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逐鹿-第5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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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同伴的低声笑骂,持刀者不以为意,反问道:“怎么?不行啊?”
“行!怎么不行?太行了!”隐蔽在夜幕阴影中的同伴,狠狠说道:“他妈的地,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老子们与赵堂主,现在也都是盟友嘛。 你小子就是心思活啊。 ”
“哪里,哪里——”
……
夜色深沉。
还是荼蘼盛开季节,花架子上满是一朵一朵的白色香花攀着,盘旋而上,茎上钩刺,羽叶乘风,翩然欲飞,阵阵幽香,浮沉夜色。
灯火明亮的院落中,时时有人来往,气氛紧张而繁忙,没有谁有心思注意艳艳惹人的荼蘼风流。
京城的变乱,雷瑾与一干谋士从其暴发的那一刻,就在密切关注,而雷瑾与五大钱庄以及其他友好的联手合作,也在有条不紊的施行,千千万万个不同的人,在为同一件事竭力忙碌。
这一天下来,京里的线报流水一般报来,西苑地突击,皇城地闭锁,京畿的戒严,京里地交锋恶战,僵持不下,诸般种种,都为雷瑾所知所闻。 尤其是乔行简和雷顼两人,一个是公爵,一个是侯爵;一个是手绾京军‘五军营’兵权,并掌握三十几万佥派民壮、数十万乡兵勇卒的方面大员,总理河南、山东军务的当朝勋贵;一个是总镇辽东,大权在握的一方诸侯,剽悍善战的辽东骁骑、边军精锐亦不下十万之众;这么两个人的出面,给人以多大多深的遐想余地呢?
正因为如此,雷瑾才想不通,如果说,乔行简“蒙恩深重”,“忠君无二”,确系事实不谬的话;然则,武宁侯雷顼,这一母同胞的长兄又是为地是哪般?又为着什么理由而插手京师变乱?
在雷瑾看来。 变乱方起,即以乔行简所统兵马,已足以率军入京,保皇帝,复大权,清君侧,肃宫廷。 建不世之业了,外朝臣工们很需要武宁侯吗?恐怕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其实是想借雷门世家的幌子,增强皇室正统的号召力罢?有威远公雷懋的长子参与其事,足以打消很多骑墙派趔趄不前观望犹豫的心理,积聚人心,提振士气。
问题是,乔行简和雷顼目前的许多举动,着实令雷瑾心中疑窦重重。 总觉得哪个地方不对劲——当然了,不管怎么不对劲,趁火打劫都是不可能停手的,浑水摸鱼也是不可能止步地,这一次是几方联手,就算雷瑾想停手,别人也不干啊,五大钱庄、落日庵、祝融门、“青铜王”、姑苏孙家、令狐家、司徒家、雷氏一族的若干亲戚朋友。 都已经卷入到京师变乱当中,这些人哪一个是好说话地,又哪里是好打发的?看着雷瑾的面子,秘密参与京畿之事,但出钱出力,总也不能白干不是?
京里传出的秘报越多。 尤其是韩德藻等一干人所“吐露”的一些隐秘,令得雷瑾心里越是思考,越是疑心。
以乔行简久历宦海,多经战阵的几十年历练,见惯官场鬼蜮,识得用兵诡诈,会突然在某一天变成老糊涂吗?四万精兵潜入京城,内廷后党空自掌握着许多的皇家密探,竟然事先一无所觉,别人可以相信这一点。 他宣武公凭什么也相信这一点。 并且“深信不疑”?以宣武公在朝中地威望和手腕,以其两朝帝王师。 当朝二等公的尊贵身分,有可能掌握不了全局,有可能让部分朝臣冲动的提前冲进西苑,以致自乱阵脚么?
还是——乔行简的故意,故意知而不言?言而不尽?
这是不是一个阴谋?
阴谋!
雷瑾浑身一冷,微微一震,仿佛一道闪电从心头掠过,似乎明白了一些东西,又似乎更迷惑了。
雷瑾想起当初“塞外秋猎”,渡河北上时,与土默特万户俺答汗的一战。 那一战,俺答派来与平虏军交战的骁骑,都不是俺答的亲信嫡系。 俺答之举是借刀杀人,清除异己,借平虏军这个敌人之手削弱翦除土默特万户内部的异己。
这乔行简是否也是此意?
但是仅仅是借刀杀人吗?
乔行简到底想干什么?他又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呢?有道是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下士时,难道这宣武公乔大公爵想做曹操,王莽那样地权臣奸雄不成?
但是,说不通啊!乔行简不是一般人,心思沉着,又哪里是随便可以揣测透他的真实用意呢?
自己这兄长又想干什么呢?他又想得到什么呢?借刀杀人,或者别的什么?
雷瑾皱了皱眉头,琢磨不透其中暗含的玄机。
“侯爷,这是京里传回的秘报。 ”一个近卫这时禀报道。
“唔,是什么?”
“是——雪隼堂那边,赵堂主调用了另外的一些人,向京外转移从各府抄掠所得地女眷。 主要从外城右安门和左安门附近越城而出,赵主管事先买通了驻守外城的一些上直亲军将官、军士。 ”近卫显然有些担忧,但也不敢逾越本分,在这件事情上有所置喙,仅照直禀报而已。
“哦,女眷?外城?”雷瑾呵呵笑了笑,并不在意,“几个女人罢了,多大个事?孔夫子不是说‘饮食男女,人有大欲存焉’吗?男人好色亦是本性,不足为奇。 既是与预定的出城路线不冲突,就随他去吧。 嗯,这样也好,说不定可以吸引别人的注意,掩护我方真正的出城路线,起到声东击西之效。 去告诉赵小七,好好儿办差,不要误了正事!要是办砸了,侯爷我,绝不轻饶了他。 去吧!”
“是!”
第六章 天崩地裂(一)
天下间真正强大的力量,不是权势,也不是武力,更不是金钱,而是人的贪婪、欲望和野心。
所谓饮食男女,人有大欲存焉;死亡贫苦,人有大恶存焉!
人有傲骨,可以不屈于威武;人有操守,可以不阴于富贵;人有气节,可以不移于贫贱;但人要是有了欲望、贪婪和野心,那等闯龙潭、入虎穴、赴汤蹈火、舍生忘死、视死如归、热血牺牲之举;或者悖逆人伦、令人发指、恶贯满盈、匪夷所思、胆大包天、惊心骇目之行,诸般种种,在这人世间天底下,都是有可能在下一刻发生的。
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的圣人们有自己的欲望;
淡泊宁静、守雌无为的道士们有自己的欲望;
皈依佛陀、修心禅定的和尚们有自己的欲望;
帝王将相,士卒黎庶亦都有各自的欲望;
潘云也有自己的欲望,他的欲望源于仇恨——潘云只是低品秩的中书舍人,整个帝京没有人会刻意去注意这么一个低品秩的年青官员,当然更不会有人知道此‘潘云’非彼‘潘云’,被现在这个‘潘云’所顶替的那个‘潘云’早已尸骨朽败不在人世,现在这位任职中书舍人的潘云,实际上却是一个弥勒教信徒,其亲族一门,男女七百余口,因是弥勒教徒,被官军捕获之后,当年亲征流寇的皇太子。 如今地皇帝陛下以‘叛逆通匪’的罪名下令全部予以斩决。此仇此恨,侥幸偷生的潘云一日未曾或忘,甚至处心积虑的找到一个同名同姓的秀才,将其杀死,冒名参加科考,并说动了北方弥勒教的一个香主支持他。 北方弥勒教其实也不知道潘云的真实意图,但是有机会在朝廷中枢中安插自己地眼线。 对北方弥勒教而言并不是坏事,所以暗中出了不少力气。 这让潘云在很短时间爬到“中书舍人”这个虽然品秩低,却能接触许多不为人知的朝廷枢密地官职。 在这一次的‘勤王靖难’,潘云早早就存了别样心思,想趁此机会复仇,暗中刺杀当今皇帝,而弥勒教在京城活动多年,与权贵勋臣多有交往。 亦曾知悉不少京城隐秘,譬如一些权贵府邸秘密开辟的密室、暗橱、地窖等急难藏身之所,就被弥勒教的耳目所暗中掌握。 ‘勤王靖难’群臣为皇帝选择的临时“行在”,正好就有这一类被北方弥勒教知悉的暗橱、密室存在,而且出于某些目的,北方弥勒教通过秘密信使透露给了潘云,本意是想让潘云借助那些个暗橱、密室,能够更深入地打探一些内幕消息和朝廷机密。 北方弥勒教此举。 对于一心复仇地潘云来说,却是瞌睡时送枕头,正中下怀。
帝京变乱一起,潘云厕身于一心‘勤王’的外朝群臣当中,便一直在偷偷窥伺合适的刺杀机会,脑袋中再也容不下别的念头。 心中只有复仇执念!
复仇!
京城中的恶战,来回拉锯,彼此争夺,非常激烈,因之在皇帝临时落脚的“行在”,许多参与其事的朝臣都在忙乱当中,‘中书舍人’潘云却一直在找寻他的机会。 初五日午后,整个京城地恶战争夺,越发激烈,潘云在未正一刻时分。 趁着所有人都被京城战事吸引之际。 悄然摸进给皇帝准备的临时寝宫,偷偷的潜伏在暗橱当中。
直到五月初六的凌晨。 在大臣和近侍的再三请求下,皇帝才勉强就寝,提前潜藏在寝宫卧室之中的潘云,也终于等到了绝好地刺杀良机。
一缕迷香,从暗橱中一点点弥散到整个卧室。
恐惧早无踪影,狂热的复仇念头在血脉中沸腾,潘云很清楚地知道,这种狂热,其实源自他本身被压抑许久的复仇野性。
从暗橱中偷偷闪出,压低身子,潘云心中沸腾着憎恨与杀意的欲望,眼睛死死盯着帐幕低垂的金丝楠木大床,身体绷紧得就像一张拉开到了极致,眼看就快要折断的弓。
虽然帐幕里的皇帝,应该是没有什么反抗能力了,室中也没有侍从就近守侯,但潘云却不禁生出一种生死决斗的感觉。
帷幕掀开。
锦衾中,皇帝沉睡如死!
迷香果然有效——嗯?
不对!
应该是皇帝——已死!
皇帝竟然在这个时候崩殂?
这不是说笑吧?
潘云死死盯着皇帝那诡异苍青的脸色,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症状,好似‘红丸’、‘金丹’所致……
皇帝竟然在不知不觉间一命归西!
一股阴寒至极地感觉,从背后蔓延开来。
卧室中阴森森地气氛,让潘云感受到浓郁至极的阴谋味道,还有冰冷惊心地血腥!
潘云麻着胆子,强自镇定,伸手试了试皇帝的鼻息,又摸了摸脖项,显然皇帝已经气绝,但锦衾犹温——无疑的,皇帝死了并没多长时间。
潘云想不通的是——从皇帝进入卧室到他从暗橱中出来,时间过去并不是很久,皇帝竟然就是在他的耳边,在他寻丈之遥的地方,在他不知道的某一刻,诡异的崩殂了,无声无息的崩殂了!
家仇似乎算是已经报了,这个时候,潘云只能拼命为自己想条脱身之计,寻条活路了——谁他妈的知道,皇帝是怎么死的呢?但是,潜藏在寝宫卧室当中的他,自然是最大的凶嫌了!
谁能比现在的潘云更冤枉呢?黑锅,可是他自己个上赶着背上的!
……
皇帝崩殂。 竟然在这个要命地时候崩殂!
所有知情的内侍和朝臣都灰着脸,死人一般地靠在墙上、柱子上,瘫在地上,满脸的绝望之色。
皇帝崩殂的消息已然被杨鹤、黄飞熊等人彻底封锁,免得动摇军心,一哄而散。
发现皇帝崩殂,已是曙色微露的时候。 杨阁老、黄御史等有限的几个人只在寝宫看了一圈,就再也没有勇气寻思其中的鬼蜮阴森——反正。 他们地勤王靖难之举,成事的希望已经渺茫了,王都没了,还勤地什么王?靖的什么难?
寝宫中的朝臣、内侍,或是心中愤愤,或是眼神慌张、漂移不定。 每个人都仿佛感觉到有无数张阴狠污秽的面孔,有无数噬人的目光似乎要将他们生吞活剥。 只要稍稍想象一下自己的悲惨下场,下身就隐隐然的一阵湿热。
号角金鼓响彻京城,隆隆回荡,不断冲撞着寝宫朝臣、内侍地心神,心惊肉跳着,哆嗦着……
杨阁老、黄御史等有限的几个人还能稳得住,只是一个个面色铁青……
其实也有一些个朝臣面白如纸,身若风中枯叶。 簌簌战栗,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们这个时候是船到江心补漏迟了。
京城很多地方火光冲天,熊熊烈焰燃红了半个天穹。
无数人的吼叫狂喊,乃至无意识的发泄嚎叫,夹杂着悲戗的恫哭、哀号。 随着早上的凉风,呼啸着,扭曲着,宛如鬼魅恸嚎,极尽凄厉骇人之势。
冲天的赤焰红光,凄厉的喧嚣闹腾,但是略略知晓些世事地,自然都明白那是满城的兵卒,正在攻伐恶战、烧杀抢掠。
残垣断壁中,袅袅黑烟直上九霄。
此时。 此刻。 宛如天地末日。
……
这时候,雷瑾正守侯在京郊的一处宅子。 上千名剽悍精锐的护卫已经整装待发,准备接应京城里打家劫舍的勾当的各路人马,并防范可能地意外。
这些护卫,一部分是平虏侯府‘护卫亲军’编列的精锐“近卫”和军府辖下的“强袭队”、“秘谍小队”;另外一部分则是从西北秘密抽调的“锐士”,包括独立近卫军团、火凤军团、几个黑旗军团、白虎、苍狼两大游骑军团以及西宁行营中抽