,某种形式下如果碰到草原狼群也是不好对付的。 如果能有那么一种可以驱赶狼群地毒药傍身,显然要安全得多。 而且,该种毒药如果应用得当,甚至可以用于突袭偷营,制造混乱;如果能够大量制作或者购买,廉价卖给放牧的信徒,对吸引信众入教也有相当作用。
不过,铁木七的秘药配方,肯定是不可能向外人泄露的,宗元和只辨认出配方中的一种药物是草原上常见的‘狼毒花’,白色、雪青色和粉中带紫的狼毒花,非常妖娆,却含有剧毒,退化的草场上经常可以看到,牲畜要是吃了它,不出一天就会毙命。 除了狼毒花,其他药材成分,宗元和却是怎么都辨认不出,毕竟是别人的秘方么!但宗元和也不贪铁木七的秘方,他只是想多要点毒药备着,以防万一罢了。
奴隶的事情还没有忙完,宗元和与铁木七的交易却是已经谈妥,十天之后,一手钱一手货,银货两讫。
交易完成,宗元和还捎带着从铁木七那里得到一个惊人的内幕消息——叶尔羌汗国的内战,大概十天半个月之内就会爆发,铁木七看在交易的份上,捎带了一个人情,特意叮嘱宗元和,最近出门在外,要特别小心一点。
铁木七的消息虽然令人震惊,宗元和倒也不认为铁木七是在故意骗他。 ‘大弥勒教’在西北,正经算是亲娘生的种;‘广成道’虽然在西域的根基打得牢,但它就算不是后妈养的吧,那也跟外室小妾生养的种差不多;谁不知道‘大弥勒教’的底细啊?‘大弥勒教’是平虏侯亲自掌握在手中的“刀”,待遇怎么都不是其他宗派门户可以媲美的不是?消息比其他宗派教门势力灵通那么一点也属正常,所以宗元和倒是很感激铁木七透露这个消息给他,至少‘广成道’方面虽然对时局情势有所判断,但绝对不会象‘大弥勒教’如此肯定就是了。 这消息听在他耳内,还是相当有用的,报上去,在宗派内就是一份功劳,他这是承了铁木七的一个人情啊!
不管是西北幕府有意的暗杀、挑拨、离间,还是黑山宗、白山宗之间难以和解的恩怨仇恨,又或者是蒙古裔贵族互相之间的仇杀,不少稳坐于权位之上的‘伯克’或者‘霍加’都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缘由而被刺客了结了生命。
天下之事,躁而难静,动而难止,局势一旦动荡,想要平息下去,往往付出巨大代价,也不一定能够遂心如愿。 叶尔羌这些‘大人物’突然死去不要紧,对叶尔羌汗国目前已经非常紧张的内部争斗情势而言,却并非好事——原本就很脆弱的权力平衡格局,因为骤然出现的权力空白,一下就被打破了,局势迅即动荡。 许多野心勃勃的汗国权贵见此形势,暗中都在摩拳擦掌蠢蠢欲动,意欲乘势而起,谋取更多更大的自身利益。 内战风云早已郁积,当野心膨胀到顶点的时刻,很自然的爆发了!
从亦力河谷到七河流域……
从天山以南到西海(又称‘夷播海’,今‘巴尔喀什湖’)以东、以南……
在巴达克山……
在瓦罕……
在巩乃斯草原……
在葱岭以西的塔什干、费尔干谷地……
在叶尔羌城……
烽烟四起,干戈处处。
阿不都?哈林、马黑麻、阿黑麻、巴拜、马合木等王室成员、汗国权贵都迫不及待的互相侵攻杀伐。
也有的伯克、霍加在暗自琢磨与萨非伊朗联姻,还是与奥斯曼帝国联姻,又或者请乌兹别克汗国看在‘同宗同裔’的黄金大汗血脉份上,出兵平乱?
时局混乱,际此沧海横流之时,群雄并起,逐鹿西域,一片混沌。
第三章 雷霆
甘霖元年春。
京师事变之后,在这个新皇登基的元年,整个帝国都笼罩在莫名的紧张气氛当中,有心人无不为之忧心忡忡。
明里仍尊奉朝廷,暗地里却已阳奉阴违割据自王的各地诸侯、方面大员,各自都在磨刀霍霍,拼命积蓄私人实力;每位有力者的心头,都在憧憬着逐鹿争霸、君临天下的美妙前景,无不跃动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兵强马壮者为之尔’的悖逆念头。
方今天下,天灾肆虐,盗贼蜂起,朝廷衰弱,流寇掠于四野,际此沧海横流、秦失其鹿的时代,天下英雄,有力者皆有心竞逐权位,搏取百世富贵!
在天下间的有识之士看来,整个帝国实际上已经形成了几个割据军阀独踞一方,中央朝廷和皇室的权威幅衰弱的形势,割据军阀间的混战似乎已经不可避免,迟早的事情。
帝国东方风云变幻,而在西部边陲,血与火的杀戮正在到处蔓延。
叶尔羌城下喊声震天,声音之大,简直能把城内的房顶都揭了。
大队穿着素衣白袍的白山宗信众,骑马围城,舞动刀枪,齐声呐喊叫骂。
叶尔羌绿洲,一夜之间被白山宗的信徒‘淹没’——当然,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夸张。
骑兵、步兵成方成阵,从残雪原野上隆隆推进……
满载辎重粮草的驴骡骆驼,则从大道、小道间涌向叶尔羌绿洲……
不计其数地斥候游骑。 穿梭在残雪覆盖的原野之间……
旌旗招展,战马嘶鸣,号角呼应,方圆数百里的地面上日夜滚动着隆隆沉雷……
绿洲原野上扎起了连绵不断的军营,遍野旌旗营帐,寻常军马便是插翅也难飞。
说来难以置信,白山宗这次竟是罕见的齐整利落。 从互相联络到大军云集。 竟然一个冬天就准备停当。
如此一来,出兵叶尔羌城便是迹近偷袭。 直到白山宗集结的各路兵马深入叶尔羌绿洲,黑山宗这边才回过味来,白山宗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摆出拿下叶尔羌城的架势,完全不顾汗廷王室体面,撕破脸来与黑山宗争夺汗国大权,不惜一战定乾坤。
这却也是叶尔羌汗国地无奈和悲哀了。 那些繁华城市近十几年早已经是自把自为了,还有哪一个霍加或者伯克愿意听奉汗廷的号令呢?反倒是那些大阿訇、霍加家族地号令,更有效力。
白山宗的人马,对叶尔羌城形成数面包围,正面,侧面,严严实实包抄堵死了叶尔羌城守军突围的通道。
马黑木汗在城上箭楼张望的时候,只见到城下白山宗信众堵在城池四周。 人头如蚁,水泄不通,他却是头番见到这等场面,一见这等气势汹汹的样子便有些慌了——他们是在谁的掩护下,来到叶尔羌城下的呢?
正自慌神地当儿,白山宗事先派进城里的内应死士也动了起来。 火头黑烟在城中四处弥漫。
这一下,倒把城内一众黑山宗信徒的怒火也燃了起来,情绪一发不可收,高声叫喊,纷纷鼓噪,提刀携弓,这便是要死拼了。
人流汇聚,声势宏大,狂热的教徒,哪里管什么个人安危。 狂喝嘶吼着一路冲杀。 势要与城里的‘内奸’拼命。
城内士兵放马急驰,嘈然喝骂。
三个纵火者。 身法快捷,迅如飞鸟,分进合击,配合无间,在空中编成一道密集的刀网,一路横扫黑山宗的信众,却是不把满城的士兵看在眼内,无疑都是白山宗地死士了。
刀影横空,挡者披靡,刀从颈子上一刀旋削而下,喷出的鲜血溅开五尺;染血的死士宛如凶神恶煞,狰狞可畏,黑山宗的教徒们不免为之气沮。
但是稍顷之后,黑山宗教众人人愤恨,操起兵刃,喊杀向前,如潮水般涌去,奋不顾身;而白山宗此番混入城中的俱是死士,弯刀劈斩,哧哧破空,每出一式,必杀一人,亦是下手斩杀,毫不留情。
战不多时,两方教徒已经有不少身首分家,漫天血雨洗红了长街。
叶尔羌汗国城门口的情势却是十分危急,白山宗教徒推着攻城槌,不惜命地冲撞紧闭地城门,前仆后继;另外还有一波波的白山宗信徒缘着云梯向城墙上攀爬。
从马黑木汗到黑山宗一派的霍加,从伯克到一般信徒,都知道白山宗若是打下了叶尔羌城,属于黑山宗一派的,从上到下没有几个人能够活命,因此人人戳死效命,拼命抵抗。
箭如连珠,密发如蝗。
箭矢射倒了大片攻城的白山宗教徒,但白山宗教徒前死后继,不顾性命,一味的拼命硬冲,踩着同伴的尸体仰攻。
号角低沉凄厉,箭楼上的马黑木汗举目遥望,但见城下人如蚂蚁而上,远方数路烟尘遮天蔽日而来,饶是娴熟弓马久经杀伐,也不由骇然。
战鼓隆隆,两军对垒,杀声震天动地。
白色大军,隆隆而至。
冷酷、威严,如同冰霜一般的军队,在城外列阵,准备彻底攻陷叶尔羌。
这是白山宗苦心孤诣拉起来的精锐,绿色地旗帜,林立地刀枪,高大的战马,士兵一层一层,白巾缠头,只露出冰雪一般冷峻地眼睛。
杀气腾腾,酝酿着风暴。
终于有了新的动静。
弩手、弓骑手分别结阵,一前一后向着城下推进。
绞盘嘎嘎作响。 巨大的床弩也缓缓拉开,象长矛一样地攻城巨箭,闪着寒光;投石车也已经在后阵准备。
一枝枝长箭搭上弓,瞄准前方。
叶尔羌的守军都瞪大了眼睛,不明白白山宗的霍加手里,什么时候竟然拥有了那么多的精良攻城器械?尤其是床弩,没有好工匠、好手艺。 绝对做不到又远又准的地步,这——这——这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
幸好。 没有攻城火炮!
但这已经足够惊人。
牛角号呜呜作响,震彻原野。
“嗖”——
长箭破空,箭如飞蝗,遮蔽天空,尖啸刺耳。
箭镞扎进城墙,来势极为凶猛。
片刻工夫,墙上、城头上已经扎满了刺猬一般的箭矢。
叶尔羌地城防器械。 虽然没有火炮,但是抛石车、床弩、火铳之类的攻守利器还是齐备地,面对白山宗的拼死进攻,能够一直坚持到现在,城守器械发挥了相当大的作用。
到处都是烈火,空中飘浮着浓烟和石灰粉末,这是火油弹和石灰弹的杰作。
这是视生命如草芥的战争,就连马黑木汗这样久经战事的君主也被血腥的战斗给惊呆了。 不管是那些来犯地白山宗信徒,还是黑山宗的教徒,都是以命搏命的凶悍打法,百年恩怨到此刻爆发出来,哪里还有手下留情之说?
自相残杀的内斗,原本就比对付外敌更狠毒更阴险。 其惨烈程度也更胜一筹。
这种以命搏命的战斗方式在某些人看来,绝对是很愚蠢的行为,但是这无疑也非常的悲壮和惨烈。
等到一拔攻城浪头退却之后,光是守卫在北面城墙上的五千多士兵便只剩下三分之一,这已经是连伤兵都计算在内地数字了。
活下来的士兵表情漠然,既不悲戚也无哀伤,一如往常一般的平静,但视死如归的他们,杀气已经在一点点积蓄,决死的意志不可动摇。
守城的士兵虽然损失巨大。 却还不是损失最为惨重地。 最惨的是城内搜捕白山宗死士的那小部分士兵。 他们在追击死士的时候,遭遇死士的亡命反扑而几乎全军覆灭。
惨烈的战斗持续到黄昏来临。 拼命的黑山宗信徒已经是强弩之末。
轰隆巨响,西城门终于在夜色中被撞开,白山宗教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