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逐鹿-第5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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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做法更讲究的烧烤高手,先将羊肉切片,再将大葱、鸡蛋、胡椒、玉米粉、细盐等作料拌成糊,羊肉与佐料拌匀腌制入味,一串串羊肉片还要撒上芝麻,放在炭火上翻烤,趁热吃用,其味鲜嫩,香辣可口,风味独特;
也有的借器物便利。 使用提炉铁锅油炸羊肉片。 再串起一串,味道与烤出来的羊肉串也差不了多少;
除了羊肉。 什么羊尾、板筋、心管、羊腰、羊鞭、脆骨都可以烤起来吃;
当然,烧烤羊肉串虽然快烤快食,但这只是士兵们的零敲碎打,真正的大餐是烤了一下午地烤全羊、烤羊腿和手扒肉,既然是出游野餐,当然更少不了美酒助兴,歌之舞之。
筵席、宴会,盛大的晚餐,在从古至今的历史中,在人们的生活中,总是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一道美食,可以让人心情愉悦,可以让人情绪兴奋,它们可以润滑邦交,铲平野心之路,也能够在家庭、庆典中传播欢乐;筵席、宴会中的一部分纯粹是为了欢愉,另外一部分则是在为政治服务,还有一些与阴谋、死亡联系在一起。
国宴往往注重表面上地形式,上菜的流水程式或者一碟鱼翅大菜的摆放,都得分毫不差,否则就是大失面子,有损国格尊严。 西楚霸王的鸿门宴,不过是喝个小酒,吃块生猪肉,看看舞剑的哑剧,眉来眼去的斗些心机,太史公本应该对真正的军国大事娓娓道来,却偏偏对宴会细节的兴趣浓厚得紧,浓墨重彩的描绘出汉王假‘更衣’之名、行狼狈逃窜之实的样子,真可谓是群雄逐鹿地乱世时代,国宴上最令人回味无穷地‘尿遁’段子。
枭雄、奸雄、权臣、名臣、大商、巨贾的宴会,酒席底下往往隐藏地是讨价还价、暗箭呼啸和中伤诋毁。
对于美食的鉴赏,甚至于如何在酒席上驯服一只鲜美的大螃蟹,肢体上的一举一动,语言上的妙语连珠,诸般种种是否合乎礼数,都是“学问”,虽然这门学问似乎并不关乎人间疾苦,却暗含着一个人在诗书礼乐上的高雅和修养。 宴会上的“吃”和“怎么吃”,绝对是一门高深微妙的‘礼仪’,不是世家贵族、儒雅‘君子’,必然因失“礼”而贻笑大方。
无论怎样,古今中外的人们喜欢聚餐狂饮、觥筹交错。
部下可以在野餐中纵情狂歌,女眷们也可以借野餐之机放松心情,雷瑾却是不能。
五月离京,从京师回到西北,窝在武威几个月,不过是刚刚将一些长期积累下来的军政事务处分一番,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考虑很长远的事情。 下一步,雷瑾还要梳理一下西北、西南的内政事务,为西征大计地顺序展开。 做一些必要的铺垫。
许多政务,就算是在出游之际,也会不由自主的涌上心头,羊肉串、烤羊腿或者很是美味,但比起军政大事,却是可关紧要了。
雷瑾正坐在篝火前独自沉思,刚刚赶到猎庄的赵小七。 手上捧着一盘切好的南梁西瓜,走了过来。
示意赵小七在身旁坐下。 雷瑾顺手从他手里拿过一片南梁西瓜。 这种宁夏府出产的西瓜果汁甜美,主要在西套平原栽种,秋天收摘,一直可以在冰窖、地窖里贮藏到第二年新春元旦,围着火炉吃西瓜的事情,在西北倒也寻常惯见,南梁西瓜亦是西北本地人很喜欢吃地瓜果之一。
“怎么。 有事?”见赵小七欲言又止,雷瑾目光一凝,半开玩笑,“那些天竺仆人,不合你的心意么?”
雷瑾前两天才吩咐下人,将当年伯颜察儿送给他地长安大宅院,转而赏给了劳苦功高的秘谍头子,而且还在赵小七抵达长安之前。 配全了所有的仆役,都是一水的天竺仆人——那些从古天竺贩卖过来的莫卧儿帝国仆人,西北豪门大户都习惯称那些面色黝黑的奴仆为“天竺仆人”。 近一两年,在西北西南的豪门大户中,‘天竺仆人’有逐渐增多地趋势,主要是那些‘天竺仆人’非常非常的温顺。 逆来顺受的奴仆。 当然是比较受主人家欢迎的啦。
“侯爷,属下哪里敢?”赵小七正容说道,“只是——京里弄出来的那些女人,怎生发落?还请侯爷明白示下,否则,实在不太好处理。 ”
“嗯?不是早就说过,让你便宜行事么?”雷瑾瞥了赵小七一眼,转瞬便明白过来,那些从京师里掳掠裹挟出来的女人,虽然就象是奴仆货物一类的东西。 但毕竟绝大多数都是从高门大院里面出来的女人。 不是千金小姐,就是贵妇名媛。 至不济也是个豪门富室地妾侍丫鬟,最差最差也是家班女乐中的私蓄歌舞乐伎,从帝京里被强行裹挟了出来,但她们这身分摆在那里,却容不得常人小视。 说句不好听的,这些女人,美则美矣,若没有雷瑾发话,在西北这一亩三分地上,那是谁也不敢动的,就是白送都不敢接收专宠的啊,即使有的人对这事心里极度渴望,也不敢擅自越过雷池一步——谁敢跟西北地土皇帝争女人呢?那不是寿星公上吊,明摆着找死吗?
雷瑾若不“以身作则”,试问西北僚属官吏,又有哪一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抢在雷瑾的前面挑肥选瘦,从那些美人当中选上一个两个中意的,纳为私室禁脔?想必赵小七已经感受到方方面面的压力了,对美人心向往之的人肯定很不少,想从中分一杯羹的人何其多,只是在雷瑾发话表明自身态度之前,没有人敢率先去碰那个马蜂窝就是了。
“罢了,罢了。 ”雷瑾摇摇头,微微笑道,“这是多大个事啊?这么着,你的宅院留下几个顺眼的,随便再选几个送到侯府意思一下便了了。 剩下的,你就说是本侯说了,讫今尚未婚配的军中将士和幕府官吏还有好些,都可以参与相亲择配,成家立业也是很重要嘛。 军中将官‘百骑指挥’阶级以上,‘锐士’‘虎贲锐士’阶级以上,尚未婚配者,都可以入选;至于长史府地官吏该是什么阶级,就由刘长史决定好了。 嗯,不过——京里地女人,都是娇生惯养的金枝玉叶,虽然说是落毛凤凰不如鸡,该有地脸面还是要给嘛,以后就都是袍泽、同僚的眷属了,应该尊重的,就要尊重些。 这个事,虽然不太好堂而皇之的做起来,就让秘谍部问长史府借一些人组织一次野餐好了,男男女女让他们自己相亲,王八看绿豆,他们自己看对了眼就好了嘛。 本侯听说,云贵的蛮族,月圆之夜,篝火聚会,一唱一和,这男女之间就好上了,这事我们也可以照方抓药嘛。 先说好了,这事谁都不许用强,定下规矩,男人看上了哪一个女人,就送上他自己的信物,如果女人收下了,就算同意了。 记着,不许草率,都要正式请媒人送婚书下聘礼,想娶媳妇,就得这么办。 ”
赵小七呵呵一笑,显然一下便轻松起来,“遵命!既然侯爷已经明白示下,属下保证不出纰漏。 ”
“罢了,不说这个了,来,吃西瓜。 ”
雷瑾微微笑了起来。
第二章 荐书
一层秋雨一层凉。
五里桥驿镇昌盛客栈檐前挂着的灯笼,在秋风中晃晃悠悠,雨虽然停了,风力可还是不小。
今儿生意比之往常,可谓惨淡,过路商客少了一半儿都不止,尤其是以往那些经常往返于会川戍城的铜器采办行商,竟是只见到寥寥几位老熟客落店。
站在门首张望的店掌柜,望了望阴郁的天色,叹了口气,这时候他听见了车马辚辚的声音。
抬头望去,长街那头,远远的来了辆油壁轻车,几骑关中叫驴在车前车后跟随扈从。
这样天气,也有人出门在外么?
店掌柜遥望着那一驾轻车,车辕前镶嵌的白铜版上镌刻髹漆,‘麻城约’三个颜体字赫然在目,还有一个‘四驷车马’的戳记,自是川中车马行‘麻城约’的车驾了。 虽然现如今,西北幕府的官吏出行代步,上上下下多是租赁各大车马行的车马轿船以及驴骡等坐骑,但并不是说其中就没有等级——车马行的车马多半是差不多的划一制式,只是新旧程度不同而已,但衙门官吏长期租用的车马与一般商贾黎庶临时租赁的车马,还是有很多细微差别的,车、船、店、脚、衙之类的底层庶民,眼睛里向来不揉砂子,很容易就能辨别出其中的细微差别——昌盛客栈的店掌柜,这时候心里亦是很容易地判断,眼前这一行车马。 无庸置疑的便是官家人租赁地车马了。
来的是哪个衙门的官爷公差呢?会不会落店呢?
客栈掌柜并不敢特别奢望,毕竟现在还不是逆旅息肩望门投止的辰光,来人又不是办货的行商,十有八九不会落店投宿。
那一行车马,果然如店掌柜心里猜测的那样,不紧不慢地从店前经过,从容悠闲。 并不着意加快进程。
店掌柜有点百无聊赖的一脚蜇进店堂里去。
长街尽头,车马往右拐。 道路渐窄,道路两旁有不少小作坊、小商铺,虽然是这样地风雨天气,还是有很多店铺开着门,讨价还价,嫌丑嫌贵,夫妻拌嘴。 小孩啼哭,诸般种种,汇集成了一路的热闹。
车马经过,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打量着这一行人。
车马在一家铜器作坊地门前停了下来。
招牌旗幡是简单的‘刘家铜作’几个大字,天长日久下来,都不太看得出旗幡原本的底色究竟是怎样了,字只能算是工整,没有歪歪扭扭让人无法分辨。
这家作坊的格局司空见惯。 它的后面院落就是作坊,前面临街的一进店堂即是铺面,摆卖着大大小小的铜器:青铜地,黄铜的,红铜的,紫铜的。 各式铜制器皿,琳琅满目,还有灿烂宛如白银一般华美绝伦的白铜器,这是大户人家才能用得起的昂贵铜器,店面虽小,其货品的手工却非常精湛,一看就知不是凡品。
常理而言,带着店面的铜器作,东家地家底都不会太弱,店面一般也都不会太小。 也很少会开在不当要路的市镇上。 毕竟四川地面不若江南人烟繁盛,江南怎么说也是帝国千百年来的膏腴之地。 蜀中象会川这样的小地方,岂能与江南的市镇媲美?不过,会川戍城因为地近罗罗夷聚族而居的大小凉山,本地白铜器皿制作精美声名远播,为天下之最,加上入滇商贾南下北上又多取道于此,所以在会川地面,官马驿道沿途地一些市镇,各种行当的商铺作坊也还是相当的兴盛,虽然比不得会川戍城那样的繁荣就是了。
这一家铜器作不开在会川戍城附近的大墟市,却开在驿镇附近的路边,想来不是东家很有点足以自傲的本事手段,便是铜器作的师傅在制作手艺上确有过人之处,否则没有什么客人光顾,那就连这个门面都别想长期支撑下去了。
监察院巡访使杨青掀开车帘子,从车里出来,站在铜器作门首瞻望。
店堂内看上去还算干净,没有什么臭味——身为监察院巡访使的杨青,经常有机会四处巡访民情,体察民意,那种充斥着男人体臭汗味,弥漫着女人身上的廉价脂粉味以及劣酒酸味地喧闹场所,他以往并不是没有经历过,见多不怪之下,也就毫不介意了,话说那些为着生计温饱整日奔忙地庶民百姓,哪里会讲究太多呢?
对扈从的长随点了点头,杨青随即举步走进店内。
西北幕府治下地监察院,名义上是与长史府、军府、审理院平级,且互不统辖,直接向平虏侯负责的“衙门官署”,但是真要论起来,不过是平虏侯府安抚、安置西北各地失意儒生的清水衙门。 由于西北数年以来肆意革新官制,上至长史府,下至各地府县衙门,都没有遵循科举取士委官分职的帝国成法。 任何人想要在西北幕府治下谋一份官府的差事,哪怕是‘进士出身’‘举人出身’的儒林士子,也得参加西北幕府主持的‘春秋官试’,考入西北幕府在各地开设的文官、武官、吏士、锐士、工商、畜牧等等之类的学校就读,哪怕是在‘天马园大学园’、‘春秋学宫’这样的新设学宫、大学园里混上一年两年也好,总之要想在官府谋职,就得入‘学’,并在最终学业期满时,得到了学校“祭酒”“教授”“博士”联署出具的‘荐书’,才能从西北幕府的‘礼曹’得到一张‘试官吏’文凭,在西北治下的某个官署任职,这很少有例外。 ‘试官吏’们一般都要从打杂开始做起,进入仕途。 就这。 还不能算完,“试官吏”并不是西北幕府的正式官吏,粮饷低微,要想拿掉“官吏”前头那个“试”字,“试官吏”们在任职一年后,须得参加“职官正试”,若是在发榜时榜上有名。 不曾名落孙山,这才算是西北幕府治下如假包换地官吏了。 否则就得另谋高就或者继续在那粮饷低微的“试官吏”职位上慢慢地磨资历;到这一步,也都不是一劳永逸,这也许是不从科举出仕的平虏侯本人对“科举”充满偏见,又或者是长史府的两位长史都不是正经科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